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含笑的臉色陡然一變,冷冷的看著元靜兒,毫不客氣的說,“元小姐開口便是讓我大家助興,什么是助興?元小姐是常年不出門,所以不會說話不懂規(guī)矩?還是……刻意出言羞辱我寧國公府?誰都知道樓家乃將門世家,樓家的女兒向來秉承庭訓,從未有過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搔首弄姿,這是無人不知的事兒,如今你初來乍到,你我素不相識,就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元小姐可真是把自己當回事兒!”
最后一句話,樓月卿帶著譏誚的語氣,輕蔑的看著不遠處的元靜兒。
一字一句,絲毫不顧及元家,對元靜兒的諷刺,直接讓元靜兒臉色扭曲,若不是元靜兒硬是忍著,怕是此時早已大動肝火。
樓月卿話一落,周圍一片寂靜……
而宴會上的官員女眷,聽見樓月卿的那一番話,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不可置信的看著站在寧國公府席位第二排,一襲月白色衣裙,站在那里面色清冷的女子,實在是難以想象,方才那一席絲毫不留任何情面的話,是她說的。
雖然她的話確實沒錯,可是,說好聽點,是真性情,說難聽點,那就是得理不饒人!有些顯得咄咄逼人了。
而且,看著寧國夫人靜靜的坐在那里,面無表情,卻絲毫沒有阻止樓月卿的意思,就更讓人好奇這寧國公府是什么意思了。
看這樣子,寧國夫人和寧國公是打算任由這位卿顏郡主隨心所欲了,這樣的話,怕是樓月卿再怎么咄咄逼人,他們也是不會管了。
不過,樓月卿的話,這是在直接打臉元家,元靜兒如今是元家的嫡女,雖然與樓月卿之間,地位還差一截,但是,元家畢竟是有一個丞相,皇后和太后和娘家,也是皇上的外祖和岳丈家族,按理來說尊貴不比寧國公府少,怕是樓月卿這樣,元家的人定然十分惱怒。
果然,樓月卿的話剛出,元家那邊的人臉色就極其不好,元丞相更是臉色鐵青,忍不住打算開口維護自己的女兒,可是岑雪忽然拉住了他,不知道說了什么,元丞相便不再有任何聲音,死死的盯著樓月卿。
而岑雪,則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樓月卿,并沒有因為樓月卿方才的話而有任何不快,仿佛元靜兒被為難,她一點也不在意。
而上面的幾個,元太后靜靜的看著樓月卿,除了臉上無表情,倒是沒有什么不妥,而元皇后,臉色卻極其難看。
她雖然厭惡元靜兒,可是,樓月卿此番話,諷刺的,可不止元靜兒一個人。
想到這里,元皇后眼神陰鷙的看著樓月卿,似要用眼神將她碎尸一般,涂滿了蔻丹的手,拽著繁瑣的鳳袍袖口,微微顫抖。
容闌一直靜靜的看著樓月卿,看著寧國公府的人,沒說話。
倒是容郅聽見樓月卿這一番言辭,忍不住微微勾唇,凝視著樓月卿,心情極其美妙,望著樓月卿的眼中,暗含著一絲無奈和寵溺,似乎樓月卿如此,他極其喜歡。
元靜兒忍住殺人的沖動,袖口下的手緊緊握拳,看著樓月卿眼底全是譏誚和輕蔑,更是怒火橫生,轉頭看著上面,咬著唇畔,竟有些手足無措。
元太后看著下面,樓月卿并未看著她,但是不少在座的人都目光看著她,想必是想看看她這個太后怎么解決下面這緊張的局面。
若是幫著元靜兒,那便是*裸的護短,驗證了樓月卿方才的話,畢竟樓月卿雖然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已經(jīng)定位了元靜兒的意思,誰都會認為元靜兒故意羞辱樓家之女,可是,若是斥責元靜兒,幫著樓月卿,更是不妥。
這不就是讓世人看著她這個太后如何對一個臣子之女低頭?
