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
秦鵬修這一次沒有再拿筆書寫,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說道:“袁媛,這里的生活不適合你,你還是走吧。”
一句話,就讓袁媛氣白了臉,秦鵬修把她當(dāng)成什么人?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無自保之力的廢物?還是專拖后腿的惹事精?當(dāng)初上級能選她來執(zhí)行任務(wù),不就是信任她有臨危應(yīng)變的能力嗎?怎么才來不到三個月,剛摸到點任務(wù)的影子,秦鵬修就想讓她先離開呢?
雖然袁媛心里明白,秦鵬修是被洪小菲這幾天的喜怒無常給嚇到了,他心里肯定是在乎她才怕她出事,想讓她退出的。但是袁媛聽到他說讓她退出的話時,只覺得心中苦悶異常,說她矯情也好,不識好歹也罷,她袁媛從來都不是需要別人同情和保護的普通女子,她跟他一樣,是受過訓(xùn)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會千方百計完成任務(wù)的人民警察,而不僅僅是與他曾經(jīng)有過一段過去,差點談婚論嫁的女朋友。他在這里七年都平安無事,難道她在他眼中就這么無能嗎?以前那個愿意跟她一起進步,一起努力,并肩前行的秦鵬修哪里去了?
眼看著袁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秦鵬修哪里能不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到底是傷了她的,但話已出口,他便索性一口氣說清楚,也免得以后再沒有勇氣或者更差,沒有機會說出來:“你先聽我說,好不好?算我求你。”
袁媛沒吱聲,算是默認(rèn)了。秦鵬修趕緊往下說:“首先。我要澄清一件事,我怕我現(xiàn)在不說,以后我再說什么你也不會相信我。”
“你來這也有近在三個月了,能再見到你。到現(xiàn)在我還覺得像是做夢一樣,袁媛,我愛你,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最好的朋友,我們以前確實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但那是在我沒能了解你之前,自從我發(fā)現(xiàn)了你身上種種閃光之處后,就再也沒能從你身上移開目光,所以我跟她說清楚之后。和平分手。才開始追你。”
袁媛震驚地對上秦鵬修飽含柔情的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明白過來了,是嗎?”秦鵬修抓住袁媛的手,將她摟到懷里。任袁媛怎么掙扎都不松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跟她從來沒有過那種關(guān)系。她當(dāng)時打電話叫我過去只是幫忙跑個腿的。因為她當(dāng)時沒有太多的朋友在身邊,唯一的好朋友還是你,如果你知道了她的事,不找出那個男人肯定是不會罷休的,但她不愿意把事情鬧大,只想把孩子做掉。袁媛,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對你的愛,好不好?”
袁媛心里五味雜陳,想不到幾年前的往事居然也九曲十八彎。讓人看不清真相。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呢?袁媛不知道,七年實在是太長的一段時間,長到足以讓一個人改變太多太多,而秦鵬修七年前假死這一招現(xiàn)今看來多多少少帶了些欺騙性質(zhì),這般有前科的他,還能讓人相信嗎?
等了半天也等不到回應(yīng)的秦鵬修急了,他推開懷中一動不動的袁媛,想看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卻不想袁媛借此機會坐得離秦鵬修更遠(yuǎn)些:“你別再過來了,我相信你還不行嗎?還有什么想說想解釋的,索性一次說個清楚。”秦鵬修滿眼的希冀瞬間熄滅。
盡管袁媛的眼中的戒備隱藏得很深,但秦鵬修何其了解她,怎么會看不出她此時面對著他的言不由衷呢?他突然覺得仿佛有一把刀在他的胸腹處亂竄,不時刺一下,讓他感覺胸口又悶又疼,此時袁媛距離他的位置只有不到半米,他怎么突然感覺他們之間隔著萬水千山,袁媛已經(jīng)遠(yuǎn)得令他無法觸及呢?
