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話隱隱約約的傳入雲貴妃的耳中,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董貴人,道:“你也有爭寵之心?”
臨走還給她製造麻煩的!這個皇后的確不容小覷,董貴人趕緊低頭道:“娘娘!她如此挑撥離間,無非是挑起你我之間的爭鬥,她漁翁得利,娘娘不可上當!只是一件肚兜而已,今日看來,皇后可是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哎呦,疼死我了,輕一些!你個該死當奴才,當時她打我時,你們都死哪裡去了?這會兒一個個賣乖!”雲貴妃對著跪著的那羣太監宮女,便是一頓指責。
董貴人自然不好多留,今日都被羞辱了,也都沒有多少心思。
是夜,坤徳宮燔。
“姐姐!你如此胡鬧,殺了一個奴才倒是不打緊,可是妍嬪可是妃子,她父親可是御史,你如此妄爲,皇上會不會大怒?”凰嫣一襲紫色繡牡丹宮裝,鬢角一根鳳釵,插在高高的髻上,大氣、張揚、不失華美。
“要的就是他怒!可是該死的鳳猷,他竟然任由我胡鬧,不理我,我就要鬧翻他的皇宮!窠”
一丈紅回到宮中,便是一身簡便裝束,淡雅的藍色衣裙,繡著幾支梨花,清淡而韻味十足。
“明日端午,姐姐如何做?您可是主持端午盛宴呢,太后懿旨說清楚了,由雲貴妃協助,可是雲貴妃?哎——姐姐將她打傷了,再說還有我的三個妹妹的婚事?”
“凰嫣!你不會就是問那些無聊事兒的吧,明日不就是端午麼?包糉子!這有何難?綠蘿傳給後宮妃嬪我的旨意,就說明日各自在宮中包好糉子,都端到太后的宮中就好,包的好的賞賜金子千兩,包的不好的,就爲大家獻藝助樂!”
她隨便一想,當領導不就是下個命令,然後讓下邊的人胡折騰?
凰嫣嘴角帶著一抹譏諷的笑意,用一方手帕輕輕掩飾,道:“姐姐,還真是聰慧!明日我兩個妹子的婚事,也就有勞姐姐了,姐姐,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
“說!”
“嗯,就是麗妃之死,我聽一個護衛說,此事似乎和皇上有關!”
“果然是他虐待妃子?”一丈紅有些不敢相信,鳳猷怎麼也不會如此暴戾的。
“這個妹妹不知,我也是無意間聽到的,他們說,麗妃死後,有人看見她的屍體了,很恐怖,渾身遍佈傷痕,身子脖子都扭了一圈!死相極其恐怖!”
凰嫣說及此處,害怕的看了一圈,身子也不由得靠向一丈紅。
“果真是他?如此說來,這個辣手摧花的變態,不能任由他殘害無辜!”
一丈紅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可是凰嫣可不是多事之人,況且這些事與她沒有利益關係。
“姐姐!你要爲麗妃她們報仇?”
“報仇?我不是菩薩,只是想讓這後宮女子的生命,有一些價值,而不是認人踐踏!”
“姐姐!在闐國,女人生來就是人人踐踏的命!姐姐的思想,倒是與凰國的女子無二?”凰嫣問出此話,目光灼灼的看著一丈紅,想從她認真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一丈紅絲毫沒有注意凰嫣的異常,卻道:“如果能夠出去皇宮,我倒是希望去凰國玩玩,那裡是女人的天堂!我倒是想見識一下,那些男子是如何生活的!”
難道真像小說裡的那樣,男人個個娘娘腔,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一想到個個挑著個蘭花指的男人,一丈紅便身上涼的慌。
“那好呀,凰嫣一定好好招待姐姐!”可是,她美麗的眸中,卻一閃而逝的殺機。
次日,五月初五,是端午節,宮中對端午節十分的重視,各種紀念從早上便開始了。
小孩子都繫上了五彩繩,皇上和衆大臣今日也免了早朝,去護城河看龍舟表演。
宮中的娘娘們,各自早就在宮中忙活開了,包糉子,一會兒皇上回來,便會來到太后的端懿宮,和她們一起過節。
所以各宮對包糉子十分重視,倒是主持端午盛宴的一丈紅,還在睡懶覺,日上三竿了,坤徳宮中一片寂靜,除了綠蘿焦急的呼喚一丈紅起牀的聲音,其餘的人都面上帶著焦灼。
在這麼重要的節日,被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娘娘!再不起來,太后該發難了,你是今日的主角,不能再出亂子了!”綠蘿現在說話,也不想剛開始時候那麼謹慎,知道一丈紅不會在這上面計較,十分隨意。
一丈紅終於轉身,伸了個懶腰,道:“綠蘿,什麼時辰?”
“巳時了,皇上已然去看龍舟了,您再不起來,太后那邊不好交代了!”
