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的話讓已經伸出了手的女人愣了一下,但她又很快繼續了之前的動作,依然面無表情往芷月的口中丟了一粒丹藥。
“什么大師級煉丹師,看看我的毒你可解得了。”做完這些,這女人便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衣袂飄飄出了屋子。
芷月還沒來得及看看那藥的樣子就覺得一股腥臭的氣味飄過鼻端,她立時覺得自己的喉嚨和臉頰火辣辣好像是被千百把小刀子劃著,割著,渾身上下也泛起了一股火辣辣如同被火燒般的疼痛。
如果這個時候能夠昏迷那也是一種享受。可芷月不能昏,她知道這是自己活命的機會,如果她昏了,就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她還不想死,她要活下去。
痛苦一寸寸割裂著她的意識,讓她神志不清,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咬著牙讓自己進入修煉冥想訣的狀態。
精神終于集中了,她快速分析著那丹藥的成份,這個毒素應該是會破壞人的外貌和嗓子的。她感覺到自己的面部剜肉剔骨般痛苦,那肯定是會變樣子了。這也難怪,要毒啞了自己,再毀了自己的樣子,她才好將自己帶在身邊糟蹋嘛。
芷月想要苦笑。她真的不是抖M,被這樣一個兩個莫名其妙的人來陷害。好玩嗎?
只不過,芷月卻不慌亂,再難又如何?只要留她一條命在,她總會讓自己好好的活下來。
鼎爐取出來,點火煉丹,既然那瘋女人要讓自己解她的毒,那便如她所愿啊。
芷月當然不相信那女人會放任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不管,指不定她現在就躲在什么地方像條毒蛇一樣的在看著她呢。況且,蘭語還在她的手里。既然她能躲過自己的精神力監控,那自己就不能暴露空間這碼事,所以,芷月只能坐在這里,就這樣強撐著給自己煉丹。
龍芷月想得沒錯,天珠此刻就坐在這間屋子的隔壁,她一縷神識留在了芷月的房間之中,自然是知道那女人的一舉一動的。甚至,她連芷月身上的納戒儲物袋之類的東西都沒有收走,就是要讓她知道,她不過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爬蟲,在她天珠的面前連個玩意兒都算不上。
陋室里一燈如豆,那小女人身材浮腫,略顯佝僂,那是因為毒發的痛苦而彎曲了脊梁,
她現在哪里還有之前的花容月貌,臉上青筋迸發,紅紅綠綠凸起的血管筋脈,像是一根根彎曲的爬蟲般覆蓋在那人的臉上。不時的,還有繼續凸起的黑紅膿包在崩裂著緩緩流出令人惡心的液體,她身上的骨骼有著怪異的隆起,那是劇毒在她的身上發生著作用,可她卻好像是毫無所覺一般,佝僂著背也仍然在一絲不茍的煉著丹。那表情甚至還帶上了一抹沉靜和笑意。
天珠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她是真的厭惡了。這個女人,她憑什么吸引了那么優秀的男人,她憑什么,在她的毒藥之下,還能這么平靜地煉著丹。
天珠的手指緊緊捏了起來,她想著,怨恨著,也,嫉妒著,慢慢地倒也回復了平靜,這樣也好,她能在她的手里好好忍受著自己的折磨,這很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芷月的解毒丹吞了下去,終于可以放心的昏睡過去了。不過,她沒有覺得這事情就結束了。
她猜得沒錯,那女人將她帶在了身邊,時不時捏著一個蘭語的首飾來提醒她不得逃跑。有時候也拿來一樣兩樣墨離的東西。
芷月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習慣了,這樣在痛苦的掙扎之中浮浮沉沉的日子,這樣在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她痛恨著,卻也無奈著。
她和蘭語簽訂的是主仆契約,除非保證蘭語安全,否則蘭語死了她不死也還是會脫層皮,不過,以芷月的能力這一點還不至于就威脅到了她。她覺得自己還是太善良了,她真的做不到看著有人為了她白白死了而無動于衷。
還有墨離,這女人就是個瘋子,能這么輕易接近墨離,她不知道這人是什么時候打起了她家男人的主意,那么好吧,既然逃不了,那就這么熬著吧,比起耐心,她這個重活一世的人又怕過誰。
天珠依然是在對抗邪怪的戰場上,頤指氣使地指揮若定,就像是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做著一個修士首領應該做的一切,享受著眾人的愛戴和尊敬。可眾人卻發現在她的身邊不知何時卻多出了一個丑陋的令人不齒的罪奴。
“邪修”,一個被她抓回來教訓的怪物,一個本該被千刀萬剮的惡奴。
這就是芷月如今的身份。她的嗓子被毒“啞”了,容貌盡毀。每一天,從天珠那間奢華的帳篷里傳來隱隱的痛苦呻吟已經讓眾人慢慢習慣了。
那個倒霉的惹惱了仙子的怪物,活該讓仙子當成了試藥的工具。那妖物也就只有這么點兒作用了,當然,仙子是最慈悲的活菩薩,她的藥都被用在了對付邪修魔怪的戰場上。這當然是菩薩,活菩薩!
只是可惜,那個之前在南部戰場被當作救命神醫的龍芷月不知道遭了誰的暗算,在風頭正勁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侵入陣營的邪修害了。連尸首都沒找回來。
這真是令人唏噓的事情,損失嗎?當然是了。大師級的煉丹師,玄黃大陸又能找到幾個,更何況還是無極殿的公主。
如此貴重的身份,如此大的本事,竟然年紀輕輕就死在了戰場上,真是太可惜,太令人傷心悲痛了。可是誰又能想到呢?這就是戰場啊,每一天都有死亡,總得有人去犧牲啊,誰說不是呢?
只是聽說她那個號稱閻王的未婚夫在營地里好一頓鬧騰,抓了兩個嫌疑人,將他們挫骨揚灰了。
這真是太慘了,誰說不是呢?好好的神仙眷屬,就這樣陰陽兩隔了,可不是令人遺憾嗎!
后來呢?又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不了了之了唄……
芷月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議論。該是天珠故意的吧?芷月麻木的跪趴在天珠的腳前,她的腳昨天又被這瘋子打斷了,愈合是需要時間的不是嗎?那就順其自然吧。
身上一陣陣的惡臭傳來,那是身體腐爛發出的味道,還有長時間不洗澡發出的混合氣味。足以荼毒整個帳篷中所有的人了。
天珠仍舊一臉傲然平靜坐在主位上聽著下面的人回事情。站得近的一個年輕男子微微皺緊了眉頭向后面躲了躲,避瘟疫一樣挪了挪腳步。
突然,天珠的腳狠狠踢在了身邊那怪物的身上。緊接著,在一聲悶哼之中聽到傳令的人急匆匆走了進來:“稟首領,南路龍魂首領派座下大弟子軒轅將軍前來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