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辰道:“她是你清極師伯的女兒,名叫阮心竹,論理你應該叫一聲師姐。”說完,他抬眼看著葉季禎,“你還想知道什么,直說就是,不用遮遮掩掩的。”
“呃……我還想知道這位師姐是怎么回事?她喜歡師父嗎?她又做了什么事。為什么師祖不讓她回來?”
這一堆問題,讓鳳辰沉默了好一會兒。
葉季禎等了等,沒聽到回答,又叫道:“師父?”
鳳辰停止神游,慢慢說道:“心竹……是我自小的玩伴。被你師祖帶到天陽山時,我還只有八歲,心竹那時也只有五六歲,她的父親,也就是你清極師伯在此前隕落了,你師祖憐惜她,就將她帶在身邊。那時候的心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我性子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心竹怕我孤單,總是拉我一起玩,我也一直當做妹妹看待……”
“因為清極師兄的緣故,我師父對心竹比對我還要好。師父對我要求很高,可對心竹卻有求必應,不管她要什么,師父都會送到她手上。后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心竹慢慢地變了。我們長大了,筑基了,心竹開始變得蠻不講理,變得霸道多疑。筑基之后,我經常外出。回山之時,就閉門修煉,與她少有來往,不知道她的性格會變得那么可怕。”
“再后來,我結丹了,師父另賜了洞府,我就搬出了上陽宮。那時我還太年輕,一心埋頭苦修,根本不想收徒,若有什么雜事,就從諸位師兄師姐的弟子中挑幾位來做。心竹也不知怎么的,總是為難這些弟子,偶爾被我撞到,說了她幾次,她當面應下,下次卻變本加厲。三番兩次如此,我漸漸就不喜她了……”
聽到這里,葉季禎忍不住插話:“師父,那時候你可知道阮師姐喜歡你?”
這么直白的問法,鳳辰抬頭橫了他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父?”
葉季禎“嘿嘿”一笑:“師父,我只是說實話。有眼睛都看得出來,那位阮師姐喜歡師父,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鳳辰皺皺眉頭:“你小子這么多話,是跟誰學的?我可記得你姑姑并不愛說話。”
葉季禎道:“就是因為姑姑和師父你都不愛說話,我才要多多說話,不然多無聊?”話題又轉回來,“師父,你到底知不知道?”
被纏得無可奈何,鳳辰只好說道:“原本不知道,后來有次聽到她與別人說話,才知道此事。”
“那師父你當時是什么反應?”
“需要什么反應?”鳳辰漠然,“我既不會回應她,自然當不知道。”
“……”葉季禎看了鳳辰的臉,研究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師父,喜歡你的人,可真倒霉。”
鳳辰仍然一臉冷漠:“即使倒霉,也不關我事——你問完了沒?”
“沒!”葉季禎立刻叫道,“師父,那為什么阮師姐這六十年都不在呢?她做了什么傷害別人的事?”
面對這沒完沒了的問題,鳳辰嘆了口氣,若是旁人,他根本不會答,趕出去了事,可這個偏偏是他徒弟,還是惟一的徒弟。他心里也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對季禎也太好了,好得這小子眼里都沒尊卑了?
雖是這么想。問題還是回答了:“那時,你玄極師祖門下有位女弟子在我洞府中做事,心竹生了嫉妒之心,趁我不在時對那弟子動手,將對方打成重傷。同門相殘,本就是門規嚴厲禁止之事,原因還是如此微末小事,所以你師祖震怒之下,親自對心竹進行懲戒。可心竹死不悔改,你師祖就勒令她離開天陽山,去了一處偏遠的別院,若非傳召,不許回來。”事情說完,鳳辰又橫了他一眼,“這些話,你聽過就算,可不許傳出去。”
葉季禎聰明地立刻保證:“那是當然,師父說什么,我從來都照做的。”正說著,一只全身火紅的火靈獸邁著悄無聲息的步子走進來。
“呀,小火!”葉季禎抱起它,“你不是晉階嗎?怎么還是三階?”
