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打得不可開交,白無瑕的功力對阿景來說已經不像兩年前那么遙遠了,“真對不起秦城,我還是要殺了你。”
“兩年前的時候也許還有可能。”阿景伸出手指,運出陽氣,拉開交鋒的,二人開始以自己的全部力量與對方相抗,阿景的進步異常驚人,無瑕笨拙的身體還是露出了破綻,阿景一指頭陽氣沖出去,沒想到正對準無瑕隆起的肚子,她連忙收手,這一念之仁的工夫,浮松掌的掌鋒已對準她的心臟打了出來,剛巧回來的“計程車司機”瞬間擋在前面抱住她,二人被掌鋒一起沖出老遠。
無瑕站在原地沒有再出招,秦城捂著胸口,依舊是低沉的聲音,“不想忘記的事,不要強求了。”
無瑕什么也沒有說就消失掉了,既而,夜行者們也很快閃人。
“你沒事吧?”阿景對秦城的眼光有些復雜,不過剛剛無瑕也心慈手軟了,浮松掌只用出七成功力。
秦城好像傷得不輕,但還是優雅地站起來,“要用那個球贏,幻境才能解開。”
“幻境,難道真的是你……”阿景還沒說完,秦城突然咳嗽起來,噴到地上幾地血漬。“你還好吧?”阿景扶住他,影風跑過來,秦城推開她,獨自開上計程車走了。
二人一同望著地上的血,他們都了解,以秦城的內力,要擋這一掌并不難,如果再多一秒考慮的時間,他大概都不會用毫無防備的身軀來抵抗,突然沖出來替她擋那一掌的時候并沒有運功,大概是在沒有意料到阿景會收手的情況下下意識的舉動。
“他是……”影風問,這張臉他絕對不會忘記,這張曾經在少林寺出現過的美妙絕倫的又能刺穿人心的臉,“秦城嗎?”
阿景掏出紙巾,擦掉秦城留下的印跡,這可能是他第一次留下痕跡的行動,“他就是秦城。”阿景說。
影風本想問更重要的事,疑惑一團團地往外冒,可阿景扔掉紙巾就朝體育館大門跑去,小漫在,她就一定會去的,而對秦城來說,要控制為他癡迷的小漫根本是易如反掌。
聚杰在雜物室里找到小漫,雜物室亂得一塌糊涂,拖把也倒了,裝籃球的鐵筐也倒了,籃球撒的滿地都是,有一顆直接滾進了走廊里。
“小漫,你怎么在這,你沒事吧?”他抓住她的肩膀,可小漫卻坐著雜物室里一動不動,眼睛滴溜亂轉,聚杰拼命搖她,她也沒有反應,突然,她的手開始亂推,從身后傳來小漫的聲音,“聚杰?”
聚杰見鬼一樣松開手,他和小驀有點害怕了,坐在眼前的這個小漫的嘴唇剛剛的確動了,可眼神不對,她在看哪里啊,聚杰又沒在天上飛,她在夢游嗎?
“小漫,你看不見我嗎?”聚杰試探著說。
“我關在里面,怎么可能看見你?”
“關……關在里面?哪里面?”聚杰更加不解了。
“我也不知道,漆黑漆黑的。”說著,她的手又開始四處亂推,好像被關在很狹小的地方一樣,聚杰實在不知道該拿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如何是好。小驀突然哆嗦起來,“聚……聚杰,籃球,在自己動!”
聚杰回過頭,是滾到走廊里的那顆籃球,真的在自己亂滾!撞到墻上,小漫痛叫一聲。聚杰戰戰兢兢地走過去,拼命告訴自己世上不會有這種事,“小漫,你困住的地方是球形的么?”
“是啊,而且還會動,你快放我出去呀。”
聚杰顫抖著拿起那顆球,晃了晃。小漫果然大叫,“啊,怎么回事,地震了!”
聚杰的表情徹底凍僵,小驀更是瞠目結舌,介于暈倒與站立的邊緣,但腦子一片空白的夢游似的聚杰還是顫抖著嘴唇說,“小漫,你先坐下聽我說吧,我怕你會摔倒,你可能……在籃球里面。”
里面的小漫真的摔倒了。這個世上,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阿景和影風跑過來,看到了小漫的肉身,“找到了嗎?聚杰,你捧著籃球干嗎?小漫不是在那嗎?”
