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鳳眼透著掌控一切的冰冷，直視著九方蝶，“但是你沒飲酒，沒中那穿腸蠱，這可就麻煩了，噬血蠱的蠱蟲就會一直在你的腸胃裡吸著你的血，讓你腹痛難忍卻又沒那麼容易死。”

“宸哥哥——”九方蝶一臉惱怒，不過一個噬血蠱，只要給她時間她就能解！她指著九方夜，對著九方宸厲聲下令，“給我殺了他！”

九方宸的目光一瞬間變得凌厲，他上前一步，右手成掌，蓄力待發，九方夜的臉上立刻露出戒備之色。誰知九方宸卻是突然轉身，一掌擊向九方蝶，將九方蝶整個人打得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宸哥哥，你——”九方蝶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九方宸，那四個苗人也在這驟變陡生間被“夜”的人斬於劍下。

所有人都意外地看著九方宸，特別是九方夢，她是親眼見過九方宸是怎樣爲九方蝶所惑，聽不見別人的半點言語。

“小蝶，你想要的太多了。”九方宸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在幾步之外的九方蝶，他的眼中清明一片，哪裡還有半分茫然，“朕能給你的，都給你的，你就安安靜靜地做你的靈涵郡主多好，爲什麼一定要貪求這麼多？”

“你——”九方蝶咳出了一口血，瞪著九方宸，“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從你到京城開始。”

“我，我是哪裡露了破綻？”九方蝶一臉吃驚，明明她的臉那麼像慕雪瑟，沒有人會懷疑她的。

“你知道你哪裡最不像她麼？”

“哪裡？”

“眼神。你的眼神裡有太多的慾望。”九方宸回過頭去看九方夜，“她的眼神從來都是冷靜到了極點，輕易不會爲慾望所左右。”

就像現在九方夜的眼神，清冷地，審視地，看著他，所有人都在爲他的舉動而驚訝，只有九方夜的雙眼毫無波瀾。

“可是你的眼神卻是太過貪婪，渴求太多。”九方宸又回過頭看九方蝶，“而且，朕早知道了攝政王夫婦在海上失蹤，杳無音訊之事，只是朕不想讓衆人擔心憂傷，一直瞞著罷了，所以朕從一開始就對你起了防備之心。”

當初慕雪瑟和九方痕失蹤，他早想到了他們有可能會去找秦澤海，所以派人前往打探，卻得到他們在海上失蹤的消息，爲了不讓親友傷心擔憂，他隻字不再提，也從此不再讓任何人尋找慕雪瑟和九方痕。

“那爲什麼你還要留我在身邊，對我有求必應！”九方蝶不解地問，就是因爲九方宸越來越聽她的話，她才認定九方宸已經爲她所控制。

而這個問題也是九方夢想知道的，若是九方宸早知道九方蝶有問題，已經在防備著九方蝶，那麼他必然知道種種事情她都是被誣陷的，那爲什麼還要把她送到天雲山行宮，爲什麼要下令通緝她，爲什麼要將她廢去郡主之位，逐出熙國。

她看著九方宸，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九方宸開了口，“因爲你與她長得太像，她在海上失蹤近十多年，朕以爲她已死了，本想留著像她的你做個念想。原本你若是老老實實，朕就算知道你的身份有假，也會好好待你，讓你在熙國尊貴不輸任何人。只可惜你野心太大，沒多久就開始對朕用情花毒，朕就知道有一天必須殺了你。”

他轉過頭去看九方夢，像是在回答九方夢的疑問一般道，“但是朕知道，你一定不是一個人，你初到京城卻對與她有關的有所人都瞭解得很清楚，甚至連熙國朝廷上下都摸得通透，必然有同黨。若不是朕順著你的意，讓你以爲我已被你控制，越來越放肆地插手朝廷之事，朕又怎麼知道熙國朝中竟有這麼多白蓮教安插的人。”

九方夢瞬間懂得了，九方宸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是熙國朝廷之中潛伏的敵人必須揪出來，只有將這些蠢蠢欲動的敵人徹底瓦解，熙國才能夠得享太平，所以他終是選擇犧牲她來取信九方蝶，家國是大，與之相比，她不過渺如一粟，輕若塵埃。

九方夢明白這是九方宸身爲一個君主該做的選擇，他沒有錯，但是她的心中還是忍不住涌起微微的酸澀之意。

九方宸與莫涯不同，莫涯本與她毫不相干，他對她的幫助，他對她的給予並不是他的義務，而是一種恩惠，是她生命中的奢侈，本不該有，卻擁有了，所以縱然莫涯有一天拋棄她，她也不會有怨言。

但是九方宸不同，他是家人，是血親，他是她從小到大撒嬌的對象，他曾經寵她，護她，讓她幾乎無法無天，可是這樣待她的九方宸卻是拋棄了她。

有時候，被家人血親所拋棄，要比被朋友情人所背棄，痛得多。

可她還是對著九方宸露出一抹微笑，她知道九方宸沒做錯，與熙國相比，她不過小小女子，也許換成她坐在那個位子上，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那京城——”九方蝶喘著氣問。

九方宸卻是截斷她的話，“朕早已寫信給公孫青，讓他回京城監國，朕還秘密將調兵虎符交給了鎮國公，命他在朕離京之後，就立刻接手京城禁軍，以公孫大人的手段，你們白蓮教的那些跳樑小醜，自然不是對手，再有鎮國公坐鎮帝都，就算你們白蓮教真的帶著苗人攻城，也無甚可懼！”

他雙手負於後背，面色傲然，端是一個運籌帷幄的帝王，他果然不負慕雪瑟的悉心栽培，不是輕易可以玩弄之人。

“你是白蓮教的人？”染墨上前兩步，仔細打量九方蝶，“你跟施夢悠是什麼關係！”

“施夢悠？”九方蝶冷笑了一聲，“原來你們還記得那個被打斷四肢，廢掉筋脈的女人！”

“當日你在玄國跳的那支舞，雪瑟只在人前跳過一次，當時朕就在想若不是雪瑟教你的，會是誰教你的。”莫涯笑了笑，他記起了施夢悠這個人，當年慕雪瑟一舞壓玄國時，她也在場，而且她也算是一個舞蹈大家，又一直視慕雪瑟爲眼中釘，所謂知己知彼，她自然是會去了解慕雪瑟的一切，那天記下了慕雪瑟的舞步再教給九方蝶也並不奇怪。

只是舞蹈除了舞姿，更重要的是舞者那渾然天成的氣質，九方蝶的氣質太過妖嬈功利，終究是像不了慕雪瑟的大氣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