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矮子耷拉個腦袋,雙手雙腳自然下垂,整個人軟綿綿的。
而他身上出現好多小孩嘴那么大的傷口,上下分布著兩排牙印,乍一看就像被人咬的一樣。
短短一會兒沒見,他能出現這種驚人的變化,我真懷疑他沉到海里后發生了什么
老貓不吭聲,扛著小矮子更不嫌沉,奮力向海王號上游去。我們其他人也壓住性子,陸續出發。
現在海里的貓膩太大,海王號上順下來的兩條繩索遠遠不夠,邪君想了個辦法,對著海王號上嘯了幾聲,指了指小平臺。
有幾個小矮子合力,把綁著小平臺的繩索弄松,讓小平臺嗖的一下落到海面上。
我們這些人都爬到小平臺上,我本來還合計呢,這么多人,會不會超載啊但問題是,就算超載,也沒人主動下去了。
船上的小矮子又都費勁巴力的搖著轉桿,讓小平臺緩緩上升。
我不知道其他人啥感受,這期間我很緊張,一會看看海面,一會又抬頭看看,因為轉桿處嘎巴嘎巴直響,給人一種隨時超負荷壞裂的感覺。
但有驚無險,我們最終平安無礙的來到甲板上。老貓把他肩膀上的小矮子放到甲板上。我又當先湊過去看看。
我知道這個小矮子受傷很重,不過我胸囊里有藥,給他抹一些止血消炎的,再給他打點強心劑,應該問題不大。
但我算漏一點,當摸著他脖頸時,我發現小矮子已經沒有脈搏了,我又探了探鼻息,同樣停止了。
我傻眼了,心說藥醫不死病,他現在人都走了,我能有啥辦法
我嘆口氣,對其他人說了這些情況。剩下那些小矮子反應比較大,他們阿巴阿巴的吼著,又蹦又跳的,但這不是針對我,而是不愿接受同伴身死的事實。
我沒辦法安慰他們什么,也想退后一步,讓他們節哀順變吧。
但姜紹炎喊了句小冷等等,他還又湊了過來,伸手扒開小矮子的眼皮看看。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反正他又念叨句,還有救。又招呼鐵驢一起給小矮子做人工呼吸。
他跟鐵驢都是這方面的老手了,很熟練的一左一右蹲在小矮子旁邊,先是姜紹炎,后是鐵驢,倆人輪番上陣。
我本來還想呢,他倆做人工呼吸就足夠了,姜紹炎還讓我等等干啥我站在尸體旁邊不是濫竽充數呢么
但趁空姜紹炎瞅了我一眼,大有催促的意思。我純屬一個頓悟,有點明白了。
我沒管小矮子死沒死,又拿出注射器,給他打了強心劑,緊接著拿出外敷藥忙活起來。
大約過了一分鐘的時間吧,小矮子有反應了。這是一件讓人欣慰兼驚喜的事,但沒想到小矮子反應這么怪。
這時正好是鐵驢給他做人工呼吸呢,這倆人嘴巴都已經貼上了,小矮子一哆嗦,喉嚨和嘴巴都有點動作。
我們是旁觀者,沒鐵驢那種設身處地的感受。鐵驢突然不做人工呼吸了,猛地一抬頭,嘴角掛著哈喇子。
我本來看明白一半,知道小矮子一定是吐了,還巧而巧之的吐到鐵驢嘴里了。但鐵驢嘴里怎么沒東西呢
我又一琢磨,一陣惡心感上了心頭。鐵驢根本不跟我們說啥,捂著嘴跑到欄桿旁,半撅著身子哇哇干嘔起來。
我本想去安慰鐵驢,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吃點虧就吃點虧吧。但我走不開,相比之下,看看小矮子啥情況更重要。
我又蹲在他旁邊,觀察起他的體征來。不得不說,小矮子個子雖小,身子素質真好,沒多久還完全精神了,能自動爬起來,跟其他小矮子阿巴阿巴交流。
這一件事,讓這些小矮人對我們的態度改觀不少。邪君并沒說感謝之類的話,只是冷冷打量著我,不知道想著啥呢。
之后我們把精力轉移,都來到鐵驢旁邊,看著船外的海域。姜紹炎問受傷小矮子,剛才發生什么事了
小矮子打著啞語,我們看不明白,邪君皺眉望著海面,沒給我們解說,合著這次問話,等于白問了。
姜紹炎又問我和老貓,到底怎么回事。我回憶當時遇襲的場景,但也沒見到抓我腳裸的東西,只是說了說自己心里的感受。
受傷小矮子在一旁阿巴阿巴的附和著,而輪到老貓時,他只是對著海面嗤一聲,就沒了下。
姜紹炎也沒再催問老貓什么,他觀察起受傷小矮子的傷口來。鐵驢倒是有個想法,念叨說,這次不會真遇到幽靈船死去那些人的亡靈吧
