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醫院里,已經換上防菌服的陸宇軒和陳宇進了重病監護室,看著陸振宇蒼白的面容上還架著氧氣罩,虛弱的樣子跟原本印象的中身影簡直判若兩人。
陸宇軒強忍著淚水,緊緊的握著自己的父親的手:“爸,您一定會沒事的。”
陸振宇是經歷過很多生生死死的人,他緩緩的抬手,拿掉氧氣罩:“傻孩子,我的身體什么情況,我自己清楚,撐不了多久了。”
陸振宇看了一眼陳宇:“陳宇,我知道我做了很多的錯事,等到自己快死的時候才想明白,自己曾經是多么的荒唐,甚至還想著利用柳云龍來對付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罪有應得,如果有機會能見到宋青,替我對他說聲對不起……”
陸振宇的呼吸越來越微弱,他死死的攥著陸宇軒的手,從眼中流下一滴濁淚:“孩子,是爸對不起你,是爸做錯了事,才讓你受了這么多的委屈,吃了這么多的苦,只留下你一個人,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很想再回到我們以前住的部隊大院……”
果真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陳宇在陸振宇閉眼的那一瞬間,看見了某種類似升華的光,寧愿相信他的幡然悔悟是真的吧。
“爸……”陸宇軒悲戚的哭喊,宣告了陸振宇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陳宇拍了拍陸宇軒的肩膀以示安慰:“遂了他最后的心愿,回大院給他舉行葬禮吧。原來你們陸家的房間還給你們留著,一直沒動。”
“謝謝陳叔叔。”陸宇軒的眼眶脹的酸疼,但是卻沒有落淚,雖然他很難過,但是卻不愿流露出脆弱,這么多年,自己的付出,最后化作這樣的結局,那種突然付諸一炬的失落感,怕是旁人難以體會的。
在陳宇的幫助下,陸宇軒把陸振宇的尸體送入了部隊了大院,回到了以前他住的房間,也算是完成了他最后的心愿,靈堂就設置在原本陸家的客廳里。
其實再次步入這間多年前的住所,陸宇軒也感慨良多,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像棺木里的父親不會再活過來一樣。
陸宇軒將棺木打開,對著面容上已經蒙著一層青色死氣的陸振宇說著:“我們又回到這里,雖然你看不到了,但是最后再感受一下這里吧。”
陸振宇的喪事是陸宇軒一個人操辦的,形式也很簡單,因為陸家已經失勢許久,也沒有什么來前來吊唁,只有陳家和邵家表達一下關切之情,還有一些公司里的同事和董事過來表達了慰問。
其實現在看來陸宇軒的情況確實有些悲涼,所以當陳佳佳說要去看看陸宇軒的時候,并給兒時記憶里的陸叔叔告別的時候邵子辰并沒有反對。
其實他的印象,除去那件不光彩的貪污案,陸振宇依然是個讓他尊敬的長輩,那些年在部隊陸振宇帶頭喊起的4團響亮的口號到現在他都記得,那些記憶在這種時候反倒越發的清晰起來,其實他也很想給陸振宇送行,可是上頭還有其他的安排,他還是最后確認了一下時間:“最后斂化的時間是在明天嗎?”
“嗯,是的,怎么了?”陳佳佳換了一襲黑衣。
邵子辰拿過呢子大衣的腰帶,在她的腰上打了個結:“那我今天就不陪你去了,上頭讓我們配合警方抓捕柳云龍,今天是柳如云的葬禮,所以我得提前過去布控……”
“嗯,你去吧,就是不是任務,你也應該去的。畢竟你和她之間……”看著邵子辰黑了臉,陳佳佳便收住了嘴:“嘿嘿,我不是那個意思。”
其實在她的心里一直認為邵子辰不是那么無情的人,畢竟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消失了,心里總會有小小的難過吧,更何況柳如云還是他的“前女友”。想起這3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里可真酸啊,可是自己跟逝者較什么勁,今天都要下葬了,雖然有過節,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自己也該大度的放手了。
“好了,天冷了,穿暖和點。時間上怕是來不及。就不送你過去了。”邵子辰又把她的衣服理了理,才急忙下了樓。
陳佳佳也沒有耽擱,拿著包也下了樓。剛進陸家的靈堂就看到面容蒼白的陸宇軒正跪在棺木的一側,神情落寞。
“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陳佳佳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柳如云那邊……”
“那邊警察叫我不要過問,該有的禮數,我不會少的。也算安置妥當了。”陸宇軒聞聲抬頭便看到陳佳佳那張關切的臉,原本酸澀的眼眸脹的難受,可是眼底仍舊是一片干涸。
陳佳佳看著這張在自己懵懂的歲月里想念,幻想過無數次的俊美面容上爬滿了濃的散不開的悲痛和哀傷,她的心就跟著一起疼痛起來,即使曾經的那段的“舊情”以求之不得,嫁作人婦告終,但是那些細碎的曾經卻在記憶里依舊清晰。
那些情愫就像是潛在身體藤蔓正在以蔓延之勢勒住她的咽喉,也許邵子辰說的對,她對陸宇軒那不能言語表達出的痛,真的感同身受。
因為在那樣漫長的歲月里,即使陸宇軒遠在地球的另一邊,那些暗涌的感情都曾經根深蒂固的存在于她的心里,融入到生活里,不管現在有沒有在一起,結果是好是壞,陸宇軒都是她生命里一個不能只用“過客”概括的人。
想著他現在正經歷的悲痛,陳佳佳還是忍不住的落了淚,她緩緩的走到棺木前給陸振宇行禮送別。
陸宇軒起身回了禮:“不用這么拘謹,人少,不用講究那些禮數。我爸進去了幾年,來往的人也少,本來的關系隨著這些年也淺薄不少,沒有什么人吊唁的。”
“可是這里就你一個人。你看你的眼睛都熬紅了。”陳佳佳看著門口稀稀寥寥的幾個花圈,不禁感慨人情冷暖,曾經陸振宇身居要職的時候,陸家經常能用門庭若市來形容,和現在的蕭條暮色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幾年都習慣了,在美國這么多年,不也這么過來了。佳佳,這里也沒有暖氣,你就先回去吧。別在這兒再著了涼。”
陸宇軒的話,聽著都添了幾分蒼涼,現在這種情況她怎么能走呢?況且又是在這種時候。
陳佳佳走到陸宇軒的身旁,看著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些再也無法回去的青蔥歲月:“我只想送陸叔叔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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