小火吱吱叫了兩聲,鳳辰看了看。道:“它晉階失敗了。”晉階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哪怕小火這些年吃了不少丹藥。
葉季禎眼珠一轉,說道:“師父,既然小火晉階結束了,我把它送回去?”
“嗯。”鳳辰閉上眼,擺出繼續修煉的樣子,神色卻有些浮在,在季禎準備離開時,卻出聲,“你姑姑帶回了一只火鳥?”
葉季禎聞言一愣后,有些喜悅地道,“是啊,很漂亮,還很通靈性。”他也很喜歡的,姑姑也很看重。
“你先回去吧。”
葉季禎有些莫名其妙,心里疑惑,怎么就問了這么莫名其妙的話,可看到師父的冷臉,就止住了話,抱著小火,猶豫片刻,看到師父閉上眼睛后,轉身溜出洞府,往上陽宮飛去,嘴里嘀咕:“這么有趣的事。一定要告訴姑姑!”
可惜,等到他把小火送回去,興沖沖地提了個頭,葉冰只回了一句話:“我都知道了。”
葉季禎睜大眼:“啊?姑姑你從哪里知道的?”
葉冰好笑地望著他:“你忘了?這個上陽宮,可是有十六個三姑六婆。”
“哦……”葉季禎摸摸腦袋,“也是,阿秀她們天天都這么無聊,應該早就打聽出來了。”
葉冰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火,有些驚訝:“這是小火?晉階后變成這樣了?”原來的小火可沒有這么漂亮的皮毛,現在這模樣,哪里還像天嵴隨處可見的烈火獸?
葉季禎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小火晉階三階時就像變了,師父說,可能是發生了變異。”
“變異?”
“嗯。”葉季禎也不甚了解的樣子,“師父說,小火不知道吃了什么,體質早與普通的烈火獸不同,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葉冰若有所思。小火前期一直被她扔在空間中,定是在里面吃了什么亂七八糟的靈藥,才會變異。
“吱吱!”一團金毛從明心居的門口露出頭,看到葉冰手中的紅毛,立刻飛了過來,闖進了葉冰懷里,試圖搶回自己的位置。
葉冰伸手一撈,把球球換到另一只手中,免得與小火發生爭執。
小火看到了這個渾身金光的家伙,一下在葉冰的懷里立起來,瞪圓了眼睛。
葉季禎見此,有些擔心地叫道:“姑姑,這……?”
葉冰看這兩只火鳥先是好奇地看著對方,然后小火前腿邁前一步,想要占據更多的位置,球球見狀,不甘示弱,也站了起來,撲騰著翅膀示威。
兩只一金一紅,彼此一點也不友好地互相瞪視。
“誒?它們要打起來了?”
興高采烈要看兩只靈獸自相殘殺的葉季禎。被葉冰瞪了一眼,不過隨即又明白,季禎并不知道自己與球球的關系。
小火卻是瞪著球球,瞪了一會兒,也許覺得自己修為比對方要高,不應該那么失去風度,就昂著頭,從葉冰懷中跳下,沖球球“唔唔”叫了兩聲。
看它自己跳下,球球先是大喜,可是看到小火挑釁的樣子,明白過來,也瞪著小火,金黃琉璃般的眼中開始閃動著火焰。
小火伸出爪子虛空抓了下,似乎是威脅的意思。
球球瞪了一會兒,也從葉冰懷里飛出去,停在小火面前,與它對峙。
兩只相互瞪著對方,互相繞起了步子,似乎在選擇哪處下嘴。
葉季禎看得很興奮,問道:“姑姑,你的火鳥有什么本事?能打得過小火嗎?”