“因為我在這里。”小漫的聲音從籃球里傳出來。
阿景目光呆滯地很無語地指著聚杰手中的籃球:“在……這里?”聚杰點了點頭。“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瘋了。”阿景的目光立即和聚杰成了一個德行。
小漫開始娓娓道來,“我路過雜物室,看到裝籃球的球筐倒了,就想過去扶,因為一時在想事情,就被秦城得逞了。”
“你見到秦城了?”阿景問。
“嗯,見到了,還沒來得及問什么,就被搞成這樣了。”小漫說話的時候,坐在雜物室里的肉身口形完全對得上。看樣子,秦城對她出手只是為了避免麻煩,他說過,要用這顆球贏,幻境才能解開,小漫,到了現在,你對秦城依然沒有抵抗的能力嗎/
“那么,”影風通過仔細觀察,恍然大悟,“難道說,小漫的身體在這,意識被關進了籃球里?”聚杰又點了點頭。
小驀大叫一聲癱在地上,“不是,不是真的,怎么會有這種事?”
一般人都不會相信吧,可現在怎么辦,“解除幻境的方法只有一個。”秦城應該不會騙她的,阿景心想。
“幻……幻境,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這難道真的不是個惡作劇嗎?”小驀知道自己的問話明顯底氣不足,但這實在無法接受,這群人,到底是誰,他們之間的羈絆明顯要比自己跟聚杰深得多,無論她在聚杰身邊待多少年,也不會知道得比小漫更多,這是小驀突然意識到的。
“聚杰,你一定要贏,用這顆球!”阿景說。
附近沒有計程車,他們搭乘了最后一班地鐵,小漫在籃球里第一次感覺到了做人時感覺不到的顛簸,可是她不能出聲,否則會在地鐵里引起騷亂的,大家紛紛睡著了,她從聚杰的手中滑落下去,頭啊,身體啊,全都撞了個遍,她憋著眼淚硬是忍住了。阿景聽到球落地的聲音,“小漫!”
還是姐妹好啊,小漫淚奔。阿景追著球跑,找到了,在座位下面!可是……有兩顆一模一樣的球!
座位上的大學生用眼角看著她,一身運動服,袖子很自然地挽著,眼神少有的純凈,這男生長得像……阿景記起小漫父親年輕時的照片,有一部分都是打球時照的,小漫的父親以前好像也很喜歡打球,有一張她印象特別深刻,小漫一直珍藏著,是母親拍下的他大汗淋漓的樣子,陽光下,笑得燦爛。
阿景看見男生胸前的胸牌,“柏松?”好奇怪的名字,小漫的父親年輕時候也是這么帥的,或許小漫喜歡聚杰也不一定都是因為秦城,籃球說不定也幫上了忙呢,阿景拿起座位下的籃球,沖男生笑笑便離開了。
柏松回到租的宿舍洗了個澡后,倒在床上,舉著籃球想心事。
“剛剛顛死我了,我可以說話了吧。”小漫在里面說道。柏松嚇得從床上滾了下去,很小心地端詳起這顆籃球。
“怎么了啊,說話啊,阿景!聚杰?有人嗎?”
柏松嚇得魂不守舍,不,不要輕易想那個字,他瞇起眼睛,拿起籃球翻轉著找起來,一定是有人放了微型揚聲器或者什么擴音器之類的東西在上面。
“喂,別隨便晃啊,好痛!”
柏松看起來真的慌了,經過認真的判斷和鑒定,這籃球是真的會說話,“鬼啊!”他將球扔出去。
疲憊的眾人回到阿景的房子,“小漫,你可以說話了。”
沒有回答。
“小漫,睡著了嗎?”聚杰敲了敲球壁。
接下來,無論誰說話都沒有回應,大伙像傻子一樣對著籃球又吼又叫,阿景突然想起什么,座位下兩個一模一樣的籃球,該不會……“被調包了!”
叫上奇迷爾,大家發瘋一樣跑出去,這要怎么找啊,阿景腦中回路瞬間閉合,“找那個男生,叫柏松的男生,我記得那套運動服是……哪個學校的隊服來著?”
