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交換條件
馬車中的葉冰放下車簾,眼觀鼻鼻觀心,趁著馬車行駛的這段時間入定。
她沒有費心去記馬車行駛的路線,到目前為止,海云閣不像是對她心懷歹意。若是不懷好意,完全沒必要派馬車來接她,這種俗世手段,除了表示慎重,沒有任何用途。
入定之后,小半個時辰很快過去,馬車停了下來,那車夫也是個煉氣修士,在外面恭聲道:“葉前輩。本門已經到了,請下車。”
葉冰睜開眼,此時已有迎接之人把車簾掀開:“前輩請下車。”
卻是個面貌清秀的少年,態度恭謹,看衣著與車夫一般,似乎是雜役弟子。
葉冰下得車來,一眼就看到拾級而上的玉階,高大的山門,以及候在一旁的兩個煉氣女修。
這兩個煉氣女修與車夫和掀簾的少年都不同,她們修為較高,一個煉氣七層,一個煉氣八層,神態沒有一點謙卑,衣著相對華麗,袖口衣襟上有相同的門派標志。
葉冰注意了一下,這兩個女修的衣著與千機洞府碰到的閆若書三人很像,標志也是一樣。
看到她下車,這兩個女修面容含笑,迎上前來:“閣下便是葉前輩嗎?我等海云閣迎客弟子,見過葉前輩。”
身在海云閣的地盤上,葉冰亦向客氣地還了一禮:“兩位姑娘客氣了,在下正是葉冰。”
她敏銳地注意到,這兩個女修似乎在對她進行評估,目光各自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后相視露出笑容,好像還算滿意。
其中一人說道:“葉前輩的來歷,剛才我們已經向門派長輩稟告過。掌門聽說又來了外面的客人,還是個筑基期的前輩,特意吩咐我等,在此迎接前輩。”
“哦?”葉冰揚了揚眉,有些詫異。
另一人接著說道:“掌門正在等候前輩,前輩請隨我們來。”
“貴掌門要見我?”葉冰驚訝。她此時修為壓制在筑基初期,以混元珠的功效,結丹修士也不會察覺出異常,她倒是不怕這海云閣的掌門發現什么。只是,她一個外來修士,修為也只是筑基初期,一派掌門有必要接見她嗎?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沒必要緊張,也許只是外來修士太稀有了,她又是個女修,所以這海云閣的掌門才起了興致。
“正是。”這迎客女修說罷,轉頭掃了那掀簾的少年一眼,“去通知掌門,貴客到了。”
葉冰發現,不管是車夫還是少年,在這兩個女修面前。都是恭敬有加。假如這里是天嵴,她只會以為,這兩個女修身份較高,所以他們不敢稍有不敬。可她早已打聽清楚,海云閣以女修為尊,就注意到,這海云閣中,但凡做雜事的、身份低的,都是男修。
指使那少年去通報,兩位女修客客氣氣地給葉冰引路:“葉前輩,請。”
葉冰點點頭:“有勞了。”跟隨著二人拾級而上。
這海云閣的山門,與天嵴的門派相比并無不同,靈脈也甚普通——當然,也是她如今眼界高了的緣故,天陽山本就是一等一的靈山,這海云閣不過偏居一隅,哪里及得上天嵴數一數二的靈脈。
不過,海云閣雖是氣勢不足,卻十分精巧。上了玉階,進了山門,但見亭臺樓閣、池館水榭,無不細致優雅,美景動人。想來女子心思細密,又心靈手巧,布置景物,要甚于男子。
跟隨著這兩個迎客女修,走了大約半盞茶時間,才到了一處大殿。
守著殿門的,亦是兩個修煉八/九層修為的女修。看到她們過來,福身一禮:“兩位師妹辛苦了。這位是葉前輩嗎?”
