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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石窟驚魂

握緊手中的流光短刀,001輕巧地向那黑色西裝男子的尸體移動過去,一步,兩步,三步,愈來愈靠近。短短七八米的距離,他卻足足走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

不是膽顫,而是心怯。

再短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他終究還是來到他的身旁,他蹲下來,依舊仰視著他的臉龐。他臉上的肌肉雖然還未腐爛,卻開始泛黃腐朽。

如果他未能來到這里,想必在若干年之后,他的尸體便會像河溝那畔的陪葬群一樣,在時光流年中逐漸腐爛,肉體和毛發盡皆化為烏有,最后只剩下一堆花白尸骨。

再等不及細細思考什么,他現在所能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將他的尸身運到石窟外邊去。哪怕這地底深處有無窮盡的財富,或者是賦予煊赫一世的權柄,這一切,與他又有何相干?

……

代號001的男子,將那具尸身縛在身后,將背后的布囊解下,連帶著里面的一件布衣裳一起撕成條帶形狀,能吃下去的全部吞到肚子里去,能扔的全部扔在地上。

剩下最后一瓶礦泉水,他想了一想,用布條系在右手邊腰畔。

再將大半的布條系在他和他身上,系得緊緊的,拽都拽不動,雖然斷了一只手,可這對于他來說卻無甚難處。待系好后,地上還剩有不少的布條絲帶,他想了一想,便將這些布帶纏在那已經快要燃盡的火把之上。

此時的火把,猶在他的左手臂上綁著,掏出打火機,輕輕將火把點燃,因為不是特制的固定燃料,想這重新做好的火把應該不能持續太長時間。

一豆火光自黑暗之中緩緩升起,卻竟然掩蓋不了那棺槨所發出的晶瑩之光,想那棺槨里面,定有夜明珠之類的寶物罷!

他并不抬頭去看那玉棺,只縛著那具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尸體,快步向河溝處走去。

“噌”

一聲輕響在他身后響起,他的后背立即有如起了雞皮疙瘩一般,雖說天不怕地不怕,但如若遇到匪夷所思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是由不得他不從心底升起疑惑和恐懼。

只不過,身為左手刀的他,終究是有一副自生死間磨練出來的堅強意志,縱然是遇到傳說之中的神魔鬼怪,想必也頂多讓他動動眉毛而已。

他再不管身后的輕響,只背著黑衣男子的尸身,然后一個縱躍便到了河溝那邊。

……

在他的身后,那河溝圍成的圓里面,在那方晶瑩剔透的玉棺之中,此時正有一個保持完好的尸體,緩緩自其中坐起,那是類似人類的生物,但卻絕對不會是人類。

因為,它比人類的身體大了太多太多,幾乎就是傳說之中的巨人族了,那應該是一個生前美極了的女子,此時正坐直著身體,雖然保護得好卻依舊渾身尸斑點點。只見它兩只空洞的眼睛怔怔的看著001狂奔離開的方向,似乎是擁有了前世的記憶,坐在那里在仔細思考著什么。

“唧!唧!”

類似鳥的怪叫聲從它的嘴里傳出來,那聲音極小,卻在轉瞬之間,讓這寧靜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年的地底世界,忽然便異變突生。

此時此刻的板寸頭001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怪人,他高舉著綁在手臂之上的火把,在空曠的地底向前疾奔。他在和時間賽跑,他要趕在火把熄滅之前爬到地表之上。

縱然心底有千百般的疑惑,此時的他只能不聞不聽、不管不問,任那疑惑在心底發酵。這地底的世界到底因何而出現?背上的黑衣男子,他的結拜大哥又為何無緣無故死在這里?他臉上的一半失落一半欣喜,又究竟是為什么?那玉棺之中,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東西,一具尸體,還是一枚寶物?

這所有的疑問一個又一個出現在他的心里,他卻不能停下腳步細細的思考,只能邁開步子往那彎斜小路的路口狂奔而去。

有微風在他耳邊輕輕吹拂,那是因為狂奔而帶動的氣流。

“咚!”

一聲巨響在他身前一米處炸響,他連忙雙腳一蹬,然后往側邊一閃,極為輕巧的避開這暗中的襲擊。

火把在黑暗之中忽閃忽閃,他犀利有如刀子的眼睛,極為輕易的便尋找到那襲擊的來源,竟是那一個怪物骷髏,不知道它什么時候解開了繞在身上的鐵鏈,此時正如一蹲金剛一般擋在他的去路之上。

“沙沙”“沙沙”……

無數重奇怪的聲音自他身后響起,那些尸骨竟不知道何時站起了身子,從那空曠的空地向他這里集中而來。

他緊了緊縛在身上的布帶,握緊手中的短刀,瞇著眼打量著那恍若金剛的怪物骷髏……

……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便是001此刻所面對的最真實寫照了。

那一尊骷髏怪物仿若一個金剛一般,三米多高的個子矗立在那里,雙手持著兩條粗逾手臂堅若金剛的鐵鏈,它此時并沒有動,似乎在尋找著一擊致命的機會。后面無數的尸骨正在圍堵靠近,有灰塵碎葉自他們身上撲撲落下,在這個寂靜的空間惹起點點塵埃。

塵埃終有落盡那一刻,這無休止令人發狂的寂靜也終究會有停止的時候。

“噔!”

