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日本代表團郁悶的出席了巴黎和約的簽字儀式，代表日本政府承認了巴黎和約的各項條文，但是日本國內(nèi)卻對這種對外軟弱的行為忍無可忍，爆發(fā)了轟轟烈烈的“反和約”運動。
條約完全沒有照顧到日本帝國的利益（在日本人眼里沒有拿到上億兩白銀的贖膠費就是損害了日本的利益），在少壯軍人團體“櫻社”和黑龍會的暗中串聯(lián)和組織下，數(shù)千東京的在校學生和陸軍的陸小學生參加的學生游行，浩浩蕩蕩的穿過淺草原，向天皇御所前進，途中還散發(fā)“外爭國權，內(nèi)誅國賊”的傳單，不少浪人也加入到游行中大呼小叫。
據(jù)當時記者報道，游行當天，東京都步兵奉行山田佑二勸聚集在道路上的學生散去，有學生罵他是“賣國賊的同黨”，山田當即回答：“你們有愛國心，難道我們這些軍人就不愛國，就愿意要把日本的利益讓給別人了么？奈何這是政府的決定。”并表示愿意為學生傳達意見，但懇請學生不要用野蠻的方式，當學生回答自己極為文明后，這位長官便坐車揚長而去。游行隊伍在黑龍會的浪人引導下轉(zhuǎn)而向下關的外務省官員宅邸前進，途中不少休假的軍人和平民都加入進來，隊伍也進一步擴大。東京都的警視廳派來的警察只能維護秩序根本無力阻止游行。
參加過游行的一些市民回憶，當時學生聚集在松石町的外務省辦公區(qū)前，要求見外相后藤新平，但后藤新平已經(jīng)知道自己即將離任，所以干脆避而不見，這時警視廳的督察廣瀨梨澤出來奉勸學生：“外相不在，可以把請愿書留下；時間已經(jīng)很晚，希望學生回校休息，政府自有答復。”但學生堅決不肯，一直耗著，接著開始有民眾加入到請愿行列，甚至連打赤膊的人力車工人都紛紛放下車輛加入進來，他們甚至把一天做工的血汗錢都拿出來給學生買便當和茶水。
終于在黑龍會的策劃下，到了下午四點多已經(jīng)情緒失控的學生被引向了青山町的牧野伸顯的府邸。事實上，當學生闖入牧野府邸，到處打砸，放火燒房時，趕來的全副武裝的東京第一師團都不為所動。其時，在牧野府內(nèi)做客的幾位外務省的事務官遭學生毒打，全身多處受傷，倒地不起，而在場的幾十個陸軍士兵和軍官竟然束手無策，有事務官向士兵呼救，帶隊軍官回答說：“我們未奉上官命令，不敢動用武力，請原諒。”直到學生和浪人點燃了牧野府邸后，他們才把幾位被打傷的外務省官員拖出火場。
當時警視廳的騎警出的抓住了幾個掉隊學生應付差事，當需要指證時，這些在場軍警無人愿意出來指證。甚至是那些被學生踩踏受傷的軍警，也不愿意出來指證學生，他們聲稱當時學生人數(shù)多至數(shù)千人，“當場既未看清，事后亦無法證明”。另據(jù)《讀賣新聞》文章的記載，學生在與軍隊對峙的過程中，處于完全進攻的態(tài)勢，軍隊想維持秩序，而學生想辦法挑事，甚至把一些士兵給推到踩踏過去，但是士兵始終沒有對學生動用武器，甚至連棍棒都沒有使用。被人打了都不敢指責，日本陸軍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
？只能是因為這些士兵和警察也贊同學生的主張，認為需要用武力去維護日本的“合法利益”，可見日本的社會已經(jīng)把巴黎和會看作國際社會對日本利益的出賣，日本在窮兵黷武的路上又踏出了一大步。
不過日本主流社會也認識到，學生中開始出現(xiàn)更多負面現(xiàn)象，有人認為學生萬能，視法律如無物，動輒掀起學生運動，甚至自選教員，對哪位教員不滿便罷課要挾。大川周明在給北一輝的信中提到，東京的大學生熱衷于開會，每年大小會不下千次，而“關系學術的恐怕不能占百分之一”。有的學生以“反和功臣”自居，甚至印發(fā)名片炫耀自己，這些家伙后來大多成為了日本軍國主義的炮灰，少數(shù)卻在日本的危機關頭做了帶路*黨。
當日本一片激憤氣氛的時候，遠在萬里之外的歐洲奧克尼群島斯卡帕灣里一群穿著德國帝國海軍軍裝的軍人卻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來向巴黎和約的六大國彰顯他們的憤怒。
共和十年六月二十一日，德國海軍公海艦隊已經(jīng)完全駛?cè)朐谟鴬W克尼群島斯卡帕灣停泊，艦上的火炮都已經(jīng)被封閉，所有武器都被收繳了，除了海軍軍官的儀仗刀和手槍之外，這支曾經(jīng)是世界第二的艦隊再無一絲武力，不過德國海軍的軍人們策劃的并不是一次進攻，他們將要進行的是一次集體自沉行動，所以只需要的是打開通海門的螺栓而不是推進彈膛的炮彈。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后，根據(jù)停戰(zhàn)協(xié)定，德國公海艦隊遭到扣押。1918年11月21日，74艘德國戰(zhàn)艦在協(xié)約國艦隊的押解下，駛?cè)胨箍ㄅ翞场Ｋ谢鹋诘拈_火裝置已被拆除，水兵數(shù)額被限令到最低，所攜帶的燃料幾乎不能讓艦隊駛離奧克尼群島周邊水域。