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連番追殺

唐朝準備的小船乃是臨時從專義營中拿來使用，雖然精良，可是畢竟只是一艘小船，坐上了四個人之后，頓時水漫船舷，在洶涌的洪水之中，隨時有翻覆之險，可是掌舵的人是唐朝。

唐朝下令，其余三人都用雙手雙腳抵住船舷，保持小船的穩定，由他來操舟，黃河水洶涌而來，大浪滔天，本來危險無比，可是不知為何，這一葉扁舟在驚濤駭浪之中居然能夠履險如夷，隨著奔騰 水勢，向著下游追擊而去。

事實上，除了李南靖之外，鐵慕容和華明慶，都是北方人，不善水性，見到這種白浪滔天的景象，都是心中畏懼，可是對于唐朝而言，這算不了什么，駕駛著舟楫如行平地，隨波逐流，看似隨時都要傾覆，可是小舟總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候安穩下來，而且洪水之中，兇險極多，常常有不知名的樹木或者暗礁，一旦被撞上，區區一只小舟，怕是立即成為齏粉。可是唐朝化境絕頂至誠之道的境界，感應靈敏，每一次都能趨利避害，防患于未來，在滔滔黃河水之中飛速前行。

知道史思明棄鄴城而走，倒是有點出乎唐朝的意料。他想不到史思明能夠放棄鄴城之中近三十萬的騎兵，這才是燕國的精兵，足可以和自己相持的本錢，但是他居然不要啦。他本來還以為史思明會選擇負隅頑抗，等到明日水勢減弱之后再棄城而逃，雖然狼狽，可是能夠多帶走一個騎兵，就多一分戰斗力，至于鄴城之中留守的二十萬步兵，即使被打散啦，也沒有太大的可惜，以后想要東山再起，到處再去拉丁抓夫也就是啦，可是三十萬精銳的騎兵，足足可以占到燕國精銳騎兵的一半，就這樣白白的損失啦？

當明白這一點之后，倒是佩服史思明的果決，壯士斷腕，此人足夠厲害。他的做法沒有錯，可以說是當前局面下最好的辦法。要是史思明堅守鄴城，固然可能在洪水退潮之后帶領殘部沖出去，但是也極有可能被甕中捉鱉，成為唐朝的囚徒，說不定到時候更慘，連隨身的三萬人都帶不走。

這一次逃亡，史思明三萬隨身親兵損失啦一萬，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撞死，滔天大水之中，從鄴城城頭放船逃生，本生就是巨大的兇險，好在史思明扎好啦數百個木筏相連，相互扶持，前后有照應，這才將傷亡降到最低，可是饒是如此，也已經萬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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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思明在距離鄴城二百里的荊門停留下來，此處水勢已經不大，而且河面寬闊，利于靠岸邊。

這個時候，包括史思明在內，每一個燕國將士都是濕漉漉，慘兮兮，臉色蒼白如僵尸。在大水之中泡了這么久，初春時節，春寒料峭，更是寒冷徹骨，一個個瑟瑟發抖，又冷又渴，好不狼狽。

“傳令下去，立即埋鍋造飯，飽餐一頓之后，立即行軍，前往潼關。”

這個命令一下，等于就是各自逃生，史思明知道，唐朝多半不會放過他，所以提前想要了保命的計策。

“哪里走，我郭子儀在這里等候多時，納命來吧！”剛剛冒起炊煙，史思明后軍一陣騷亂，郭子儀帶著三千輕騎兵追了上來，胡亂砍殺，燕國軍隊大亂，軍中只有少許的戰馬從鄴城帶了出來，其余的不是帶不走，就是中途被淹死撞死啦，只好騎無鞍馬作戰。

啊吼啊啊——

幾聲慘叫聲中，郭子儀金槍揮舞，伸縮如龍，已經將四個將領挑起半空，直接殺死，一只弓弩一般前行，直追史思明。

這倒不是郭子儀有意炫耀武功，制造恐怖，乃是一種攻擊敵人的戰術，面對這種恐怖至極的人物，這幾個人一被挑上半空殺死，其余的將士見到郭子儀，就像是見到鬼一樣，這就是一種心理上的威懾，一旦這種威懾生效，就會造成六軍辟易的效果，如入無人之境，給敵軍造成致命的壓力，后續的將士自然蜂擁而上，一鼓作氣，自然是大大有利。

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就是這個道理，可是有郭子儀這種武功的高手，萬金難求。別人倒也罷了，可是史思明心中雪亮，郭子儀剛才殺的四個人，并不是軍中庸手，而是他身邊的禁軍，其中兩人還是偏將，被郭子儀殺死挑起來，并沒有絲毫的反抗之能。

“糟糕，想不到唐朝算準了我要逃！”史思明心中震驚，可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躍馬挺槍，干將神劍插在背后，就要親自對戰郭子儀。