葉冰聞言有些惱怒,季禎真的把球球當做靈獸了。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神,也知道自己有些遷怒,球球如今的模樣本來就是只火鳥,雖然不知道鳳凰蛋出來怎么成了火鳥,可也是靈獸的。想著季禎的問話,葉冰心中的怒氣也散去了,反而認真思考起來,球球還是顆金蛋時吸收了不滅之火,可以全球化為火球,不知道如今的球球還有沒有:“球球能力特殊,似乎沒見它打架……”
可是眼前所見,分明是小火去挑釁了球球,那球球會怎么應對呢?還有小火,晉階三階,又變異了,應該有特殊的能力吧?
小火似乎有些不滿球球的居高臨下,繞了一會兒圈,先動了,它口中噴出地陽真火,往球球一身金毛燎燒而去。
可以想像,這把火如果燒上正著,球球這一身金毛就會變成了黑炭,畢竟這可是地陽真火,拿來煅燒各種靈藥靈物,很少有燒不化的。
可球球卻輕輕一張翅膀,一扇,一股熱氣而來,瞬間滅了真火,叫了一聲,嘴一張,一股金黃的火焰噴出。
小火本來還嚴陣以待,卻突然身子一轉,迅速逃開,而被球球火灼之處,瞬間漆黑如炭。
季禎目瞪口呆。
球球卻似乎發現好玩的,追上去,一前跑一后飛著追,在院子里追逐起來,從屋前到屋后,水花濺了起來,潑得滿地都是,藥田被踩踏得一團凌亂。
“姑姑!”看到這情況,葉季禎慌忙道,“靈草,靈草踩壞了!”
葉冰也慢慢看得起了興致:“壞了就壞了。”心中為球球高興,想不到他的不滅之火已經如此厲害了。
兩小家伙,直鬧得雞飛狗跳。把葉冰的洞府糟蹋得不像話。
住在附近的阿秀清棋跑過來一看,臉都綠了:“葉師叔!”她人在,明心居可是她們在收拾!
葉冰抬手制止她們:“等會兒。”
阿秀一跺腳:“再等房子都燒了!”
小火噴出來的可是地陽真火,不停地跑,還時不時回頭噴火,簡直是在挑釁,這會兒已經把籬笆給燒著了。
葉冰從來不是喜歡故意折騰別人的人,看到阿秀清棋二人急得團團轉,雖然覺得無趣,立刻過去制止了兩個小家伙。
球球有些不甘心,但也看懂了葉冰的意思,停在葉冰肩頭,高傲地昂頭。
“行了,你們倆以后不許打架,要親如兄弟,知道嗎?”一邊訓話,一邊摸出兩顆丹藥喂給它們,心里在想,球球與師父能正常交流,那時他們的血緣,她與球球畢竟是母子關系,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能交流的,但小火不行的,也許該撿個時間跟小火也立一個火鳥契約?
球球倒也罷了,這些天在空間里不知道吃了多少靈草靈藥。只是很歡樂地接過她的丹藥。小火看到這丹藥,眼睛就一下圓了。葉冰出乎意料二十多年沒回,它的丹藥早就吃完了。
又喂了小火數顆丹藥,看到它熟門熟路的跑到小廳里找個角落蜷起來修煉,葉冰轉回頭,問葉季禎:“小火是什么時候晉階的?”
葉季禎想了想,說:“好像是十五年前,我快把丹藥喂完的時候。”
“那怎么現在已經三階頂峰了?”葉冰不解,“丹藥若是吃完了,沒道理修煉這么快吧?”
葉季禎答道:“我跟師父說起這件事,師父這些年一直沒忘了給小火煉丹。”
“……”葉冰想了想,一驚,“你把小火的丹藥給你師父看過沒?”
“嗯……”
聽到葉季禎的回答,葉冰急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給你的丹藥,不管是你吃的還是小火吃的,都不能給別人看嗎?”
看到她蹙起眉頭,葉季禎惶然:“姑姑,不是我給師父看的,是師父看到小火在吃丹藥,拿過去看了。”又不解,“師父看完了沒怎樣啊,怎么了?有問題么?”
