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陣的精妙程度,恐怕就連梁山老妖不能真正了解,他雖然出身截教,但卻是截教門下,少數幾個不精通陣法的。
但他畢竟是截教弟子,耳濡目染之下,對陣法一道當然不會陌生.但梁山大陣層次,絕非等閑小陣可比,梁山老妖知道此陣法利害,但并不出它究竟有多厲害。
而用黑袍人的話來說,那就是如果梁山老妖的幾個弟子,能夠善用的大陣的話,其實依憑梁山大陣想要抵擋住李淳風一段時間,并沒有什么大問題。
如果是梁山老妖親自主持梁山大陣,即便是手持寶蓮燈的三圣母想要破陣,那也得花費一番功夫,絕沒有這般容易就輕易將大陣破開。
由此可見,陣法是否能夠發揮自身真正的力量,還是要看陣主的水準。
否則,即便是空有大陣,也無濟于事。
“想必李道長已然看出了這梁山大陣的來歷。”法海見李淳風言之鑿鑿,且其神情泰然,定是有所得。
“略有些發現。”李淳風也沒有隱瞞,當即就向眾人說道,“此陣法的跟腳,不在人間,而在天上。”
說這話的時候,李淳風還伸手往天上指了指,見吊起了眾人的胃口,李淳風也不賣關子,接著往后說道:“貧道在解析陣法的時候,便已經發現這陣法并非是截教的布陣手法而如今的三界陣道,即便是不是出自截教,那也一定會受到截教陣法的影響.我人教與闡教的陣法,同截教的陣法同屬玄門,乃一源而出自然也會相互影響,而梁山大陣就不同了,幾乎沒有受到我三教陣法的影響”
“至于佛門陣法的特性實在是太過強烈,梁山大陣更是沒有半點相似。”
“而在三界之中,其陣法一道能有如此精妙的境界,便只有兩個地方了。”李淳風直接揭曉了答案,“一個是西昆侖西王母娘娘處;另一個則是天庭,或者說是上古天庭。”
“西王母娘娘的陣法之道,一向是借用山勢,輔以花草樹木,特征十分明顯梁山陣法雖然是借助了梁山水泊的地勢布置而成,但其真正的內核,卻并非是山川與水泊本身。”
李淳風甩了甩了手中的拂塵,說出了他最終的判斷,“梁山大陣的核心,乃是周天星斗.山川才是從輔。”
“梁山大陣,乃是由天罡與地煞兩座陣勢組合而成,天罡在山,地煞水.且天罡陣又分三十六陣,對應了天上的三十六位天罡星;地煞陣也是分別對應了七十二顆地煞星,由七十二座小陣組成。天罡地煞環環相扣,這一百零八座小陣宛若一體,這才是真正的梁山大陣”
當法海聽到這“梁山天罡地煞大陣”的時候,神情竟然難得出現了一點波動.對于這梁山的天罡地煞,法海也略知一二.畢竟當年梁山聚義,正是天界的一百零八顆魔星降世,在人間還鬧出了好大的風波。
如今這梁山之中,又出現了天罡地煞大陣這很難讓法海相信這只是一種巧合,或許這兩者之間,還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系,只是眼下還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
三藏圣佛的異樣,眾人并沒有發覺,畢竟大家的心思這會兒都在李淳風的身上,便也無人察覺三藏圣佛還走了片刻的神兒。
一旁的李淳風還在繼續講解:“而此番那一伙梁山妖邪,并不知道此陣法的精妙,別說是發動梁山大陣了,就算是天罡陣與地煞陣也并沒有被完全啟用,一百零八座陣法各自為營,并沒有貫通一處.故而貧道等人才能輕松破陣,否則恐怕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且難免出現傷亡。”
甚至可以說,當李淳風真正了解到這座大陣的厲害之處的時候,其實是感到慶幸的一旦這座大陣完全啟動,而他又陷落其中的話,恐怕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全身而退。
雖然三界之中,借周天星斗之力布陣的手法并不算少,但三界宗門的布陣手法,同上古天庭布陣之道.當然不能混為一談。
三界宗門最多算是周天星斗之力,而上古天庭,那都是直接操縱.而上古的周天星斗大陣的核心,其實也并非是星辰,而是一件至寶.喚作混沌鐘。
