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蠻眼睛里的光亮很快就消失了。她覺得腦子里的各路神仙又開始打架了,她煩躁地又閉上了眼睛:“花姐姐,我要回家。”
無花柔聲道為:“這就是你的家呀,小蠻,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
小蠻搖了搖頭:“我家里有帥哥哥,這里沒有。”
無花想了想,在房間里四處尋找著什么。家里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但無花有了一個令她吃驚的發現:
這個家里除了客廳里的那張小蠻的畢業照之外,沒有任何照片。抽屜和柜子里也沒有相冊之類的東西。
有女孩的家庭,這樣的情況可不多見。
小蠻已經走出自己的臥室,腳步輕快沒有留戀地往外走。
她走到客廳,突然間停下腳步,左拐走進書房,把扔在地上的一個毛絨小熊揀起來,抱在胸前。
無花期待地看著她,她像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怯生生地問:“花姐姐,這個我可以拿走嗎?”
無花牽起了她的手:“可以,這里的東西都是你的,你想拿什么都可以。”
鄭無謂帶著丁勤回到局里,左小叨嚇了一跳:“頭兒,你不是找小蠻去了嗎?怎么弄了個男的回來?”
鄭無謂把丁勤懟到左小叨面前:“給他做筆錄。”
他自己邁開兩條長腿上樓,在局長辦公室門前站住,敲了敲門。劉保坤的聲音響起:“進來。”
鄭無謂走進去,坐在了劉保坤對面:“師傅,重要情況。丁小蠻不是丁向倫親生的,是他收養的女兒。
而且很奇怪的是,是在小蠻13歲時收養的。現在小蠻失憶,我們也無法弄清楚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據我跟丁醫生多年的交往發現,小蠻應該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在失憶之前,跟丁向倫夫妻倆關系非常親密。
但是也不排除她知道實情,只是不想揭穿而已。我覺得,丁向倫遇害案,再加上丁小蠻之前遭遇的兩起謀殺,這一切似乎都跟丁小蠻的身世有關。”
劉保坤轉動著手里的圓珠筆:“丁小蠻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有多大?”
鄭無謂灰心地靠在椅背上道:“丁醫生遇害后,市立醫院對小蠻的治療方案的推進完全沒有積極性。
這個也可以理解,要治療就需要錢,丁醫生不在了,誰來出這筆錢呢?還有,我們今天在葛南縣見到了丁醫生的哥哥。
他的兒子丁勤游手好閑,在鄉里無惡不作。丁醫生為了這個不爭氣的侄兒跟哥哥反目,多年不來往。
這個丁勤果然無賴。可能是聽說了丁醫生遇害的消息,竟然跑到漢東市來找到了丁醫生的家。小蠻正巧回家,他差點把小蠻……”
劉保坤吃驚地坐直了身子:“沒出事吧?”
鄭無謂道:“沒有,幸虧我及時趕到了。師傅你看,丁家唯一的親屬就是小蠻的大伯和堂哥了。
她大伯沒有文化,連縣城都沒出過。這個丁勤又這么下作,難道還會想辦法給小蠻治病嗎?”
劉保坤皺起了眉頭:“這還真是個問題。不過現在案件多少有一點進展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丁醫生的工作和生活、人品和操守幾乎毫無瑕疵,根本找不出仇殺、情殺的任何可能。
現在只能從小蠻的身世這個點入手了。如果小蠻是丁醫生收養的,那她肯定有親生父母啊,想辦法找到她的親生父母再說吧。”
“這個思路是對的,我跟省廳打個招呼,請他們發函給葛南縣公安局,配合我們調查。
不過,時間過去太久,如果丁醫生是刻意隱瞞小蠻的身世,查起來難度會很大的。”
“我知道,那也得查呀。要是小蠻能早點恢復記憶就好了。”
丁勤因為私入民宅和侮辱婦女,被行政拘留15天。
他被關進去之前好像醒過神來了,大聲叫囂:“丁向倫的遺產我是有繼承權的,等我出來我就去占著房子,看你們能拿我怎么辦!”
葛南縣公安局在省廳的協調下配合調查,在全縣范圍內查找丁小蠻的原始資料。
但奇怪的是,關于丁小蠻這個人,葛南縣沒有任何相關資料。鄭無謂把丁小蠻的照片發給葛南縣公安局。
他們輸入戶籍系統后,也沒有發現有匹配的居民資料。而漢東市丁向倫的戶籍顯示,丁向倫是2009年從葛南縣縣醫院轉入漢東市醫院,并落戶漢東市醫院家屬樓所在派出所。
他的妻子柯夢雅和女兒丁小蠻是2010年從葛南縣縣醫院轉入的。
葛南縣查實,柯夢雅是葛南縣縣醫院婦產科醫生,她的戶籍確實是從葛南縣轉往漢東市的,但丁小蠻卻查無此人。
也就是說,葛南縣并無丁小蠻的轉出紀錄,漢東市派出所卻接收了丁小蠻的戶籍。
戶籍上轉入手續經辦民警的名字是鄒立群。
左小叨去了漢東市市立醫院所在的金榮街派出所,跟派出所所長聯系,想找當年的經辦人鄒立群了解情況。
所長為難道:“鄒立群已經退休了,正在家休養,聽說身體不太好,記憶力也不太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記得當年的情況啊。”
左小叨問了鄒立群家的地址,想著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鄒立群住在市區的一個高檔住宅里,左小叨在派出所片警的陪同下去了小區,恰好遇到了正在樓下曬太陽的鄒立群。
鄒立群是個六十五、六歲的老太太,一頭銀發,很瘦,但精神還算強健。
老人跟女兒住在一起,腿腳不太靈便,正坐在輪椅上在院子里跟一幫老太太一起聊著家長里短。
左小叨寒暄了幾句,拿出丁小蠻戶籍轉入頁的復印件遞給她,問道:“鄒阿姨,您記不記得丁小蠻這個戶籍的情況啊?她是怎么轉到漢東市來的?從哪里轉來的?”
鄒立群接著左小叨手里的戶籍復印頁,戴上老花鏡細看著。
她臉色驟變,摘下老花鏡連連擺手道:“我不知道,我哪記得那么多事啊!再說,這已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呀。”
左小叨急了:“阿姨,請您再好好想想,這事可是您經手的呀。”
老人推起輪的椅就往門棟里走:“我經手的事多了,哪能都記得啊。”
左小叨還想追過去。旁邊的一幫老太太七嘴八舌地道:“小伙子,你也真是的!
老鄒年紀大了,她說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你還想打她一頓哪?”
左小叨被老太太們說得啞口無言,他灰溜溜地收起戶籍頁,和片警一起悻悻地離開。
他剛走出小區,手機響了,是祝建華打來的:“小叨你在哪,頭兒讓你叫上無花一起出現場。快!”
左小叨郁悶地問:“又啥事啊,我這里還沒出門呢。”
“又有一個女孩的臉被劃了。”
“啊!可是為啥要叫無花去?”
“女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