影風跑出門去的時候,阿景往他懷里塞了什么東西,他一看,“是阿海的外套,先穿上吧。”她略帶抱歉地說道,他寒意全無。
小漫在籃球里和柏松進行了一段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后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在同伴手里了,更糟糕的是,被當成了鬼,無論怎么解釋,柏松也不相信什么意識與身體分離的理論,他拿起籃球扔進大衣柜里,然后用身體擋住衣柜的門,“對!睡覺!我要睡覺!”他砸在床上,用被蒙住頭,直到睡著了。
這一晚的姿勢都沒動,柏松天不亮就醒了,當陽光遍及整個房間,他松了口氣,昨天那一定是個夢,這樣想著奔下樓買早點。
“就是他!”阿景指著他叫道,他們昨晚找到了柏松所在的學校,而且打聽到了他在外面的住處。
柏松被搞得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退回房間,一屁股摔在地上,屁股很疼,現在肯定不是夢,剛剛那伙人確實是來找他的吧,那個女孩是昨天在地鐵上……因為長得好看所以到現在還有印象,但是今天完全來者不善了。他來不及喘口氣,奔向大衣柜,躊躇了很久才咬牙打開,抱起籃球猛搖起來。
“啊,干什么,我要吐了。”小漫簡直不知道該護住哪里比較好了。
柏松手中的籃球無奈地掉到地上,好像不是夢呢,他指著籃球,壯起膽子,“你出來!我不怕你。”
翻滾得耳鳴目眩的小漫無語凝噎:“大哥,我要是能出去也不想在你這受罪啊。”
“我不認識你,你干嗎纏著我?我一個遵紀守法好公民,沒和任何人結過仇的。”
“誰想纏著你,不是說了意識在球里嗎?麻煩你把我還給我的朋友吧。”
“你朋友?”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透過門鏡看到了昨天那個漂亮的女生,后面還跟著三個男人。
柏松沒有開門,窗子卻被打開了,阿景從外面跳進來,柏松靠在門上,“你……你怎么進來的?”這可是三樓啊,他向下瞄去,有腳。
“你不開門,我當然要上來了。”阿景說著,打開門將影風、聚杰和奇迷爾放了進來。
“你們……要干什么?”
聚杰撲到籃球面前,“小漫,你在嗎?”
“聚杰……”
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們想借這顆籃球用用。”
柏松指著籃球前面的男生,注視了許久,“難道你是……梁聚杰?”
天色漸漸變亮中,樓下的路燈每天這個時候就自動熄滅了,燈滅掉的剎那,路燈下的長凳上多出一個人,這個背影……阿景跳出去,柏松跌在地上,“她……她她……”
“你還真是陰魂不散。”阿景壓低聲音說。
“怎么,韓漫被攻擊了啊。”斯貝古的聲音就被幸災樂禍滋潤得像她的頭發一樣渾厚,“你不用那么看著我,我先要解決的是你。”
“解決?”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筆賬要算嗎?”
“你不覺得我現在很忙嗎?”
斯貝古笑了笑,沖柏松的窗戶跳去,阿景沖上去將她扒了回來。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斯貝古陰笑著說,“要保護里面的人,今天我們就正式比過看看,現在想想,韓漫也夠可惡的,要不是因為有她,一切都一成不變未嘗不好。”
“你到底在說什么?”
影風突然冒出來,抽出隨身攜帶的軟劍指著斯貝古。
“好啊,變成夫妻檔了,你簡直和你母親一模一樣。”
阿景不知道為什么要心慌,“你見過我母親?”
“你猜呢?想知道的話,等你身邊沒有人保護的時候,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不過,那樣的話,你恐怕活不到二十歲了。”說著,斯貝古跳出天空的邊際,她又變強了。
阿景想跳起來,卻被影風抓住,“怎么回事?”
