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姚若愚正盤膝觀想心魂,忽然聽見城外陣陣蹄聲如雷,睜眼望去,就見城頭令旗揮舞,告知說城外金兵已經集結起來,打算開始攻城了。
霍然起身,姚若愚目光一掃,厲聲道:“文藝軍所屬,準備!”
話音未落,暗夜龍騎、雷神營等諸軍已經盡數起身列好陣型,楊仁杰、項蓓蓓、符峰、李懿霖等正副營將也紛紛來到各營前列。
雖然有城墻阻隔,但是以姚若愚目前的修為,能夠清楚地感應到城外一團團沖騰而起的浩蕩軍勢與洶涌血氣。
此次金國所來二十萬大軍,德陽、資陽、自貢、眉山、內江五城各來了三萬人,其中德陽甲騎、眉山鐵劍士與資陽火烈騎皆是玄級軍隊,其余兩城也都是黃級之中最頂尖的軍隊。
至于成都府的駐軍更是傾巢而出,除了一萬狂濤鐵騎,其他五萬駐軍兵甲精良,屬于半只腳踏入了玄級層次的精銳部隊。
所以哪怕隨軍將師還沒有凝聚軍勢,二十一萬大軍戰意涌聚之際,仍是瞬間激發出了各自軍勢,浩浩蕩蕩,如火如荼,將龍門鎮外充斥滿滿。
凝視向城外,許烜熔唇角忽然勾起一絲淺笑,淡淡道:“破墻!”話音未落,身旁旗官已經揮動令旗,將命令傳遞到城頭上。
墨姝看著好奇,忍不住問道:“什么意思啊?什么是破墻?”
蔡旭東、陳萌、黎歡、胡嫻等人也都是一頭霧水,唯有宋凱與許烜熔神色淡然,顯然僅有他們兩個與姚若愚知道這次的布局。
而沒等許烜熔回答,眾人就看見先前還在城頭上士兵忽然嘩啦一聲全部撤了下來,然后齊刷刷地朝著后方軍陣這兒跑來。
“什么鬼?”楊仁杰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怒道,“膽敢臨陣脫逃?”
不等他吼完,姚若愚已經揚手一笑:“逗逗,莫急,這是我們事先安排好的。”
“什么?”兩側的符峰、李懿霖等人都是一怔。
待得城頭士兵全部退回來,姚若愚掐指運氣,靈識頓時破體而出,借助事先布置好的靈陣,他的靈識瞬間膨脹數里,將前方城墻內外全部納入感知中。
似乎是驚訝于文藝軍的突然撤離,城外金兵的動作都是一頓,但是下一刻,一股劇烈無比的轟鳴猛然城墻內暴起,十余里長度的城墻竟然在此刻猛然爆炸開來,無數磚石飛濺四射,塵土沖騰,將眾人視野盡數遮掩。
瞧見城墻居然自己炸開,文藝軍一方皆是大驚失色,將領士卒們還好,高臺上的常青谷眾人卻是齊齊變色,倪嬋更是一把抓住宋凱,駭然道:“我勒個去,什么情況?”
“是我們自己炸的。”似是被對方的巨力抓的發痛,宋凱微微皺眉,語氣仍是保持淡然地回答道。
“你們瘋了嗎?”屈書伊杏眼瞪圓,尖聲道,“金兵可是有二十多萬鐵騎啊!靠著城墻還能打一打,你們自己炸了城墻,對方豈不是如入無人之境?怎么打啊!”
不獨是常青谷眾人,黎歡、陳萌、侯靜茹等人也都是面無血色,傻傻地看向宋凱和許烜熔,若不是他們對二人信任無比,此刻真的要懷疑這兩個家伙已經投靠金國了。
“安靜!”突然,一股劍魂意念猛然自陣前沖起,頃刻間籠罩全軍,赫然是姚若愚激發出自身魂境意念,壓住了眾人騷亂,“此乃我方計謀,無需慌亂!”
眾人聞言皆是愕然,沒明白這計謀到底有什么用?難不成自己炸了城墻,金兵就不敢進攻了?
不獨是文藝軍這邊,看見城墻突然炸開,城外的完顏狂濤、完顏第四等人也都是嚇了一跳,直至那爆炸處的煙塵漸漸彌漫消散,完顏穹宇才茫然道:“剛剛……是誰干的?”
