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猷含淚的黑眸裡,映射出她的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對於一丈紅屢次問這個問題,他不意外,曾經(jīng)他也懷疑過自己,可是如今,他卻斬釘截鐵的道:“因爲(wèi)有愛,所以才娶!”
一丈紅心中驀然感動,用冰冷僵硬的手,緩緩的撫上他剛毅的、此時卻痛苦疼惜的臉上,冰冷的脣第一次主動碰觸他的火熱的脣,這一刻她暗暗下定決心,鳳猷!不管你是爲(wèi)了女匪的身份娶我,還是爲(wèi)了情愛娶我,今生你是我認(rèn)定的惟一!
當(dāng)她的冰冷的脣顫抖著湊近他的,兩行淚,不自主的自他的雙眸緩緩流下,流進他們的交接的口中,混雜著冰冷的甜蜜,火熱的清涼!
“娘娘!皇上!太醫(yī)來了!”綠蘿帶著太醫(yī)來到之時,便看到如此悽美的一幕,皇上竟然兩行熱淚在深情吻著渾身如霜雪的皇后娘娘,而皇后緊閉雙眸,身上、臉上,身子是壞繞著鳳猷的手上,都是一層白霜。
被打擾的鳳猷緩緩的擡起頭來,沉聲道:“給皇后診脈,她有一差二錯,你們就地自絕!”
聲音雖不大,卻讓人膽寒,幾名太醫(yī),也是幾十年的醫(yī)者,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當(dāng)鳳猷坐在那裡,看到幾名太醫(yī)不停的抹著汗水,遊移不定之時,便道:“說!”
“皇上!皇后此癥非尋常之病,似乎是中毒所致!”
“自然是中毒,而且是紅尊蠱毒,朕只問你們,能否暫時緩解皇后的發(fā)病痛苦,只要儘量延遲發(fā)病時間即可!”鳳猷道。
太醫(yī)舒了一口氣,這樣就好辦了,憑他們幾人的能力,還真看不出是什麼毒,皇上能夠說出此毒,自然就可以按照此毒緩解之方?!凹t尊蠱毒,世間奇毒,乃是兀朮國巫奇國師研製,看皇后的癥狀似乎是忽冷忽熱之癥,對癥下藥,緩解一二,臣等還是能夠做到的!”
鳳猷點頭,“趕緊去取藥,你們從今日起,只管在坤徳宮待命,一旦皇后發(fā)病,盡力緩解此癥的痛苦1”
“是!”
待一個時辰後,鳳猷親自喂一丈紅吃了太醫(yī)拿來的湯藥,見她臉色逐漸好了起來,人雖然還在昏迷,可是至少氣息平穩(wěn)了,遂囑咐綠蘿照顧好她,自己則是徑直奔著地牢而去秈。
地牢中,晴雪一直被關(guān)押在此,每日裡在昏暗的牢房中,不見天日,只是對於焱逸的思念,逐漸被怨念所代替,如果他想搭救她,絕不會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除非自己已然成了一招廢棋。
在牢中囚禁數(shù)月,逐漸消磨了她的所有精神,這種沒有人說話,沒有人爭鬥的感覺,比死還難受。
焱逸,是她這一輩子的夢,自從上次見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白日夢多麼的可笑,她在他的眼中,竟然連一瞥都吝嗇,她笑自己的可憐和癡情。
如果能夠再獲自由,她還能夠堅守忠貞麼?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假設(shè)!
鳳猷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他無數(shù)次的提審她,只爲(wèi)了一丈紅的蠱毒,其實她倒是沒有想要害一丈紅,畢竟那個奇女子,在她的心裡有很好的印象,至少是給過她真誠的朋友。
如果自己真知道蠱毒的解法,給她又如何?可惜當(dāng)日焱逸給她這種紅尊蠱毒之時,並沒給她解藥——
“死牢數(shù)月,你還沒有想明白麼?只要你能告訴朕,如何得到紅尊蠱毒的解藥,朕便放了你,哪怕是你想要焱逸,朕也想辦法滿足你!哪怕將他弄殘弄傻,也一定幫你!”