就梁山的天罡地煞陣,其實也只是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的一個組成部分.要說為什么李淳風能識得此陣的奧妙之處,那也是因為玉帝想要重現周天星斗大陣的時候,是請教過老君的.如今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陣,其實并非是當年上古天庭的原版陣法而是玉帝與老君的手筆。
也正是因為如此,老君對于當年上古妖庭的周天星斗大陣,當然就有一些研究,而得到了老君真傳的李淳風,能夠看出這座大陣的來歷,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李淳風也是認出,這梁山大陣的布陣手法,同如今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陣雖然相似,但其核心不相同,這才篤定了此陣,乃是出自上古妖庭。
而除了周天星斗大陣之外,其借用山川水泊做陣基的手段,也讓李淳風見到了“混元河洛大陣”的影子。
這兩相結合,很難不讓李淳風懷疑布陣之人的成分。
在如今的三界之中,還能夠懂的上古天庭陣法之精妙的,也就那么寥寥幾位吧,用排除法也能鎖定范圍。
首先需要排除掉的便是伏羲大帝。
當年的兩位妖皇,東皇太一執掌周天星斗大陣,而妖皇帝俊執掌混元河洛大陣.兩位妖皇已經隕落,而這兩座陣法,幾乎也成為了三界的絕唱。
但伏羲大帝.其實是繼承了兩位妖皇的陣法之道的。
如今的人族圣皇伏羲大帝,早在上古時期,其實也是妖族的皇者之一,被稱為羲皇而他的妹妹女媧娘娘,則被尊為媧皇。
這也是為什么當年上古天庭覆滅之后,身為天庭太子的陸壓,能夠跑到媧皇宮避難的原因之一。
而當年女媧娘娘之所以坐視上古天庭覆滅而不出手,其中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其實就是妖族吃人。
不過女媧娘娘雖然沒出手,但伏羲卻隕落在了那一場曠古大戰之中.而后轉世成為了人族的天皇伏羲,從此開創了人族最為興旺的三皇五帝時代。伏羲當年在天庭司職的時候,日常其實并不負責具體政務,而是坐鎮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維持大陣的運轉,保護天庭的安危。
故而伏羲可以說是除了東皇太一之外,對周天星斗最熟悉的人物。
在他轉世為人,成為人王之后,更是得到了河圖洛書.那混元河洛大陣,本就是帝俊自河圖洛書之中領悟出來的,那么得到了河圖洛書的伏羲,當然也就可以憑借河圖洛書來參悟這座大陣之中的玄妙。
伏羲大帝對于混元河洛大陣的感悟究竟有多深,三界之中恐怕無人知曉.但其自河圖洛書之中,領悟出了先天八卦,并且以此為基,創出了自己獨門先天八卦大陣.這件事情,還是三界皆知的。
見識過這先天八卦大陣的,都絕不敢忽視其威能.就連太清圣人都親口承認,先天八卦大陣,不在他的兩儀微塵大陣之下。
但這個神秘的黑袍人,當然不是伏羲大帝且不說伏羲大帝如今被困火云洞之中,無辜不得擅出.就算是他能夠離開火云洞來到三界之中,那也絕不會行此藏頭露尾之事。
不是伏羲大帝,那么當年上古天庭之中,能夠得到這兩座大陣真傳的高層,便還有妖師鯤鵬不過妖師鯤鵬,也能被排除掉。
或許旁人會認為當年的妖師鯤鵬,在上古天庭覆滅之后,回到了北冥海隱居,從此不在三界之中拋頭露面但李淳風作為玄都大法師的師弟,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關于玄都城的狀況的。
妖師鯤鵬,是師兄玄都大法師帶去了混沌之中的玄都城的,執掌妖字旗斥候營負責打探消息。
如果是妖師鯤鵬回到了三界,那么李淳風這里,也是會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來自師兄玄都大法師的消息.但李淳風并沒有接收到類似的消息,故而妖師鯤鵬也能被暫時排除掉。
