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外,別莊。
桃花剛將馬車停穩,卓爾就跳下了馬車,身上穿著單薄的里衣在寒風中竟然幾分冷意攛掇了出來。桃花看著卓爾哆嗦的沖到了門庭,搖了搖頭,將馬交給從別莊內趕出來的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給一旁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管家領命而去。
“桃花,快點,快點!冷死我了……”卓爾搓著手站在門口跺著腳,看著桃花不疾不徐的樣子有些著急。
桃花無奈的幾步急走,趕到卓爾身邊,將卓爾的肩膀輕輕擁住,用身體替她擋住寒風的來襲。卓爾頓覺一股暖意包圍了她,凍僵的手臂才漸漸有了知覺。
“怎么穿這么少?。 碧一ㄋ朴信?,卻未達眼底,只是好笑的看著他凍得通紅的鼻頭。
“披風送北辰陌了,外衣金蟬脫殼的時候給純兒穿了,話說,你的披風不也是貢獻給純兒了嗎?還說我……”卓爾嘟著嘴掰著指頭細數。猛然發現她計劃已久的出行居然是一個脫衣服的過程,真心是狗血到家了。
“怎么,你嫉妒純兒啊!”桃花勾著唇角,眼角眉梢風情畢現,明知道卓爾不是那個意思,卻故意曲解,“那下次換我抱你好了。”
卓爾張口要反駁,卻被剛剛來的管家引去了目光,只見管家喘著氣,急匆匆的從走廊里跑了過來,手上拿著的,赫然是一件粉色的披風,旁邊鑲著白色的兔毛,讓卓爾頗覺得眼熟。怎么和他給北辰陌的那一件一模一樣啊!
桃花伸手接過管家手里的披肩,伸手攬臂替卓爾披在肩頭,溫柔的替她系好脖子上的帶子,看著她被寒風吹得有些通紅的臉頰,勾唇一笑間,已將卓爾攔腰抱起,摟在胸前。卓爾下意識的伸手勾住桃花的脖子,嗔怪的看著桃花,明知故問道,“大膽狂徒,居然敢調戲良家婦女,誰交給你這招的?從實招來!”
“不是某人說過,這叫什么華麗的公主抱嗎?說是王子抱公主的標準動作,喏,現在做給你看了……”桃花調笑著,細心用披風將卓爾包裹嚴實,抱著她穿過走廊朝大廳里走去。一路上羨煞多少侍女。
卓爾趴在桃花的懷里,掩嘴咯咯的笑著??粗一ň碌膫饶?,不覺間已然看得癡了,卓爾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碰桃花令所有女人嫉妒瘋狂的容顏,桃花歪著頭,任由卓爾細潤的指尖在他的臉上游走,從癡癡的眉梢一路滑到嘴邊,他的眼神不曾火辣,卻堅定異常。卓爾嘆了口氣收回了手,不自然的輕咳道,“桃花,你不該為我如此……”
“誰說我是為了你?”桃花低首反問,暖暖的氣息撲在卓爾的頸項。那神情,卓爾分不出真假。不是為了我,難道是為了你自己??!卓爾心底腹誹道,卻沒有說出口。
“哈哈哈哈~~~”這時,一聲粗狂的笑聲從屋內穿出,打斷了桃花與卓爾的對視。緊接著司空饒一行人從大
廳里走了出來,木焱不快好意的眼神將桃花與卓爾從頭到腳掃視了好幾遍,看來剛剛那笑聲無疑是木焱那個家伙發出來的。木焱看著卓爾被一個妖嬈至極的男子款款摟在懷中,兩人深情以對,不禁大笑出聲??磥硭麄冞@個主子,身邊可從來不缺美男子??!
兩人被眾人審視的目光看得頓時一陣尷尬,卓爾一聲猛咳,桃花這才回過神來,將卓爾從懷里放了下來。
卓爾上前看著木焱笑得極為揶揄,壞笑得意味的極為濃重,還有旁邊司空饒配合得極為默契的忍笑忍的辛苦的模樣,卓爾就更加疑惑了。學著古惑仔的樣子,嘶啞咧嘴的活動了活動手腕,可惜關節并沒有發出響聲,倒是卓爾把自己的手捏得通紅,卓爾只好放棄,甩了甩酸痛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危險的瞇起雙眼,“木焱,怎么我越看你的表情,就覺得你怎么這么欠揍啊!說你在笑什么——”
看到司空饒眼神的示意,木焱這才大大咧咧的說道,“回主子的話,我在笑皇帝的黃帽子變成了綠帽子。”
“噶——”卓爾無語了,回頭看了看桃花,立刻明白木焱所說的意思,勉強定住身形,輕咳一聲,“蒼老師曾經曰過,綠帽子戴正且面帶微笑。要想生活過得去,必須頭上頂點綠!北辰陌這頂綠帽子,早就戴的端端正正了,就不枉你費心!”說著卓爾看著木焱伸出來的大拇指,狠狠的捉住崴了回去,惹得木焱連連痛呼,就差跳腳了,“不是說過讓你們離開了嗎?怎么又攪合進來了?!?
