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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瘟疫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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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剛進家門就跑到月牙的屋裡,拉起月牙,說:“娘,我們……我們快走!熱黑病,瘟疫來了,我剛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得病的人倒在地上,臉發紅、手發黑、口吐白沫,我們快收拾東西走了。”海天擦著額頭的大汗,喘著粗氣,看著月牙。

月牙卻慢吞吞的坐起來,充滿懷疑的望著海天,道:“真的嗎?你莫不是哄我,好讓我跟你一起離開的吧?”

“哎呦!”海天將月牙拉起來坐到牀邊,道:“娘,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有心思騙你嗎?再不走就遲了!快收拾東西走吧。”

月牙還很遲疑,坐在牀上沒有動作,海天三下五除二幫她把鞋子穿好,大聲道:“我說的是真的!那個人就死在大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海天恨不得抓一個人回來證明給月牙看。就在這時,外面出現陣陣的響動,像是很多人齊齊的往前走。海天拉著月牙走到門前,見一個個驚慌的人正跑著往城門口的方向趕去。海天苦笑著看月牙,道:“娘,這回你信了吧……”

月牙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隨海天裝好了行李,一齊向城門口奔去。到了西門,剛出城門口,外面忽然出現排列整齊的軍隊將西門給圍住,月牙和海天擠在人羣中前進不得後退不得。軍隊中間有一個人正在喊話,大意是讓漏城的人返回城裡,若是再前進的話,就要放箭殺人了。

人羣騷亂了,哭爹罵孃的,不怕死的人帶頭向軍隊衝去,月牙卻死死拉著海天的手不讓他前進,道:“那些是吃人的劊子手!我們回去。”他們剛剛轉身就聽到軍隊中間有人大喊了一聲‘放箭’,千百隻箭一齊發射,有很多人倒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慘叫。

月牙和海天轉頭看到了慘烈的一幕,皆是難以理解的長大了口,裡面還有很多是他們認識的朋友。海天掙脫月牙的手,道:“那是神鷹,我要去救他!”月牙急追道:“別去,危險!”海天不聽,逆著人流向前衝去,前面沒人了,再走十米他就能救了神鷹。這時,站在中間的軍人開始喊話,“回去!不然放箭了!”海天怒吼著:“我要救我兄弟,你們這羣混蛋,有種就殺了我!”

他不顧威脅快步跑到神鷹旁邊。一隻箭飛了過來,射在海天的腳邊。海天拉起腿上中箭的神鷹,被在背上,道:“沒事,很快就能回家了,堅持住。”神鷹受傷不重,但被剛剛的陣勢嚇蒙了,所以到現在也難以說出話來。稀稀落落的幾隻箭飛了來,但海天運氣極好,都沒有被打中。

月牙站在前面焦急的等著海天,見箭飛來,心是跳到了嗓子眼上,當海天安然歸來才舒心了,罵道:“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兄弟能有命重要嗎?”海天卻笑道:“不知道,我看到他受了傷,我就知道自己要救了他才行。”

神鷹已經清醒過來,轉頭看到被射死的父母,悲傷之極,不由得淚眼朦朧。他道:“海天,謝你救了我。”海天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說那些。”月牙道:“神鷹,你以後就住我們家吧,跟海天一起住。”

“好。”神鷹並未推遲。他們回到家裡,月牙給神鷹處理了傷口後,海天又出門,先去北門再去東門,結果門外全都有人把守著。他很難理解,爲什麼軍隊會這麼快就集結到了呢?按理說,事情纔剛剛過去了兩個小時啊。

他回到家裡。月牙給他們做了晚飯。海天吃到一半,道:“我們該怎麼出去啊?”

神鷹埋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我想不到,但我知道熱黑病蔓延速度極快,不出一個月我們所有人都得得上這個病。一旦得病,初時只是發燒,過了十來天手就會變黑,再過十來人就會死了。”

“這病沒法治嗎?”海天用拳頭捶打桌子。

“有辦法治。但漏城的醫生是不會的。”

“那就是沒有辦法,我們得出去!”海天愁眉苦臉。月牙給海天夾了一夾菜,說:“也許這病傳不到我們這裡來就沒了呢。”“但願吧……”三人全都嘆氣。

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只是過了十來天,染病的人數急劇上漲,漏城的人開始瘋狂了。得病的人三五成羣走在一起,亮出自己烏黑的手臂,嚇得正常的人雞飛狗跳。搶劫的橫行霸道,世道亂了。太多人躲在屋裡頭不敢出門。海天和月牙每到晚上就會出去,分頭在城中亂走,不停的思考著如何逃出昇天。

他見有人拿著繩子,於是悄悄跟隨。那人走到城牆上,把繩子綁在城牆的孔洞上,自己則拉著繩子往下跳,海天跑上城樓往下看去,那人已然走到了城外,不過遠處亮著火把,一排軍人一絲不茍的站崗,那人小心翼翼的妄圖穿過人牆,卻死在了半路上。海天把繩子撿起來拿回了家。

他們該如何出去呢?

