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思羽雖然表面一副強硬蠻橫的樣子,實則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她本還想著江氏生氣的事情,見崔明雪這麼說,馬上被她說服,認(rèn)同了她的想法。
次日,江氏便到了崔凌依的院子,坐在正位,一臉笑意的看著崔凌依:“凌依,最近幾天老夫人的身子一直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老爺便想著讓你們姐妹三人一同去月巖寺替老夫人拜佛祈福,事情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們明日一早便出發(fā)去月巖寺吧。”
崔凌依輕聲應(yīng)下,江氏也沒有多留,叮囑了她幾句,便離開了。看著江氏離開的背影,崔凌依眼眸輕擰。
江氏這個時候讓她和崔明雪、崔思羽一起去月巖寺,絕對不會只是祈福這麼簡單。月巖寺地處偏僻之地,跟去的人又都是江氏安排的,要想加害於她實在容易。
只是江氏借老夫人身子不好的事情爲(wèi)由頭,即便是崔凌依意識到這件事情不簡單,也不能夠拒絕。
既來之則安之這六個字是崔凌依活了一世學(xué)到的真理,既然月巖寺一行非去不可,崔凌依便不再去想這件事情,專心的鑽研近日翻出來的樂譜。
許久沒有彈琴,琴譜竟是有些生疏了。崔凌依喜歡琴,亦討厭琴,對於琴,她有著複雜的情緒。
“小姐,用點茶吧。”綠瓔端著一杯茶進(jìn)屋,將茶杯放到書桌上,“小姐這專心致志的鑽研琴譜,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想起來便翻出來看看。”崔凌依專心在手上的琴譜,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對了,你去和紅俏說一聲,讓她明天陪我去一趟月巖寺。”
“是,小姐不是剛?cè)ミ^嗎?怎麼這麼快便又要去了?”綠瓔將托盤抱在胸前,一臉溫和的笑意看向崔凌依。
崔凌依放下琴譜,輕揉了揉眼睛:“爹爹讓我去爲(wèi)祖母祈福,我本不想去的,但祖母近日的身子不好,便應(yīng)下了。”
“好,那奴婢這便出去和紅俏說。”綠瓔應(yīng)下,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綠瓔比紅俏穩(wěn)重,但太過穩(wěn)重便是迂腐。此次月巖寺之行,崔凌依不知道會出現(xiàn)什麼意外的狀況,若是帶綠瓔去,只怕遇到意外狀況,她不能夠很好的應(yīng)付。
紅俏雖然不及綠瓔穩(wěn)重,但腦子靈活,應(yīng)變能力也強,帶她去,若是出點什麼意外,她還能夠出出主意。
晚膳時分,老夫人院裡的丫頭請了崔凌依過去,說是老夫人要與她一同共進(jìn)晚膳。老夫人的邀請,崔凌依自然是不會拒絕,帶著綠瓔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已經(jīng)落座,看著崔凌依忙向她招了招手:“來,快過來用膳。”
“誒。”崔凌依輕應(yīng)一聲,走到老夫人身邊坐下,拿起勺子替老夫人盛了一碗湯,放在老夫人面前,“祖母先喝口湯。”
“好。”接過崔凌依放在面前的瓷碗,老夫人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嘴裡,“這幾個丫頭裡啊,也就你最懂事了,其他那幾個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整日的不見影子。”
崔凌依輕笑一聲,專心替老夫人佈菜:“妹妹們那是怕打擾了祖母清修,若是祖母想見她們,只需派人說一聲,便好了。這不,明日凌依還要和兩位妹妹一同去月巖寺爲(wèi)祖母祈福呢?”
“祈什麼福,人老了,能有什麼用。”老夫人輕嘆一口氣,放下勺子,“你自己要爭氣,祖母也不知道還能夠護你多久。”
“祖母定然能夠長命百歲的。”老夫人的話顯得略有些淒涼,崔凌依聽了,也付出了幾分真情,“對了祖母,近日玉堂怎麼樣?我許久沒有見他了,不知道他那日受的傷可康復(fù)了?”
“不過十個板子能有多大傷,不過是江氏大題小做罷了。”提起崔玉堂,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這府裡的兩個男子都不爭氣,也只能夠靠你們這些女子了。”
見老夫人對崔玉堂已經(jīng)不抱期望,崔凌依垂眸露出一抹淡不可尋的笑容。崔玉堂是江氏唯一的兒子,也是她下半生的一個期望,如今老夫人已然不對他抱有任何期望,崔府也就不會再重視他。
“玉堂還小,若是能夠好好教導(dǎo),將來定能成大器的。”崔凌依嘴上這麼安慰著,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祖母如今子孫滿堂,便安享天倫之樂吧,不要再煩心這些事情了。”
“也是,兒孫自有兒孫福嘛。”老夫人被崔凌依哄的合不攏嘴,人開心了,胃口也就好了,這餐飯用了不少。
用過晚膳,崔凌依陪著老夫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老夫人睡覺的時辰,崔凌依不願打擾老夫人,便起身告辭。
回到府裡,崔凌依也覺得累了,便沒有再研究琴譜,早早睡下了。明日月巖寺一行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麼事情,崔凌依可要好好休息,養(yǎng)足了精神纔好應(yīng)付崔明雪、崔思羽兩姐妹。
睡得早,醒的便也早。次日一早,崔凌依起了身,擇了一身水藍(lán)色的便裝穿上,爲(wèi)了路上方便,特意將頭髮緊緊綁在身後,沒有做任何裝飾。
綠瓔見崔凌依一派素淨(jìng)的打扮,心下有些疑惑:“小姐,不是要去月巖寺嗎?怎麼打扮的這麼素淨(jìng),不如讓奴婢替你梳個漂亮的髮髻吧。”
“不用了。”崔凌依站起身,將手裡的梳子放在桌子上,“還不知道你小姐我今天是不是真的是去拜佛,還是不要弄那些麻煩的東西了吧。”
“小姐說笑了,今日本就是去月巖寺,怎麼會不是去拜佛的呢?”綠瓔被崔凌依逗笑,一臉笑意的將崔凌依的牀鋪收拾好,“小姐可要帶些糕點去,奴婢去準(zhǔn)備一些。”
“誒,這個好。”崔凌依咧嘴一笑,笑瞇瞇的看向綠瓔,“你準(zhǔn)備點糕點包成小包,我貼身放著。”
“是,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綠瓔雖然不知道崔凌依爲(wèi)何要將糕點貼身放著,但主子說什麼,她便做什麼,動作麻利的就將東西準(zhǔn)備好。
崔凌依將一包糕點揣在懷裡,其他的裝在籃子中,由紅俏帶著。一切準(zhǔn)備就緒,崔凌依便帶著紅俏一同到了崔府門口。崔明雪和崔思羽已經(jīng)等在門口,一身精美的襦裙,金燦燦的首飾掛了一身。
見著兩人精心裝扮的樣子,崔凌依抿脣一笑:“兩位妹妹今日可真是明豔動人,想來在打扮上花費了不少心思吧?”
