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郭毓秀掛了電話, 縮頭縮腦候著鐘局邁進辦公室來問:“顧異呢?今天還沒聯系上?是不是還得給他報失蹤?”
郭毓秀顫顫巍巍舉起手機:“鐘局……顧隊馬上就來。”
心里還祈禱,顧隊你他娘的再不來以后就沒有這幫兄弟了!
但他們要是知道,早上八點半, 他們的顧支隊長還在床上躺著發春, 尤其是鐘局這樣兒的, 估計得從斑禿氣成一個全禿。
顧異飛速起身, 一臉的春光蕩漾, 深吸口氣安撫一下躁動的身體零件,鉆進廁所里洗漱,小曲兒哼的心花怒放, 七拐八拐正是《天仙配》樹上鳥兒成雙對的選段兒,只覺得一晚上生活就從單身狗日記變成了一吻定江山的劇情, 除了部分地區略有不適, 心情還是十分美麗的。
何易晞正坐在飯桌前等他, 一碗咸口的皮蛋瘦肉粥他能喝出二斤白糖來,聽見大仙兒叫他:“顧支隊長——”
他臉一紅忙示意何易晞打住:“大仙兒, 您,那什么,現在別這么叫我。”
昨兒晚上被叫了百八十遍,換著花樣兒叫,叫的顧異都快條件反射了, 一聽這聲兒“顧支隊長”就要起反應, 何易晞又笑瞇瞇改口:“顧異。”
顧異耳朵尖又摻色素了, 映著朝陽紅彤彤, 哪個稱呼都不太對, 都怪大仙兒這把嗓子,太折磨人了。
“你要是想知道你與我以前發生過什么,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顧異喝粥的動作頓了一瞬,又將粥咽了下去,點點頭:“我確實想知道。”
“我——”何易晞立刻就要張口,又被顧異打斷了:“但不是現在。”
現在氣氛這么好,顧異一點兒也不想聽什么前塵往事煞風景,但他唯有一句話從昨晚一直念叨到現在,終于忍不住要問了:“不過我有件別的事兒要問。”
“什么?”
“就是……”顧異一臉的糾結,難以描述,筷子在空中揮揮,“你怎么知道我……”
說不下去了,顧異埋腦袋。
“其實你那次喝多了,并不是什么都沒做。”
顧異又猛地抬起頭來,剛想問自己干了啥,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既然大仙兒這么說,那當時那一吻的記憶肯定不會是做夢了。
“我……”顧異期期艾艾,“是不是……親了你?”
何易晞給他一個模糊的眼神兒,點點頭:“對。”
“那,那然后……呢?”顧異莫名其妙就有點兒緊張,還得問問何易晞感想,“你,你什么感覺?”
何易晞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自己唇間抹了一瞬,又抿嘴笑:“不討厭。”
“畢竟是給了錢的。”
顧異蒙了:“啊,啊?”
“況且你把我手指當奶嘴嘬的時候,我就很想試試了。”
“試……試什么?”顧異眼瞧見何易晞站起了身,將自己的碗筷收了,繞過桌角,俯下身來,親了一瞬他的嘴角,又起身瀟灑的留下個背影:“你猜。”
顧異心里萬馬奔騰,感覺自己大約拿的是什么女主角劇本,一副娘炮做派,但就是——
覺得真他媽高興!
呆坐半晌他又想起一件事兒來,尾隨何易晞屁股后面吞吞吐吐:“你跟我,我的什么狗屁前世,你們……”
何易晞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很快明白了顧異的意思,竟大笑起來:“顧支隊長難不成還吃自己的醋?”
顧異忙低頭洗碗,假裝淡定:“那,那當然,他是他,我是我,基因都不一樣,談什么一個人。”
這觀點倒是格外的科學又唯物,好久沒聽見顧支隊長這個調調了。
何易晞擦干手上的水珠,又擰頭看向顧異,眼神帶著些認真對顧異說:“我跟他,大約有些師徒情誼,別的什么都沒有,你現在要是不想知道,過幾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時候我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顧異見他鄭重,點點頭沒出聲兒,何易晞又跟他笑,笑的山河都失色的燦爛,卻又不艷俗,好似壯懷思飛的英雄俠氣,不知當初是怎么樣的一副模樣。
囂張的G63往步行街門口一停,這點兒都是老板慢騰騰過來開門兒的,沒見有幾個路人,瞟一眼這陌生的車,看見何大仙兒從里面邁出來,對著駕駛座笑的春風化雨,跟傍上了哪家富婆似的。
稚川正從公交車上下來,途經停車場,誰讓他神仙逼格,眼睛生的尖,一眼瞧見車里做的那顧異,眼睛都快瞇沒了,恨不得自己瞎了。
何易晞倒是擰頭跟稚川大方打招呼:“你找到佟倩倩了嗎?”
顧異聽見這話,又探腦袋伸長了耳朵聽,稚川瞟一眼他:“找著了,就離你們不遠,人還沒醒,叫我送回去了。”
“她沒事兒吧?”
稚川搖頭:“沒什么事,大概是讓李長璧關了幾天,身子有點兒虛。”
“李長璧誰?”
