聽到這句問話,林海藍猛地轉(zhuǎn)過頭看了眼賀承淵,心下當即打起鼓來。瞙苤璨午
“是,承淵也在的,宴其哥,怎麼……”
然而宴其又緊接著看著賀承淵追問,“當時他對你態(tài)度怎麼樣?瑚”
從他這眼神裡,林海藍隱約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鑠。
“恨不得殺了我。”賀承淵握緊了林海藍直冒冷汗的手心,安撫地拍了拍,可從他口中冷冷蹦出的幾個字卻讓林海藍滿臉都是緊張。
驚疑不定地盯著宴其。
“嫉妒妄想……”宴其神色沉斂,輕輕地說。
林海藍的心驀地沉了。
嫉妒妄想,臨牀上男性發(fā)生較多,表面上看起來是嫉妒和吃醋,但往往伴隨情緒過分激動甚至產(chǎn)生極端攻擊性行爲,常見於——精神分裂癥。
宴其看了眼賀承淵臉上那淡定如斯的表情,又看看一直用瞪圓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的林海藍,心裡想著這夫妻倆還真是兩個極端。
“總之別的專業(yè)術(shù)語說多了你們也不懂,他的情況確實惡化了,但也不算嚴重,只要你們兩人別沒事去他面前得瑟。”他挑了下眉,食指指指賀承淵,“尤其是你,你就是刺激源。”
送他們出來的時候,林海藍看出宴其有話要說,特意慢走了一步。
“海藍。”果然,宴其走到她身邊。
林海藍彎了彎抿起的脣,等他開口。
見她耐著性子等自己開口,宴其苦笑了下,緩緩道,“我們?nèi)齻€畢竟是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對於我來說,你是我妹妹,錦恆又何嘗不是我弟弟,海藍,我知道他曾經(jīng)傷害過你,但你也看到了,這些年其實他自己也過得很不好,他心裡愛著你卻又逼自己遠離你,伯母又時時刻刻在他耳邊說你的不好,他的精神早就快崩潰了。”
“宴其哥。”林海藍笑了笑,目光和順,“我懂你的意思,你儘量幫他治療吧。”
宴其點點頭,忽而擡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彷彿有很多歲月在這一刻如電影片段閃過,“雖然可能馬後炮了一點,不過我在想,如果當初你們沒有在一起,現(xiàn)在我們?nèi)齻€鐵得可得讓多少人羨慕,青梅竹馬啊。”
林海藍仍是笑。
“總之,他就交給我吧,你們儘量不要和他接觸比較好,照我的治療進程按理說他該處在慢慢恢復的狀態(tài)中,但現(xiàn)在他卻變嚴重了,以防萬一吧。”
並不是沒有發(fā)生過偏執(zhí)型精神分裂患者刺殺前妻現(xiàn)任丈夫的事。
“會不會是藥的關(guān)係?”
“氯丙嗪之類的藥物都是常規(guī)藥物,沒有聽說過這麼強烈的副作用。”宴其沒把林海藍的疑慮放在心上,只是朝她身後瞟了一眼,眉梢揚了揚,似笑非笑,“你先生是不是也有嫉妒妄想?”
林海藍扭頭,便看見賀承淵靠在車身上,渾身散發(fā)著冷冽的氣勢正睨著宴其在摸她頭的手,不禁偷偷笑了出來。
……
綠城佳苑
“對了,小躍,你還沒告訴姐姐你爲什麼回國呢,爸爸居然捨得放你出來,公司現(xiàn)在不忙嗎?”
何茉解開安全帶,跳下車邊笑看了眼正從駕駛座上下來的何躍。
何躍抿脣笑了笑。
何茉頓時反應(yīng)過來了,打趣道,“該不會是爺爺叫你過來的吧,爸爸是不是捨不得放你出來所以被爺爺教訓了?”
“嗯。”何躍做了個聳肩的動作,跟著何茉一起進去,順手按了電梯的按鈕。
電梯很空,很快就下來了。
“爺爺也真是的,明知道爸爸現(xiàn)在凡事都離不開你,還偏要把你討過來,存心讓爸爸糾結(jié)得胃痛。”
何茉邊說邊拿出包裡的鑰匙,直接開了門。
兩人一走進去,胖阿姨就迎了上來,“小姐少爺回來啦?”