又過了幾日,神鷹的腿傷已經差不多好了,能走路了。漏城的騷亂停止了,街上躺著一具又一具屍體,不是餓死的就是因熱黑病死的。臭氣漸漸覆蓋了整個漏城。這天海天剛回家,敲著月牙的門,卻聽不到應答。他連續大叫幾聲,月牙依舊不答,他急了,用後背撞擊著門。月牙這時才嘶吼道:“你不準進來!”海天忙問:“怎麼了?怎麼了”月牙不答話,只是不停的說,‘你不準進來’。

海天連撞了數次門,門纔開了。他剛進門,只看到月牙手裡拿著一把剪刀,對著海天吼道:“你不準過來!”海天往前走了一步,月牙忽然把剪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道:“你站住,不然我就自殺!”海天停步,搖擺著雙手,急道:“娘,你別,有話好說,你放下剪刀好不好?”月牙把剪刀貼到自己的脖子上,道:“你滾出去,出去!”海天生怕惹急了月牙,只得退出去,問:“娘,我出去了,你放下剪刀吧。”月牙吼道:“把門關上!”海天聽話的又把門關上,他難以理解這是何等變故,讓月牙忽然變了性子。

他貼臉在門上,道:“娘,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是你兒子,都會跟你一起承擔的,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月牙忽然大聲哭泣,道:“你以後不準靠近我的房間,我也得了熱黑病,不能傳染你們。”海天癱軟在地上,臉色慘白。

過了好久,他推開門,月牙再把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海天道:“娘,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救你。”他輕輕關上房門,聽到月牙大聲哭泣的聲音。他推開自己的房間,對神鷹說:“我娘也得了熱黑病,你不要靠近她的房門,我要出去一趟,你做好了吃的等我。”神鷹略微驚愕,轉瞬苦笑道:“好,我等你回來。”

海天出門,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全都關門閉戶。海天敲著漏城唯一一家醫館的門,良久之後才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本醫館不再營業,請回。”

海天離開一陣之後又回來,拿了一根竹竿放在圍牆上,手腳並用爬上圍牆跳下去,翻了個圈停了下來,接著踹開了房門。一個白鬍子醫生,一個小女孩,兩個人正坐在桌子旁邊,全沒料到忽然進來一個人,皆是一驚。

海天伸出兩隻手,並無發黑之狀,道:“我們沒得病,我是來求醫的,想找你討個方子救治熱黑病。因爲我娘生病了。”白鬍子醫生瞧著海天,見他沒病,遂放下戒心,道:“方子是有,但不見得有效,我知道能治好此病的醫生遠在七巧鎮上。你若不想得病,須得離開病人才行,不然遲早要出問題。”海天道:“這用不著你管,抓藥給我!”卻暗暗將七巧鎮記下了。

他提著藥回到家裡,給月牙煎了一副。他自己嚐了一口,苦澀難嚥,心道:越苦的藥療效越好,也許他娘真能好起來。三五日之後,月牙病情惡化,海天惡狠狠的將藥包扔在地上踩得稀巴爛。海天每天都給月牙送飯,他打開門,將飯菜放在地上,月牙每次都十分戒備,不讓海天離她更近,他關上門離開之後,月牙纔會來到門前拿起飯菜。海天很不明白,爲什麼月牙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門外。

又過了兩日,月牙病情繼續惡化,發燒不止。前去衝擊軍隊陣營的人們已經有五六撥了,不過無一例外全都失敗了,真是天要亡漏城啊。

神鷹的腳已經全無大礙了,但他們還是沒法逃出城去,只能在這裡等死。

海天按著神鷹的兩個胳膊,“神鷹,你一向鬼點子多,想辦法讓我們離開吧,求你了。”海天一臉期待的看著神鷹。神鷹也按著海天的胳膊,“我也想啊,可是沒有辦法,對不起。”海天怒吼道:“我娘快死了,我要救她!”他的眼睛凸出來,憤慨非常。

神鷹只得嘆氣,“我們認命吧……好好過最後的這段時光……”

“不!”海天雙手用勁,神鷹摔在了地上,“我不會屈服的。我要救我娘,我要救我的朋友你!”他太憤怒了,右手恨捶桌子。

他們只聽到‘嘭’的一聲響,桌子被砸出一個洞。海天收回手,和神鷹一起看著桌上的洞。他們盯了很久之後,忽然大笑:“洞,這裡有個洞啊!”“對啊,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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