沒有時間讓秦鵬修黯然神傷,他只得咽下心中所有的苦痛,逼著自己開口說出接下來可以稱之為殘忍的話,雖然他知道這些話一旦出口,袁媛肯定會被自己傷得更深,但是眼下洪小菲大有不找出粽子誓不罷休的架式,秦鵬修怎么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涉險呢?即使讓她恨他,也還是活著恨得好。
這也許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qū)別,在男人眼中,女人再強勢再能干,也是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就是女人,體力方面的先天劣勢后天能彌補的始終有限。現(xiàn)在秦鵬修要做的就是盡他的最大努力,讓袁媛從毒販的這潭渾水里出去,說他自私好了,他對袁媛絕對是關(guān)心則亂了。
“你一個女人,成天跟我一樣過得刀頭舔血的日子怎么行?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你身邊保護你,如果你真的出了點什么事,你讓我怎么辦?我會一輩子后悔當(dāng)初沒能在你遇到危險時及時出現(xiàn)救下你。如果我的心思一直放在你的身上,又怎么能全身心投入工作呢?當(dāng)初我要是知道你會來l市,我說什么也要阻止你。”
“我知道,你會說你有自保能力,不需要我瞎操心,但是你覺得我能做到嗎?我會時時刻刻關(guān)心你的安危,每天做夢都會夢到你出了事。能再見到你,我有多高興你看得出來,可是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陷在里面,行動不自由,安全沒保障,我根本無法安全工作,我們兩個在一起,只能使任務(wù)無限期延長,這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袁媛,請你離開吧。”
“秦鵬修,七年,你在這里有七年了吧?這七年你都做了什么?一直游離在團伙中下層,沒有機會接觸到核心機密,如果不是這一次洪通失去了很多原來的高層人物,你還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有現(xiàn)在的位置。可是我不同,我是局外人,還是個女人,可以直接接近洪小菲,從她那里發(fā)現(xiàn)些蛛絲馬跡,比你要方便太多了。”
“是,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那是在洪通發(fā)生變故之前,現(xiàn)在的洪小菲一點理智都沒有,她已經(jīng)被粽子事件和上次的槍戰(zhàn)搞得筋疲力盡了,誰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寧錯殺不放過,除掉所有有嫌疑的人。你別忘了,洪通發(fā)生這么多事都是在你來之后,洪小菲會不懷疑你的可能性小于零。現(xiàn)在你并不安全,袁媛同志,請你理智一點,別因為你的暴露連累到我!”
袁媛聽了秦鵬修的話,微微一愣,隨后笑了:“呵呵,不好意思,秦先生,你的激將法對我沒用的,你別費心思了,我不會走的。如果你一定要我走,向上級打報告吧,如果上級批準(zhǔn),我立刻就走,說話算話。”說完,袁媛拿起桌子上的紙向衛(wèi)生間走去,將紙撕碎沖走,出來時秦鵬修已經(jīng)不在家里了。
現(xiàn)在留在洪通是挑戰(zhàn)也是機遇,袁媛很清楚當(dāng)初臥底行動指揮部特意派了一小組的人幫她編了現(xiàn)在這個身份,她相信這個身份應(yīng)該很安全,至少不是洪小菲之流能夠看出破綻的。而洪小菲再是個毒販,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了為她賣命七年的手下的女朋友,所以她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前絕不會給袁媛栽上粽子的帽子,只要秦鵬修不暴露,她暫時就是安全的。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兩人不知不覺地爭論了一下午,雖然兩人一開始書寫,后來又房間壓低聲音,但是這里是洪小菲的老巢,以后他們一定要避免再在家中說起過多有關(guān)任務(wù)的話題,防止家中有竊聽裝置或者隔墻有耳。
秦鵬修不久之后黑著臉回來,看也不看袁媛徑直進了臥室關(guān)上門,袁媛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向上級申請她撤出被駁回了。呵呵,袁媛用腳指頭想想上級也不可能讓她走,當(dāng)初為了把她安插進來,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怎么可能在什么情報都沒得到、她又沒有明顯的危險之前讓她走呢?要知道同樣的招數(shù)只能使一次,他們在七年后才再安插了她進來,撤走她下次他們再想塞人進來可就沒這么容易了,肯定會引起洪小菲的警覺。
袁媛沒想到,秦鵬修這次是鐵了心想讓她走了。自第二天起,袁媛再跟秦鵬修說話得到的都是他的沉默,甚至好幾次在洪通公司這種公開場合,秦鵬修都絲毫沒有給袁媛面子,沒幾天,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人鬧翻了。
袁媛再傻也想明白秦鵬修到底想干什么了,什么狗屁上級不上級的,在團伙內(nèi),秦鵬修說了就算,如果他對袁媛的態(tài)度強硬,做出一副要分手的做派,失去了秦鵬修女朋友的身份,袁媛還能有什么別的理由賴著不走呢?
果然是小瞧了這個男人了。袁媛一直都知道他是個目的性比較強的人,他想要的東西很少有得不到的。這一次不達目的,他一樣不會罷休。
怎么辦?真的就此退出把他一個人繼續(xù)留在這里,然后自己回歸原來的生活嗎?還能一樣嗎?得知他尚在人世卻正在執(zhí)行最危險的任務(wù),自己真的能不牽掛不在乎地過回原來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