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送走韓休之后,回到賓館睡了個好覺,接近晚上,被專信叫醒了,問道:“什么事?”
專信就拿著一張大紅的絲帛做成的請柬來到他的身邊,唐朝翻身爬起,就著燈光一看,心中有些發緊,只見請柬上寥寥兩行字:敦請南詔使節唐朝到本府一敘。
左臣相李公林甫。
專信一見唐朝的臉色,就知道這李林甫必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趕緊道:“唐大人,禮部侍郎張家正駕車在門外相候!”
“又是他?”唐朝心中不悅,他有一種感覺,只要是這小子來找自己,多半沒有好事。
“是,除了他好象還有一個官員,我不認識。”
唐朝心中冷笑,這樣的排場,比玉真長公主還大,竟然為了請我到自己府中一敘,就把堂堂的禮部侍郎和另一個官員差來給自己當信使,李林甫的飛揚跋扈,于此可見一斑,故意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又命令侍女給自己刮了胡子,對鏡子一照,頗為滿意的出了門,吩咐專信就在館里等著。
張家正早聽說唐朝要榮升黃門侍郎之職,心中羨慕得不得了,同時又想巴結他,對他加意的接納,態度很恭敬,唐朝就愕然道:“張大人,您年紀比我大得多,官職又比我大得多,你這樣說話,我真的過意不去?”
這可是實話,看這兩個官員像伺候老子一樣的伺候自己,唐朝就覺得很別扭。
張家正趕緊道:“唐大人說哪里話,您很快就是黃門侍郎了,天天可以親近皇上,處理國家大事,我和賀兄這樣的人,那是萬萬不及的,我們的歲數都活在狗身上了,真的!”
唐朝一陣高興,同時有些厭惡,想不到這小子說話如此卑賤,向他身邊的那位官員看去,只見他一縷長須,長方臉,五十上下年紀,神氣中透露著一種儒雅之態,心想,這人倒不像張家正那樣阿諛奉承我,問道:“這位官員,還沒請教高姓大名?”
這人就行禮道:“在下賀知章。”
唐朝一驚,這不是我小學的時候學過的“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那位作家嗎,大起知己之感,拉住了他的手,著實親熱,說了不少仰慕的話。
賀知章受寵若驚,他本是個小小的翰林院師傅,這次之所以能跟著張家正出來見李林甫,那是因為他寫得一手好詩。李林甫這個人,不學無術,肚中沒有多少墨水,但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時不時的請一些騷人墨客到府中吟詩做對,效法古代的曹操。張家正自己墨水也是有限,爬到禮部侍郎的高位靠的也是吹捧舔貼這四字真言,生怕到時候出丑,所以將賀知章這樣有真才實料的詩人帶在身邊,以供不時之需。
當下三人坐上張家正那豪華的馬車,命令車夫起行,得兒聲聲,向居住在距玉真長公主府邸僅一箭之遙的李林甫府邸進發,車上說些文人逸事,張家正和賀知章知道唐朝這年不滿二十的小子,不久就要行走于朝廷上,將來前途無量,自是加意的相陪。
三人到達的時候,夜幕剛剛降臨,李林甫府上卻正是華燈初上時分,在沉沉的夜色中,李府蜿蜒無盡,燈光照亮了半邊天,府邸高大,說不盡雕梁畫棟,唐朝在知事人的引導下來到了奢華的大廳。
李林甫其時并不出來見客,只派人傳話說稍等。唐朝并不喝微苦的鐵觀音茶,只拿眼睛看大廳的四周。
看著看著,忽然站了起來,走到一幅畫的面前仔細一看,乖乖,這不是吳道子畫的《天王送子圖》嗎?
仔細看了看印章,雖是篆文,但“吳道子”三個字唐朝還是認得清清楚楚,問身后的賀知章道:“張大人,您幫我看看,真的是吳道子嗎?”
賀知章當然一望而知,見他問,笑道:“是啊,唐大人,這有什么奇怪的,吳道子我也認識啊。”
乖乖,還說沒有什么奇怪的,在美國世紀網上,這幅《天王送子圖》的標價,已經達到了驚人的1100萬英鎊,張家正可不知道,一千余年后,吳道子竟然擁有偌大的名聲和驚人的身價。
唐朝隨即啞然失笑,因為對張家正這樣的庸才而言,對吳道子這樣的畫家,自是不屑一顧,反正,不過是他手下的一個畫師而已,打什么緊,他當然不知道,歷史是公正的,一千余年后,吳道子還擁有比一般帝王更大的名聲,而他張家正,早已經是湮沒無聞。
“呵呵,是沒什么奇怪,不過畫得倒是挺好的。”
隨即又看到了韓干的幾幅畫,特別是《馬》,更是栩栩如生,稱得上傳世的精品。
正在鑒賞的當兒,靴聲橐橐,兩個人走了出來,張家正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像拜見皇帝一樣的恭敬,行禮道:“禮部侍郎張家正,拜見李相爺!”
唐朝一驚轉身,就看到了一個身著狐裘批袍的中年人,手上戴著一個碧玉扳指,指甲修長,大約四十多歲,中等身材,,一臉的肥肉,一笑的時候,肥肉就都突起在他的臉上,覺得十分的和藹可親。
只見他聽了張家的話,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后眼光就向唐朝掃了過去,笑道:“這位想必就是來自南詔的唐大人啦?”
唐朝趕緊恭敬的行禮:“南詔小國使節唐朝拜見李相爺!”
卻只是將腰彎了一彎,不像張家正那樣的彎得像一只哈巴狗。
賀知章也和唐朝一起說了類似的話。
李林甫的眼睛連一眼也沒掃賀知章,竟是一直定定的看著唐朝,好、半晌,才笑道:“哈哈,唐大人真是好表人才!”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堆積起很多的肉,本來顯得和藹可親,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那像老鼠一樣的眼睛里的光一閃,竟使得唐朝覺得他像一只旱獺,渾身雖然有些臃腫可愛,但卻絕非善類。
奶奶的,你一見我的面就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哼,我知道了,你是取笑我做玉真長公主的小白?
心中雖然不快,但想到這畢竟是一個權勢熏天的人物,不敢貿然得罪了他,說道:“哪里,臣相大人謬贊啦!”
李林甫見唐朝神態沉穩,忽然不笑,再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說道:“都請吧!”
唐朝等三人一起點頭,坐進了客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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