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書房。
他想在這里就在這里。
而她一個他名義上的侍衛,未經準允私自進入他的書房,進入他的領地。
那才奇怪罷?
“這個問題……”
郁唯楚長長的拉著音,就是說不出下一句。
男人精致的眼角挑了下。
郁唯楚言笑晏晏,“問的可真好?!?
寒墨夜懶得和她打哈哈。
“本王方才在歇息,聽見有人翻書的聲音?!?
他漆黑的眸看著她,目光鎖定在她的臉上。
“而且那人,還翻的不亦樂乎?!?
郁唯楚感覺倒了血霉了。
兩次進入書房,結果兩次都被正主給逮著了。
太慘了……
沒有比她更慘的賊了!
郁唯楚欲哭無淚。
她咬了咬唇。
“那個……小的那不是……那不是因為,因為王爺愛看書么?!”
郁唯楚忽然想到了個好理由,便開始睜眼說瞎話。
“小的畢竟是王爺的侍衛,王爺又那么愛看書,小的若不學一學,日后若是給王爺丟臉了,豈不是很不好?!”
寒墨夜低眸瞧著她,不緊不慢的拆穿她的謊言。
“但本王方才聽見,你好像在找‘賣身契’?”
郁唯楚差點噎著。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情?!?
她的小腦袋瓜子高速運轉,手也跟著擺動否認。
“小的只是想找一本……找一本叫賣聲的書瞧瞧,絕對絕對,不是覬覦那賣身契,請王爺信小的一回?!?
寒墨夜雙手環胸,緩緩的朝她那邊走去。
郁唯楚做賊心虛。
為了顯得不心虛一些,極力的頂住壓力,不敢動彈。
她吞咽了無數次口水。
生怕寒墨夜一個心情不好,便又將她打回原形了。
那三十年的自由,可差不多是她用清白之身,換回來的。
雖然那家伙沒有得逞。
但她也的確……是被眼前的男人,占盡了便宜。
男人走到她跟前,視線淡淡靜靜的落在她的身上。
而后慢慢的俯下身來,漆黑而深處的眸子對上她的。
“你不是已經賣身于本王了,還要看那樣的書做什么?”
郁唯楚張口就想辯駁。
但一想到男人自己跳過了其他的話題,她也懶得解釋那么多了。
別剝奪她那三十年的自由身就好了。
男人靠的太近,溫熱的氣息打在臉上,不是很舒服。
郁唯楚忍不住后退了些。
但男人卻沒有因此而放過她。
她退一步,他便跟著往前走一步。
害的郁唯楚連退都不敢再退。
她瞅著男人清俊而淡漠的臉頰,還沒有想要說什么,卻猛地聽見男人道。
“還是說,你要看那賣身的書,是為了方便擺脫本王,尋找下家?”
郁唯楚瞪大了眼睛,指著自己的鼻子。
“小的像是這種人么?!”
男人的嗓音沁涼。
“你不能更像這種人了?!?
郁唯楚,“……”
雖然說的是實話……
但是很打臉啊有木有?!
還好她的臉皮厚如城墻,否則怎受的住寒墨夜那張刻薄的嘴……
郁唯楚咳了兩聲。
視線盡量避開男人受傷未好的唇。
倒不是因為她會愧疚,而是怕看多了,容易想要犯罪。
到時候殺人未遂,反倒被人關進牢里,等著被人殺掉,可就不好玩了。
“小的沒有,小的只是想起,王爺說過要還小的三十年的自由身的?!?
她深呼了口氣,“但是王爺遲遲沒有動靜,小的急了,這才來書房尋賣身契的。”
男人輕輕的闔了眼眸。
他眼眸幽深的盯著她看了半晌。
郁唯楚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干干的笑了老半天。
屋內的氣氛靜謐的無比詭異,偏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
“王爺,王爺,你醒了我就進來了?!?
是曲神醫的聲音。
郁唯楚湛黑的眼珠子轉了轉。
屋內想起推門聲的同時,一直在跟前用氣勢壓著她的男人,也緩緩的站直了身子。
她不動聲色的深呼了口氣,哀嘆著自己撿回了條小命。
曲神醫手里端著一碗藥湯,黑褐色的,藥味很濃郁。
他沒有看見,屋里有兩個人,反手關上門,張口就來了一句。
“怎么樣了,有沒有好一點,這都快到月圓之夜了,你說說,你究竟什么時候才動手,不就是吹燈閉眼的事情嘛,有多難……”
寒墨夜忽然重重的咳了一聲,打斷了曲神醫的絮絮叨叨。
“本王沒事?!?