葉冰搖了搖頭:“你先回去吧。”反正鳳辰當初化形為嘰嘰時,也在空間待過,后來還因為自己懷有球球后,與他血脈相連,而能自由出入空間,想來他想起一切后也是自己這些秘密了,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沒什么。
“哦……”
葉季禎乖乖地去了,葉冰望著他的背景,面沉似水。
空間的秘密,球球和鳳辰知道,還有袁士成也知曉,畢竟他的神識進過空間。袁士成背后肯定有人,至于那人時候知曉,葉冰還無從得知,只是師父是否知道呢?畢竟球球的事情他可是知曉的,還有似乎不僅僅是鳳辰的師父,還是他的叔祖,何況五行之珠還與上官一族有關系,他會不會告訴了師父?
想到這個可能,她的汗都下來了。但仔細地回想回來的事,師父……似乎很正常,沒有露出一點特別的情緒來,阿秀等人也很正常。想必那人就算意識到不對,也還沒有跟師父說吧?另外,看到一顆丹藥,并不能說明更多的問題,也許他也只是心存疑惑而已,畢竟誰能猜出真相來?
但怎么說,泄漏出此事,都不是好事。想了一會兒。葉冰起身,決定去探一探那位師父的口風。
剛剛跨出明心居的門,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那里,正是那位阮師侄。
葉冰早知道她在外面,看到她,也懶得招呼,只當什么也沒看到,自顧自往前頭走去。反正,不管怎么說,也該是身為小輩的阮心竹先招呼才是。
阮心竹確實招呼了,只是這招呼的語氣實在不好聽:“站住!”
葉冰想了想,聽話地站住:“阮師侄,有事嗎?”
阮心竹臉色變幻,終是問道:“那小子跟是你什么關系?”
“哪個小子?”葉冰挑眉。
阮心竹跺腳:“就是剛出去的那個小子!我師兄的徒弟!”
你師兄的徒弟?葉冰在心中暗暗搖頭,不管怎么說,季禎是我師兄的徒弟才是吧?
心中雖這么想,表面卻淡定:“你說季禎?他是我侄兒,怎么,有問題嗎?”
“你侄兒……”阮心竹神情難看,“怎么會是你侄兒?”
葉冰覺得好笑,勾起嘴角:“怎么不能是我侄兒?阮師侄,你管得太多了吧!”說到阮師侄三個字時,特意加重了語氣。提醒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她才是師父正經的徒弟。
“你——”阮心竹卻被激怒了,可她顫抖著唇,始終說不出話來。
既然答應過師父不找她麻煩,葉冰也不想繼續刺激她,便道:“我還有事,就不陪師侄你閑聊了。”說罷,甩下阮心竹,自顧自去了。
阮心竹不知是氣是苦,始終站在那里,動也不動。
走到上陽宮大殿。極陽道君正靠在那里閉目養神,周身一個侍女也沒有。
葉冰走近:“師父!”
極陽道君睜了睜眼,又閉上了:“有事?”
“沒事,就是二十多年沒回來,想跟師父聊聊。”
極陽道君勾起嘴角,笑了笑:“是不是心竹招惹你了?”
葉冰搖頭:“即便她招惹我,我也會當沒看到。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小孩,與她計較又有什么好處?”
聽得此話,極陽道君眼中流露出又傷感又欣慰的神色:“總算我沒教壞了你……”
葉冰笑笑,轉而問道:“師父,我就奇怪了,為何她一門心思認準了旭日師兄呢?以師兄那個性,別人也就算了,她日日相處,對她而言,師兄的個性豈不無味?”