葉冰抬了抬手:“正是。”
這兩人便笑道:“葉前輩,掌門已在等候,請進吧。”
葉冰點頭謝過,跨進大殿。
一跨進大殿,葉冰卻怔了怔。
倒不是這大殿有什么不尋常的,而是殿中主位上,只坐了一個筑基中期的女修。只見這女修大約二十七八的年紀,衣著華麗,風韻動人,一看便是長袖善舞之輩。
葉冰心中猶疑,引她進來的海云閣弟子說,她們的掌門在此等候,可為何只有這個筑基女修?一時她也不知該如何搭話了。
所幸這女修一見她進來,便率先起身,笑道:“閣下便是葉道友么?”
雖然心中猶疑,葉冰面上卻沒表現出來,抬手見禮:“正是,在下葉冰,見過道友。”
聽得她自報姓名,這女修亦還了一禮,笑吟吟道:“葉道友多禮了,我名韋水瀾。現為海云閣掌門。”
“閣下便是海云閣掌門?”葉冰訝然,脫口而出。她原以為既然是掌門,那應該是個結丹修士,故而心中不解,為何結丹修士想要見她,沒想到竟是個筑基修士。
這句話出口,葉冰立刻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連忙重新見了一禮,“抱歉,韋掌門,在下失禮了。”
韋水瀾卻不在意。微微一笑,十分親熱地上前將她扶起:“我聽門下弟子稟告,葉道友是我們天嵴大宗門天陽派的高徒,想來眼界亦是非凡,沒料到我們海云閣竟是以筑基弟子為掌門吧?這也不算什么失禮。”
這位韋掌門倒是溫和親切,葉冰心中暗暗松一口氣。原本擔心海云閣勢大,習慣了霸道,看來這韋掌門也是聰明人,待客還是給足臉面的。
二人各自客氣了一番,葉冰才在賓位上坐了。
隨后侍從上了茶來——仍然是低價男修。看來這海云閣,當真是女尊男卑了,葉冰心中暗想,看慣了天嵴那些人總將女修當作爐鼎,在這海云閣中可真是暢快,真是有些敬佩那水木仙子。
“葉道友。”象征性地喝了口茶,韋水瀾向葉冰笑道,“我們云水城許多年沒有外來修士了,未知葉道友究竟有何奇遇,如何來到我云水城的呢?”
聽得問話,葉冰擱了茶杯,答道:“不瞞韋掌門,數月前,我奉師命離山游歷,正巧遇到數位同道,就去了一處秘地尋寶。卻不料,我們尋寶之時,那秘地突然崩塌,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醒來時,就到了云水城。”
“哦?”韋水瀾困惑,“竟是如此?”
“不錯,要說是如何來的,我自己都不甚清楚,也無從追究起。”
看到她同樣困惑的表情,韋水瀾笑道:“葉道友能保住性命,又沒有受重傷,已是萬幸了。我云水城與世隔絕,這些年來。偶有外來修士,其中有許多人到了此處,卻是身受重傷,甚至丟了性命。世上之事,無奇不有,我們于仙道還只是入門,有些事還理解不了啊!”
“正是。”為何會來到云水城,她自己仔細想過,那息龍之地每年場景一變,按她猜測,很有可能是其中隱藏著什么秘法,每一年會吸引一處地點轉移到息龍之地中,下一年又再轉換一次。這次很巧,她正好送到了那盤旋神木樹的世界,那處卻處于塵世和修仙界的交集縫隙,空間不穩定,也是時刻運轉著,自己才會從那樹洞中掉下來,來了云水城。
放下此事,葉冰想了想,干脆坦言問道:“韋掌門,我聽說這云水城只有貴門派有傳送陣與外地相通,是否如此?”