再有,便是當年帝俊是個兒子之中,唯一存活下來的陸壓.如今的大日如來。對于這位大能的事情,李淳風了解的就比較淺薄一些,但聽聞他如今正在為了密教而四處奔走.大概率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而且根據那些兇獸的成長軌跡推算,他們被帶到梁山水泊的時候,恐怕大日如來還在浮屠山之中沒有脫困。
等李淳風將這些個“嫌疑人”一一排除之后,便向著李世民與三藏圣佛說道,“故而.貧道懷疑那個神秘的黑袍人,很可能就是上古天庭的十大妖帥之一的白澤。”
兜兜轉轉李淳風還是懷疑到了白澤的身上。
雖然沒有懷疑白澤是梁山老妖,但他也還是脫不了關系。
“據說當年白澤在上古天庭的時候,是少數幾個站在人族這邊的妖帥并且還多次從別妖帥手中,救下人族除此之外,他還一直都在約束妖族吃人害人的不良行跡只可惜收效甚微。”
因為白澤親近人族的行為,其實讓李世民乃至法海,一直都對白澤帶著不小的“濾鏡”,尤其是李世民當聽到李淳風將懷疑的目光放在白澤身上的時候,還是稍稍皺眉的.但再聽李淳風后面的話時,便覺著李淳風所言,并非沒有道理。
“貧道還了解到一點,梁山的小妖們,其實在日常之中,是被一直約束著,不讓它們吃人害人的”
這一點,確實是對梁山群妖立下的規矩.但并非是出自梁山老妖,立下這條規矩的,正是神秘的黑袍人。
“如果那神秘的黑袍人,當真是白澤的話他為什么要幫梁山老妖呢?”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薛仁貴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對于這些神仙妖怪們之間的事情,薛仁貴還當真不是太清楚.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知,畢竟他同楊戩、哪吒甚至是袁洪、蛟魔王、敖摩昂等,都有些個交情。
當然,這種交情都是打出來,所謂英雄惜英雄打過幾場架之后,在私下里便已經是稱兄道弟了。
而這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其實就是這些人物都不是那種傳統純正神仙,至于神仙們都要遵守的清心寡欲,在他們幾個身上,那壓根兒是看不到一點兒。
雖然都是神仙,但他們身上的神性,反而是不如他們各自身上的本性。
薛仁貴從這些神仙朋友的口中,或多或少的也知道一些神仙世界與妖魔世界的事情,但畢竟含糊。
不過現在薛仁貴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只是李淳風對此也毫無頭緒畢竟白澤一向擅長自保,能不出來那就絕不在三界露面兒那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夠讓他主動為梁山老妖出謀劃策呢?
李淳風稍加思索,便開口說道:“能讓白澤主動出手的若非那梁山老妖是他的舊識好友.便是此事涉及到他自身的安危。”
李淳風雖然沒有見過白澤,但并不妨礙他對白澤的了解,畢竟他的師父太上老君此前還想過將白澤引入人教的事情,并且同李淳風探討過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只是因為對方藏的太好,便是老君也很難探查到對方的行蹤.這才暫時擱置。
只是李淳風不知道的是,當年他跟李世民在北俱蘆洲歷練的時候.曾經多次占用過白澤在北俱蘆洲之中,為自己準備的藏身之所。
且白澤不止一次的在暗中觀察過他們兩個。
而白澤之所以最終決定要投靠大唐,而并非是投靠天庭那也是他認為大唐在李世民的領導下,再加上三藏圣佛的護持,在大劫來臨之際,是要比天庭更加安全的。
趨利避害,這是白澤的本命神通.只是不如其“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的本領更為人所知而已。不過這兩者,其實是相輔相成的。
那神秘的黑袍人,就是當年的上古天庭十大妖帥之一的白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