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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地抿了口茶,潤了潤喉,又靜默了片刻,夜無殤才悠悠地說:“其實,算起來,我應該稱你一聲岳父。”
身形猛的一顫,李筠霖心頭驀地一驚。抬首詫異地看向夜無殤,他的眸中難掩驚訝。
將李筠霖的反應看在眼里,垂下眼簾,注視著身前的茶杯,夜無殤自顧自地說道:“在下姓夜,名無殤,在洛陽城做些小生意。兩個多月前,因為生意上的事,與朋友一同結伴到過汴京。
某日偶然路過相府,湊巧認識了青曼,還與她結成了朋友。后來,因為各種原因,我帶著她離開了相府,去了洛陽。再往后,便成了夫妻。
當然,我知道我還欠青曼一場正式的婚禮,丞相大人也未必肯承認我這個女婿,但是,不論如何,不管丞相大人承認與否,青曼都是我此生唯一的妻。他日,待到一切塵埃落定,我會讓她風風光光地嫁進夜家。
今日,我來拜見岳父,一來,是想告訴岳父我和青曼的事,二來,則是想問問岳父青曼前日可是到過相府,她和岳父都說了些什么?”
怔怔地盯著夜無殤看了許久,李筠霖方才從夜無殤的話中回過味來,心緒久久難平。將夜無殤再度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須臾,他淡然地問:“你可有什么信物讓老夫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信物?”夜無殤勾唇笑了笑。
“說實話,我沒有信物,但是,我知道一點,青曼前日是以祭奠亡母的名義回相府的。后來,她帶著一幅畫去了第一樓,讓我手下的人通知我情況有變,讓我快些帶她離開皇宮……”
第一樓……眸底快速閃過一道幽光,李筠霖看著夜無殤的眼神高深莫測,深不見底。
泰然地任由李筠霖打量著自己,夜無殤淡定地說:“其實,有一點我并不確定。興許,岳父就快當外公了。而據我猜測,青曼所說的情況有變,大概就是指孩子……
昨晚,我曾親自夜探皇宮,只可惜,與南宮宣打了個正面,沒能和青曼說上話。不然,我便可以親口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今晚,我大概也不會出現在相府?!?
夜探皇宮?面上沉靜如水,李筠霖心里卻是猛地驚了一下。
昨日夜里,宮里確實出現了刺客,不過,皇上已經下令封鎖了消息。他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曾經偶然提攜過一個侍衛,那個侍衛心里感恩,便將坤寧宮發生的事偷偷地告訴了他。這個男人……當真是他外孫的父親?
所有的思緒只在一瞬間,將杯中的茶飲去半杯,斂去眼底的精光,李筠霖啟唇道:“青曼確實告訴了我一些事,她,的確懷孕了。”
聞言,夜無殤的雙眸驀地一亮。忽聽有輕微的腳步聲靠近,面色一沉,他急忙站了起來,并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盒子。
“有人來了。這是我送給岳父的見面禮,希望岳父能喜歡?!闭f完,他一個閃身便來到門前,打開房門便飛身離開了。
看著瞬間融入夜色的身影,李筠霖眸光微閃。拾起夜無殤離去前匆匆放在桌上的盒子,打開一看,瞧著里面的東西,他挑了挑眉。人參?還是兩只?
端著托盤走進書房的李仲業瞧見李筠霖手上的盒子,心底驀地一驚。將托盤放到桌上,仔細瞅了瞅盒子里的兩只人參,他蹙眉問道:“爹,你這兩只人參是從哪里來的?”
掃了他一眼,李筠霖順手將盒子遞給了他?!耙晃慌笥阉偷?。對于這東西,你比較在行,你給看看。”
接過來看了一番后,李仲業心頭的疑惑更重?!暗@可是上好的玉黨參。此參物如其名,分枝少,表面光潔如玉,千金難求。放眼整個京城,除了皇宮里有,就是最大的虞記藥房也沒有,我也只是在醫書上見過。
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擁有它的人絕對將它當作寶貝,非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拿出來治病救人。爹的哪位朋友這般的闊氣,居然將如此珍貴之物當做禮物送給了爹?”
李筠霖挑了挑眉,“真是好東西?你確定其中沒有摻雜毒物?”
“毒物?爹,你可莫要說笑。這玉黨參還有一神奇之處,就是一旦沾染上毒物便會變色發黑,絕沒有人會蠢到在這上面動手腳。更何況,這天底下誰會這么無聊,會在這么寶貝的玉黨參上下毒,豈不是在暴殄天物?”
說到此,李仲業頓了頓,臉色倏然變得有些難看?!暗憷蠈嵳f,這該不是你的死對頭送給你的吧?想拉攏你?還有,剛才是不是有人來過?”
在走到房門之前,他便聽到了開門聲,但是,看爹的樣子,顯然坐在房里有一會兒不曾動過了。桌上的兩杯茶……這兩只人參,難道是剛才來的人留下的?
順著李仲業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那杯飲了不到一半的涼茶,李筠霖點了點頭?!笆怯腥藖磉^。”
“什么人?”大晚上的居然不走正門。
眸色微閃,將盒子重新拿回自己手里,李筠霖幽幽地說:“你的妹夫?!?
李仲業一挑眉,臉上有著不解。“什么妹夫?我哪里來的妹夫?”
寶貝似的摸了摸兩只玉黨參,李筠霖的眸中幽光灼灼。“剛才,有個自稱夜無殤的人來過,他說他是青曼的夫君。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他自然是我的女婿,你的妹夫。”
心頭一驚,李仲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眸。“爹,你說什么?!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那個人長相如何?可配得上青曼?還有啊,他是做什么的?家住何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以爹看,他人可靠嗎?”
淡淡地掃了失了以往的冷靜的李仲業一眼,李筠霖淡然地說:“你一次問這么多問題爹要怎么回答?至于這人,相貌是沒得說,可謂是玉樹臨風,儀表堂堂,比你爹年輕時有過之而不無及?!?
因為有些激動,不小心碰到了托盤,李仲業慌忙將托盤里的藥碗遞到了李筠霖的手中,“爹,你先把藥喝了再說?!?
“嗯?!?
燭火搖曳,清風微拂。是夜,李仲業與李筠霖聊了很久,直到夜深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