極陽道君苦笑:“她哪里是真喜歡?不過是得不到,就一門心思想要而已。只能怪我把她*成這樣的個性,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手,好不容易有件東西她得不到,所以就入了魔障。”說到此處,心中暗想,那小子一開始不也是這樣?倘若沒有遇到化神修士那回事,只怕他根本不會對葉冰有了這樣的心思,最多只是略有好感吧?偏偏突然間有兩位化神修士橫亙在他面前,讓他好感落空,所以就存了執念,越得不到,執念就越深,到最后就入了魔障。
要說那小子喜歡葉冰什么,恐怕他自己都說不出來。原來也許是因為解毒有了關系,后來又有了球球,本來要是一個塵世一個修仙界也許沒什么,可誰知道一起來了修仙界,還在那小子失憶時相處了幾年,也許一世也就是這樣了,或者,幾百年過去,這種感覺也慢慢地淡了。可偏偏又出現了那樣一件事。讓他落入了自己的心理陷阱。越得不到,就越關注,心思放得多了,漸漸就舍不去了。
有些感情,本就算不清開始,甚至,沒有開始。
葉冰被極陽道君的眼神看得發毛,那可怕的念頭又出現了。師父當真知道了嗎?這是試探?
好一會兒,極陽道君才收回目光:“別管心竹了,等事情結束,讓她回分院就是,這里是留她不得了。”
葉冰松了一口氣,這語氣,沒有任何異常。想了想,她問:“師父,旭日師兄是不是回來后就準備結嬰了?”之前聽師父的語氣,他是出去尋找球球了。但自己回來也有幾日了,想必似乎已經發了傳訊符了。
提及此事,極陽道君臉上反而出現憂色,略有躊躇:“他已結丹圓滿,結嬰之物也早已準備好,照理說,是可以閉關結嬰沒錯。”
葉冰看極陽道君難得地憂愁著,忍不住問:“難道師父覺得有問題?”
“難說。”極陽道君搖頭,“我總覺得這小子結嬰會遇到大問題,可偏偏他自己意志堅定,阻止不了。”
“大問題?”葉冰默默地想,師父早就說過,他太著急了,可為什么之前他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問題?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心境出現師父都覺得難辦的問題?
“也罷,就讓他結一次嬰吧。”極陽道君淡淡說道,眼中憂色卻沒褪去,“那孩子從來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又一向有主見,若是不讓他去,只怕他自己也不甘。等到他失敗了,自然就會去解決了。”
失敗,還沒開始結嬰。師父就認為他會失敗?
葉冰半晌無語,說不清心中的滋味。
許久之后,她說道:“師父,我昔日遇到兩位化神前輩之時,曾得到一批數千年的靈草,只因以我的境界還用不上,所以一直放著。若是旭日師兄需要的話,不妨先用來煉丹,想來對他結嬰還是有幫助的。”
極陽道君抬頭望著她,眼中有不明意義的神采:“數千年的靈草?一批?如今千年以上的靈草可不好得,你愿意拿出來?”
葉冰笑笑:“自從來到天陽派,門派給我的弟子份例從未小氣過,可以說,我如今一身寶物,泰半來自門派,若是沒有門派,沒有師父,我什么也不是。如果師父覺得需要的話,我當然愿意拿出來。”
“哦……”極陽道君的神色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欣慰,想了一會兒,搖頭:“還是不必了。那小子的個性,從來小心謹慎,我也為他檢查過,準備的只多不少,若是這樣還失敗,只能算他氣運不佳。再說,你也該好好為你自己結丹準備一下。為師記得,你自己煉丹術也過得去吧?”
葉冰猶豫了一下:“徒兒的煉丹術不過爾爾。”
極陽道君卻笑:“你這丫頭也太謙虛了,我見你平日從未出去找過煉丹師代煉,就知道你煉丹術絕對超過門派中的煉丹師。你結丹之事,師父會為準備玄元丹等物,但是你要修煉到筑基圓滿,卻還要十幾二十年好磨,該準備什么,自己看著辦,若有想不下來的,只管跟為師說。”
“多謝師父。”葉冰心懷感激。在外物之上,這個師父從來不吝嗇,玄元丹等物雖是師門自有定例,但凡筑基圓滿的弟子都可以分發得到,可師父既然說給她弄來,就絕對不止一份。
極陽道君想了想,又道:“此次主峰法陣之事,你也不必盡全力,此陣為師進去探過,威力極大,雖無性命之危。卻少不得會受些傷。你如今結丹要緊,能不傷就別傷,差不多就別進了,否則得不償失。”
“知道了。”葉冰應了下,過一會兒,又問,“師父,我要結丹,你讓我先到外面游歷一番,那旭日師兄呢?為什么都閉關三十多年了,結嬰之前還不用先出去?”