韋水瀾點頭:“不錯。”
葉冰一喜,起身抬手:“既如此,在下想借貴門傳送陣一用,未知可否?”停頓了一下,她補充,“當然,在下會付出一些財物,充當使用傳送陣的費用。”
聽得此話,韋水瀾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喝完了一口茶,才笑道:“葉道友不必如此客氣,這出借傳送陣之事嘛,好商量。”
說是好商量,可說完這句話,韋水瀾卻沒接下去,而是端回了茶杯,繼續慢吞吞喝茶。
葉冰幾年前曾接管過上陽宮事務,對于這些交際往來之道,也大略明白,見韋水瀾如此態度,心中有數。
看來這韋水瀾也頗有一套,待人和善親切,但該用心機之時,也毫不客氣。她此時不說話,因為有傳送陣在手,主動權始終握在她手里,葉冰想要借傳送陣,就得自己開條件,開到她滿意了她才會松口。
葉冰也不著急,學著她慢慢喝了一會兒茶,才擱下茶杯,淡淡說道:“韋掌門,明人不說暗話,這樣吧,如果貴門派肯出借傳送陣,我出一千靈石,如何?”
一千靈石,對于普通筑基修士來說,可是筆大數目,散修很難拿出這筆錢,即便是宗門弟子,若是不善存錢,也拿不出來,畢竟筑基修士進項多,支出也大。
但這韋水瀾只是挑了挑眉,笑道:“葉道友不愧是大宗門的修士,一千靈石,我都不舍得拿出來呢!”
話是這么說,但葉冰也聽出來了,人家不怎么滿意。
她思度了一會兒,道:“一千五百靈石。”
傳送陣雖然消耗頗大,可開啟一次一般只要幾塊中階靈石,也就是幾百靈石就夠了,一千五百靈石,最起碼有一千靈石可賺。
但韋水瀾仍是搖了搖頭,沒說話,顯然對這個價格不太滿意。
葉冰哪里不知道對方這是坐地起價。但她們有傳送陣在手,根本有恃無恐。她盯著韋水瀾,說出下一個價格:“兩千靈石。”
韋水瀾的目光終于動了動,卻沒立刻答應,而是對葉冰綻出笑容,贊道:“葉道友好氣魄,兩千靈石借用一下傳送陣,著實大手筆。”
葉冰望著她,語氣淡淡:“可韋掌門看不上,不是嗎?”
韋水瀾看到她面有不悅之色,卻仍笑道:“哪里,我雖是一派掌門,可我們海云閣不過是個小門派,兩千靈石,坦白說,我都拿不出來。只不過,這筆交易對于門派而言,卻并不是很劃算。”
葉冰挑眉:“難道韋掌門覺得,在下交出所有家當換傳送陣一用,才劃算嗎?”
“不敢。”韋水瀾仍是微微笑著,不急不迫地道。“不過,葉道友身為大宗門弟子,想來身家豐厚,非我們這等小門派可比,兩千靈石,恐怕葉道友還不是很看在眼里。”
兩千靈石,對于她這樣的大門派精英弟子而言,確實不算什么。別說她如今是極陽道君的入室弟子,份例不差結丹修士,便是像當年的洛雪鴛,身為結丹修士*愛的弟子,幾千靈石也是拿得出的。
這個韋水瀾,不愧是一門之長,雖然海云閣不是什么大派,她卻連大宗門的弟子大概有多少身家都清楚。
葉冰都有些后悔自己坦白道出師門了,可轉念一想,倘若沒有天陽派做靠山,說不定對方要敲詐得更多。
“韋掌門,”她想了想,干脆直接說道,“我們都不是商人,討價還價這種事,做起來著實沒趣味,您還是干脆點開個價吧,只要我出得起,就不會廢話。”
“好!”韋水瀾似乎就是在等她這句話,一擊掌。笑道,“葉道友爽快人,既如此,我也不好再推托了。”
頓了一頓,韋水瀾沒有直接開價,而是慢慢說道:“不知葉道友可知道,我海云閣在這云水城是怎么個境況?”
葉冰點頭:“在下到了此處,大概了解了一些,貴門是云水城惟一的門派,又掌握著通往外界惟一的傳送陣,可說是一門獨大。”
“不錯,一門獨大。”韋水瀾說這話時,神色自豪,可說完這句話,她又嘆了口氣,“不過,一門獨大的背后,卻是隱患重重啊!”
葉冰不解:“貴門派既有結丹修士坐鎮,又沒有強敵在側,云水城的修士又皆歸貴門所管,隱患何來?”
