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華清殿前,卿雲歌深呼吸一口氣,跨進了殿門。
左丘天朗正坐在那把威嚴無比的高位上看小黃書,見卿雲歌走進殿門,慌亂的把小黃書往旁邊藏。
“我已經看到了。”卿雲歌盯著那本標註著正經書名的本子,裡面盡是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小徒兒,來找爲師何事?”左丘天朗傻笑兩聲,把小黃書塞進自己衣服內,確保無事後才詢問她的來意。
“有事要問你。”卿雲歌沉思片刻,紅脣溢出一句話,“你知道雙籠咒嗎?”
左丘天朗身體一僵,臉上傻笑頓消,雙眼中有複雜的神色閃過,本想敷衍了事,然而對上卿雲歌那雙肅穆的黑眸時,他心知此事逃不過了。
“你從何知曉雙籠咒的?“左丘天朗正色道。
“殺北冥皇那日,他親口說的。”卿雲歌道出真相,面色哀傷。
那三日發生了太多,她記憶最深的便是這三字,無論是她,還是北冥爍,都在雙籠咒的陰影裡。
揮不去,逃不開。
“我想也是。”
“是你做的嗎?”
兩人同時出聲,前者哀涼淺息,腦海裡那段封塵的記憶有一角鬆動,後者直視著左丘天朗,黑眸望進他因陷入回憶而有些渾濁的雙眸。
未等左丘天朗回答,卿雲歌已然緩緩點了幾下頭,眼神望向殿內其他地方,抿緊了脣瓣。
卿雲歌憋著心裡翻涌的情緒,長舒一口氣,卻能察覺到她氣息中些微的顫抖。
她眼眸中有淚霧朦朧了雙眼,然而她忍住那些情緒,沒讓一滴眼淚流出眼眶。
“爲什麼?”她脣瓣微動,問出的話輕如片羽。
左丘天朗看著殿中少女,愧疚,自責,無法爲自己當年所爲辯解半句。
卿雲歌攤開雙手,掌心被指甲刺破,血色染紅了她的雙手,她望著自己的手,望著手心的血紅,好似又看到了地獄火蓮裡那張不斷變化的臉,“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手上染的血是仇人的,還是我父親的,他徹底死了,不是死在北冥皇手裡,而是命喪我手。”
她的手在顫抖,眼中淚水不受控制的劃過臉龐,滴落在她手心,將血色暈染開來。
她逃跑般的離開卿府,再無顏面對那些疼愛她的家人。
如今,真相近在眼前,導致這些的是她前不久還感念他爲她毀掉蒼邙峰的人,不反駁,不辯解,默然認下了一切。
卿雲歌拿出手絹來擦掉掌心的血,擦敢眼角的淚,不再想問,退出了華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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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籠咒。
當初施下此咒,他可知雙籠咒會對中咒者後代有影響,從此她與北冥爍,只會在雙籠咒的陰影下受著雙籠咒的苦,不死不休。
八荒日落,九州暮色。
暮色下,一抹紅影執劍揮舞,白虹劍光凌冽,泄著她心中痛意。
從正午到日落,從日落到朝陽,她未曾歇下。
美人虹影,招招凌冽。
練武場外,一羣弟子探頭探腦的打量著場中練劍的卿雲歌,瞧著練武場在白虹劍的摧毀下,已然狼狽不堪,而那位紅衣少女依舊招式行雲流水,這半天一夜的功夫,彷彿不知道累是何物。
“這劍招,沒誰了。”莫非擦擦額頭滑下的汗,心裡望洋興嘆,豔羨練劍之人的劍術。
“她還要霸佔練武場多久啊?”另一名與莫非交好的弟子,悻悻的問道。
這會他有些明白,爲何卿雲歌能做院長徒弟了,還不曾用鬥氣,劍術便如此厲害了,與他不在一個水平上。
穆靈泉大搖大擺地走來,見卿雲歌霸佔著練武場不說,還把練武場給毀掉了,心裡來氣。
“讓開,讓開。”穆靈泉如趕走下人般的催促著圍觀的人讓路,自己走進練武場,手一指,罵道:“卿雲歌你有病趕緊吃藥,在我們蒼柏峰鬧事,欺負我們蒼柏峰沒人嗎?不過仗著是院長的徒弟而已,看你那幾日天天喝酒,院長可有管過你?我看十之八九是要被趕出蒼羽學院了。”
聞言,卿雲歌身影一轉,輕躍而起,白虹劍往武器架子上一挑,一柄劍朝穆靈泉飛出。
“打一場。”
冰冷出聲,戰意十足。
卿雲歌只想宣泄心中的不舒坦,她不能借著責怪左丘天朗的名義,跟他打一場,只能自己一個人發泄。
現在穆靈泉挑釁上門,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動手就別瞎吵吵。
穆靈泉不傻,見識過卿雲歌的劍術後還接劍跟她去打架。
“我爲何要與你打?”
“不打就別囉嗦,在多說一個字,我就認定你接受了挑戰,對你出手!”卿雲歌面色冷然,話音擲地有聲。
“你……”穆靈泉的叫囂含在嘴裡,見卿雲歌有出手的勢頭,頓時把話憋回去了。
穆靈泉吃癟,一衆男子隱隱笑出聲來,讓她臉色更加難看。
而這時,人羣中響起一道認真的聲音。
“我和你打。”
只見舞傾城自人羣中緩步走出來,從容不迫地拔出那把因無人接而定在門框上的劍,再執劍朝練武場內走去。
青絲束於身後,那張滿是傷疤的臉堂堂正正的現於人前。
“我不與你打。”卿雲歌掃了舞傾城一眼,避開她過於凌厲的視線。
“爲何?”舞傾城不站住腳,繼續走進練武場中。
爲何?
和看不順眼的人打解氣,和你打只能結仇,打得她不舒服。
“沒有爲何,我只想和她打。”
“她劍術不如我,鬥氣也不如我。”舞傾城直言不諱,把還未走的穆靈泉氣得瞪大了雙目。
聞言,卿雲歌很不留情面的笑了。
這說法解氣。
白虹劍在手中一轉,收回劍鞘。
“不打了。”卿雲歌上前,把手搭在舞傾城肩膀上,道:“走,陪我去喝酒。”
舞傾城沒有反駁,擡手一擲,還劍入架,那準頭也是妥妥的。
兩人相攜離去,路過穆靈泉時,卿雲歌很不客氣的刺激一把。
“穆師姐,下次把劍術練好些再來挑釁我,我怕將你打死了,聖尊還得找我算賬。”話落,她發出一串爽朗的笑意,兩人走了很遠後,還能聽到她大笑的聲音,似要衝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