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落地的楚雷馳根本顧不得自己被一劍逼退的尷尬,直接滿臉駭然地喝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營將,怎么了?”羅榮聞言一怔,皺眉問道。
楚雷馳卻沒有心思回答他,只是滿臉驚訝地看向姚若愚。
瞧見他臉上的驚駭,姚若愚卻根本沒有回答的心思,隨著他手腕輕輕轉動,劍鋒左右的黑潮再次波動起來,隨著劍鋒揚起而緩緩升騰,殘留下數道淡淡的影跡。
忌憚地看著姚若愚,楚雷馳眼中劃過幾分猶豫,不過旋即就被一股果決壓下,就見他再次騰空躍起,真氣所化的鮮紅火焰繚繞周身,瞬息間就凝聚為一尊血鷹虛影,與他魁梧的身軀隱隱間合二為一,當真好似就是一只血鷹撲落一般。
這一撲甚是兇猛,尤其是楚雷馳動作時散發出的殺意,那是濃郁到宛如真實,似乎真的能讓人聞到血腥味的殺意,而身為楚雷馳的攻擊目標,姚若愚更是能夠感受到臨面壓制來的血腥味道,若非他此刻心堅如鐵,只怕當即就會癱倒在地。
是的,心堅如鐵,此刻的姚若愚正是處于這么一種心境狀態,所以即便是剛剛被石敏一刀砍破左肋,傷勢嚴重,他也始終面無表情,絲毫沒有露出一絲被痛楚影響的表情。
而這份心堅如鐵的來源,則是《冰心訣》所帶來的絕對冷靜!
面對著身前越來越濃郁的血腥殺意,以及化身血鷹朝自己撲來的楚雷馳,姚若愚眼中卻是寧靜的宛如冰霜,沒有情緒波動,沒有喜,沒有怒,沒有哀,沒有樂,有的只是最為純粹的劍意。
手掌一擰,掠風劍順勢擰轉揮起,始終繚繞在劍鋒左右的黑潮也隨之狂暴涌起,無窮無盡的破滅氣息充斥其中,令得這股黑潮附帶了一股毀滅一切的特性,房屋也好,地磚也罷,乃至于先前戰斗中遺落在四周的頭盔、武器,全都在這股黑潮下化為虛無,被徹底毀滅。
看見身前驟然狂涌起來的黑潮,楚雷馳臉頰一個抽搐,不過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漫天血焰就勢燃起,此時此刻,他宛如一尊瘋狂燃燒的血鷹,悍然撲擊到了黑潮前。
無聲無息間,楚雷馳周身的血焰與漫天的黑潮不斷碰撞著,血焰燃燒著黑潮,黑潮也在毀滅著血焰。數個呼吸間,楚雷馳周身的血焰已經微弱了許多,只是姚若愚斬出的黑潮卻也被燃燒了大半,只有少數還在彌漫,卻已經無法對楚雷馳造成傷害了。
不等楚雷馳欣喜,殘留的黑潮深處猛然寒光一閃,赫然是姚若愚趁著黑潮化去楚雷馳許多血焰后,趁機一劍刺來。
鏘!電光火石間,楚雷馳一爪扣住了掠風劍的劍鋒,然后奮力一扯,就將姚若愚整個人朝著自己拉來,同時左手五指并攏,對準他的胸口戳去。
瞧見楚雷馳眼含殺意,姚若愚卻是輕蔑一笑,手腕忽地一抖,劍鋒也隨之一震,竟然輕松無比地直接震開了楚雷馳右手五指的抓扣,然后劍影一閃,如閃電般刺向楚雷馳面門。
此刻二人距離何等接近,這一劍來的又是極為迅猛,好在楚雷馳在右手五指被震開的時候就有了防備,左手迅速撤回,在胸前一擋,使得掠風劍僅僅刺中他的掌心,并被鋼爪擋住,沒有傷及到楚雷馳分毫。
然而這還沒完,剛剛擋住姚若愚這一劍,楚雷馳臉上還來不及浮起冷笑,就被一股駭然充斥,因為他整個人已經被這一劍狠狠擊飛出去,狼狽地倒飛出十余丈,落地后更是踉蹌了好幾步,勉強站穩了身子。
“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瞪大眼睛,楚雷馳怒喝道,“你怎么可能每次都抓住我的弱點?”
