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露聯絡不上林垣,這里又實在住不下去了,她只得暫時搬到了自己之前租住的房子里去。
安露的父母哥嫂也跟著她搬了過去,整日吃用她的不說,喝醉了還要戳著她的臉把她罵一個狗血淋頭,說她把安家人的臉都丟盡了,老家待不下去了,只能搬到這里來,逼著安露給他們在宛城買房買車。
可宛城的房價豈是老家那邊的房價能比擬的?和北上廣齊肩的城市,安露用什么給他們買房買車醢?
哥嫂聞言就刺她:“你不是會賣嗎,再賣個好價錢啊,林垣不要你了,你還年輕呢,找個有錢人再賣一次也是輕車熟路了……”
安露氣的幾乎吐血,
幾次報警要趕他們走,可警察來了,安露父母就連哭帶嚎的在警察跟前打滾,說親生女兒連父母都不贍養了,要趕他們滾……
警察向來不會管這些家務事,頂多勸和了幾句也就走了,幾次三番下來,安露報警也無人理了,哥嫂就越發得意起來,變著法兒的讓安露掏錢出來,不給錢就休想安生,安露被這幾人折磨的筋疲力盡,待把自己的積蓄全都掏空,哥嫂眼見實在榨不出什么油水來了,這才不甘不愿的回了老家去。
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些人,安露這邊神經一放松,人卻病倒了,小產后本就沒有調理好的身子,現在越發的破敗起來,下身淅淅瀝瀝的流血都沒有停過,她手里錢被哥嫂掏空了,連去醫院的費用都拿不出來,只得去小診所輸液消炎,茍延殘喘。
她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聯絡上林垣,更不要提去林家,她如今拖著這樣一副身子,若被林太太那潑婦給打一頓,怕是命都要丟半條。
她自搭上林垣這一年來,過慣了好日子,忽然落得這樣的地步,自然是吃不消的,狗逼急了都能跳墻,更何況是一個大活人緹?
林垣這般絕情絕義,她身子如今成了這樣,難不成不是他造的孽?
林家不敢去,安露就去了林垣的公司,好容易看到一張熟面孔,安露立時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
林垣的助理瞧到她過來,本是打算直接當做不認識她,讓公司保安把她趕走了事,可安露一句話就讓他腳步停了下來。
作為林垣的心腹,他自然對近期林家的事有所耳聞,和傅景淳簽字離婚,與傅家為敵,以后的路還不知道多艱難,真是禁不起一丁點的風吹草動了,安露若是此時鬧起來,無意雪上加霜,畢竟一些照片,可比不得當事人直接出面這樣的鐵證如山。
安露這樣孤注一擲,
總算見到了林垣的面,看到林垣進來,她的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淌了下來。
未見到他時,恨他,怨他,甚至想著大不了魚死網破罷了,可見到他之后,這顆心卻又軟了,她終究還是愛他,只要他肯要她留在身邊,哪怕將來要闖刀山火海,她也認了。
她有家似無家,有親人不如沒有親人,她愛慕林垣,想要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知道配不上他,她不求婚姻,只求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這樣微末的心愿,但求他能成全。
林垣卻比她上一次見到他看起來還要消沉瘦削太多,安露本以為她這樣闖到公司來,依著他的脾氣大約見到她就要先對她動手揍她一頓,卻不料林垣只是沉沉看了她一眼,就點了一支煙自顧走到了窗邊站定。
“阿垣……”
安露怯弱的低低喚了一聲:“對不起,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你不肯見我,我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你還找我干什么,難道你不知道我和傅景淳鬧翻了,以后就是和傅家徹底為敵了,傅家想要捏死我還不是輕而易舉,你現在不是應該遠遠躲著我,最好離開宛城……”
“不,我不走……我不怕,我也不在乎……阿垣,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以后跟著你吃苦,受罪,我也認了……”
安露鼓足了勇氣走過去,她伸出手,瘦的青筋畢露的兩只手顫抖著,小心翼翼的向他的身體伸過去,觸到了他的襯衫,他的身體,安露眼眶又熱又脹,熱淚滾滾而下,她終是抱緊了他,把自己幾乎瘦干了身體貼了上去:“阿垣,我說的都是真心的,我什么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親人,我不過是個孤家寡人,拖著這樣一副身子,誰知道還能活多久,我也沒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傅家人要報復,我就和你死在一處……”
林垣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栗起來,喉頭劇烈的上下滾動,這卻是他不曾想到的,他原本以為,安露跟著他,不過是為了錢,可如今,他就像是站在一搜破船上,隨時都會船翻人亡,可安露卻仍是要和他在一起……
說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到了今時今日這樣的地步,父親怨他怪他,不肯理他,母親更是失心瘋了一般,在家中不知指天罵地詛咒傅景淳和傅家,就是怨怪他連個女人都拿捏不住,他如今幾乎是林家的大門都不再踏進一步了。
事到如今,他和安露倒像是這天底下無依無靠的一對可憐人。
“你想好了?”