韋水瀾苦笑:“葉道友有所不知。雖然我海云閣發展順利,可云水城總共就這么點大,靈脈不算上等,資源更是缺乏,即便沒有強敵,也是很難坐大的。”
這點葉冰心中也清楚,七大派之一的雪靈派,面臨的也是這個問題,地域大小,是制約著門派發展大小的根本問題,除了遷移,無從解決。
但其實從另一方面來說,以云水城的特殊地形,海云閣如果不妄想著坐大,根本不愁什么。資源獨享,整個云水城都是她們的天下,即便少,但集中起來培養幾個修士還是可以的;收徒容易,云水城的修士無不削尖了腦袋往海云閣鉆,男修亦是如此;有了人和財,只要不出昏招,門派就會穩穩當當發展下去,也就是說,當前規模下,海云閣的掌門是最好做的掌門。
看葉冰沒什么反應,韋水瀾只好繼續說道:“當然,我們海云閣最開始只不過是創派祖師給一群苦命的女子的安身之所而已,我們并不想著像那些大宗門一樣,發展出多大勢力。培養出多少的高階弟子。但是,不管怎么說,我海云閣要傳承,有些東西是少不了的。”
葉冰點頭:“所以呢?韋掌門想要從我這里換取什么?”她不是傻蛋,韋水瀾這話,肯定是想從她手中換取什么資源,也許是丹藥,也許是法器。
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韋水瀾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言道:“葉道友來自天嵴,天嵴修仙資源豐富,想來丹藥材料之類,葉道友并不缺。”
葉冰手捧茶杯,笑了笑:“韋掌門這話,我可不敢茍同,但凡修士,丹藥材料,沒有不缺的。如今不像太古時期,靈物處處,天嵴雖然資源豐富得多,可抵不過人多啊。”
“話是如此,但比之我們云水城,好得太多了。”韋水瀾沒有覺得不悅。望著葉冰,正色道,“葉道友,靈石我們雖然不多,可總算云水城還是找得出靈石礦脈的。但是,云水城與天嵴隔絕太久了,雖然我們也經常派弟子去外面學習,可煉丹煉器的水平還是一直在下降,而且資源匱乏……葉道友如果想借傳送陣,就用丹藥材料等來換吧,或者煉丹術煉器術也可以。”
話說到這里。韋水瀾終于開出了實價。擺出底牌之后,她就盯著葉冰,雖然主動權在自己手里,可她同樣的,對這些東西的需求也很迫切。
聽了此話,葉冰放下茶杯,手指輕輕敲著桌面,似乎在思考。
看她這模樣,韋水瀾又問了一句:“這些對葉道友而言,還算拿得出來吧?”
葉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韋掌門,我喜歡坦率,與你直說好了。煉器材料我身上不多,恐怕無法與你交換,我煉器水準也是了了,教授不了什么。不過丹藥嘛,我身上倒是有一些,此次出行也尋到了一些靈草,另外尋常的丹方我也拿出來,就不知道韋掌門滿不滿意了。”
韋水瀾露出喜色:“看來葉道友精通煉丹之術了,說實話,尋常靈草和丹方,我們倒也買得到,只是煉丹術著實不容易學,葉道友若是能教授我派弟子煉丹,這傳送費用,我便作主省了。另外,葉道友如果有高級丹藥,我們愿意用南海的特產交換。”
“這樣嗎?”葉冰有些心動,“煉丹術我確實會一些,就是不知道韋掌門滿不滿意。”
韋水瀾一笑:“滿不滿意,試試不就知道了。”
思度片刻,葉冰點點頭:“好。”
大致談妥,葉冰就跟著韋水瀾去了海云閣的煉丹室。
海云閣雖是個小門派,煉丹室卻不小,足有占了一間大殿。葉冰進得煉丹樓,卻見里面設著大概七八個丹爐。每個丹爐前有數位忙碌的女弟子,另有一些低階男修打下手。
她掃了一眼,這些煉著丹的女弟子都是煉氣期,看煉丹手法都很生澀,便是好一些的,也就是勉強可以煉筑基初階丹藥培元丹的水準。
葉冰暗暗搖頭,難怪韋水瀾這般急迫,這樣的煉丹水準,根本配不上有千余弟子的門派。估計煉起筑基丹來失敗率都很高,筑基丹藥還只有培元丹,如此弟子筑基不易,筑了基修煉更不易。
兩人一進煉丹室,立刻有弟子迎上前來:“掌門。”
韋水瀾點了點頭,問:“你夏師叔可在?”