他知道，諸將之中鮮有能夠抵擋郭子儀的人，而且他也不知道郭子儀究竟帶了多少人馬。

事實上，郭子儀作為第一撥進攻部隊，五萬大軍駐扎的地方還要距離鄴城近得多，可是想不到水勢太大，而且史思明狡猾，不愿意輕易離開小船木筏逃命，這才讓他和他僅剩的二萬親兵逃到荊門，郭子儀爭功，不愿意錯過這種絕世立功的機會，雖然在大水中射殺了數千史思明親兵，還不滿意，親自帶領三千精銳沿河追趕，可是洪水沖擊的速度太快，直追到荊門方始追上。

“陛下無憂，安守忠誓死抵擋郭子儀，陛下，快走！”這個時候，安守忠騎無鞍馬抵擋住了郭子儀，使開厚被大砍刀，兩將在河邊翻翻滾滾的戰了十余個回合，不生勝敗。

這個時候，史思明手中的親兵已經不太驚慌，在史思明的調度下，勉強布成陣勢，將郭子儀的三千人馬包圍起來。

這個時候，史思明已經明白，原來郭子儀的大部隊跟不上，只有這三千人馬，倒是不用擔心，可是雖然自己手中的兵力占優，但是逃命一晚，人困馬乏不說，自己一方的戰馬，更是少得可憐，只有三千余匹，倉皇之際也顧不得這多多，命令將所有戰馬擊中到一起，只有偏將以上的將領才能乘坐戰馬，其余戰士結成陣勢，作為步兵使用，立即投入戰斗。

這一交上手，史思明不敢戀戰，在田承嗣、尹子琦等人的簇擁下，殺開一條血路，奪路往潼關而去。

郭子儀隨即約住軍馬，檢查戰場，殺敵三千，自損八百精兵，而且有點郁悶的是，八百匹戰馬被史思明舍命搶走，不過也是一場勝利，自回鄴城去了。

史思明不敢逗留，隨即帶兵進入荊門鄉野，奪取了糧食埋鍋造飯，稍事休息，隨即起行，忙忙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不敢走大路，走的盡是山僻小路。

正因為如此，高仙芝于路截殺的五萬大軍才只有八千人發現了史思明部隊的蹤跡，后軍高名揚截住去路，一場大戰，史思明知道作戰在所難免，強行進攻，奪路而逃，兩軍一場混戰，史思明拋下三千具尸體，從小路翻山越嶺而去，手中只剩下一萬五千人馬，人困馬乏，在荊山山陰稍事休息。

史思明哈哈大笑：“諸位，唐朝小兒，喜歡陰謀詭計，派出如此強大的兵力追殺于朕，可是朕是什么人，連郭子儀和高仙芝都被朕甩開，余下的人還有誰是我敵手，唐朝雖然不錯，但是終歸智慧淺薄。”

這種時候，史思明知道必須得鼓舞大軍的斗志，否則的話，于軍不利。

“史思明休得夸口，你隆多爺爺在此，我們早已經等候多時啦。”

這一聲喊，直接將史思明嚇得半死，心中叫聲糟糕：我命休矣。

這種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有硬著頭皮上戰，他親自持槍和隆多的銅錘相斗，戰了幾個回合，氣力不加，往斜刺里沖去，帶領殘兵敗將逃命。

這一戰，史思明的損失重大，足足被隆多擊殺八千人，其中史思明的兒子史朝云也被隆多一捶擊殺，安守忠拼死搶得史朝云的尸首之后，追上了史思明。

這一戰，隆多的五萬精兵都派上了用場，可惜隆多很快被安守忠和田承嗣纏住，史思明只想逃命，終于給他殺透重圍，沖出去啦。

在一處破敗的花神廟之前，史思明約住戰馬，身后只有七千人馬，且多帶傷，神色郁悶，卻忽然哈哈狂笑：“唐朝，你自號足智多謀，可惜也不過如此，若是在此地駐扎一只精兵，不用五萬，只需一萬人，我等皆是階下囚。”

“陛下，我將云殿下的尸身搶回來啦。”安守忠就在這個時候趕上來，氣喘吁吁。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何須為了犬子的殘軀，舍生忘死，多謝啦！”在安守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意甚嘉許。

“蔡希德，把李歸仁押上來，朕要問問他，為什么要策反我軍中大將？”最使得他難受的，還有這件事情，“幸虧安守忠、蔡希德和田承嗣，你們都忠心于朕，否則 的話，我們的形勢更糟糕，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蔡希德遲疑：“陛下，李歸仁狡猾——他居然奪取戰馬逃走啦。”

“什么？”史思明的臉都綠啦。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號炮聲中，煙塵滾滾，一彪人馬殺來，旗幟上大書“李”，卻是李光弼的追兵到了。

史思明狡猾，翻山越嶺，避開了大路，可是李光弼善于用兵，當然不能讓史思明漏掉，于路之上設置了哨崗，從前路的飛鴿傳書中知曉了史思明逃走的大致方位，率領三千精銳騎兵繞道來追，終于在花神廟趕上了史思明。

“天亡我也。”史思明喟然長嘆，“唐朝真神人也，再三要致我死命，恐怕這一次，再難逃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