林垣緩緩的開口,目光卻落在窗外昏沉沉的天幕上,前幾日,他得知傅景淳與那姓謝的男人一起出去度假了,是啊,她那樣的女人,就算是曾經再怎樣的不堪,這世上也多的是想要追求她的人。
自作孽,不可活,他這一次體會的這般透徹。
正文 第704章 704 將來哪個女人嫁給他,真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了。
自作孽,不可活,他這一次體會的這般透徹。
“從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想好了,這輩子能死在你身邊,我也心甘情愿,阿垣,我只求你以后無論做出什么選擇,都不要把我摒棄在你的生活之外,我只求能留在你身邊……”
“好,我答應你,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安露,我只說一句,將來你不要后悔。醢”
誰都知道現在的林垣不能靠近也不能接觸,一旦他和傅景淳的婚姻徹底畫上句號,后續一應手續全部處理妥當,整個宛城,就再也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安露卻喜極而泣,她如今再無生路可走,
能留在林垣身邊,總比她孤身一人面對傅家的報復要好的多,更何況,她雖然想要過好的生活,可她實則對林垣是真心實意的。
“我不后悔,阿垣,我不后悔,你不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這么久,今日是我最開心的一日,我和你之間沒有阻礙了,我也不用在你回到她身邊后一個人默默的流淚……”
林垣轉過身來,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一個女人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多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安露這樣看著他的眼神,他從不曾在傅景淳的眼睛里看到過,也許,她對他的愛,還抵不上安露這樣深吧。
林垣自嘲的笑了笑,今時今日,他想這些還有什么用,他就像是被人拴在繩子上蹦達的螞蚱,他的命運也不過早已被安排好了,他只需要等著那把割斷他利刃的刀子落下來就好了。
“你搬到我這里來吧。”林垣將她拉開:“你那公寓怕是也住不成了。緹”
安露低頭,抹了抹眼淚:“我爸媽他們又來鬧了好幾次,我早就搬出去了……”
“嗯,我想個法子,讓他們以后不敢再來找你好了。”林垣說著,又要點煙,安露卻按住了他的手:“阿垣別抽了,你看起來狀態很不好……”
“好,不抽了。”林垣對她笑了一笑,安露卻是怔怔的呆住了,他從不曾對她這樣笑過,這大約是第一次,他對她露出這樣溫柔的笑意,安露覺得鼻子酸的厲害,她輕輕靠過去,抱緊了她,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口:“阿垣,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那就好了……”
林垣抬起手,輕輕抱住了安露枯瘦的身體,他抱著懷中人,心卻是空的,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他睡一覺醒來,睜開眼,時間還是那一年花開的瞬間,該有多好?