鳳猷忽然出現(xiàn)在面前,這是近兩個月來的第一次。
晴雪吃力的擡頭笑笑,近幾個月不見太陽,面色已然慘白難看,力氣也虛無一般,就連站起都費勁,監(jiān)獄果然消耗人的精力。
“鳳猷!我倒是佩服你對一丈紅的癡情,她能夠獲得一個男人真心對待,就是死也值了!”
鳳猷陡然棲身上前,用力的鎖住她的喉部,道:“朕不會讓她死,就是死也會有朕陪著,不像你只爲(wèi)了那個根本不愛你的人,耗費青春和熱血,真的值得麼?你知道,據(jù)朕所知,焱逸與凰國太女交好已久,而且爲(wèi)了她,不惜違背焱國皇帝的要他殺了皇太女的命令!”
晴雪一愣,轉(zhuǎn)而有些窒息的費力的道:“所以對於他,我早就不抱有希望!你還是殺了我吧,給我個痛快!我真是不知道蠱毒的解藥,如果知道,會給她的,不爲(wèi)了別的,只爲(wèi)了她曾經(jīng)幫過我!”
鳳猷相信今日她的所言是真的,至少她的淚不像作假——絕望而悽楚。
“朕今日放了你,就到皇后的坤徳宮做個貼身侍女吧,爲(wèi)了紅兒的安全,朕還是要暫時廢了你的武功,今日紅兒紅尊蠱毒發(fā)病了,冷熱交替,十分痛苦,差點兒死去,朕想殺了你,是她求情,要你在身邊服侍,朕允了!”
鳳猷說完,轉(zhuǎn)身離去,獨獨留下晴雪不敢置信的留下了兩行清淚——
“一丈紅!你這是何苦?”
她當(dāng)日在那樣中毒的情況下,還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又是如此,她晴雪雖然是個自小被焱逸培養(yǎng)的殺手,可是卻是
從來不欠人家的人情,如今接連欠下了一丈紅兩個救命之恩,這讓她情何以堪?
她踉蹌的扶著牆,走向牢房門口,門口洞開,是通往自由的方向,“罷了!一丈紅,我晴雪從來不欠別人,從今日起,給你爲(wèi)奴爲(wèi)婢,就當(dāng)還給你的情了!”
當(dāng)晴雪艱難的走出牢房門口時,赤雲(yún)正在那裡等著她,見她出來,眉頭一皺道:“主子讓我?guī)闶嵯匆环?!?
晴雪微微點頭,久違了的陽光,十分的刺眼,也讓她的心陡然升起一絲希望,這樣的天,還能看到,真好!
坤徳宮中,一丈紅蹙著雙眉,雙手緊緊的握著,雖然臉色已經(jīng)紅潤,可是仍舊沒有醒來。
她恍惚覺得自己墜入了萬丈冰川,處處折射出奇異的藍色,隨著身體的緩緩下降,冰冷已然將她凍得麻木,可眼前的美景倒是讓她流連忘返,不忍離去,這裡好美!
藍色的冰川世界,高大壯觀的冰體,好似奇幻的水晶殿堂,晶瑩透亮,夢幻奇異!
雖然還是冷得牙齒打顫,可是眼前的壯觀將她深深震撼,她留戀不已,想著永遠置身這種美麗的幻境,可是美麗爲(wèi)何總是短暫?突然眼前的如寶塔的藍色冰梯像是被一種紅色的火焰灼燒,赫然倒塌,讓她大汗淋漓,幾乎不能呼吸。
之後,又陷入無盡的冰冷,忽然,一道陽光自倒塌的冰體中射入,讓她渾身置身一種溫暖的包圍中,冰冷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溫暖的陽光。
就在她還在惋惜這壯美消失如此之快的時候,後面的冰川也猝然消失,她茫然的四顧,又一縷陽光射入,於是,一個個巨大的冰川在她的眼前消失,烤人的太陽直接照耀在身上,暖流涌遍全身,冰冷沒有了,可是美麗的冰川也消失了!
