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越來說,這一個禮拜過得是真快。
一轉(zhuǎn)眼間,考核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在第四天的射擊考核中,新三連發(fā)揮穩(wěn)定,全連四個滿環(huán),五十二個優(yōu)秀,斃得其他三個連隊滿地找牙。楊越首當(dāng)其沖,干凈利落“啪啪啪”,率先完成了射擊考核任務(wù),然后趴在地上打盹等結(jié)束。
成績那也是相當(dāng)不錯,五十環(huán),并列第一。
周中的幾個大項完成以后,剩下的單雙杠、單兵隊列在兩天內(nèi)也一一結(jié)束。總成績算下來,新三連不出意外地保持住了歷年的優(yōu)勢,畢竟是直屬營,新兵們也是給參謀長爭了老大的面子。
在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新兵連隊里,作為新兵,楊越已經(jīng)做到了極致,四百米新兵第一、射擊并列第一,雖然五公里因為拉著歐陽山的原因也沒拿到一個好名次,單雙杠也僅僅只是個良好。但他“史上最靈活的胖子”名聲已然在外,別說十六個班長看見他都不能無視,連牛再栓看見他,都要喊他一聲“越哥”。
老牛現(xiàn)在嘚瑟的很,自從他當(dāng)兵以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防化連的兄弟能在體能項目上干掉偵察連的先例。個別優(yōu)秀的肯定有,但總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因為優(yōu)先選兵的原則,偵察連里總是會出一些妖孽,把防化連從新兵連一直打壓到老兵連。
一批一批、一代一代,總是如此。
每每如此。
同是直屬營下轄單位,同是特殊兵種,偵察連就像防化連永遠跨不過去的一座山一樣,壓在頭頂已經(jīng)好多年了……
胡青看他笑得跟二百五似的,撇著嘴揶揄:“不是說不要他嗎?不是說要給我們偵察連嗎?”
牛再栓“嘿嘿”地傻笑兩聲,“這娃是我接來的,不是我吹牛,當(dāng)初我就看他骨骼驚奇,是個專克你們的好苗子。”
營長李忠全在一旁看了半天好戲,這會兒逮到了話頭,敲桌子。
“敢情,你們兩個連都憋著勁把對方互相當(dāng)敵人呢?把別人踩在腳底下心情會不會很舒暢?你們兩個連,一個防化,一個偵察,一個是打掃戰(zhàn)場的,一個是高級步兵,兵種不同,專業(yè)不同,一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栓在一起都尿不到一個壺里。爭來爭去,有意思嗎?”
牛再栓脖子一橫,“那當(dāng)然,偵察連在戰(zhàn)場上是專門丟垃圾的,而我們防化連是搞綠化環(huán)保的,天生相克,不服不行啊,營長。”
李忠全笑了起來,胡青爭辯道:“別嘚瑟了,還綠化環(huán)保……”
“行了,說正事。”李忠全用筆敲著桌子,“討論一下,你們連這期優(yōu)秀士兵的事……”
楊越的眼皮子跳了一整天,坐在馬扎上也是心神不寧。
他總感覺有人在算計自己。
張朝封端著個杯子,鬼鬼祟祟地進門來。
“老高,我找楊越。”
高愛軍躺在床上瞟了他一眼,“有事說,有屁放。”
“誒!”張朝封拿著杯子大咧咧地坐在高愛軍的床邊,故做沉思狀:“我尋思著啊,老這么下去不是個事……”
“啥事啊?”楊越翻開了一本武俠小說,邊看邊聽。
“有些東西吧,是好!但是傷身。你說的蠻對的,我總不能一直依靠咱們老孫頭過日子是吧。萬一我哪天當(dāng)班長了……”
高愛軍“噗”一下笑出聲來,誰給你的勇氣,列兵都還不是,還萬一讓你當(dāng)班長……
楊越抬頭,看向張朝封,這貨平時不這么說話的。
“說點我聽的懂的。”
“我想戒煙!”張朝封仿佛下定決心道。
“哦!”楊越心說原來是這么回事,“那你戒啊!”
“我認(rèn)真的!”
“我也是認(rèn)真的,想戒就戒,趁年輕煙癮不大,早戒早好。”楊越拍了拍張朝封的肩膀,“兄弟伙,你能這么想我Hin欣慰,真的。”
“那你告訴我……煙茶怎么搞?難不難喝?”張朝封小心翼翼從兜里掏出一包紅河來,聽說楊越就是喝紅河泡的煙茶成功戒煙,從此一飛沖天,走上人生巔峰,成為優(yōu)秀士兵候選人。
“拿走!”楊越一聞到煙絲的那味道,胃里頓時就七上八下。
親娘的,這玩意泡的水,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高愛軍坐了起來,一把奪過張朝封手里的煙,“別鬧,這東西喝了真會死人的,你別害你們班長。”
張朝封一臉懵逼,楊越點點頭,“我以過來人身份告訴你,我們班長說的是真的。不是我不告訴你,這玩意其實簡單到我無從說起。我只是想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到現(xiàn)在都聞不得煙味,對我來說,陰影巨大。愛護身體啊,兄弟伙。”
“身體是我的,你別操那份閑心。說吧。”
“不說!”
“說不說!?”
“不說!”楊越鐵了心。
“不說算了,裝模作樣的干撒玩意這是。我要是能自己戒了,我還找你干撒?不是和你一樣,沒那個耐心么!”張朝封氣呼呼地起身離開,走到門前,突然想起自己那包紅河還在高愛軍手里,想轉(zhuǎn)身來拿,卻見高愛軍把煙塞進了自己的口袋,想了想,還是算了吧。
那天楊越也沒把這個事當(dāng)成事,因為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集合哨打擾了。
在這個星期六,新三連的大中午的不睡覺,全部被集中在了操場。
楊越在隊列里納悶地看了看高愛軍,高愛軍納悶地看了看牛再栓。
牛再栓則拎著一只襪子,站在隊列前,一臉日了狗的表情。
“我跟你們說,我當(dāng)兵十一年了,還從來沒有見到過能立起來的襪子!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我的閱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懶到這個程度,簡直匪夷所思!”
好像是為了驗證他所說的,他把那襪子往地上一放,那襪子果然筆挺地“站”在了那里。
隊列里頓時“哄”地一下炸了鍋。
這特么地也太夸張了。塞外干燥寒冷,衣服濕漉漉地晾出去是什么造型,收回來依然是什么造型,硬邦邦的都不帶拐彎的。但要說這么一只襪子能立在地上,大部分新兵都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