可誰都知道,過去是永遠回不去的傷逝,而現在和將來,是你能唯一握住的,卻往往不曾珍惜的。
****************************************************
晚上是伴著濤聲入眠的,
而早晨,卻是在明媚的陽光中睜開眼。
她的失眠癥到了這里就逐漸的好轉了,夜里漸漸睡的香甜,人的氣色就越來越好,再兼之沒有煩心事的困擾,景淳的精神狀態更是一日好過一日。
睡醒了,卻還是不想立時起床,閉著眼睛聽外面的聲音,鼻端卻漸漸嗅到讓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香味。
那個男人,這一手廚藝倒真是極好,景淳從他口中得知,這手藝還是當時國外留學時歷練出來的,可真是難為他,如今身居高位了,卻為她洗手作羹湯。
景淳想到來這里之后的一日三餐幾乎都是謝京南操持的,她日日都只用散散步看看海,翻翻書等著吃就行了。
這樣的男人,誰嫁給他,定然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要知道在中國,幾乎一大半的婚姻,都可用一個名詞來概括,那就是‘喪偶式婚姻’。
一個男人,除卻工作掙錢,在家庭中的奉獻和付出實在是少之又少,提起家務,一句,家務活都是女人的責任就可以推的干干凈凈,提起孩子,一句,女人不就是帶孩子操持家務嘛,有幾個男人天天圍著鍋碗瓢盆和孩子打轉的,又可以安然無愧的去做大爺,懂得疼女人疼妻子,主動承擔起做丈夫做父親責任的男人,定然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
景淳忍不住想,謝京南這樣的男人,將來若是做了父親,定然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至少孩子從小到大的吃飯問題,他就能完美解決了。
隨意洗漱了一番,就下樓去吃早餐,看到一桌子琳瑯滿目早點,謝京南卻還在廚房守著湯鍋,她不由得心頭微暖,走過去看他煲的什么湯,口吻里是掩不住歡喜的抱怨:“我們兩個人又吃不完那么多,太浪費了……”
謝京南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又掀開湯鍋的蓋子舀了一點湯出來,要景淳嘗一嘗咸淡。
湯里加了枸杞紅棗和參片,都是調理身子的食材,景淳忍不住的想,若是謝京南日日這樣煲湯給她調理身子,她怕是用不了半年的時間就能把自己吃成一個胖子吧。
“味道怎么樣?”謝京南詢問她,眼底卻帶著期盼,像是小孩子等著老師夸獎。
景淳用力點頭:“堪比米其林餐廳大廚的手藝了!”
“回去坐好,我把湯端出去,不要燙到你了。”
他好似對上次她被蛋羹燙到還有點心有余悸,一向是連廚房都不讓她靠近的。
可明明那一次她根本沒有燙傷,腿上的紅也不過片刻就消散了。
景淳回去餐廳乖乖坐好,等他端湯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他真的是她見過的最細心最會照顧人的男人,就算是寵妻狂魔傅竟行,實則在這一方面還是有些比不上他的。
---題外話---
年紀越大,越喜歡溫暖的人,只是老謝啊,你這戲也演的太真了。。。
正文 第706章 706 沒有嫁妝也會娶的,倒貼嫁妝也要娶的!
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她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是錯的,若不然,林垣和林家怎么能那樣的糟踐她?她甚至會問自己,是不是她真的很臟,是不是她真的,再也找不回曾經那個干干凈凈的傅景淳了?
“你怎么了……”謝京南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描摹著她精致的眉眼:“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我知道你介懷曾經在你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可是淳兒,那些事除了讓我更心疼你之外,對我并沒有其他的影響。喜就上”
“謝京南……”景淳忍不住奪眶的淚意,眼底已經是一片的晶瑩。
“好了,一會兒還要出去,眼睛哭腫了拍照片就不好看了。”謝京南動作極輕的把她的眼淚抹去:“不要再想從前了,
我們還有大把的現在和將來……”
“現在,將來……”景淳一點點睜大了眼睛:“謝京南,等我們回去宛城,我和林垣離婚的事徹底畫上句號,你若是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會有什么樣的風言風語嗎?”
“我自然知道,若是你不在意,那我們就繼續留在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若是在意,我就帶你離開宛城,我們去京城也好,去國外也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樣?”
“可你的事業不是在這里嗎?難不成,你都要拋下……”
“人活在世上,賺錢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生活,既然我有了你,那么錢于我來說就是數字而已,足夠我們下半輩子活的無憂無慮就可以了對不對?”
