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瑜笑得極開心,對著九方夢做了一個(gè)請的手勢。
九方夢微微皺眉看了莫涯一眼,他到底叫她來做什么的?不會(huì)就是為了給她介紹一下莫瑜吧?
莫涯沒有看她,低頭正批閱著奏折。
九方夢收回視線跟莫瑜一起走出了書房,才出甘泉宮,九方夢就對莫瑜道,“玄甲軍中想必事務(wù)繁忙,將軍就不必陪著我了?!?
“不不不,玄甲軍軍營里閑得很,操練之事有其他人負(fù)責(zé),陪伴姑娘可是皇上交代的任務(wù),我怎可輕忽?”莫瑜笑瞇瞇道,從在大街上第一眼看著這個(gè)一招將葉素踩在腳下的姑娘,他就感興趣的很。
九方夢挑挑眉,心想說你閑,我不閑,我還想回去好好研究那本古籍呢。但終究是強(qiáng)忍著沒有說出來,只是道,“那就請將軍帶路吧?!?
“將軍什么的,聽得多生疏啊?!蹦ばΦ?,“九姑娘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也跟皇上一樣叫你小九如何?”
九方夢沒有拒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莫瑜笑得更開心了,他相當(dāng)盡職地帶著九方夢逛遍了大半個(gè)皇宮,逛得九方夢頭都暈了,但是他還是精力旺盛地一路上不停地給九方夢講著這皇宮里每一個(gè)傳說和那此不被史書記載,不為人知的隱秘之事。
他們走到御花園的時(shí)候,就看見了一片綠林,那綠林中的樹木極高,九方夢看不出是什么樹,就見有一位宮裝美人正帶著十幾個(gè)宮女極為細(xì)心地在澆灌著那些樹木。
九方夢認(rèn)得那位宮裝美人,在她住進(jìn)攬?jiān)茖m的時(shí)候,第一個(gè)前來拜訪她的妃子,也是唯一一個(gè)沒有對她表現(xiàn)出敵意的莫涯的嬪妃——云妃。
云妃出身玄國上官一族,父親是吏部尚書上官隱,哥哥是都察院左都御使上官飛,都深得莫涯重用。而云妃在后宮雖然并不得莫涯寵愛,但是因?yàn)樗惺孪騺順O有分寸,進(jìn)退有度,所以極得莫涯敬重,將掌理六宮的權(quán)力交給了她。而這些年來,云妃也沒有辜負(fù)莫涯所托,將后宮打理得極好,是這后宮里極有權(quán)威之人,就連向來跋扈的蔣賢妃遇上云妃也不敢輕犯。
見到九方夢和莫瑜,云妃走了過來,九方夢和莫瑜一起向她行禮,九方夢問云妃道,“云妃娘娘,這些樹是你種的么?這么愛護(hù)?”
“不,這是二十年前皇上讓人種下的?!痹棋粗欧綁舻?,“據(jù)說這里以前是紅白兩片梅林,后來被一場大火燒掉了,之后皇上就讓人種了這些樹。因?yàn)榛噬献類圻@些樹,所以我們這些做妃子的自然也跟著上心了。”
愛烏及屋,人之常情,想要討好帝王,自然要從他的喜好著手。
聽說是莫涯最愛的,九方夢起了幾分好奇之心,“這些是什么樹?”
“這叫藍(lán)花楹。”云妃輕笑道。
九方夢一怔,她忽然想起麓山行宮那美如夢幻的藍(lán)色花海,她還記得那時(shí)莫涯告訴過她,那是藍(lán)花楹。
“為什么它們不開花?”
云妃的笑容里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澀,“聽說生于南國,喜溫暖,本來在北地是極向存活的,可是皇上喜歡,偏偏要將它們移植至此,可惜它們卻是從來沒有開過花。”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既然不合適它們生存,又為什么要勉強(qiáng)呢,”九方夢皺起眉頭。
“聽說是因?yàn)橐粋€(gè)女子?!痹棋L長嘆息,“本宮很羨慕她。”
能得到莫涯二十年的思念和執(zhí)著。
九方夢默然,她已經(jīng)猜到了原因,也知道那個(gè)女子是誰。
似乎無論慕雪瑟離不離開,她所留下的影子都籠罩著玄熙兩國的許多人,哪怕她十四年不在,她也能輕易地影響著許多人許多事。
二十年前種下的深情,二十年不開花的藍(lán)花楹。
九方夢在這一刻為莫涯覺得悲哀,又覺得他們身上有著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他們同樣愛而不得,比如他們同樣是被慕雪瑟拋下的人。
九方夢看著那片不開花的綠林,忍不住想要走過去,她才一動(dòng),一樣?xùn)|西忽然從她身上掉了出來。
金光閃爍落地,卻是莫涯給她的那塊金牌。
云妃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塊金牌,莫瑜也同樣吃驚,他俯下身將金牌撿了起來交給九方夢,“這東西,可別再輕易掉了?!?
九方夢對莫瑜的正重有些奇怪,不過就是一塊出入宮禁的腰牌而已??匆娋欧綁裟遣灰詾槿坏谋砬?,莫瑜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可以方便我出宮的腰牌?!本欧綁艋卮?。
莫瑜那被她的話梗住的表情簡直就像剛吞進(jìn)了一顆雞蛋,他有些激動(dòng)道,“這可是帝令啊,見此令如見皇帝,這可都是欽差辦事時(shí)才能拿到的好東西,而且一旦差事辦完就要立刻歸還。想不到皇上居然給了你,你還把它當(dāng)成出入宮禁的腰牌!”
九方夢微微發(fā)楞,她還真是不知道,她看見一旁的云妃看著她的表情也是一副她糟蹋了寶物的樣子。
莫瑜又嘆氣道,“皇上真是疼你啊,你用的那把宵練劍,我都不知道跟他討了多少次了,他都不肯給,結(jié)果卻給了你?!?
他又湊上前來,觍著臉對著九方夢笑道,“小九,不然你這金牌借我玩兩天?”
九方夢眉毛一挑,瞥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把金牌放進(jìn)懷里算作是她的回答。
莫瑜頓時(shí)就哀聲嘆氣起來,直叫著莫涯偏心。
九方夢摸著懷里那塊冰冷的帝令,再看那片藍(lán)花楹,更能感覺到莫涯對慕雪瑟的深情。她知道莫涯對她所有的好都來自于慕雪瑟,她不過是慕雪瑟的女兒,就能得到他的如此重視對待,換作是慕雪瑟本人呢?
可是九方夢卻也漸漸明白了慕雪瑟不給莫涯任何希望的做法,若是慕雪瑟給莫涯留下一絲溫情的念想,只會(huì)讓莫涯更加不可自拔。
就如同浮生于她,這些年來浮生從來沒有明確拒絕過她,她才會(huì)越陷越深,最后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