是的,抓住弱點,姚若愚之所以先后兩次將楚雷馳擊退,正是因為他兩次攻擊都恰好命中在楚雷馳一身真氣的最弱點,借此擊潰了楚雷馳的攻勢,并將他直接擊飛。
姚若愚當然清楚自己為何能夠連續兩次都命中楚雷馳的弱點,因為這本就是他驚退完顏野與對決劉知謀的手段,來自《心間秘劍》的核心精髓。
與其他御器靈法不同,《心間秘劍》駕馭的是如空氣般不穩定的靈能,所以對修行者的靈識要求更高,當然同時對靈識的增幅與淬煉自然也更強。
修行了此套秘法后,修行者能夠在戰斗中憑借與對方的交手,漸漸掌握到對方真氣的厚薄、靈識的強弱等等與靈能有關的信息,只要掌握了這些,對方的攻擊也就順理成章地能夠被自己所看。
先前與楚雷馳交手的時候,姚若愚已經仗著自己比同階強悍數倍的靈識,逐漸熟悉了對方的真氣強度、波動頻率等信息,所以在剛剛兩次交手中,他才能夠輕描淡寫地將楚雷馳擊退。
當然了,姚若愚自然沒有興趣去回答楚雷馳的詢問,劍鋒一轉,黑潮已經轟然爆發,扭曲著卷向楚雷馳。
雖然驚異于姚若愚連續兩次命中弱點的手段,但是楚雷馳也不可能不做防備,所以在姚若愚揚劍攻擊的時候,他已經凝起全身真氣,邊大喝著讓羅榮趕緊聯手攻擊,邊凝出血焰化為血鷹與自身相合。
老實說,雖然都被打落到了四境,但是石敏、楚雷馳、羅榮三人心中多少還有著五境強者的高傲,當然不愿意聯手對付姚若愚這名區區三境的小輩。
可是到了此時,便是楚雷馳再是不愿,也知道光憑自己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收拾掉姚若愚,所以毫不猶豫地張口讓羅榮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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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觀良久的羅榮早就忍耐不住,見楚雷馳出聲,當即抽出一張靈符在身前一晃,隨著靈力的涌入,整張靈符迅速燃起縷縷藍焰,最后化為數十道冰錐夾雜在冰雪內,朝著姚若愚席卷過去。
瞥見羅榮攻擊,姚若愚當即左手一拍腰間的霜汐劍,整口短劍立時自動出鞘,飛到半空一轉,就凝起大片黑潮迎向冰雪。
見過黑潮威力的羅榮自然不敢輕敵,當即又抽出數張靈符,引燃后又先后釋放出無數冰刺與密密麻麻的冰球,鋪天蓋地般轟向霜汐劍所引的黑潮。
羅榮畢竟是五境八重的靈師,縱然被削弱到了四境,以靈符為基放出的靈法仍是威力巨大,即便是霜汐劍引動的黑潮滿是破滅之力,依然被冰雪、冰刺、冰球三波攻勢擊潰開來。
好在姚若愚本就沒打算這一擊便解決了羅榮,他的注意力還是在楚雷馳這邊,在霜汐劍與羅榮放出的靈法交鋒之際,掠風劍斬出的黑潮也與楚雷馳再次轟擊在一起。
霎時間就見楚雷馳立足處爆炸不斷,血焰與黑潮瘋狂沖擊著,楚雷馳則是全力奔馳,轉眼間頂著黑潮沖出十余丈,再次突進到姚若愚身前。
瞧見楚雷馳逼近,姚若愚猛吸一口氣,方圓二十丈內的靈能猛然被他吸聚而來,盡數沒入到黑潮中,頓時那股黑潮就膨脹了起來,升騰彌漫,縱橫肆虐。
剛剛吸入靈能,姚若愚就劍鋒一揮,將周身所有黑潮全部凝聚合一,繚繞在劍鋒上然后一劍斬向恰好沖到自己胸前半步處的楚雷馳。
如此近的距離,楚雷馳自然躲避不及,而他也沒有躲避的意思,雙手探出,鋼爪泛紅,血鷹虛影更是發出一聲鷹嘯,隨著他的動作而振翅撲出,配合著這一記探爪迎向黑潮。
轟!這次當真是好大一聲轟鳴,二人身下地面更是生生崩裂,隨著無數碎石四射飛濺,硬是被二人交手的余波轟出了一個大坑。
交手的剎那,那道血鷹虛影瞬間爆碎破滅,楚雷馳雙手鋼爪直接被劍勁劈碎,整個人倒飛出去,全身上下生生撕裂出無數血口,慘不忍睹。