“爺爺呢?”何茉環(huán)顧了下四周沒有見到何榮桓,問了一句,“在書房?”
“哎,老爺子在書房裡,飯菜都準備好了,開飯了嗎?”胖阿姨說著一拍腦門,“對了,小少爺坐了十來個小時的飛機,剛來就躲進房間裡睡覺了,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瞧我,差點忘了。”
何茉正在彎腰換鞋的動作猛地一頓,剎那間,擡眸驚愕地盯著胖阿姨看了幾秒,旋即她忽然轉(zhuǎn)身看了眼身後的何躍。
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就赤著腳跑上了樓。
推開/房門,臥室裡拉著窗簾,卻沒有開燈,盡是一片黑暗,何茉啪地一聲按亮了燈,只見牀上的被子平鋪著,根本不像有人睡過覺的樣子。
只有牀的另一側(cè),傳來一陣一陣異物敲擊地板的聲音。
“小原……”何茉握緊了垂在身側(cè)的拳頭,輕手輕腳地走進去,輕聲喊他。
坐在地毯上背靠著牀沿玩飲料瓶蓋的孩子卻理都不理她,就那麼專心致志地玩著,彷彿永遠不會厭倦。
“姐。”何躍跟了進來。
“所以你回國的目的就是把他帶來?”何茉哄了許久,孩子仍然沒有半點回應(yīng),她這才扭頭看向何躍。
何躍沒有回答。
何茉蹙著眉看了會兒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瓶蓋的孩子,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臥室,徑直朝著書房而去。
“爺爺,爲什麼要把小原帶過來?”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便問。
何榮桓氣定神閒地將視線從書裡抽出來,慢條斯理地說,“孩子要跟著母親生活纔是正確的,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中國人,回來認祖歸宗有什麼問題嗎?”
他一語雙關(guān)的話讓何茉沉默了下來。
……
賀承淵剛把車開進賀家老宅裡停下,一老早就等在那兒的老太太就喜笑顏開地走了過來。
“這就是你爸送你那車?不錯,挺好看的。”
林海藍下了車帶上車門,臉上微囧,八位數(shù)的車,就是換成一沓沓的人民幣堆在她面前,也一樣好看得要命。
“是爸的眼光好。”林海藍餘光瞄到從來沒有親自出門來接他們的老爺子居然正慢慢踱步出來,不禁受寵若驚,說起討好的話來也格外討喜。
老太太卻是一撇嘴,瞪向賀承淵,“又不是給你的,怎麼你在開!”
說完,又轉(zhuǎn)過來牽著林海藍的手一起進門,還邊傳授老婆經(jīng)給她,“這送你的就是你的了,可別把男人慣壞了,以爲你的也都是他們的,一點兒都不知道珍惜。以後啊,你把那些值錢的都藏好了,先用他的,反正他錢多。”
這真是親媽嗎?林海藍面上一樂,看著賀承淵撲哧笑出聲來。
“媽,我只是司機。”賀承淵拿老太太向來沒辦法,無奈地開口,“車的所有權(quán)不歸我。”
“哼,那還差不多,你要不疼媳婦兒,就不是咱賀家人。”老太太煞有其事地翹起嘴脣,一看便知這老太太是被丈夫疼了一輩子的。
“媽,那你以後可得多教教我,承淵老把我當小孩兇我呢。”林海藍親暱地挽著老太太的手臂,衝賀承淵壞壞地一笑,吐了下舌頭。
“咳嗯!”婆媳倆正志同道合地聊得痛快,被冷落了好一會兒的賀巍山單手握拳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
恰好此時,傭人端茶過來,林海藍便立刻起身,接過茶杯,親自端著,小心翼翼地放到賀巍山面前,語帶關(guān)切,“爸,喝點茶潤潤嗓子吧。”
賀巍山不說話,卻是接過了她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後他瞅了眼眼前溫柔婉約的一張臉,快要說出口的話愣是沒辦法做到氣勢凌人了。
隨手把一個體積龐大的長方形包裝盒塞給她,“拿好了,摔了有你受的!”
林海藍疑惑不解地垂眸看了看懷裡都抱不下的包裝盒。
“爸,之前那份禮物已經(jīng)很貴重了,您又送我這份禮物……”她爲難地咬了咬脣,這纔剛被老爺子認可呢,就一個個禮物砸過來,以後正式成了一家人,老爺子難不成真打算用錢把她給埋了?