她“哎——”的嘆息了一聲,同時,耳邊響起綠蘿的驚喜的尖叫聲:“娘娘!你醒了?”
一丈紅緩緩的睜開雙眸,入目的是綠蘿的哭中帶笑的激動、鳳猷的如釋重負(fù)的釋然、還有一個冷漠的容顏。
那是誰?好熟悉的面容,像是晴雪?一丈紅陡然興奮起來,伸出手道:“晴雪!鳳猷放了你了!”
晴雪沒有任何表情的容顏,微微一禮,道:“給皇后娘娘請安!晴雪從今以後就是您的婢女!”
一丈紅一愣,疑惑的看著鳳猷,見鳳猷點了點頭,遂感激的道:“謝謝!”
鳳猷握住一丈紅伸向晴雪的手,“紅兒!她是你的婢女,你的這雙手今後只能夠握朕的手!”霸道的彰顯她的獨佔欲。
一丈紅出奇的沒有跟她頂嘴,只是笑得如盛開的玫瑰,耀眼而明媚,“好!”
“好了,你們出去吧,皇后醒了,該見的也都見過了,都下去吧!”鳳猷將手中的柔荑放到嘴邊,說的話,卻是對著綠蘿和晴雪。
綠蘿一吐舌頭,自從皇后娘娘昨日昏迷開始,皇上和她就沒有離開過這裡,如今娘娘醒了,皇上一定有好多話要說,遂拉著晴雪便走。
晴雪在離開時,又看了眼一丈紅,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見所有人都離開,鳳猷掀開一丈紅的被子,便鑽了進去,一隻手***她的頸下,將之圈在懷裡,下頦抵在她的額頭上,輕聲道:“朕以爲(wèi)你還要睡下去!該死的你,竟然睡了一天一夜,朕心中空空的!”
一丈紅的順勢側(cè)臥,左手環(huán)過他的健壯的腰身,道:“我還要做你的惟一呢,哪裡那麼容易死去?”
“紅兒!不要離開我!”鳳猷今日說話沒有往日的霸道和凌厲,卻帶著些許的疲倦。
“好!不離開!”一丈紅說著,便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如何也推不開鳳猷的雙臂,擡眸一看,發(fā)現(xiàn)鳳猷緊閉好看的雙眸,打起了輕微的呼聲。
她用白皙的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想必是累了吧?自己昏迷一日夜,難道他都不知要睡一下麼?傻瓜!
她窩在他的懷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不知不覺又進入了夢鄉(xiāng),這次夢到的是甜蜜。
當(dāng)陽光又一次肆無忌憚的射入寬敞明亮的坤徳宮的巨大的窗子時,一丈紅才醒來,這一覺,將之前的疲累一掃而空,伸了下懶腰,赫然對上鳳猷明顯染上***的明眸。
“紅兒!我要——”
一丈紅心中一激靈,看看天色,似乎二人自從昨日晚間一直睡到了次日近晌午,姑且不說被人笑話,她如今好餓!
“鳳猷!我好餓!”
軲轆轆——好似要印證她的說詞,肚子竟然此時配合的叫了幾聲。
鳳猷忍下笑意道:“那就先用膳,晚上再繼續(xù)!”說著,曖昧的用眼神一挑,讓一丈紅毫無美男抵抗力的她,心中一陣燥熱。
“咳咳,那個,起來——”
“親一下就好!”鳳猷堵住了她的口,汲取裡面的香甜。
這一吻足足有一炷香時間,鳳猷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他,氣惱道:“紅兒,用膳後馬上上.牀!”
嘎嘎——一丈紅一腦門黑線,還嫌睡得不夠麼
?
就在鳳猷和一丈紅這一對無比和諧的帝后,在你儂我儂的用膳之際,一個不和諧的人物來到了坤徳宮。
雲(yún)貴妃的父親雲(yún)起,直接找到了皇后的宮中。
鳳猷黑著臉聽著赤雲(yún)的稟報,陰森道:“讓他等著朕用膳之後再見!”