眾人面面相覷后,李不圣忽然冷笑道:“多半是他們自己。”
“文邦自己干的?”饒是完顏狂濤這種沙場老將,此刻也是一愣,完顏第四、李太白、完顏凌厲等人也都是眉頭緊縮地望向前方城池。
他們閱歷豐富,心機城府更不是這些年輕人可比,文藝軍不但放棄城墻,更是將之炸毀,根本不符合常理,所謂詭異就有妖,文邦那邊定然有什么陰謀詭計。
稍稍遲疑后,完顏狂濤轉頭命令了數句,身旁旗官聞言迅速舞動令旗,約過片刻,前方已經止步的金兵再次奔馳起來,除了眉山城的兩萬步軍,其余十九萬鐵騎皆是策馬疾沖,三十八萬只馬蹄奔踏之際,震得整座龍門鎮連連顫動,如似地震了一般。
拔劍出鞘,姚若愚細眸含銳,揚聲道:“文藝軍,迎敵!”
“媳婦兒,這回看來完蛋了,”咧咧嘴,楊仁杰扭頭看向身旁的項蓓蓓,苦笑道,“可惜還沒給爺爺他們生個孫子,還好他們幾個老當益壯,多半還能再生幾個。”
“什么時候了,還想這些?”白了眼自家夫君,項蓓蓓右手握緊霸王刀,左手則握住楊仁杰的大手,冷笑道,“要讓我們夫妻戰死,金國至少得搭上幾千人,值了!”
楊仁杰聞言一怔,隨即一股豪氣涌上心頭,哈哈笑道:“媳婦說得對!兒郎們,此刻退無可退,爾等可敢與我迎敵?”
“楊將軍有令,我等誓死追隨!”
雷神營內寂靜少許,隨即喝聲如雷,響徹千里。
“媽了個錘子,臨死都要吃狗糧,杰哥你們過分的緊啊!”揉了揉鼻子,李懿霖揚起鋼槍,哈哈笑道,“從小至今,恐怕沒有一場的存在感能有今日之高!”
暗夜龍騎營中則是寂靜如死,以姚若愚為首,六千龍騎排列為錐形,雖然寂靜無聲,但是洶涌的黑色煞氣已經彌漫四野,化為一條黑龍盤旋高空,連連龍嘯。
至于右側的巖虎、寒鐵、紅杉、神鷹四營在初時少許的騷亂后,迅速恢復安靜,只是似乎迫于敵軍連綿數十里的龐大陣容,四營中竟然都隱隱間生出了少許莫名氣息,如戰意,似堅決,混合著此刻背水一戰的氣氛,竟是讓所有人心神都是凝聚如一,沒了其他雜念。
而在高臺上,墨姝、蘇晶、謝利等人本就是年輕一代的天才修士,眼見沒了退路,一個個也都沉下心神,各自取出武器,準備決死一戰。
望見四周眾人臨陣不亂,牧瑯琊眼底劃過幾分詫異,隨即就是贊嘆一笑,朗聲道:“金賊豈敢囂張!常青谷牧瑯琊在此!”話音未落,他身軀猛然騰空而起,赫然是被一株破土而出的巨木托起,眨眼間已經升至百丈之高。
不僅僅是此處,文藝軍陣前數十丈處,數百株褐色巨木皆是破土而出,方圓千丈內的靈能更是盡數匯聚過來,被那巨木束縛,化為條條蔓藤席卷出去,轉眼間已經與最前列的數千金兵沖擊到一起。
霎時間,血肉橫飛,藤蔓碎裂,那些蔓藤堅硬無比,上方葉片也是鋒銳如刀,僅僅一次席卷就將數百金兵卷起撕裂,直至隨后就被十六位五境武將率領的鐵騎狠狠踏碎。
“那是六境?”望見那數百巨木,完顏凌厲眼中森然一閃,隨即一個拂袖就騰空掠起,數息時間就追上前方騎軍,來到那數百巨木前。
“百木大法?”一眼就認出此法術的來歷,完顏凌厲冷笑道,“原來是常青谷的牧瑯琊,聽說當年為了一個我們大金女子,你從少谷主被貶為外事堂主,怎么今日還要與我大金為敵呢?”