極陽道君正玩弄著手中的一件小法寶,聽得此話,玩味地抬頭看她:“我說,你今天怎么好像一直在打聽那小子的事?你以前可不是那么愛打探消息的。”
“呃……”葉冰眼珠一轉,撇清:“師父你想太多了,那不是因為季禎現在跟著他么?若是旭日師兄能結嬰,季禎的身份可是水漲船高了。”
“是嗎?”極陽道君斜眼看她。季禎眼下不過筑基初期,想要到中期,最起碼也還要一二十年呢,離結丹遠得很,需要一個元嬰師父么?
“當然!”葉冰咬死。“師父你快說!”
極陽道君漫不經心答道:“這小子什么事都會自己搞定,其實以他的心境,結嬰并沒有問題,若不是他心有魔障,我也不會擔心……”
“魔障?”
“沒什么。”極陽道君立刻圓了話意,“結嬰最重要的就是心魔這一關,很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了心魔,導致結嬰失敗。這小子這么急躁,顯然被魔障纏住了,所以我才擔心。”
“……”葉冰當然聽得出來,極陽道君沒有說實話,不過此事重大,不告訴她也很正常。最重要的是,她拐彎抹角說這些,就是想看看那位旭日師兄到底有沒有對師父空間的事情,想著看來,師父的反應很正常,應該是沒有。另外,她提及兩位化神修士,若是日后問起,完全可以解釋那顆丹藥的材料來源。
想到此處,她找了個理由走人:“剛剛小火把藥田給燒了,我去看看阿秀她們收拾好了沒有。”
“誒?你不是要跟師父聊聊么?這么才說這么兩句話就要走?”
“聊完了。”葉冰頭都沒回,往后頭去了。
留下極陽道君一個人嘀咕:“這些孩子,一個比一個奇怪。”
發現沒事,葉冰恢復了愉快的心情,走到明心居前,卻發現阮心竹還站著。
這個她覺得囂張跋扈的女子,此時是失魂落魄的。呆呆地看著在明心居內忙忙碌碌的侍女們,目光中滿是失落。
看到她過來,阮心竹似乎驚了一驚。
葉冰看她好像不想打招呼,自己也就不說什么,便要進明心居。
背后阮心竹卻忽然出聲:“葉師叔。”她的聲音里沒有了其他情緒,聽起來可愛了許多。
葉冰轉過身:“阮師侄,有事嗎?”
阮心竹咬著唇,猶豫了許久,開口道:“葉師叔,可愿意到我的禮訓堂去坐一坐?”
葉冰怔了怔,幾乎懷疑聽錯了。這個是阮心竹么?聽她喚阮師侄,一點情緒也沒有,而且還帶著些微哀求地請她去坐一坐?
“葉師叔?”阮心竹又喊,哀求之意更濃,“我……她們都不跟我說話,我只想找個人說說……”
葉冰轉頭看了看自己的院子,阿秀等人還在忙碌,弄臟了倒沒什么,幾個小法術就可以搞定,但是剛才兩只火鳥還踩壞了藥田,估計要一段時間處理。沉吟了一下,她松口:“好吧。”
阮心竹聞言一喜,起身帶路:“葉師叔。走吧。”
葉冰跟在她身后,一邊往禮訓堂走去,一邊心中警惕。雖然她不認為阮心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可畢竟這是位出了名跋扈的主,什么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