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菲正就著桔黃的燈火,看著皇上的睡顏發呆,外面康大海通報,白齊洪太醫終于到了。
唐菲正想起身喚人,卻發現皇上明明已經睡熟,卻仍是將自己的手臂抓的緊緊的。
“原來皇上也會害怕嗎?害怕失去?”唐菲心中一軟,原本以為只有自己會擔心,會擔心有天失去這樣好的皇上的寵愛。
原來,大家都是一樣的啊。
哪怕做得再好,仍會心生擔憂。
這就是感情和理性的矛盾了。
在心理學中,自卑是一個中性詞,是人性中必然存在的,很重要的一個部分。
唐菲和皇上平時都是很自信的人,自信又充滿活力。
可是在面對彼此的時候,難免還是會有些患得患失。
這未嘗不是一種太過在意對方的體現。
因為不想硬拉開皇上的手,所以唐菲便只是坐在床邊喚白齊洪進屋。
白齊洪本來下午的時候還在憂心唐菲從太醫院選了醫女的事呢,誰知道晚上的時候便又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了。
為了好好表現,白齊洪這一路上可是緊趕慢趕,到了白芷苑的時候已經是出了一頭的大汗。
桂圓見著他汗流浹背的樣子,心中便覺得有些感動。
趁著主子還未傳召的功夫,便先給他仔細的擦了擦汗。
這兩個人都是含蓄內斂的性子,可不像櫻桃和康大海那么無所顧忌,只這么一個動作,兩個人便已經都是雙頰通紅,像是在臉蛋上畫了個水煮的紅皮雞蛋。
一直到進了屋子,白齊洪的臉蛋還在‘呼呼’的往外冒著蒸汽。
不過白齊洪到底是專業的醫生,一見到皇上,所有的羞澀和心潮澎湃就都沒了,只留下滿滿的認真。
白齊洪仔細的給皇上檢查了一下。因為是皇上,所以半點兒由不得馬虎。
“德妃娘娘,
皇上無礙,只是醉酒,并未酒精中毒。微臣給皇上開些醒酒的方子,娘娘讓皇上用了,再睡上一晚,明天便可大好了。”
看著白齊洪規規矩矩的開好了方子,唐菲心里這才安心不少。
因為皇上始終不肯放松的緊緊抓著唐菲的手臂,唐菲也沒辦法離開床邊,便只是坐在床邊守著皇上,讓桂圓帶著白齊洪去小廚房煎藥。
皇上這個人確實是個工作狂,百年一遇的醉了酒,夢里都忘不了朝廷上的那些事兒。
時不時就皺著眉頭來上兩句:“掃平蒙利”、“一統江山”的,說實在的,這話要不是從皇上的嘴里說出來的,猛不丁一聽,還真是挺中二的。
唐菲靠在床頭數皇上的長睫毛,這邊兒白齊宏亦步亦趨的跟著桂圓出了門兒。
白齊洪還真挺長時間沒和桂圓好好說說話了。
前段日子柳瑩柳婕妤出了事,因為是德妃的姐妹,所以由不得白齊洪不上心。
這些日子白齊洪多是在太醫院研究柳婕妤的‘情志病’,亦或是去找瑞王段致遠商量藥方和治療方案,就算是偶爾見了桂圓幾面,可是也著實沒有讓兩個人仔細嘮嗑的機會。
不善言辭大的人就是這樣,不見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憋了一肚子話想講,似乎不小心抬頭見了月亮都是心形的,可是等到真的見了面,心中便只剩下一腔柔情,腦子里也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不過今個兒白齊洪太醫和往日不同,除去給皇上‘看病’,他可是還有著點兒別的目地。
白齊洪在太醫院供職。
這古代的太醫院啊,其實和我們現代的醫院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幾個相同科室的大夫一個辦公室,沒事在一起聊聊天,一起切磋研究下醫術那種。
白齊洪不光是見了桂圓像個悶葫蘆,平時也不善言辭,在辦公室里話也不多,屬于只聽話、不支聲的那種類型。
前些日子啊,他就聽一個老大夫在那侃大山,說自己的孫兒要娶親了,屆時要請太醫院的各位同僚一起去他們家吃喜酒。
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兒,一起干活工作的,誰家有喜事去吃個喜酒、隨個禮,那都是風俗。
主要是白齊洪聽那老太醫說起了自己的傳家寶,說是自己孫子成親的時候將傳家寶當做聘禮,送給了那個姑娘作為定情信物。
傳家寶?定情信物?
這一句話就像是個驚雷,一下子給白齊洪炸懵了。
以前就說過,白齊洪世代太醫出身,從小那都是吃著藥膳長大的,家中父親母親醫術都棒棒的,所以身體便也格外的好。
這古代也不講究什么避孕,孩子什么的也是多多益善。
這身體好就能生,光白齊洪的生母,那就生了十一個孩子。
十一個!
整整十一個!
說句不夸張的,這么多得孩子,白齊洪就算是一時半會兒走失個三五天家里都沒人發現。
孩子一多,那必定教育不過來。
加上白齊洪年紀不大不小卡在中間,長相也不是格外出眾的,腦袋也不是罪聰明的,甚至于性格也是個悶葫蘆,那在家里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小透明啊。
這種情況,父母哪里有功夫去和他講道理、談人生?
所以白齊洪對于追女孩子這回事兒,還真是無師自通、全憑本能。
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這想要和妹子成親還得送什么定情信物,傳家寶。
其實老白家也是有傳家寶的,怎么說也是醫香世家不是?
不過這傳家寶哪里會落在白齊洪的手里呀,上面而那么多哥哥還在呢!
其實白齊洪從認定桂圓的時候,他就曾經羞澀噠噠的母親說起過‘自己有了中意的姑娘’這件事兒。
可是當時母親正忙著給十弟安排私塾的事兒呢,壓根兒就沒在意他說了什么。
這就是小透明的悲劇了。
白齊洪這人辦事一板一眼,以往不知道便也罷了,可是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那自然不肯委屈了桂圓。
或許在別人的眼里,桂圓就只是個奴婢,不需要如此的大張旗鼓。
可是在白齊洪的眼里,雖然桂圓干得是伺候人的事兒,那也是他手心里的寶兒啊。
白齊洪心里面存了事兒,就開始留意街面兒上流通的珠寶首飾。
在太醫院也干了這么多年了,白齊洪其實還是有一些積蓄的。
他一不抽煙、二不喝酒、三不下館子、四不下窯子,就連一些研究用的醫書和藥材那也是在太醫院撿現成的。
這俸祿都是只進不出,自然就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