想到這里,元太后淡淡開口,“卿顏,靜兒初次見你,定然沒有什么惡意,她的話并非這個意思,想必你是誤會了,靜兒,你說呢?”
聽到元太后為自己解圍,元靜兒牽強一笑,忍著心底的怒意,笑著道,“太后說得對,靜兒方才不過想向郡主討教,并無……羞辱寧國公府的意思,卻不知讓郡主生了這樣的誤會,如此誤會靜兒的意思,是靜兒的錯!”
說著,還一臉委屈的模樣,輕咬著唇畔,局促不安的樣子看著樓月卿,眼中一片濕潤,楚楚可憐的模樣,再加上本就嬌艷的容顏,當真讓人看到都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讓眾人看到她這副樣子,都紛紛覺得樓月卿確實是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周圍的人雖然不敢多言,可是,卻低聲竊竊私語,看著樓月卿的眼神,都有些不同。
之前就聽說這位郡主是個厲害角色,果不其然,當真是半點不饒人。
公然為難一個
容郅原本正打算飲盡一杯酒,聽到元太后的話時,頓了頓,放下酒盞淡淡的看著元太后,而元靜兒的話響起時,他眼底一片陰寒,看著元靜兒的眼神,已經(jīng)殺機漸起。
元太后剛開口的時候,寧國夫人就已經(jīng)面色陰沉的看著上面,再看看元靜兒,見她如此,更是覺得一陣反胃,她最是見不得這種惡心的伎倆,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看著那些人看著樓月卿的眼神,心底一陣暗惱,瞇了瞇眼,看著元靜兒眼神,已經(jīng)極其寒冷,而樓奕琛亦是如此,平日里溫和的眼神,已經(jīng)殺意漸起。
旁邊的慎王府席位上,幾個人也都是臉色極其不好的看著元靜兒,樓月卿是慎王府的外孫女,自然是見不得她受欺負。
樓月卿聞言,卻是驀然一笑。
她笑的有些不明所以,雖然笑聲不大,可是不少人都聽見了。
她笑什么?
樓月卿語氣冰冷的開口,咬牙切齒,聲聲逼人,“我與元小姐無怨無仇,不知道元小姐為何要如此為難于我?世人皆知,我樓月卿生來體弱,如今尚是一身病痛,時時都要謹慎小心,從小到大都纏綿病榻,能活著站在這里,已是萬幸,可不像元小姐這樣健健康康的,可以花那么多心思去學這些本事兒,元小姐既然不是羞辱寧國公府,那便是刻意為難于我,我與你素不相識,就是不知道元小姐今日刁難于我,究竟是何用意!”
樓月卿話一出,也是提醒了看戲的人,確實,誰都知道卿顏郡主身體極其不好,在外養(yǎng)病多年,在此之前更是病了一個月,方才病愈,元靜兒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即便樓月卿什么也不會也不足為奇,元靜兒如此,倒真像是為難樓月卿了。
初來乍到就如此爭強好勝,可見這位元家的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www◆ttκд n◆¢ Ο
樓月卿的話,卻讓坐在她前面的寧國夫人不著痕跡的扯了扯嘴角,她可是知道,她這個女兒可是個實打實的才貌雙全,怎么可能真的不會,可是方才元靜兒的意思,本就是刻意為難樓月卿,強加解釋,繞來繞去,還是被樓月卿套了進來。
她還能說什么?若不是場合不對,她都想大聲笑。
樓月卿都這么說了,誰還敢?guī)驮o兒說話,連元太后也不敢再開口她剛才就不該開口,她知道,元靜兒一開始的心思本就是想要為難一下這個容郅的心上人,趁機羞辱寧國公府,她沒攔著,還一開始就給元靜兒的計劃開始的機會,可是,如今這個意思被樓月卿當眾挑明,元靜兒也解釋不通了,她若是再開口,那落在外人眼里,護短是小,會讓人覺得她支持元靜兒為難樓月卿,那才是不妥。
如今話題轉向元靜兒自己身上,元皇后倒是半點怒意全無,反而眼底劃過一絲譏誚。
秦貴妃淡淡的看著下面的一幕,并無任何情緒,仿佛……下面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倒是容闌淡淡一笑,轉而看著容郅,緩緩開口,目露贊賞道,“看來這次七弟撿著寶了,這郡主,果然是與眾不同!”