我知道,這猜測再往通俗了說,就是我們遇到海鬼了。之前我們遇到海豚兵時,鐵錨號的水手就非說遇到海鬼了,事實證明,他們是錯的。
而這次,光憑小矮子傷口上那些牙印,我也有點咬不準了,畢竟我想不到有哪種海洋動物的牙齒是這樣的。
我們都沉默一會兒,邪君哼了一下,似乎發現了什么,還又特意盯著某處海面瞧了瞧。
我趕緊順著他眼光看去,卻沒發現。邪君又擺手跟大家說,他,這幫畜生敢挑釁海王號,快去,把寶寶們都放下水,跟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斗一斗。
小矮子們啊啊的叫著,有一小半人沒動,留守在海王號上,其他的全爭先往通往甲板下的入口跑去。
我們四個都很好奇,姜紹炎帶頭跟了過去。
海王號甲板下一共有兩層,一層是給我們住的艙室和倉庫,再往下也是一個倉庫,我頭次來這里,卻發現這里很怪。
底艙很陰冷,四個墻壁上,都只掛著一個油燈,全點亮后的光線也不咋亮。居的地板上,放著一個長寬各有五米的大木板子,四周角落里,放著一個個黑色棺材。
有個小矮子給我們四個打手勢,那意思讓我們幫幫忙,把地上的大木板子拽開。而他們呢,全對準一個棺材走去,合力搬運起來。
說實話,我被這種環境,外加小矮子們的舉動一弄,有點瘆的慌。我沒急著配合,使勁搓著胳膊取暖,還愣愣望著這些小矮子。
姜紹炎沒像我這樣,他蹲著研究一會大木板子后,招呼我們仨說,一人負責一個角兒,三分力往上抬,七分力平著推就行。
我只好放下心思,隨著鐵驢和老貓一起湊過去。
我力氣不大,但他們哥仨真猛,有種帶著我的意思了。我們四個合力,哼哼呀呀一頓,大木板子動了。
我是眼瞅著它往前移動的,我就又弓了弓身子,想緊跟它的步伐。但我笨了,也真沒想到,大木板子底下是空的,有一尺的空白深度,再下面就是無盡的海水了。
我一下踩禿嚕了,半個人都陷進去了。我嚇得叫喚幾聲,也讓他們趕緊來幫忙。
鐵驢和老貓離我最近,鐵驢迅過來拽我,老貓只是抬頭看看,干笑了一下,有點諷刺我的意思。
我沒管老貓,甚至也習慣他這德行了,等被鐵驢拽上來后,我們又再次發力,把大木板子全推開了。
看著這么大的缺口,又看看小矮子們推過來的黑棺材,我有點明白了,心說這棺材里裝的一定是邪君說的所謂的寶寶了,他們要把寶寶從這缺口丟下,放到海去。
我又聯系著以前的事,去邪君島嶼以及海王號剛出海時,我們看到的光環,我懷疑就是寶寶身上發出來的。
我跟姜紹炎他們仨一樣,退到一旁,細細觀察起來。
這大黑棺材最后被豎著推到缺口旁邊了,有一角還往前探出去一截。
有兩個小矮子跳到棺材上,他們對著某處鼓弄幾下,我發現那一角的棺材壁哄得一下開了,從里往外嘩嘩的流水,還有一團軟綿綿的東西順著水流到海里了。
我想起一個詞,異曲同工,或者這么形容不太恰當,但邪君也好,陳詩雨也罷,都用這種方式養寶寶或海豚兵,甚至警方不也是這樣么,養著軍用海獅。
另外我又仔細一想,知道邪君的寶寶是啥了,這軟綿綿的東西,還能放電,只有水母了。
等棺材里的水流盡以后,小矮子們又忙活起來,把這黑棺材運走,又向另一個棺材湊去,想用同樣法子,把里面的水母放出來。
姜紹炎不想袖手旁觀,跟我們仨說,過去幫忙。
我看著四周角落里還剩那么多被封好的棺材,心里有點打鼓,心說我們這些人都把它們抬過來工作量有點大,尤其它們還這么沉,別把我們累腰脫了。
但我沒選擇權。我們四個忙活一番,剛把一具棺材推完一半路程,老貓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著缺口處。
沒他出力,我們仨根本推不動棺材,我本來就對這活兒有抵觸,這時都來脾氣了,心說他可是主力,怎么還偷懶了呢
我不敢說他,總覺得他臉酸,就默默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發現他很奇怪,臉色有點猙獰了,還一伸手,把雙刀拿了出來,不理我們,大步向缺口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