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淡云微攏,紅霞遍布。
當卿云歌身影出現(xiàn)在虹橋水流中,還未站穩(wěn)人便跌入水中,一襲紅衣早已失去原來的顏色,浸泡在水里,滿身如水般的血色散開,頃刻間,虹橋之水被染紅,淺淺的流水如條血河一般,地獄火蓮在她身下朵朵盛開,開遍了虹橋流水,如開在黃泉道路兩旁的彼岸花,將她擁在血紅中。
有人匆匆上前來,不顧那開滿的地獄火蓮,將人從虹橋水流中帶出。
卿云歌尚存的一縷意識也隨之消散。
拂蘇將人抱起,應(yīng)左丘天朗的話將她送進華清殿內(nèi)的華清鏡上。
華清鏡乃始祖之物,上方還殘留著始祖靈氣,最適合養(yǎng)重傷之軀。
卿云歌氣息微弱,所幸尚存一息,還未命絕,將她放至華清鏡上,華清鏡殘留的靈氣浮現(xiàn)出一層淡淡的光,光華包裹住她的身軀。
“還不夠。”左丘天朗皺眉,望著那躺在華清鏡上的人兒,臉色越發(fā)蒼白透明,雖有華清鏡的靈氣養(yǎng)護調(diào)戲,但如此溫和緩慢的養(yǎng)護過程,遠遠無法達到為她療傷的效用,“拂蘇,以防萬一,你取將玉芽盞取來。”
拂蘇身軀猛然一晃,氣息微亂,臉色也白了一份,擱在身前的手微微顫抖,他握成拳頭不讓人察覺這份心思。
玉芽盞,所謂以防萬一是救不醒,存她一縷魂氣養(yǎng)護,待養(yǎng)足了魂氣再救?
“是。”拂蘇堪堪應(yīng)道。
拂蘇走開,左丘天朗等人立即替她療傷。
斯人盤腿而坐,守著四方。
華清殿殿門關(guān)上,拂蘇面色難看的走出來,舞傾城著急地回頭望去,見拂蘇臉色不對,她心底一抹害怕在蔓延,但她不敢問結(jié)果,所以她失魂落魄地坐在華清殿前的臺階上等待著。
這一等,一夜過去了。
華清殿只開過一次,拂蘇將玉芽盞送進去,之后再無人出來過。
拂蘇守在殿內(nèi),眾人神色都很難看。
“師傅,師伯,師叔,你們身上有傷,勉強為云歌師妹療傷,稍有岔子于你們都有害。”拂蘇站在華清鏡前,望著私人臉色越發(fā)差,而卿云歌臉色絲毫不見好轉(zhuǎn),并非短時間可結(jié)束療傷,再這樣下去,氣息一岔,會自傷也會讓之前所做成枉然,總歸是不得好,“我找了各峰入尊者之境的弟子在外候著,由我們暫時接手,待師尊們療好傷后再過來接替。“
左丘天朗睜開眼,見其他三人臉色均是不好,心知一夜是極限了,再繼續(xù)恐怕不止一條人命,“你讓人進來。”
過后,四人又堅持到了正午,才換了弟子接手。
四人草草地用過膳食,才各回各峰閉關(guān)療傷。
日落月升,拂蘇、卿子鴛和凌傲以及司空魚四人,未曾停歇片刻的為卿云歌療傷,可她的身體如無底洞般,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安靜地躺在那里如一具已然沒了生氣的死尸,若不細查,當真以為這個鮮活的人已香消玉損。
氣若游絲,只一氣尚存,仿佛一旦四人收了手,那尚存的一縷氣息,便會立即消散在天地之間,無處可尋。
“這樣下去不行。”凌傲睜眸出聲,打破了一室寂靜,“師尊們又是療傷又是渡靈氣,加上我們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云歌師妹一點起色也沒有,這樣下去損耗修為也留不住這微弱的一息。”
這個答案大家心照不宣,只是不愿意放棄這一絲機會。
卿子鴛睜開眼,望了身旁一聲不吭的拂蘇,那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堅決,她心底涌出難言的情緒,她看著他無數(shù)次,她明白這個表情意味著什么。
卿子鴛輕嘆一聲,收了手,“拂蘇,不要再繼續(xù)了,再過一天一夜也是無用的,我們所給予的遠遠不夠,云歌需要更磅礴充沛的靈氣。”
“需要將她送到一處天然匯聚靈氣之處才行。”凌傲說道,他不是不肯幫,只是在四人中唯有他與卿云歌私交不深,她們不愿接受這個事實,他必須說,為了大家,也為了卿云歌,“浮朧山雖然靈氣充沛,但這處靈氣鎖不住,便無法如華清鏡一樣供予她靈氣。”
拂蘇終于還是艱難地收了手,他望著一旁的玉芽盞,將里面的魂玉拿出,取了卿云歌一滴血,血滴在魂玉上,魂玉光澤一閃,隨即升起一層薄薄的光,他將魂玉放入玉芽盞中,整個燈盞如同點亮了一樣,泛著瑩瑩玉色,色澤溫暖,如她人一般。
“我去與師伯商量,子鴛你守在這里,莫要讓人進來。”拂蘇下了玉臺,一時未站穩(wěn),凌傲出手扶了他一把,他聲音微沉的道了聲謝,沉得有些沙啞、
“云歌是我妹妹,我會守好她的。”那微涼的聲音里藏著一抹暗傷,卻是無人察覺,她只能斂了神色,目送他離開。
司空魚望拂蘇的背影,無聲的嘆息,“我們再堅持一會吧。”
“沒用的。”凌傲道破,有用拂蘇也不會收手了。
“啊。”司空魚抓狂的大喊一聲,雙手煩躁的抓著頭發(fā),“外面那么多崇拜她的師弟師妹,她自己倒在這里躺下了,有她這么不負責(zé)任的師姐嗎?“
“小聲點。”凌傲揉揉耳朵,冷如冰的面容有些不耐。
“有什么關(guān)系,能吵醒她倒還省事了。”司空魚看著毫無生氣躺在華清鏡上的人,心底一身難過,往日里有說有笑的人,突然成了這副模樣,她心里感覺怪怪的,越想越是難受,司空魚擦擦眼角,“我去看看傾城,她一直坐在門外不吃不喝,連覺都不敢睡的守著,身體怎么受得住?”
聽到舞傾城的名字,凌傲面色微變,隨即也起身離開了。
一下子,諾大的華清殿只剩下卿子鴛一人,守著性命垂危的卿云歌。
“欠的債總是要還的,連我也不例外。當初若非你靈脈被毀也輪不到我入蒼羽,也不會認識拂蘇,可是你的終究跑不掉,你入了蒼羽,與他相識短短兩年卻抵過我十年相伴。”卿子鴛嘆息一聲,美眸媚氣如絲,卻是愁緒萬分,“云歌,你一定要醒過來,否則拂蘇會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