“是!”
“皇上!雲(yún)起是雲(yún)貴妃的父親?太后的哥哥?”
一丈紅貌似無意的問道。
“嗯!”
“可是曾經(jīng)用兵三萬,退敵八萬的那個虎將?”
“嗯!”
“如今也是手握二十萬重兵的將軍?”
“皇后倒是對他頗爲(wèi)留意!”
“皇上!雲(yún)貴妃之父不得不防!”一丈紅正色道。
“爲(wèi)王者,最忌諱手握重兵的功臣,所謂位高權(quán)重,功高震主,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一家兩代的女人,一個是至高無上的太后,一位是覬覦後位的貴妃!”一丈紅從來沒有說過朝政之類的話,今日是破天荒,估計也是在鬼門關(guān)走過一圈的人,放下許多忌諱。
鳳猷讚賞的對著一丈紅道:“紅兒覺得他今日所爲(wèi)何事?”
一丈紅不屑的一笑,“無非是讓你寵幸她的女兒,平衡後宮,不能一人獨大!”
“依皇后看來,如若朕不依,他當(dāng)如何?”鳳猷饒有興趣的問道,沒想到看似大大咧咧之人,還有如此深邃的心思。
“自然是他的所有派系的一衆(zhòng),必將接連上奏,說我迷惑君王,禍國殃民,搞不好會欲殺之而後快,而倚仗自然是他手中的二十萬大軍!”一丈紅說完繼續(xù)吃著碗中的飯。
鳳猷神色微微一凜,如果真是如此,他是好日子過到頭了,他不是沒有忌憚他,而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給他一個臉面,如果真敢如此,哼!
“傳——”
“那臣妾該回避一下!”
鳳猷一下子按住她的手,決然道:“不!就在朕的身邊,不準(zhǔn)離開!”
雲(yún)起將軍腰間掛著佩劍,一看劍鞘都是至寶,上邊光寶石就不下數(shù)十顆。
他是滿朝中唯一能夠帶著佩劍覲見皇帝之人,這也是先皇在時,便給予的榮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今日竟然前來坤徳宮覲見,所爲(wèi)何事?讓愛卿如此著急?”
雲(yún)起起身,只是掃了一眼一丈紅,並沒有依照禮儀給皇后見禮,可見其傲慢,他只是道:“皇上日夜陪伴皇后,老臣只好尋到這裡!”
“講!”鳳猷對他對待一丈紅的態(tài)度,心中冷然的出現(xiàn)了殺機,這就是功高震主麼?
“是!老臣是覺得皇上是萬民的皇上,不應(yīng)該沉湎於女色,應(yīng)該以萬民爲(wèi)重,尤其是後宮,皇上至今沒有子嗣,這是不正常的,只寵幸一個后妃,必然會讓臣子寒心,萬民擔(dān)憂哇!”雲(yún)起倒是沒有避諱,直言不諱。
“依愛卿所言,當(dāng)如何?”
鳳猷不動聲色,可是一丈紅卻感覺出他的怒氣滔天。
這個男人只要發(fā)怒,身上便不怒自威,渾然天成的王者霸氣,不容他人置喙。
“臣的女兒在閨閣之中,是臣的至寶,可是自從嫁給皇上,不但沒有後妃該有的榮耀,還至今保持著完璧之身,這於理不通,臣無顏面對同僚!”雲(yún)起僵硬著道。
“雲(yún)將軍管的倒是不少,連朕牀上這些事,你也要摻合一二?難道是最近沒有戰(zhàn)事,愛卿閒得慌?”鳳猷話雖不嚴(yán)厲,可是卻句句如軟刀子。
雲(yún)起老臉頓時通紅,不知是羞紅的,還是氣的,他悶悶的一抱拳,道:“皇上!既然您同意納雲(yún)兒爲(wèi)妃,自然給她該有的榮耀,不能冷淡她,否則,臣寒心!臣若寒心,自然會動搖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