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王想要,縣主可以代表整個慕家么?”九方灝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那個位置是身為皇子的畢生追求,他的生母原是皇上還是皇子時的一個普通丫環(huán),因皇上醉酒臨幸而意外有了他。他那個平凡又善良的母親,在皇上登基后只不過被封為吉嬪。
從小,他和母妃就是皇宮里被遺忘的角色,他跟著母妃唯唯諾諾,小心翼翼地生活著,可是卻眼見太子和六皇子受盡萬千寵愛,就連昭華公主九方薔都比他得寵,受關(guān)注。他不明白,為什么同樣都是父皇的孩子,差別會這么大。
后來他懂了,因為太子身后有皇后,有元氏一族,而六皇子是傳聞中皇上最愛的女子謝筠的兒子,所以他們都是天之驕子,而他只有一個普通懦弱的母妃,所以他什么也不是。他終于知道,別人對你的態(tài)度,是跟你身上的附加條件有關(guān)的,什么都沒有的人,是得不到別人的愛戴和敬重。
母妃死的時候問他,有沒有怪過他,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尊榮。他告訴她沒有,看著那個平凡的女人閉上了眼睛。他真的不怪她,因為他懂得了若是有想要的東西,就要靠自己去爭取。
他開始韜光養(yǎng)晦,抓住一切機會參與國政,以自身的才能和政績,還有平時的隱忍和偽裝,換得現(xiàn)在的地位和賢王的名聲。他從一無所有一直爬到現(xiàn)在這樣的位置,為什么不能再更進一步呢?
九方灝看著慕雪瑟那雙深不見底的鳳眼,期待著她的回答,這個女人連續(xù)幾次出乎他的意料,她的身后似乎隱藏著強大的實力,不僅知道六皇子安插在他府里的奸細,還能有本事從楚赫的手里搶人,這就是鎮(zhèn)國公府的實力么?如果能為他所用,那么他的大業(yè),何愁不成?
“我不能代表慕家。”慕雪瑟卻是回答,她看見九方灝的眼中露出意料之中的失望之色,她微微笑道,“但是我能給你的,絕對比慕家給你的更多。”
九方灝一怔,眸色微黯,“我還是那個問題,為什么你不選太子,卻要選我呢?”
“我說過,你很快就會知道答案。”慕雪瑟淡淡,“寧王殿下放心,我這人心很小,想要的不多,我?guī)湍悖挥袃蓚€條件,一是保我重要的親人一生無虞,二是我要九方鏡和楚赫一敗涂地!”
慕雪瑟的語氣里帶著濃濃的恨意,令九方灝心驚,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竟從慕雪瑟的話里聽出了不死不休的意味?就算九方鏡與她結(jié)怨,但據(jù)他所收到的情報,楚赫還是有意想要通過她拉攏鎮(zhèn)國公府的。
慕雪瑟不待九方灝回答,就撩開車簾下了馬車,回頭說道,“王爺不必急著回答我,可以好好考慮一番,若是王爺當心有詐,可以直接把*的家人還給太子殿下。”
她放下車簾就走,九方灝卻是急急撩開車簾問道,“我該如何跟他談條件?”
竟是連自稱都忘了,到底是經(jīng)受不住利益的誘惑。
慕雪瑟回眸一笑,“讓他背下這一次救人的事,然后把流沙幫陸路上運輸生意全部接手過來,并要求他不得插手。”
她已經(jīng)向九方灝展示了自己的實力,相信他一定不會拒絕跟她合作。
“還有,”她又道,“這件事情也牽扯進了于督主的人,你也等于賣了他一個人情,這對你來說不會沒有好處的。”
她走向自己的馬車,忽然,她看見九方痕從醉翁樓里走了出來,隔著一條長街與她對望。坐在車夫位置的浮生看了看慕雪瑟,又看了看九方痕,冷冷道,“我討厭他。”
慕雪瑟微微一怔,這是浮生第二次說討厭九方痕,浮生的直覺就像野獸一般敏銳,也許他早就感覺到了九方痕隱藏在假面下的真面目,所以才會這么直白地表達出自己的厭惡。
慕雪瑟苦笑了一下,不再看九方痕一眼,扶著丹青的手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駛到鎮(zhèn)國公府的側(cè)門前,丹青扶著慕雪瑟下了車,回蒼雪閣經(jīng)過花園的時候,正巧碰上了童氏和慕雪柔迎面走來。
慕雪柔的傷過了這幾個月,早已養(yǎng)好了,可是因為那次在賞楓宴丟臉丟大了,以至于她這幾個月都不愿意出門見人。至于童氏,因為童家人和慕雪柔之事怒極攻心,反倒是一直病著,今日居然能出來走動,看樣子是大好了。
“母親。”慕雪瑟在臉上堆出虛假的微笑,向著童氏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禮。
“雪瑟回來了。”童氏的面頰抽了抽,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看見慕雪瑟她就忍不住想起她被斬首的侄兒和嫂子,還有被發(fā)配西陲的哥哥和侄女。童氏一門,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地位,卻就這樣毀于慕雪瑟之手。
她身邊的慕雪柔也是一臉強忍,上一次她因彈唱禁曲而被杖責(zé),回來就想要找那個玄國琴師算賬,誰知道那個琴師已經(jīng)不知所蹤了。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她堅信一定是慕雪瑟買通了那個玄國琴師,才會害她臉面丟盡,成為京城的笑柄,果然慕雪瑟對她沒安好心!
更重要的是,她是當著宮浩磊的面被拖出去杖責(zé),每每想起自己如此狼狽之態(tài)居然讓他看見,她就恨不得去死!
她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二姐姐真是好興致,母親在家病了數(shù)月,二姐姐卻還日日出府,不在母親跟前侍疾,就不怕別人說你不重孝道么?”
“我不在母親跟前露臉,這不是怕勾起母親的傷心事么。”慕雪瑟淡淡笑道,“想必童家舅舅在西陲一定身體安泰,萬事無憂。”
都已經(jīng)撕破臉了,她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
“你——”慕雪柔氣得俏臉煞白,“舅舅會落到如此田地,還不都是你害的!”
“三妹妹慎言,童家的罪名是皇上金口圣斷的,你這是在質(zhì)疑皇上的處置么?”慕雪瑟挑眉道。
“我沒有——”慕雪柔一驚,質(zhì)疑皇上的罪名可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