1919年，擬定凡爾賽和約的談判十分不順利，德國人認為并沒有輸?shù)魬?zhàn)爭，把和談看作是爭取權利的最后機會，然而英國卻不這樣認為。最后，英國政府向德國政府下達最后通牒：要么6月21日中午之前全盤接受，要么再次面臨戰(zhàn)爭。此時的德國人決定屈服，但需要兩天時間“體面的準備”。但沒有人把談判最新進展及時告訴在斯卡帕灣的艦隊指揮官馮?路特。看到當?shù)赜鴪蠹堦P于“停戰(zhàn)談判瀕臨破裂”和“可能恢復軍事敵對”的報道使德國軍官們以為雙方的談判已經(jīng)破裂，敵對狀態(tài)已經(jīng)恢復，防止艦隊落入敵人手中的唯一機會，只有在敵人行動之前自行將其鑿沉。不甘讓這些重型水面艦艇落入敵人手中的艦隊官兵，事前就做好了沉船準備。
“按照既定安排，10:15分準時向英國代表團交換情報，提請他們注意斯卡帕灣的德國艦隊，懷疑有沖撞或自沉來銷毀軍艦的可能，預計行動將在英軍艦隊離開后即開始。”余健隨意的吩咐了一聲。身后的代表團中的情報參謀記錄之后連敬禮都忘了扭頭就向街對面的英國代表團駐地飛奔而去，心里暗暗在罵：現(xiàn)在都他媽10:13了，你老人家還能更沉著點嗎？
“SelbstversenkungderKaiserlichenHochseeflotte
inScapaFlow”一句德語在電波中回蕩，德國人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在法國巴黎的中國代表團駐地里一臺無線電接收機已經(jīng)接受到這個訊號。
“德國人的行動開始了。剛剛收到代號：彩虹。”一名報務員給坐在身邊的局座大人匯報。“哈欠。”余健揉揉自己麻木的雙眼，喝下最后半杯黑咖啡，推開門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看著對面的巴黎和會的英國代表團駐地，微微嗤笑一聲，一會兒有你們忙活的了。
6月21日10:00，英國艦隊離開斯卡帕灣出海訓練。10:30，全體德國軍艦都收到來自旗艦“埃姆登”號巡洋艦上發(fā)出的預先制定的信號——彩虹。軍官下令升起被禁止的艦隊旗、戰(zhàn)旗和Z信號旗，打開通海閥門和水密艙門，12:16，“腓特烈大帝”號戰(zhàn)列艦首先沉沒；12:56，阿爾伯特國王號沉沒；1:10，毛奇號沉沒；1:15，威廉王儲號沉沒…其余軍艦也一艘艘相繼沒入水中。17:00，最后沉沒的是戰(zhàn)列巡洋艦“興登堡”號。英國艦隊急忙從訓練中返航，想盡各種辦法試圖補救，但是根本無法阻止如此大規(guī)模的集體自沉行動。
海軍史上最壯烈的自沉行動歷時約6個小時。全部74艘被拘留的德國軍艦中有52艘沉入了海底，包括11艘戰(zhàn)列艦中的10艘和所有5艘戰(zhàn)列巡洋艦。沉沒軍艦噸位為被扣押艦隊總噸位的95%。
對沉船行動，協(xié)約國方面惱怒非凡。不久，原本允許德國留的四艘拿騷級和四艘赫爾戈蘭級戰(zhàn)艦（也是德國最初的兩級級無畏型戰(zhàn)列艦）被宣布引渡用以賠償斯卡帕灣的損失，11月5日，這八艘戰(zhàn)列艦被德國海軍除籍。拿騷號最后被賠償給了日本，剩下的三艘賠償給了英國，而四艘赫爾戈蘭級戰(zhàn)艦，則分別被英、美、法三國瓜分。此外還有協(xié)約國指定的大量輔助艦艇被一并瓜分。
結(jié)果，戰(zhàn)后的德國海軍的主力艦僅保留下來6艘老式的戰(zhàn)列艦。這些艦只除了用于訓練及海岸防御外，規(guī)定不做其它用途。此外德國還留有其它數(shù)艘過時的老式巡洋艦，這些艦支大多老舊不堪，有許多軍艦的艦上武器都被英國人拆卸，根本不具備戰(zhàn)斗力。協(xié)約國同時對德國海軍的編制進行了同樣嚴格的限制。規(guī)定海軍規(guī)模不得超過一萬五千人，軍官不得超過一千五百人，德國人一直到二戰(zhàn)都再沒有重現(xiàn)公海艦隊的雄風，走上了靠潛艇打天下的邊鋒。
斯卡帕灣的彩虹并沒有影響到中國的收獲，而英國海軍情報機關對于中國統(tǒng)計調(diào)查局這樣一個情報界的新丁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歐美列強開始享受戰(zhàn)后和平的時光，而寒冷的俄國戰(zhàn)場卻在野蠻血腥中迎來了新年的太陽。
與戰(zhàn)火紛飛的俄國相比，遠東算得上安定，但是反和約運動后的日本再也不是那個在政治家們控制下的西方化的東方列強，軍部和右翼組織的勾結(jié)讓他們見識到當權者的軟弱，一頭嗜血的怪獸已經(jīng)破殼而出，而腦袋上鑲嵌兩顆咸鴨蛋的凹凸曼卻還在漫畫家的腦子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