“主人莫怪木焱,實在是北辰陌狡猾多端,我們不得以才中了他的奸計,被他捉了去。他答應我們,只要我們幫他除去此次宮中內亂,他就讓主人您出冷宮。所以……”司空饒立刻躬身答道。
“算了,此事也是我的失誤。”卓爾不耐的揮了揮手,一行人進了屋子。
卓爾指著跟進來的桃花,朝眾人介紹道,“這是晉瑞國新上任的丞相。也是今日接你們來這里的人?!?
“參見丞相大人?!彼究震堃恍腥顺一ü虬菪写蠖Y?!岸嘀x大人為我們照顧主子。”最后那一句他們說的格外響亮,可卓爾怎么聽怎么別扭,索性也不加理會,給桃花介紹起了她的親兵?!斑@是司空饒,擅長奇門遁甲之術。木焱,擅長……”
介紹完了之后卓爾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決煞呢?”卓爾回頭問司空饒。
“回主子的話,決煞兄弟在出了天牢后就先行一步了,說是去找一個人,讓我們先走。不過請主子放心,我已經在沿途做了標記,相信決煞兄弟很快就會找到這里來的?!彼究震埢卮?。
“是嗎?”卓爾點點頭,坐了下來,開始安排今后的事宜,“司空饒,為了避免讓你們再次受制于北辰陌,我現在決定……”卓爾正在吩咐之際,突然感覺窗外的空氣又細微的破空之音,不經
意的一瞟眼,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窗戶外急急掠過,速度快的驚人卻還是被卓爾撲捉到了,看到屋子內并無任何異樣的人,卓爾勾唇一笑,伸手握緊了手邊的杯子,假作要喝水,卻再抬起杯子的瞬間使力,將杯子朝著紙窗外偷聽的身影襲去,速度之快令所有的人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與杯子同時進行的,還有卓爾的一聲冷喝,“誰——”
砰地一聲,陶瓷杯子撞向柱子的聲音,嘀零零的碎片滾落在青石板鋪就的走廊上,大堂里的一堆人才如夢初醒,紛紛推門趕出去看怎么回事!唯有卓爾還坐在原地,抽搐著嘴角,恨恨的來了一句,“尼瑪,打偏了——”
“就知道你會打偏?!甭牭奖澈髴蛑o的一聲嘆息卓爾驚愕的回頭,便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不凡站在卓爾身后,啊不!是不凡和決煞這兩個雙胞胎站在卓爾身后。
“不要說話,我來猜猜?!弊繝柹焓肿枇怂麄冮_口,起身眨著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們兩兄弟,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如同一抹暖陽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空曠的大廳里卓爾原本臉上暖暖的笑意在臉上瞬間凝固,剛剛進屋的木焱他們對眼前的奇景驚異的咦了一聲。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決煞與不凡同時出現。
“你是不凡,你是決煞?!弊繝栕孕艥M滿,精準的說出了他們各自的名字。在她的腦海中,決煞和不凡極容易分辨的,那個會朝她微笑沒大沒小的少年,一定是不凡那個小鬼頭,而那個冷著臉不說話,一副少年老成模樣的人,一定是決煞。她一定會一眼看出他們的區別的。腦海中的畫面一點一點化成破碎的剪影,慢慢被稀釋。
卓爾顯然高估了自己。笑容從她的臉上一絲一絲的被抽走,只留下她來不及彎回的嘴角。因為眼前這兩個少年已經相似到分不清彼此了,都是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氣息將人生生逼退,如同一塊千年也撼不動的寒冰。沒有溫度的眼神,周身籠罩著永遠也洗不褪的血腥味,她竟然覺得那一刻屬于她的不凡死了,眼前只有兩個決煞,冷血無情的死士,是會殺人,不停的殺人。卓爾聳了聳鼻子,胸腔里竟然有一股酸意在無限的膨脹,木焱他們都沒有受傷,那么決煞一定也沒有受傷,那么不凡一定是那個面色蒼白身上血腥氣濃重的少年。簡簡單單的推理,居然花去了卓爾大半心力,看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卓爾遲疑哽咽著開口,“不凡,這一個月北辰陌把你關到了哪里?”
“我是不凡?!蹦抗庵獾牧硪粋€少年清脆的聲音回答道。
“額……不,你不是……”卓爾驚慌的回頭,看著搭腔的少年,閉上眼用心去感受。她清醒的告訴自己,眼睛看到一切都是假象,皮相可以騙人,語氣可以騙人,神態可以騙人,但他身上的味道是不會騙人的,不凡的身上是沒有血腥味的,只要她努力的辨別一下,總會認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