這弟子答道:“回掌門,夏師叔正在內室煉丹。”
“開始了嗎?”
“還沒有。”想了想,這弟子又補充了一句,“掌門若要見夏師叔,現在去見還來得及,夏師叔在熱丹爐,過一會兒就要煉丹了。”
韋水瀾點了點頭,對葉冰道:“葉道友,我這位席水清師妹是門中第一煉丹高手,目前正在煉一爐金元丹,我們去看看吧。”
金元丹,是結丹修士服用的基礎丹藥,聽韋水瀾這說法,這個叫席水清的應該是位筑基女修,能煉結丹期的丹藥,也算不易了。看來她剛才還是小看海云閣了,這個水準的煉丹師,應該勉強可以負擔起海云閣這樣的中小門派。
不過,葉冰的煉丹術早已今非昔比,有了空間中大把大把的靈藥讓她浪費,煉丹術也是直線上升,金元丹對她來說,煉起來很容易了。
兩人走過大廳,進了一間單獨的煉丹室。
這間煉丹室很寬敞,只有一個碩大的煉丹爐,卻有不少于外面大廳的煉氣修士在忙碌。
葉冰發現,這間煉丹爐不像外面大廳里,都是煉丹弟子用丹田真火催動,而是引上地火當作丹火,并且地火還很純粹。
再往里走,只見碩大的煉丹爐后面,一個頭發有些雜亂的女修正念念有辭地計算著材料分量,專心致志的模樣,仿佛天塌了都不會抬頭多看一眼。
葉冰有些驚奇,這個女修,竟然還是筑基期,便是韋水瀾那位席水清師妹嗎?這般模樣,倒確實像個煉丹狂,連進來兩個筑基修士,都沒抬頭看一眼。
“葉道友,”韋水瀾滿臉無奈之色,對葉冰說道,“這就是我那席水清師妹,她一煉起丹來,就天不管地不顧,莫要見怪。”
葉冰微微一笑:“我倒覺得令師妹很可敬,專心致志做一件事的人,都很可敬。”
比起天嵴那些只知道炫耀衣裳首飾的愚昧女修來說,她更喜歡海云閣的這些女修。像韋水瀾,精明能干,為門派前途策劃謀算。像眼前這個席水清,一心撲在煉丹上,連打理自己都忘了。
見多了那些不思進取的女修,往往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女修在修仙界為什么地位低下?地位有時候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不知道努力,不知道爭取,別人給了什么定位,就哭天抹地,有用嗎?君不見,這世上照樣有女修結成元嬰,說一不二。所以說,并非女修地位低下,而是高階女修太少。
“席師妹!”韋水瀾叫道。
那位名叫席水清的煉丹師卻只是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又繼續念念有辭地計算。
韋水瀾再次無奈,對葉冰說道:“葉道友,介不介意稍等一會兒?實在拿她沒辦法。”
葉冰笑了笑:“煉丹師都有些怪癖,我不著急,韋掌門隨意。”
韋水瀾抱歉地笑笑,吩咐弟子備座,兩人又坐著說了一會兒閑話,那席水清突然站起來大叫:“行了,開爐煉丹!”