誰知,賀老爺子卻淡定地一挑眉,哂笑地橫了她一眼,“禮物?我能有什麼禮物送給你?”
那鄙夷的眼神真真的,讓林海藍困惑了,“那這個是……”
“我常用的棋盤裂了,你不是認識一家還不錯的店?能找到那麼好的永子應(yīng)該也是個識貨的,去問問能不能替我把棋盤修復了。”
“修棋盤?”林海藍愣了下,嘴角抽搐著打開包裝盒的蓋子,果然看見裡面放著的是老爺子一貫在用的那個舊棋盤,右上角稍稍裂開了一道幾公分的口子。
“這副棋盤都用了二十來年了,是承淵他小叔叔以前留下來的。”這時,老太太靠了過來,看著棋盤的眼神充滿了懷念。
老爺子瞥著她,像是在怪她多嘴提以前的事,但又沒有出言制止,儼然是已經(jīng)將她看作了自家人,惹得她心裡一陣動容。
“叔叔的棋藝很高超嗎?”林海藍也沒有多問其他不好多問的,只柔聲說起了關(guān)於下棋的話題。
“甩你爸十條街。”老太太很不給老伴面子,老爺子登時白了她一眼。
林海藍用指腹感受著經(jīng)過歲月磨礪而變得有些粗糙的棋面,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從指尖攀爬上來,一直瀰漫到整個身體。
彷彿看見了那個儒雅英俊的青年坐在棋盤前,執(zhí)子沉思的模樣,想起來,心裡竟然會微微發(fā)酸。
她下意識地抓了抓自己的衣襟,表情一時有些恍惚。
真奇怪,這種突如其來的酸澀情緒來的有點莫名其妙。
“叔叔他爲什麼離世的?”
等林海藍反應(yīng)過來,才驚覺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將心裡的疑問脫口而出了,眼看著原本淡定的老爺子和笑盈盈的老太太頃刻間臉色大變,她知道自己闖禍了。
“怎麼了?不舒服?”這時,賀承淵突然攬住了她的肩膀,卻不等她回答,攬著她站起來,“爸,媽,我先帶她上樓休息一下,等下再下來。”
“承淵……”林海藍輕聲叫了他一聲,便見他豎起一根食指放在脣上,“噓——”
“我剛纔是不是惹爸媽生氣了?”一進房間,林海藍就可憐兮兮地趴在自己老公懷裡懺悔,“都怪我,說話不經(jīng)大腦。”
賀承淵看她懊惱得直跺腳,像小孩子一般,哭笑不得,“生氣到也不至於,只是心裡有些堵是真的。”
聽了前半句被安慰到,後半句又被打擊到,林海藍哭喪著臉,“都怪我,把氣氛弄僵了。”
“和你無關(guān),這是過去的事。”
“那……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不?”林海藍鑽在他的頸窩裡,小聲地問他。
賀承淵摟著她的腰,將她帶離門邊,直到站在窗前,他才道,“因爲我小叔叔當年,是自殺的。”
“……”林海藍幾乎說不出話來,緩衝許久才接著問了一句,“爲什麼?”
賀承淵低頭看著她:“爲了感情。”
爲情自戕。
林海藍當即想到曾經(jīng)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青年,豐神俊朗,意氣風發(fā)。賀華亭,豐姿綽約,竟然爲了愛情而選擇了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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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會讓賀華亭絕烈到如此地步。
“好端端的,怎麼你先哭了?”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林海藍擡手一抹,才發(fā)覺自己不知不覺中竟然哭了。
“我不知道爲什麼。”林海藍一屁股坐在牀沿上,伸臂環(huán)住她正前方結(jié)實的腰身,把臉埋在他的小腹上,聲音哽咽,“我只是覺得心裡好難過,前所未有的難過。”
好像心裡揪著那麼疼。
賀承淵摸摸她的頭,“傻瓜,我都不知道過去發(fā)生過什麼,你更不清楚,怎麼就哭了!”
林海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索性搖著頭把臉更深地埋進他的懷裡,徑自在那難過。
最後,竟就這麼睡著了。
再次醒來,窗外夜色已黑,看了眼時間,她騰地坐了起來,著急忙慌地抓著頭髮下了樓,正好看見芳姐從廚房裡出來。
“他們已經(jīng)吃完晚飯了?”