“綠蘿,給我拿大紅色鳳裙,就是大婚次日穿的那件!”
“娘娘,今日終於知道打扮的重要了!”綠蘿燦然一笑。
當一丈紅出現在太后的端懿宮時,所有的妃嬪皆到了,唯獨她遲遲不見蹤影。
太后見到她,沒有什麼好臉色,她倒是自覺,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道:“太后,今日
不是糉子大賽麼?爲何還不開始?”
太后手中的把玩著的一個玉石,此時猝然掉落,發出脆響,“你還知道大賽?你可曾準備?”
“呵呵,我是評委,自然不用準備!你們不是讓我負責麼?來呀,你們的糉子呢?”
一丈紅最後看向那些妃嬪,雲貴妃如今白紗遮面,看來臉上的傷依然未好,齊妃一臉的憤恨,清妃依然淡淡的,至於其他人,一丈紅倒覺得,對她都是敵意明顯。
一丈紅剛剛落座,便聽見門口的太監,尖聲尖氣的聲音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之,一身黃袍出現,後面跟著的第一個便是倪禹,他進來便對著一丈紅偷偷的做了一個鬼臉。
後面還有十幾個年輕英俊的少年郎,想必是是今日爲了給凰國聯姻準備的。
“倪禹這廝何時回來的?”他去玲瓏山了,何時回來的,她一概不知。
心中暗誹著,隨著衆人給鳳猷施禮。
“都平身吧——”鳳猷懶懶的聲音傳來,眼角的餘光卻掃向一丈紅。
“皇上,龍舟賽事如何?”太后的臉色已然有陰轉晴,聲音也帶著愉悅。
“不錯,倪禹得了第一!”鳳猷笑道。
“那是他們不敢和皇上比,臣敢!”倪禹道。
“你二人自小就好似一人,如今更是君臣不分!”太后道。
倪禹撇撇嘴,有絲孩子氣,“太后偏心,話裡話外說我不懂規矩!”
太后呵呵一笑,道:“倪禹小子,當官之人,還如此蠻不講理!好些日子不見你了,你去了哪裡?”
一丈紅趕緊將耳朵豎起來聽,就怕漏掉一個字。
倪禹剛要回答,卻聽到鳳猷道:“今日朕是來嚐嚐母后的糉子之王的,如何又談其他的?”
太后一笑,對著皇后出奇的好臉色道:“皇后,開始吧!”
一丈紅款款走出,一襲紅衣,如朝霞萬丈,瞬間將整個奼紫嫣紅的大廳照亮,鳳猷晃了一下神,不動聲色,想看看她今日如何處理事宜。
一丈紅不緊不慢道:“凰國太女凰嫣遠道而來,攜兩妹而來聯姻,今日皇上便請貴國的兩位公主親自挑選夫婿,如果看上了,跟本宮直言,定當爲你二位做主!”
一丈紅看著凰嫣身邊的兩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長得相貌極好,眼睛瞪得大大的,對鳳猷身邊的十幾個年輕人,已然大膽的看了好一陣,想必也是想找一個如意郎君吧?
凰嫣微微一笑,牽著兩個妹妹的手施禮道:“多謝姐姐費心!”
鳳猷微微頷首,如此輕描淡寫是最好,如果公然一番比試選拔,豈不是有損闐國的威儀?
一丈紅十分得體道:“太女客氣了,這是兩國之事,不能馬虎!那咱們就先嚐嘗闐國後宮佳麗的手藝如何?也好給兩位皇妹一點兒時間!”
凰嫣頷首,“最好!”
太后不動聲色的道:“那就開始吧!”
“對對對,趕緊呈上你們的糉子!皇后,今日你是主角,你來主持吧!”鳳猷及時插嘴,今日的端午是盛宴,皇宮中的規矩繁瑣,他怕一丈紅不適應。
衆妃將自己做的糉子,依次擺在桌子上,齊齊道:“請皇上、皇后品鑑!”
鳳猷率先起身,走到一丈紅面前,拉起她的手道:“皇后,與朕一同品鑑這他們做的糉子!”
不容一丈紅抽出手,如鐵鉗一般,將她拉著就走。
“喂——我老爹如何?玲瓏山怎麼樣了,你要是敢動他們,我跟你不死不休!”
一丈紅趁機小聲道。
鳳猷嘴角微微翹起,邪氣而玩味,“皇后,專心點兒,我可是一發怒就會殺人!”
“哼!變態!你的妃子都死得那麼慘,你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
鳳猷腳步陡然停住,狐疑的看著她。雙眸中氤氳著不知名的波濤。悶悶道:“你可是親手殺了朕的妍嬪!她的御史父親,如今還在鬧呢,你還未給朕一個交代!”
“哼!她謀殺皇后在先,難道不該死?”
“哦?那倒是應該殺無赦!”