崔明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崔凌依,扯嘴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今日是去拜佛,當(dāng)然要穿的莊重一些。哪裡像你穿的如此隨便,對佛祖不敬。”
崔凌依抿脣一笑,垂眸看著自己身上的服飾,的確是隨意了一些:“拜佛在於一份誠心,穿的如何誠然不重要。時候不早了,上馬車出發(fā)吧。”
崔凌依不顧崔明雪與崔思羽兩姐妹,率先上了馬車。崔明雪說不過崔凌依一張伶牙俐齒,只能顧自懊惱,帶著崔思羽跟在崔凌依的身後上了馬車。
儘管崔明雪並不想要和崔凌依一起坐同一輛馬車,但是爲(wèi)了不讓旁人起疑,江氏還是隻準(zhǔn)備了一輛馬車,崔明雪想著自己的計劃,便乖乖上了馬車。
馬車上三人都沒有說話,崔凌依靠在馬車上,閉目養(yǎng)神。今日看到崔明雪的神色,崔凌依便知道她們今日定然有計劃,要害她。崔凌依要做的便是保持鎮(zhèn)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在山腳下下了馬車,崔凌依三人先後徒步上山。崔凌依穿的輕便,上山並不困難,但崔明雪與崔思羽一副莊重的裝扮,走起路來都困難,何況爬山?到了山頂,崔凌依還是精力充沛,崔明雪兩人卻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
“紅俏,你去把帶來的糕點送給寺廟裡的師傅們。”紅俏應(yīng)聲,帶著食盒轉(zhuǎn)身離開。
崔凌依並沒有因爲(wèi)兩人的疲乏而做任何的停留,率先走進(jìn)了大殿跪在佛祖面前潛心跪拜。崔明雪見崔凌依進(jìn)去拜佛,忙帶著崔思羽一同進(jìn)去。
崔思羽年紀(jì)還小一些,走了一路早就累了,跪下來也是搖搖晃晃的。崔凌依站起身拜了幾下睜開了眼睛,看見崔思羽晃晃悠悠的樣子,抿脣一笑:“拜佛需誠心,若是不誠信還不如不拜。”
崔凌依說罷,也沒有指明是在說誰,轉(zhuǎn)身出了大殿,站在院子裡的一側(cè),看著山間的風(fēng)景。再一次來到月巖寺,崔凌依的腦海中又想起之前在這裡求得籤文,神思漸漸有些飄忽。
恍惚間,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力氣將她往前一推,崔凌依來不及作反應(yīng)朝前倒去。崔凌依面前不遠(yuǎn)便是階梯,崔凌依被這麼一推,朝前走了幾步,腳下趔趄,一步踏空掉了下去。
這裡的階梯可比前次掉下的要高上許多,若是就這麼掉下去只怕不斷胳膊斷腿,也會崴著腳。崔凌依想要做些什麼,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夠睜著眼睛看著自己摔下去。
忽然一個藍(lán)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崔凌依的眼前,一晃到她的面前,伸手抱住她,兩人一同滾下階梯。
不知道滾了多久才停下來,崔凌依忙睜開眼睛,看到躺在自己身下的蘇毓,心下一驚:“蘇毓,蘇毓你沒事吧。”
蘇毓將崔凌依抱在懷中,崔凌依並沒有受什麼傷,但蘇毓卻是已經(jīng)滿身傷痕。崔凌依忙從蘇毓的身上下來,大略查看了蘇毓身上的傷口:“蘇毓,你還好吧?”
蘇毓臉色冷冷,眉頭因著身上的傷口輕擰:“沒事。”
崔凌依將蘇毓扶起來,蘇毓剛一站起來,腳下一軟靠在崔凌依的身上。崔凌依忙扶住蘇毓,視線看向他的腳。蘇毓的腳用不上什麼力,想來是崴著了,崔凌依艱難的扶著蘇毓,朗聲道:“快來人。”
紅俏聞聲,帶著幾個崔府的僕人一同趕了過來,見到這樣的情景,忙跑到兩人身邊,將兩人扶住。
紅俏一臉焦急的表情,上下仔細(xì)的看了崔凌依一圈:“小姐,你沒事吧?”
崔凌依搖搖頭,沒有回話,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蘇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