絲毫不顧及如此咄咄逼人會給她添加上什么樣的標簽,直接開門見山,怕是今夜之后,這位寧國公府的郡主,會多一個彪悍的標簽。
這樣的女子,配上容郅,確實夠了!
攝政王殿下好心情怎么也掩映不住,看著樓月卿這樣折騰人,他就是怎么看怎么舒心,聽著容闌的話,攝政王殿下傲嬌了一把,眼底慢慢的都是驕傲,“孤選的王妃,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這彪悍勁兒,以后誰還敢欺負她?
這彪悍勁兒,以后誰還敢惦記她?
也就他可以忍受,也就只有攝政王府才能讓她隨便折騰!
嗯,就是這樣!
看著容郅掩映不住的寵溺和得意,容闌嘴角一抽,他以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他這個弟弟也這么幼稚?
說好的冷漠無情呢?喂狗了?
感覺到周圍人看著她的目光變了,元靜兒果然崩不住了,身子微微發(fā)顫,看著樓月卿的眼神仿若毒蛇一般陰鷙毒辣,臉色陰沉的道,“郡主,即便是我說話沖撞了您,是我不對,可您也欺人太甚,如此惡毒的罪名強加在我身上,您即便是郡主,身份尊貴,也不能如此蠻不講理,如此,究竟是郡主為難我,還是我為難郡主,郡主心知肚明!”
又是倒打一耙!
樓月卿冷嗤一聲,輕蔑的看著元靜兒,“元小姐,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有讓我為難你的必要么?”
一針見血,直接讓元靜兒臉色鐵青。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是她看錯了,以為樓月卿好對付,誰知道她竟如此直接了當,絲毫不顧及自己名聲的咄咄逼人,這樣,她說一句,樓月卿就能夠反駁一句,且一針見血,讓她除了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這個賤人!
樓月卿眼底仿若蔑視塵埃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她的自尊,她的驕傲,竟讓樓月卿如此不放在眼里……
憑什么?
她是元家的女兒,是元氏家族的女兒,樓月卿……
元丞相畢竟寵愛元靜兒這個女兒,見她如今被樓月卿逼的無法下臺,雖然知道不該開口,可是還是忍不住怒聲道,“卿顏郡主這話,是什么意思?靜兒即便做錯了,也是我元家的女兒,你竟如此囂張跋扈的不把她放在眼里,莫不是你以為這楚國的江山是你樓家的了,皇上和太后都在,你就如此目中無人羞辱我的女兒,他日是否也敢如此羞辱圣上?”
說到底,元家都是太后的娘家,代表的,是太后和皇后的顏面,樓月卿如此不把元家放在眼里,那就是也不把太后放眼里,不把太后放在眼里,這就是自恃功高,囂張跋扈了。
寧國公府雖然確實有功于社稷,但是,若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那就是功高蓋主了,如此……
而且,元丞相直接說樓月卿以為楚國是樓家的,直接連大不敬和謀圖謀反的大罪壓在樓月卿頭上。
當真是可笑!
樓月卿笑而不語,緩緩坐下,這樣的問題,估計不用她來了。
果然,寧國夫人和樓奕琛臉色都隨之一變,樓奕琛淡淡一笑,似笑非笑的看著元丞相,“丞相此言,莫不是在栽贓寧國公府謀反?如此,不知道丞相可有證據(jù)?”