一聲輕響,001單手縛緊背后的黑衣男子,然后一個疾閃,自那笨拙的怪物骷髏身邊閃了過去,那怪物雖然做足準備,卻只能是白用功,氣的它掀起兩條鐵鏈向眼中唯一的活物甩來,那鐵鏈在它手中似乎是千斤重物,狂野之極。

001靈活的在鐵鏈追擊之中向前奔去,他半彎著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疾馳著,絲毫不敢放松,在他的身后,是一只巨大的骷髏,外加數不清楚的枯骨。

只不過彎斜小道太過狹窄,而那骷髏身體著實有一些太過龐大,以至于過了約莫十來分鐘左右的時間,在001身后能保持繼續追擊的便只剩那怪物骷髏了。它雖身材龐大,只能在這狹窄的彎斜小道之中匍匐前行,卻速度甚快,以至于迫使得001不得不全速向上方奔去。

下山容易上山難,這句話同樣適用于這一處,更何況,在他的背上,還有一具重逾百數十斤的尸身。

001抬起唯一的右手,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細密汗珠,然后回頭看了看身后數十米處的骷髏怪物,繼而接著向前狂奔。他心中默念,必須將它甩掉,不然就算爬到石窟之外,那一群人手無寸鐵,亦是抵擋不住這惡魔幾下攻擊的。

他雖我行我素慣了,卻依舊還記得,當年大伙在一起的歡快時光,這何況,這些人還是那人的手下,那人的兄弟。他想,他是絕對不愿意看到他們受傷或者身亡的罷!

他無論如何都必須把他的尸體送到石窟之外,落葉歸根,是他們這些江湖客埋在心底最深處的渴盼。

繼續再向上狂奔約莫兩個小時,那火把終于燃盡滅掉了,他解下綁在手臂之上的布帶,然后使勁力氣將火把向后方扔去。不管是否有用,他都必須制造任何的可能,去阻一阻那怪物的前進,不知那怪物那般笨拙的身體,緣何會攀爬如此之快。

“嘭”“咕咚”

怪物手中鐵鏈疾呼而來,輕松將火把格擋開,然后那火把順著小路向下方跌去。

再往上狂奔將近一個小時,他終于感到精疲力竭,而那頭不知道辛苦為何物的怪物猶在身后奮力狂追。兩者之間的距離,在一點一點縮短……

聽著身后愈來愈靠近的狂野踏步聲,素來以冷靜冷血著稱的001一聲猛喝,然后拼了命地向上狂奔,再也不管其余,風在耳邊輕輕繞過,有些許舒適之感。怪物骷髏在身后怒吼,是無休止的催促和追逐。

這是一場生死狂奔,他只想把身后那男子的尸身送到地表之上。

至于其他的,到時候再說罷!

又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001可以感覺得到,空氣越來越新鮮,這說明距離地表越來越靠近了。雖然已經精疲力盡,此刻的他似乎忽然有了無窮的力量,腳下的步伐邁的更大,人也奔的更快,竟在隱約之間拉開了和那骷髏之間的距離。

“忽”“忽”……

是狂奔帶起的風聲,他抬起昏昏沉沉的頭顱,在斜上方將近七八十米的地方,傳來一絲絲亮光,終于,還是奔到地表之處了。

終于是將他帶回來了,不管是生,或者是死。

“大板牙!”一聲巨吼,仿佛野獸的嘶鳴聲從他的喉嚨之中傳出。

上方立即有一絲絲騷動,應該是能聽得見的罷!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七米,五米,越來越靠近地表,和身后那怪物的距離也拉開到將近五十米的模樣。他早已解下縛在身上的布帶,待距離出口五米的時候,一聲巨喝,他將那黑色男子的尸體向上方扔去。

“接住!”又是一聲巨吼。

“知道!”從石窟出口亦是傳來一聲巨喝與他相應。

黑衣男子的尸身扔到上方之后,他停下狂奔的腳步,卻并未一同出了那洞口,在那洞口處,有十六七人,都是英雄好漢,也都是他和他曾經的好兄弟。而在他的身后,是那愈來愈靠近的怪物骷髏大家伙,那嗜血兇殘的身軀正向他狂奔而來。

他知道,就算搭上上面所有人的性命,或許都不能將這怪物除掉。

既然如此,那還何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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