“席師妹!”抓住這機會,韋水瀾再次叫道。
席水清這回終于聽見了,抓了抓頭,轉過頭來:“哦,掌門師姐,什么事?”口氣好像在打發一只蒼蠅。
葉冰忍不住笑了笑,其實這席水清長得還頗清秀,若是能收拾齊整,也算得清麗可人。偏偏她這般不修邊幅,頭發抓得亂七八糟,衣裳也穿得歪七扭八,若不是修仙者的氣質在這撐著。只怕要被人當成叫化子了。
韋水瀾拉了葉冰過去:“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天嵴天陽派的修士,葉冰葉道友。”
席水清皺皺眉,對于她的身份一點也不好奇,只是馬馬虎虎抬了抬手:“見過葉道友。”沒等葉冰回禮,她立刻當面問韋水瀾,“我這忙著呢,你帶人來干嘛?”
葉冰一句話卡在喉嚨里,只好聽韋水瀾怎么說。
韋水瀾道:“你不是說沒人可以切磋煉丹嗎?葉道友精通煉丹之術,我特意請她來與你探討一下煉丹手法。”
“哦?”聽得此話,席水清的態度立刻大變,親熱無比地拉過葉冰的手,“這位葉道友,你會煉丹?”
葉冰低頭看了看她不知道沾了什么東西已經變成灰色的手,忍著不縮回來,平淡地答道:“會一些。”
“只是一些?”席水清追問,“會煉金元丹嗎?會煉凝心丹嗎?定顏丹呢?還是玄元丹?”
“都會一些。”葉冰不著痕跡地拉回自己的袖子抖了抖,“如果有材料的話,我都可以煉出來,不過成丹幾率不是很高。”
“哇,你都會煉啊,不錯嘛!”席水清繼續追問,“成丹幾率不是很高,那是多高?三成?四成?”
“……大概五成,如果狀態好,可以上六成。”五六成的煉丹成功率,可以算得上是煉丹大師了。葉冰一開始煉丹。并不是很有天分,可她有成堆的靈藥可以揮霍,慢慢地成功幾率就上去了。所以她得出一個結論,什么天分不天分,如果有無數的靈藥隨便煉,大部分人都可以變成煉丹大師。
“六成!”席水清大叫,連韋水瀾都是眼睛一亮。
“來,來!”席水清立刻拉著葉冰的衣袖往煉丹爐扯,“我這里的材料都是現成的,你煉個金元丹看看。”
“呃……”葉冰把袖子從席水清手里抽回,望向韋水瀾,“衛道友,這……”
聽說葉冰成丹的幾率最高可達六成,韋水瀾也興奮不已,此時連忙道:“葉道友就試試吧,如果成,只要你把煉丹訣竅傳給席師妹,我們的傳送陣分文不取地借你。”
得到承諾,葉冰點點頭:“好。”
對煉丹師來說,煉丹訣竅是很少傳給別人的,但是葉冰并不靠煉丹賺取靈石。因此也沒這個顧忌。再說了,她的煉丹訣竅也就是煉久了總結出來的一些心得,并沒有特別之處,就算教給席水清,也只是讓她省一些時間摸索而已,反正她看席水清還算順眼,便是教她了也不覺得難受。
看她應下,席水清立刻一揮手:“把材料拿上來。”
“是。”眾多煉氣弟子應聲,一一捧了自己負責的靈藥過來。
葉冰看了一遍。材料都很一般,其中金元丹的主料黃鑫草和雪靈芝都只有五百年的功效,其他配料更不用說了,甚至只有一百多年的。
其實這倒沒什么,金元丹本就是結丹期服用的基礎丹藥,對材料的要求只有兩點,黃鑫草和濺雪靈芝都要超過五百年,其他配料并不太要求。但靈藥年份越高,煉成的丹藥效果就越好,以眼前這些原料煉制,這金元丹的藥效只能說是馬馬虎虎了。
其實,也就是她會這么想,這世上千年以上的靈草已經不易得了,便是結丹修士,也都是普遍使用五百年以上靈草而已。誰會像她一樣,有一個私人藥園可以隨便煉丹,而且還幾乎都是千年以上的靈草。
敏銳地注意到葉冰眉頭輕輕皺了皺,韋水瀾看了眼材料,問:“葉道友,這些靈藥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