端懿宮本就寬大,一排長長的桌案上,擺著清一色的金色盤子,上面糉子的形狀小巧多變,有四方的、三角的、圓形的、羊角狀的,還有的別出心裁,竟然做出心形的、鳥型的……
越看下去,一丈紅越咂舌,這些女人,還真是人才,竟然能夠做出如此多的花樣,姑且不問好吃不好吃,就這形狀如此小巧玲瓏,就讓人想一嘗爲快。
“你放開我,我嚐嚐——”
既然是品鑑,光看肯定不行,必須要吃呀。
鳳猷道:“來人,給皇后剝糉子!”
兩個小太監應聲而到,每一種都剝掉兩個,放到盤中,送到一丈紅和鳳猷面前。
二人逐一品嚐,讚不絕口。
最後,在衆多的精品中
,一丈紅點出兩碟她認爲最好吃的道:“這盤是第一,這盤第二!”
那是用肉做的餡兒,一丈紅最喜歡吃肉!
一個宮女,將一丈紅指定的兩盤送到太后面前,躬身退去。
“哦?果真好吃?”太后問道,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問一丈紅。
一丈紅點頭,“好吃!”
“這是誰做的?”太后問道。
“臣妾二人做的!”董貴人和清妃應聲而出。
“好!賞——”
“謝太后——”兩位妃子今日嬌滴滴,明亮的雙眸,顧盼生輝。
“哀家也嚐嚐——”小小的糉子入口香甜,太后直點頭,道:“果真——”
話未說完,一口糉子,如堵在了喉嚨上,臉色變得青紫,手捂著肚子,嘴角也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
鳳猷一見,臉色頓變,“母后,你怎麼了?”
“皇兒,快,這糉子——”
“糉子?”鳳猷臉色猶如黑雲浮現,雙眸如劍,深深的刺入董貴人和清妃的身上。
“來人——快叫太醫來,快——”雖然他和太后之間有間隙,可是畢竟是生養他之人,血濃於水,這是割捨不斷的。
董貴人和清妃臉色也變得慘白,看著一臉青紫的太后,陡然跪地,道:“皇上明鑑,給臣妾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太后下毒,況且這糉子皇后剛剛也吃了啊?”
一丈紅本來覺得好笑,原來這明目張膽下毒一事,果然不是人們瞎編的,確有其事呀,眼睜睜的就發生了,不知道誰要倒黴了。
當聽到董貴人和清妃提到自己的那一刻,一丈紅頓悟,那個倒黴之人就是自己,爲何自己吃了沒事,太后吃後就中毒了?
顯然自己與太后之間的矛盾有目共睹,人盡皆知,況且自己張揚霸道,如今正是報復太后的時候。
藉助董貴人和清妃的糉子下毒,的確是好計!
鳳猷只是看了一眼一丈紅,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眼中一閃而逝等狐疑,沒有逃過一丈紅的眼睛。
她有時候對在意之事,極其敏感,可是有時候,對不感興趣、或不屑之事,又極其的不當回事,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結合體,她這次注意到了鳳猷的懷疑。
太醫匆匆趕來,有三四位,都聚集在太后身邊診治,此時的太后已然移入內室。
“說吧,是不是你們兩人所爲?”沉默,讓整個大廳,陷入令人窒息和害怕的安靜。
董貴人和清妃二人一直跪著,頭低低的,可是聲音卻同時急切道:“皇上,皇后吃了尚且沒事,臣妾二人如何能夠有那種本事,知道她們誰會吃那個?”
雲貴妃自太后的房內出來,大聲哭喊道:“皇上!查一下都睡接觸過那盤糉子就好了!一定要抓住害太后的妖人!”
“李元!查!”鳳猷臉色始終如臘月的寒冬。
“是——”
一丈紅好整以暇的端起旁邊的茶水飲了下去,拍了拍手道:“你們不就是嫌我搶了你們的財物了?出此計策陷害與我,可惜,我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皇上!皇后不說,臣妾本不想說,她身爲一國之後,竟然公然提著兇器入我宮中,強奪財物,還打了臣妾!”雲貴妃跪下道。
齊妃見狀,也跪在一旁道:“皇后不但搶了臣妾的所有財物,就連太后送的玉如意,也被她劫去!”
“還有臣妾的赤金鐲子!”妍嬪泣不成聲。
“皇上,皇后還在一羣奴才面前,公然將臣妾的肚兜劫去,說是仔細研究一番,臣妾至今在奴才面前,還沒臉,如果要下毒,也是毒死她,絕不是太后!”董貴人不失時機的插嘴。
……
片刻,整個大廳,處處可聞嬪妃的哭訴之聲,不知道的還以爲剛剛昏倒的太后歿了呢。
鳳猷知道一丈紅做的這些事,可是她認爲她是故意氣他的,所以任其所爲,可是如今關係自己的母后,卻不能不讓他大爲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