謝京南說到這里,忽然笑著調侃了一句:“再不濟,我就給我太太做廚子,我太太嫁妝這般豐厚,養我一個廚子應該也綽綽有余對不對?醢”
景淳實在忍不住,笑著去捶他:“你怎么也會這樣油腔滑調的,再說了,你怎么知道你太太嫁妝豐厚……”
“沒有嫁妝也會娶的,倒貼嫁妝也要娶的,大不了我現在開始節衣縮食攢老婆本好了……”
“謝京南……”景淳忍不住瞪他:“我可沒說過要嫁給你……”
謝京南挑挑眉毛:“我說了我的太太是傅小姐嗎?”
景淳一下愣住了,卻是立時一張臉通紅起來,她羞的無法自持,忍不住狠狠推他:“我不要理你了!”
“逗你呢……”謝京南一下緊緊抱住了她,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又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傅小姐,你愿意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嗎?緹”
景淳卻沒有回答,她翩躚的睫毛垂了下來,遮住了眼底的光澤,謝京南沒有聽到她的回應,他并未曾表現出失落情緒來。
一個剛剛經歷過這樣一場變故的女孩兒,怎么會很輕易的就又開始另一場感情并且百分百的信賴對方再一次的走進婚姻呢?
更何況,
傅景淳她絕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女孩兒,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一直到現在,謝京南其實都很確定,傅景淳對他,怕是信賴和依靠居多,要說感情,大約有一分,或者兩分?
他并不著急,至少現在傅景淳是樂意和他在一起的,一個女孩兒不排斥一個男人,那就是一個良好的開端。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謝京南松開她,將她耳邊碎發掛在耳后:“以后,我不會再隨便說這樣的話了,你什么時候準備好了,想要接受我了,你給我一個信號……”
景淳又被他逗笑了,大眼睛里明媚一片:“那萬一你接收不到信號呢……”
“怎么可能!”謝京南捏捏她的鼻尖:“我比你心急,怎么會錯過?”
景淳嘴角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漾開:“謝京南,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為什么,喜歡我……”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你以后,只會有更多想不明白的……因為,我現在為你做的,也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謝京南指了指廚房:“你快去換衣服,我把剩下的碗筷洗干凈。”
景淳點點頭,上樓去換了一條漂亮的長裙子,她身量中等,這些日子整個人削瘦了一些,這條半露背的長裙,正好把她漂亮的蝴蝶骨和鎖骨全都展露了出來,天氣炎熱,景淳干脆把頭發扎成丸子頭,化了一點淡淡的妝下樓來,謝京南已經收拾好廚房,在客廳里等著她了。
她忽然有些忐忑,竟像是十幾歲的女孩子第一次在追求自己的男孩面前換了漂亮的衣服,卻生怕別人看出她刻意打扮過一番這樣的小心思。
她扶著欄桿一步一步下樓,看到謝京南的眼瞳倏然的明亮了起來,那是無法掩飾的一種贊賞,景淳覺得耳根有點發燙,腳步都變的虛浮了起來。
謝京南走上前,對她伸出手來。
景淳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把手遞給了他。
他握住了她手那一刻,景淳聽到他由衷的一句贊賞:“你這樣穿,很漂亮。”
沒有人不喜歡被人這樣夸獎吧,尤其那個人,還是你所信賴的,有些喜歡的。
他握著她的手出門去,兩個人就沿著長長的海岸線漫無邊際的向前走,上午的陽光不慎熱烈,海風吹過來,正是怡人的清爽。
謝京南覺得景致不錯的時候,就會停下來給她拍照,一般男人拍照技術實則都是有些辣眼睛的,可沒想到他竟然頗為專業。
有很多張照片,景淳自己都看的呆住了,傅家人好相貌,幾個堂哥個頂個的相貌俊秀,她雖然生的算是美了,但卻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不如聶家姐妹那么耀眼,尤其是掌珠那樣的容貌,景淳每一次看到她,都能被她重新美倒,真不知造物主為什么這樣的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