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想了想,道:“從前她可是對崔北鶴恨之入骨的,現在卻這麼維護了,看來崔北鶴將崔凌依搶過去果然是有目的的,不知道給她灌輸了多少胡言亂語。不過凌依終歸還是凌依,崔北鶴一定是想利用她來殺了你,畢竟以前的凌依有仇必報,嫉惡如仇,這一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崔北鶴沒有想到,現在的凌依會變了一種性格,變得任性而又直接,再沒有了從前的心機。”
“這麼說起來,我還應該感謝崔北鶴,他的徒勞,倒是幫助了我們。我本就不想讓她再記得之前的事,那些痛苦的回憶並不好,能忘了自然是好的,只要她開心,無論和她重新認識多少次我都是願意的。”蘇毓臉上掛著欣慰的笑,緩緩道。
“你就不怕凌依真的聽崔北鶴的話,對你起殺心嗎?”平王挑了挑眉,看著蘇毓道。
“她不會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懂她,即使她變了,我也懂得她的內心,畢竟她的善良一直都在。在凌依失去記憶的那段日子裡,我本以爲她忘了我我會很痛苦,沒想到截然相反,當她真的忘了我的時候,我有的只是開心和欣慰。和她重新認識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你覺得呢?”蘇毓看著蘇桁,道。
蘇桁倒了杯酒,放在鼻子旁邊聞了聞,仰頭喝盡,道:“的確是個不錯的體驗,就像喝不同的酒,今天我給你帶的是大漠使者進貢的,又辣又烈,像極了今天的凌依。不過……似乎她對我的‘第一印象’並不好呢。”
聽見蘇桁的話,蘇毓忍不住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吃過飯後,蘇毓送走了蘇桁,便拿著廚房重新爲崔凌依做的飯菜回了房間。
崔凌依躺在牀上,眼睛瞪得很大,直勾勾地看著房頂。
蘇毓將手中的飯菜放到桌子上,走到牀邊坐了下來,笑道:“不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怎麼還記得這是我們的房間?”
崔凌依轉過頭看著蘇毓,沒好氣道:“不知道路我不會問嗎?倒是你,這裡是我的房間,不是我們的房間。你不跟平王商量你的國家大事,到這兒來做什麼?”
“喲,現在都會學發脾氣了呀,不錯,進步不小。”蘇毓笑著摸了摸崔凌依的頭,將她散落在額邊的髮絲順到了耳朵後面。
崔凌依被蘇毓的話說得面紅耳赤,怒衝衝地瞪了他半天,最後才憋出一句:“你無恥,原來還是個痞子。”
“痞子?”蘇毓愣了愣,對自己的新稱呼很不適應。從來沒有人說他痞子,看來自己的這一點兒痞性果然只有在崔凌依面前才能使得出來啊。
“難道不是嗎?”崔凌依反問道。
“你說是就是吧。快起來吃飯,這些可都是你最愛吃的菜。”說著,蘇毓扶著崔凌依,將她拉了起來。 
崔凌依雖然很不願意,但是畢竟擰不過蘇毓的力氣,只能乖乖起了牀,披上衣服走到桌子旁邊坐了下來。不知道爲什麼,她並不害怕蘇毓,也沒有感覺到陌生,沒來由地,她不由自主的依賴著他,甚至隨意跟他撒嬌,跟他生氣。這跟在崔北鶴面前時不一樣,是一種沒有理由的安心。
崔凌依雖然不喜歡自己這樣,但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她想,或許失去記憶前,自己肯定很愛他吧。
崔凌依一口口地往嘴裡扒著飯,時不時地擡起頭看一眼蘇毓,最終沒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我是怎麼失去記憶的?”
蘇毓摸了摸崔凌依的腦袋,道:“你身體裡爬進了一隻蟲子,差點把你折磨死,後來那隻蟲子被殺死了,你便好了,但是記憶卻被蟲子給吃光了。”
“你是不是把我當小孩子呀?這樣的理由你也說的出來。”崔凌依白了一眼蘇毓,道。
蘇毓笑了笑,道:“我又沒有說錯,只是怕嚇著你,便換了一種方式。怎麼不信嗎?”
“你說的恐怕只有小孩子纔會相信吧?會吃掉記憶的蟲子,你見過嗎?給我抓一隻怎麼樣?”崔凌依不停地往嘴裡扒著飯,只覺得蘇毓很不正經,“我說你這人怎麼吊兒郎當的呀,開始看你還正兒八經的,轉眼就成了這個樣子。”
“那你喜歡我什麼樣子?你喜歡什麼樣子,我便變成什麼樣子,如何?”
“你到底有多少假面?”