她低下頭,“我也不知道,幸虧你抓住我了,現在要緊的是小漫,我們回去吧。”化療,你會抓住我吧?無論我有多沖動,多無助,你都會這樣抓住我吧?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你,多希望你的輕功能超過我,這樣無論怎樣逃跑,你都會將我抓回身邊了。
柏松見到聚杰就變得好說話多了,小漫被困在球里雖然難以理解,不過他們的來意只是借這個籃球打一場比賽,有什么不可以同意的呢?不過他的條件是要在此之前和偶像梁聚杰在一起,聚杰坐在小漫的肉身身邊,看著小漫稀奇古怪的動作,偶爾張開的嘴型揣摩她在說些什么,原來,這就是照顧一個人的感覺。這是第一次照顧小漫吧,她有小女人的醋勁和嬌柔,可是卻從不需要他照顧,因為她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可是,即使如此,也總是會讓人擔心。聚杰終于明白了,夢想沒有變少,只是其他的變多了,他已經不是一個男孩,他要沒有顧慮才能打球,要確認大家都平安無事才能去追求球場上的自由,沒有什么比眼前的這些人更重要,他們都在戰斗,可自己呢,卻始終只是送去一點點聲音,在這樣的愧疚里,他就像被抓住了腳的鳥兒,怎么揮動翅膀也飛不起來的,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一起戰斗吧,我不要自由了。
“原來你是長這個樣子啊!”柏松見到小漫的肉身,才真的相信靈魂會與分離的怪談。
“語氣這么從容,你不害怕了?”小漫肉身的兩片嘴唇動彈著,聲音卻從籃球里傳出來,讓柏松覺得很有趣。
“怎么可能?不過其他人都不害怕,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也不害怕了。”
聚杰咳嗽兩聲,“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
“這可不一定,小漫出來之后說不定會愛上柏松哦。”阿景說。
聚杰剛想問為什么,話茬兒卻讓小漫接了去,“其實,柏松的聲音很像一個人。”她的語氣緩和又凄美。
“前男友?”
“不是,是我父親,雖然我一歲多他就去世了,可看照片觀察喉骨的結構,聲音應該就是柏松這樣的。”
“這也可以?”
“小漫,要不咱們別出來了吧,在球里也挺好的,走哪都能帶著。”聚杰說。
“你說什么?”小漫的肉身在他旁邊冒火。
面具男氣沖沖地把斯貝古叫過來,“我聽說五影子死了。”
斯貝古微笑道,“干嗎這么動怒啊king?死對殺手來說有什么大不了的?干這種活,不是殺死別人,就是被殺,您就為了這個質問我嗎?”
King臉上的黃金面具與后方的獨角麒麟交相輝映,“哼,是誰讓你為了自己的目的使喚我的人的?”話不落地,他便運上功力,手成爪狀運籌帷幄,無形的氣流在他手中翻滾,強大的力量將離得老遠的斯貝古身上的毒蛛吸了出來,在她面前粉碎,八條腿都飛往不同的方向,她臉色有些改變,說不出話來。
“我要殺你,根本不用臟了手,我派人給你不是殺那兩個黃毛丫頭用的,要是連南海狂刀小隊也不好好利用,你就等著吧。”他又背過身去。
King簡直無所不知,斯貝古出去的一路上還心驚膽戰,還以為自己也會像那蜘蛛一樣被大卸八塊呢,現在毫發無損地回來,全仰仗著原子槍,據說,紅外線光波已經被破解了,king因此心情大好,可是槍盒還有一道機關,依然是自毀程序,雖然他能輕松控制我們,但是一把破槍就能輕松控制他,活該。
面具男可不認為那只是一把破槍,華氏夫婦也是發現了其中的奧秘才將槍封印起來的吧,它的能量是無法想象的,甚至與這個世界的某些異樣元素有莫大的關聯,那一把槍的分量恐怕要凌駕于整個特工組之上。
“偷雞不成蝕把米,哈哈。”如果不是這聲音,她根本意識不到秦城的存在。
“柯景恩離開的特工組,你的新樂趣就是嘲笑我嗎?”
“被你發現了啊,我只不過覺得你的人生很有趣。”
“有趣?”
“是啊,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人生可能本來就是別人茶余飯后取樂的源頭。”
斯貝古這次沒有生氣,反而詭異地笑笑,“是嗎,這是對我人生價值的肯定啊,不過你也不必感謝我,因為你也讓我了解到了一出好戲呢。”
“哦?”
她將手貼在他的后心處,“我也好想見識一下浮松掌的威力呢。”
她手掌觸摸的地方,還留著那天晚上浮松掌的掌印,king連這個也知道了,可是怎么沒有干涉呢,秦城的感覺突然帶他回到了king與無瑕的冷漠氣氛里,是這個原因吧,怕相同的冷漠也發生在他身上,因此施舍了獨一無二的縱容嗎?
聚杰一整天都坐在小漫身邊,阿景勸他睡一會,他堅決不答應,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明天還有比賽,兩天不合眼會贏嗎?“我去買點吃的吧。”
“我也去吧,閑得難受。”柏松跟上阿景的腳步。
兩人走后,影風從屋里出來,在小情侶面前略感尷尬,奇迷爾也不知道去哪玩了,“我去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