楚雷馳這兒狼狽,姚若愚那邊也不好過,如此近的距離,交手的余波直接撞到了他的身上,雖然有著真元力護體,他還是張口噴出一道黑血,左肋處凍結傷口的冰霜瞬間爆裂,更令得傷口再次撕裂開來,幾乎要將整個腰部徹底撕扯斷裂一般。
剛剛噴出黑血,姚若愚就身子搖晃著跪倒在地,幸好他體內真元力還在按照冰心訣的心法運轉,使得他心頭依然一片平靜,及時以劍支地,這才沒有徹底癱倒。
來不及劇烈喘息幾口氣,姚若愚就猛然抬頭,眼神冷峻地望向羅榮。
此時羅榮已經摸出了三張靈符,并以靈力將之引燃,頓時姚若愚周身地面一陣震動,道道冰雪從中涌出,瘋狂地朝著姚若愚堆積過去,不過片刻時間,半跪在地的姚若愚已經被這股冰潮徹底冰封。
雖然姚若愚被冰封住,但是羅榮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接連又抽出數張靈符,凝聚出洶涌的冰霜,繼續朝著那座冰雕堆積過去,直至最后形成了一座冰山,才停住了手。
以羅榮的實力,連續施展了這么幾道靈法自然不算疲憊,不過因為擔憂石敏與楚雷馳的傷勢,冰封住姚若愚后,他就立刻跑到二人身側,摸出幾枚丹藥塞到他們嘴巴里。
遠處,看到姚若愚連續擊敗石敏與楚雷馳后,終于還是力竭被冰封,陽谷軍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更遠處的許烜熔等人因為被陽谷軍擋住了視線,根本沒看到姚若愚落敗,但是見到陽谷軍歡呼,自然心知情況不妙。
微微蹙眉,許烜熔眼中猛然劃過一絲狠色,沉聲道:“吳雪,準備發動靈陣!”
“萌萌噠?”楊仁杰頓時驚呼起來,其他人也都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許烜熔眼神冰冷,冷然道:“姚若愚多半敗了,否則陽谷軍也不會如此歡呼,大家準備好,若是他死了,我定然要讓這群人給他陪葬!”
聽她聲音冰冷,不似以往從容,楊仁杰等人頓時都露出愕然的神色,不過待得她所說,李懿霖第一個提起鋼槍,厲聲道:“我同意!”
目光漸漸冷峻起來的蔣思羽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同樣露出了寒冷的殺意。
其他人里面,除了符超瓚略有遲疑外,任嘉盛、楊仁杰、陳萌等人紛紛露出怒意,想來一旦等到姚若愚的死訊傳來,他們定然會不顧一切殺向陽谷軍,哪怕無法為姚若愚報仇,也要讓陽谷軍損兵折將。
忽然,執掌著靈陣的吳雪嘟嚷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家伙才沒那么容易死呢。”
見其他人看向自己,吳雪撇撇嘴,并沒有再說話,但是她的眼睛里,卻滿是自信。
微微皺眉,宋凱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吳雪,隨后忽然抬頭看了眼夜空,突然道:“姚哥沒死。”
“沒死?”楊仁杰聞言一怔,詫異道,“凱凱,你怎么知道。”
看見宋凱抬頭的動作時,許烜熔也下意識看向頭頂,隨即她的嬌軀輕輕一震,眼中忽地浮起幾分淚光與欣喜。
不過隨即,她就收起了那份欣喜,恢復了以往的那副從容神態,漫不經心地說道:“嗯,的確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家伙怎么就死不掉呢。”
見其他人神色疑惑,許烜熔笑著解釋道:“剛剛是姚哥啟動了釣魚臺,放出了頭頂那片昏黃色光暈,既然現在光暈還在,說明他還沒死。”
眾人聞言這才釋然,只是隨后,他們還是擔憂地看向遠處,雖然知道了姚若愚還活著,但是光是看陽谷軍一方的歡呼與喜悅,就知道那邊的形勢定然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