“我的每一面都是真的,如果你願意繼續瞭解的話,我自然是歡迎的。”蘇毓看著崔凌依吃飯的樣子,只覺得像極了孩子。
“你又不是變色龍。”崔凌依夾了一筷子青菜,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道。
“原來你還知道變色龍呀,我還真以爲你什麼都忘了。”不知道爲什麼,雖然自己一向不喜歡開玩笑,但是此時面對著孩子般的崔凌依,蘇毓還是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你無恥。”
“你看這不是齒嗎?無齒可不行,不然怎麼吃飯呢?”蘇毓張開嘴,露出自己的牙齒道。他確信自己是被塵楓給感染了,否則怎麼會是這個樣子呢?
崔凌依白了一眼蘇毓,低下頭不再看他,自顧自吃自己的飯。
“父親說你是個表面很好,但是內心蛇蠍的人,沒想到父親說錯了。”
“你現在知道我是好人了吧?”
“不是,現在我才發現你不僅內心蛇蠍,連表面都不像好人。”
蘇毓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道:“那你可誤會我了,我可沒有你想的這麼糟糕。有沒有人教過你看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聽信別人的片面之詞,而要自己用心去感悟呢?”
“要你管?”聽見蘇毓和崔金浩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崔凌依咬了咬嘴脣,有些尷尬道。
“當然要我管,你現在可是我的妻子,我不管你誰管你?”蘇毓看著崔凌依的小模樣,忍俊不禁道,“你的父親肯定沒有教過你這樣的話,那麼我教你,你要記住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父親一定把我說得十惡不赦吧?”
“你本來就十惡不赦。”崔凌依想都沒想就開口道。
“你從哪裡看得出來我十惡不赦了?”
“哪裡都能看出來。”
蘇毓乾笑了兩聲,道:“凌依,我不管你怎麼看我,畢竟你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是你的父親,而你就像嬰兒,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之後更容易相信自己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不過你放心,我不會看著你走向歧途的,你終歸是我的王妃。”
“那爲什麼我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人會是父親,而不是你?你去了哪裡?”突然想起崔北鶴的話,崔凌依擡起頭看著蘇毓,眼中滿是怒火。
蘇毓嘆了口氣,再也沒了之前的樣子,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是他以你的性命爲威脅把你搶走的,你信不信?”
“他是我的父親,怎麼可能拿我的性命威脅你?你找藉口也找好一點的可以嗎?”崔凌依放下碗筷,徑直起身又躺回了牀上,翻過身面向牆壁,再不看蘇毓。
蘇毓起身走到牀邊,坐下,道:“你只是忘了而已,沒關係,我也不希望你明白。我對你的好你總會發現的,至少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你,爲了我們的以後。”說完,蘇毓解開外衣掛在衣架上,便睡在了崔凌依身旁,側過身子從崔凌依背後抱住了她。
崔凌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急忙想要掙開蘇毓的束縛,卻是有心無力。“你幹什麼?放開我,你這個流氓!”
“流氓?”蘇毓笑了笑,加緊了手上的力度,讓崔凌依動彈不得,“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同牀共枕,我說了這是我們的房間,不睡這兒我睡哪兒?”
“你放開我!”崔凌依仍然不甘示弱,用力想要掙開蘇毓的束縛。
“你讓我放開我就放開,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蘇毓不理會崔凌依的掙扎,將頭埋在她的背上,感受著熟悉的溫度。真好,她還在,一切還和從前一樣。
崔凌依看掙扎沒用,而自己也已經筋疲力盡了,只能停止了掙扎,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動不動。蘇毓不知道,她其實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害羞,她滾燙的臉就可以證明。
但是現在的蘇毓哪裡有心情管她是不是真的生氣,只要抱著她,他便心滿意足了。
“凌依,明天我帶你進宮怎麼樣?”
“進宮幹嘛?父親說你要和平王舉兵造反,你還有臉去見皇上?”崔凌依沒好氣地道。
聽見崔凌依的話,蘇毓忍不住笑了笑,道:“你說你父親要是知道你把他跟你說的那些我的壞話全部都抖了出來,他會不會被氣得吐血呀?”
“反正都是事實,說了就說了,怕什麼。”
“你父親以爲你的性格和以前一樣,只是沒想到他又失策了。聽話,明天帶你去見父皇,父皇對你很好的,還將你封爲史上第一個女侯爺,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你這次出事,父皇可是擔心得很啊。”
“我以前是什麼性格?”崔凌依並沒有聽進去蘇毓的話,她好奇的只是自己的從前。
蘇毓愣了愣,道:“我幹嘛要告訴你,我可不想你再變回從前的樣子。”
“我以前是不是很聰明?所以你才討厭我?”崔凌依將頭埋進被子裡面,聲音顯得很沉悶。
“你以前的確很聰明,比所有人都要聰明。不過我並不討厭你,也沒有人討厭你,只是那樣的你生活的太辛苦了,做了那麼多,甚至都沒有時間好好放鬆放鬆,就算是放鬆也在防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和各種各樣的的人,與其如此,我還不如讓你生活的輕鬆快樂一點。”蘇毓將崔凌依捂住腦袋的被子拉開,讓她將頭放在外面。
“就算我以前防著各種各樣的人,我看也是在防著你吧?”崔凌依輕輕“哼”了一聲,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