“還沒事,你是沒看見你……
曲神醫話還沒有說完,他放下手中的端盤,準備大罵寒墨夜一場。
然,他剛抬起眼眸,便瞧見了屋內唯一的一個女人。
曲神醫臉色大驚,指著郁唯楚道。
“你你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郁唯楚云里霧里,雖然沒有很明白曲神醫在說些什么。
但大抵猜到,應該是寒墨夜病了,他正在幫寒墨夜調理身體。
只是……
病了的人,治病就是了,為什么要讓病患動手?
要動什么手?
對誰動手?
動手又為什么要吹燈閉眼?
古代看病……
都是這么奇怪的么?
郁唯楚身為醫者,自然喜歡與人切磋醫術。
她看了看寒墨夜,又看了看曲神醫,攤攤手。
“好歹我也是王爺的手下,這個時候在書房伺候著,有什么不正常?”
忽然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
“夜黑風高的,你不準其他男人進入王爺的書房……”
郁唯楚的視線在曲神醫的身上,上下游移了好多次,最后恍然而笑瞇瞇的道。
“你這是喜歡王爺,故而想要獨占是王爺是罷。艾瑪……占有欲這么強,人家都替王爺害羞啦――”
曲神醫瞪大了眼睛看她,連手指都氣的哆嗦了。
“你你你,你少惡心我!”
郁唯楚剛想繼續推測下去。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驀然在屋內蕩起,毫無波瀾起伏。
“這些天,看來本王太慣著你了?!?
郁唯楚果斷的頓住了喉間的發音,側眸望向寒墨夜。
男人的臉上清俊儒雅,一副貴公子的做派,只是,卻又比世家子弟,多了不可言喻的霸氣在。
他就只是靜靜的看著郁唯楚,沒有接方才的話說下去。
郁唯楚卻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迫感,在無聲無息的挑戰著她脆弱的神經。
開玩笑……
以為這種虛無的東西,就會令她向這種惡勢力低頭么?
她是這種人么?
是么?
郁唯楚驀然就笑了出來。
“小的剛剛那都是逗曲神醫的,王爺是全天下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和男神,娶女人都娶不完,又怎么可能娶男人?”
她哈哈了兩聲。
忽然間又想起,寒墨夜的確有與其他男人曖,昧不明的關系在,不由自主的又補了句。
“當然,就算王爺要娶男人,那也不可能是曲神醫那樣的,曲神醫太挫了,哪里配得上如花似玉的王爺啊,都是小的錯,小的就不該……”
“滾出去。”
寒墨夜沉聲斥道,俊美的面上青黑一片。
郁唯楚趕忙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后續的話收的干干凈凈,沒有一絲留戀。
屋內靜謐了三秒,忽然爆出了曲神醫震耳欲聾的笑聲。
他笑的滿地打滾,寒墨夜冷冷的倪了他一眼,他也還是忍不住。
直到見寒墨夜有要喊千世的趨勢時,他才趕忙收住了笑。
他站在寒墨夜的跟前,憋著笑道。
“她可真是個活寶。落蘇早說過,蘇涼這個女人腦回路不太正常,跟她說話的人,都得做好要被她氣的半死的準備,但是……”
曲神醫再一次控住不住的笑出聲。
寒墨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很好笑?”
話雖短,語氣雖平淡,但其中隱藏的殺機,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曲神醫立即就收住了。
他看了寒墨夜一下。
“這不是沒見過你吃癟么,我覺著新鮮罷了,下次,下次定會收斂住?!?
寒墨夜名聲在外。
江湖上無人敢對之不敬,更不敢在他的面前,囂張跋扈,胡言亂語。
又怎么會想郁唯楚一樣,敢拿他的話題做文章?
而在朝堂之上,更是無人敢與之正面交鋒。
東宮太子雖說不喜他,嫌他勢力太大不好對付。
但至少,在明面上,還是給足了寒墨夜面子。
他權勢可以遮天。
老皇帝怕他反了,更是不曾在明面上對他動過手,念過話。
寒墨夜沉聲道,“她若不是本王的藥引,本王會對她這般客氣?”
“那可不見得?!?
曲神醫自嘆自謂。
“她雖出口無忌,看著也有些糊涂,但做人做事十分聰明,可謂大智若愚。若非她是你的藥引,我倒是想好好的和她深入了解一下?!?
寒墨夜眸色微深。
“她可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簡單?!?
一個費盡心機,要留在他身邊,卻又百般的想要從他身邊逃走的女人……
心里究竟藏著什么,想著什么……
誰都不得而知。
蘇涼究竟是否是大智若愚,還是處處算計……
現在,還不能明確。
曲神醫側首看著深思的寒墨夜,微微的笑了下。
他湊上前,將剛剛端過來的湯藥,給寒墨夜遞過去。
“她好與不好,其實都無所謂。她是你的藥引子,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得到她的身子,讓她愛上你,為你付出性命,這就夠了,其他的,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