說話間,他已經掐指為印,一股無形波動頓時蕩漾而出,不過數息,那數百巨木竟然轟然崩塌,無數蔓藤更是無力飄落,被鐵蹄狠狠踏碎。
“完顏凌厲?”牧瑯琊顯然也認出了對方身份,畢竟到了六境,基本上算是華夏最頂尖的行列了,彼此都有聽聞。
微微皺眉,牧瑯琊轉頭道:“此賊所修靈法可以混亂靈能,我只能牽制住他。”說話間,他已經祭起一座紅木制成的法壇,迎向天空中的完顏凌厲。
完顏凌厲出手崩潰了巨木后,金國鐵騎再度沖鋒起來,如今沒了城墻,他們與文藝軍僅僅距離不過數百丈,這點距離,他們只需眨眼時間就能沖至。
“暗夜龍騎,沖陣無雙!”
拔劍出鞘,姚若愚壓下頭盔護罩,兩腿一夾,徑直縱馬掠出,身后六千暗夜龍騎如似牽線傀儡一般隨之前進,區區數十丈距離,六千零一名龍騎氣機已經融匯一體,磅礴煞氣更是洶涌彌漫,不停加持在最前的姚若愚身上。
沖襲片刻,姚若愚細眸陡然寒光一閃,以自身為中心,將后方輸送來的磅礴煞氣盡數運入暗夜龍劍,黑煞席卷,一收一凝間,化為一口雷霆劍刃直斬而出。
迎向暗夜龍騎的是赫然是二十一萬金兵中最強的狂濤鐵騎,眼見雷刃破空,為首將領也是鐵槍一揮,身后軍勢隨之扭曲,與他真氣融合,化為一道藍色槍罡直刺迎出。
劍槍交鋒之瞬,槍罡猶如怒浪般層層疊起,而后洶涌沖出,只是不等數股槍勁爆發,那口雷霆劍刃已然一切而下,直接將數股槍勁盡數破開,隨即劍魂意念一卷,便將殘破槍勁盡數吞吸,混入那雷刃之內,繼續向前斬去。
眼珠子一瞪,那武將顯然不料姚若愚如此了得,倉促間也是戾氣上涌,根本不退不避,心念一動,一萬狂濤鐵騎的殺氣戰意盡數被他強行聚來,而后合于槍刃對準雷刃再次刺出。
這一次總算是將雷刃一擊破碎,然而不等那武將欣喜,駭然發現此刻雙方距離已經不過數丈,隨即兩支騎軍就沖撞到了一起,霎時間血肉飛濺,甲碎人亡,同屬于頂尖騎軍的狂濤鐵騎和暗夜龍騎瞬間就混雜到一起,彼此刀來劍往,廝殺成一團。
與此同時,文藝軍的左右兩路也與金國大軍廝殺到了一起。
左翼的雷神營與獸神營都是騎兵,所以也不固守,在對方被巨木阻擋的時刻,楊仁杰、李懿霖、項蓓蓓已經率軍徑直殺出。
只見三千狼騎屈指結印,霎時狂風大作,使得兩軍沖鋒速度一再增快,而后就是雷神營內一千五百名雷騎全身雷電爆閃,跟著楊仁杰、項蓓蓓二人一并脫離陣型,猶如雷潮一般直襲百丈,狠狠切入了德陽、資陽兩城的騎軍中。
至于右翼這兒,待得金國鐵騎剛剛進入射程,紅杉營、神鷹營中已是箭如雨出,密密麻麻的箭雨如似一片黑幕般從天而降扎入前方騎軍中。
不過頃刻,已經有數千鐵騎翻身落馬,只是更多的騎兵仍然不管不顧地繼續向前,在自家城主與城防將軍的率領下悍然沖鋒,一瞬間就將巖虎營和寒鐵營的前排陣型沖的大亂。
不管怎么說,騎兵終究是克制步兵,金國又以鐵騎縱橫華夏,僅僅一番沖鋒,巖虎營和寒鐵營近乎三分之一的陣型都被鐵騎沖潰,更有不知道多少步卒慘死馬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