稚川又答:“何易晞的小外甥。”
說完突然不耐煩起來,稀奇的瞧一眼何易晞:“你還沒告訴他?”
何易晞抿嘴笑:“我想說,可是他不想聽。”
稚川“哦”了一聲兒,送顧異倆字兒:“毛病。”
顧異抗議敲車窗,何易晞笑著看他一眼:“也沒什么關系,過幾日我帶他去一趟你的觀中,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稚川驚了個目瞪口呆:“夢……夢窗,你不是吧,你中邪了?什么都給別人看?”
說完瞥一眼車里的顧異,眼里大寫的“嫌棄”二字兒:“你怎么還沒走。”
“我靠!有你什么事兒!”顧異跟稚川比中指,又跟何易晞拋一飛吻,腳踩油門轉身離開。
操作風騷一氣呵成,辣的稚川睜不開眼。
何易晞還在那邊補刀:“他不是別人。”
大約是出門沒看黃歷,替何易晞費勁巴拉的找到魂魄下落,又替他的外甥擦屁股,甚至還幫顧異忙活了一晚上,這倆禍害卻在他盡心盡力安頓佟倩倩的時候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喪盡天良!
“夢窗啊夢窗,怪不得你怎么也不肯跟顧異要你的一魂一魄,竟然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這倒是讓我萬萬沒想到啊!”稚川又是揮手又是嘆氣,就感覺好像一朵鮮花插在了顧異這坨牛糞上似的,“怎么當初那小子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獻殷情,也沒見你有過半分回應,等到他死了,你才又一副煞費心腸的模樣兒,我當你是對他有情了,如今這是什么意思?之前沒做的事現在要補償回去嗎?”
“當然不是。”何易晞搖頭否認,“他與顧異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稚川聽的糊涂:“那你這是?”
“我當初沒有存那些心思,又怎么會回應他,那時巨靈受命拆我七十二處廟宇,你們一干神仙又有哪個敢跟天帝作對——”
“夢窗,我——”稚川聽到此處,臉面上一紅,急急想要解釋,又被何易晞打住了:“你不用解釋,我理解你們的苦處,但他一介凡人敢與天相抗,就叫我十分敬佩了。我給不了他想要的,只能補償他別的,現在顧異想要的,我可以給他,我也樂意給,難道上面如此的閑,還要管我跟誰在一起不成。”
稚川忙去壓何易晞往天上指的手指:“莫要亂講,小心讓人聽見了,又參你一本。”
何易晞收回手笑笑:“他哪里有空聽我一個戴罪小吏的閑話。”
稚川從還是凡人起就專注修煉一百年,升了仙格更是沒想過情愛一事,他聽的頭大,直搖頭:“我與你多年老友,仍舊不懂你在想什么。”
“情這一事,若是說得清楚,就不叫做復雜了。”他倆走的不快,但也已經到了店門口,“油條”早早就開了門,老板消失好幾天,他也擔心的沒心思做生意,懶洋洋往博古架邊一靠,打眼一看跟衣服架子似的。
稚川聽何易晞酸溜溜的說話,腮幫子疼:“說的好像是一番大道理,實際上單身久了,就算看見只王八都能心動。”
何易晞推門進去,聽到此處又扭頭叫稚川:“那你就連個王八也不如了。”
“……”
本想揶揄他一句,倒把自己的腳指頭給砸了。
可憐周朝還不知道她的男神昨晚就回來了,此刻正蹲在店里嗷嗷哭,天花板都快要她哭塌了,何易晞進門被震的幾欲退出去,被周朝一雙腫眼泡敏銳捕捉到,驚叫連連就要往懷里撲。
“男神!你去哪里了!我想你想的這幾天都瘦了!”
何易晞捏著后頸提溜周朝,好歹把她從自己身上扯開了。周朝跳回桌子上,動動鼻子,眉頭一皺,眼神犀利了起來:“男神,你身上什么味道!”
何易晞僵了一瞬,忘記這小家伙鼻子是賊靈的,聽見周朝又嚷嚷:“怎么有股顧異的臭味!”
何易晞趕緊揮手示意“油條”把周朝帶走,稚川好不容易瞧一次他吃癟的樣兒,拍桌子哈哈笑,又被提醒一句:“我這海黃可貴著呢。”
稚川只好收回手,正襟危坐安穩如老狗:“夢窗,我今天來找你是有正事跟你說。”
何易晞揚眉:“你竟然還有什么正事跟我說?”
“李長璧死后受罰,肉身早就沒了,他如今被放出來本應該盡早投胎的,但是現在你也知道,得道的太少了我們人手不足,一時不查叫他溜了,現在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跟一只修為不淺的魘煞融到一起去了。”
“魘煞?”何易晞有些吃驚,但很快了然,“怪不得他能在縫隙里來去自如,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還是那句話,我們人手不足啊,但抽出人來找他實在是麻煩,所以上面又把牌子還你了,叫你去。”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玉牌遞了過去,何易晞接在手里譏諷:“你們還挺會物盡其用的。不過也好,我跟他總得有個了解,只是魘煞這種東西太難捉摸了,我又上哪里去找他。”
“這事兒既然交給你了,肯定不會不給你線索,天帝叫我問你一句‘海晏的龍眼去哪里了’,他說你聽了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