“少夫人,你醒啦,看你睡得香,少爺就沒把你叫起來,飯菜都還熱在鍋裡呢,正好趁熱吃。”說著,她又重新穿上了圍裙,折身回到廚房裡。
不一會兒,芳姐就手腳麻利地將所有菜都端上了桌,“少爺可真疼你,這兩個菜他今天吃了覺得味道不錯,想著你也愛吃,就讓我又做了兩個,知道你不喜歡吃蔥,還讓我先把蔥放進去提味,然後再全都撈出來,真是費好大會兒工夫呢。”
林海藍被她說得臉頰上染上紅暈,不好意思地說,“我知道的,還有謝謝你芳姐。”
“和我還謝什麼呀,說到底也是少夫人你性格好,少爺才疼你,不過也不奇怪,咱家人都喜歡這樣的,別看夫人現(xiàn)在彪悍得很,年輕時也是柔柔順順的,還有小叔以前的女朋友,更是沒話說。”
芳姐雖然叫姐,但那也是年輕時叫慣了沒改過來,其實年歲到和老太太差不多了,在賀家過了這麼多年,見過賀家許多事不稀奇。
“您見過小叔叔的女朋友?”
“也就一回,性子好得很,舉手投足那纔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現(xiàn)在那些和她比都沒得比。”芳姐想起電視裡看來的富二代,直搖頭嘆氣。
“就是當時的太爺對她不滿意,唉,只來了一回還受了一肚子委屈才走的。”芳姐說完,像是終於意識到在賀家這個話題是禁忌,連忙住了嘴,又回到廚房去忙活了。
上一代豪門的感情糾葛真的不比這一代要好一點,甚至聽起來,遠比這一代還要命運多舛造化弄人。
她突然有點想知道,那位迷倒賀華亭這樣人中龍鳳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模樣!
只可惜,沒機會了吧。
林海藍蹙了蹙眉,安靜地吃著飯。
“呀,海藍你醒啦。”老太太從樓上下來,一眼瞧見林海藍形單形只地在餐廳吃晚飯,手上拿著本冊子就走了過來,“正好,我們要好好挑一下婚禮那天你要戴的首飾。”
林海藍面上一囧,本來今天媽叫他們回家就是爲了和她商量這件事,結(jié)果她一不留神睡了小半天。
“我想過了,到時候項鍊就戴咱們自己那串,絕對壓得住全場,不怕被人比下去。”
“對了,媽,那條項鍊有一模一樣的嗎?”林海藍吃了半飽,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擦嘴角。
老太太頓時笑了,“怎麼可能會有,僅此一條,要不然我公公當初還不會要呢。”
也是,林海藍想著之所以做夢時會夢到媽媽戴著那條項鍊,恐怕也是因爲白天看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遂不作他想,和老太太湊在一塊兒頭碰頭地開始選起其他首飾來。
老太太對珠寶首飾這方面很精通,林海藍壓根比不上她,到後來幾乎全由老太太拿了主意。
等辦完女人間負責貌美如花的事,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半了。
“今晚就睡家裡吧,免得趕來趕去。”老太太看了眼時間,提議道。
“嗯,也好,承淵呢?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老太太努努嘴,“先前看他去外面散步了,估計還沒回來,在外頭呢。”
“我去找他。”
深秋時節(jié),晚上已經(jīng)很冷了,林海藍出去的時候特意帶了件男式外套,一出門,一股冷風迎面襲來,她打了個哆嗦,情不自禁地攏了攏胸前的衣服,往左邊去了。
白天是晴天,到晚上天色竟?jié)u漸沉了下來,此刻,連月亮都被烏雲(yún)遮住了大半,只露出模糊的小半個輪廓,好在賀家的大宅子雖然很大,燈光卻是不缺的。
燈光在植物上打亮,照得枝葉影影綽綽,好不神秘。
林海藍一路走來都沒有碰上一個傭人,正覺得奇怪,驀地,她的腳步驟然頓住,上半身卻下意識地往前傾、
她隱約聽見了——哭聲。
就在賀家的大花園裡,彷彿有人在哭。
《晚上碼了居然沒網(wǎng),設(shè)置了鬧鐘一大早起來上傳,死活起不來啊,從五點鬧到現(xiàn)在,每隔十五分鐘一個鬧鐘,結(jié)果只聽見最後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