元丞相怒目看著樓奕琛,顯然是沒想到樓奕琛竟然抓著他這句話不放,他不過是想要讓樓月卿適可而止,自然不是真的說寧國公府意圖不軌,畢竟,沒有證據(jù),陷害忠良可不是小事兒。
何況還是寧國公府這樣的存在。
寧國夫人莞爾一笑,“既然沒有證據(jù)……”頓了頓,轉而看著皇帝,挑挑眉,淡淡的說,“皇上,方才卿兒與元小姐不過是姑娘家拌幾句嘴,無傷大雅,索性沒什么大礙,那也就罷了,可如今竟有人污蔑寧國公府意圖不軌,還請皇上為樓家做主,這大不敬和謀反的罪名,樓家是萬萬擔待不起的!”
容闌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寧國夫人一眼,再看看元丞相,顯然是聽進去了。
元太后臉色大變,比方才元靜兒的事情發(fā)生時更加難看,看著皇帝笑了笑,“皇上,元丞相方才怕是貪杯喝了酒,這些話當不得真,皇上可不要多心了!”
容闌挑挑眉,轉而看著容郅,誰知道后者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瞧見,顯然是不打算管這事兒了,反正元家如何,他是沒意見的!
容闌無奈至極,他自然知道剛才元丞相不過是想護著自己的女兒,才會口不擇言,可是,那么多人聽到了,若是樓家不當真也就算了,可是樓家還抓著不放,他一向知道寧國夫人是個護短的,樓奕琛也是個寵妹妹的,方才樓月卿和元靜兒的爭執(zhí),樓月卿應付的如魚得水,還直接打了元家的臉,如今這樣也不足為奇,可是,總不能治元家的罪吧。
元丞相自然知道自己的話不妥,沒想到寧國夫人竟咬著不放,聽到太后的話,不由得立刻站起來,走出席位跪在那里,一臉惶恐對著容闌道,“皇上,臣方才酒醉胡言亂語,請皇上賜罪!”
容闌眼角一縮,看著他,不語。
元太后凝神,看著容闌。
容郅一向不管這種事兒,所以靜而不語,但是,容闌對元家的袒護有限,所以,她有些擔心。
心底也是惱怒不已,為了元靜兒給自己挖了這么大一個坑,當真是出息!
想了想,容闌淡淡的說,“既然如此,丞相為文臣之首卻不自律,酒醉胡言,罰俸三年,日后若是再敢如此,你這丞相之位也不用做了!”
罰俸一年,等于沒懲罰。
為官者,沒幾個是依靠著俸祿過日子的,元家的財富堪比國庫,這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懲罰罷了。
但是,總比沒表示的好。
元丞相這才緩了口氣,“臣謹遵皇上圣諭!”說完,緩緩站起來,坐回原位。
容闌轉頭看著寧國公府的席位上,含笑問道,“清華姑姑覺得,如何?”
寧國夫人挑挑眉,笑了笑,“皇上處事公允,自然是極好的!”
話中是為何意,無需言明。
寧國公府和皇帝之間的信任和默契,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受到影響,所以,容闌罰與不罰,都沒事。
只不過,今夜這么一鬧,樓家和元家可算是結下梁子了。
容闌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坐在寧國夫人后面,正在給身邊的小女娃夾東西的樓月卿,蹙了蹙眉,隨即收回目光,不再說話。
元太后這才松了口氣,看著依舊站在原處的元靜兒,淡淡的說,“靜兒,回去坐好!”
元靜兒這才看了一眼樓月卿,隨即轉身回了元家的席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很快,又是一群舞姬上來調節(jié)氣氛,一陣陣悠揚婉轉的旋律,回蕩在御花園上空。
此時,天已經(jīng)黑了。
燭火照明,宴席一片明亮,并沒有因為天黑而受到影響。
樓月卿弄好了身邊的小丫頭,環(huán)視一圈,周圍的人都已經(jīng)恢復了之前的狀態(tài),仿若剛才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樓月卿嘴角微扯,這才抬頭看著上面,容郅正在低頭想什么,她一抬頭,他好似心有靈犀一般,也看了過來。
臉上盡是戲謔。
樓月卿撇撇嘴,瞪了他一眼。
以后再收拾他!
到處給她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