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婆娘死了！”
打破寂然的便是這一句聽上去平常無奇甚至平靜的話，但是帶來的震撼卻是巨大的。
你婆娘死了！這句話自然不是對在場其他人所說，雖然許多人也有婆娘，但是宋易這句話說完，所有人便都望著葛賴子，因爲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婆娘死了。
他的婆娘是三娘。
宋易也在看著葛賴子，看得很認真，他想知道他的反應，因爲目前還是他掌握著主動。
葛賴子的反應很奇怪，至少沒有叫囂憤怒或者仇恨。他先是愣了愣，然後有些傷心的問道，“是你殺的？”
“是我！你想怎麼樣？”宋易問道。
葛賴子沉默了許久，眼眶都紅了。但是就像是三娘想的那樣，他竟然是直到此刻也沒有爆發出男人的怒氣，而是長嘆一聲之後看著宋易說道，“我要帶她離開...”
“她私下勾結朝廷這件事，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的。”宋易壓低頭湊在葛賴子耳邊說道，聲音極低，聽見的人約莫只有兩人周圍的寥寥數人。
而宋易相信，這僅知的寥寥數人絕對都是雙方信得過的人。只有信得過的人才能靠得自己最近...
葛賴子沉默不語，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然後朝著院門外行去。
魚小月驚訝的是，宋易沒有去和葛賴子交涉什麼，也沒有將葛賴子留下，所以當葛賴子離開後，她奇怪的問道，“我以爲你至少會和他有些話說，難道你不怕他？”
“他自己的婆娘都不怕他，我又爲什麼要怕他？”宋易笑了笑，意思淺顯！男人若不能鎮住自己的女人，又憑什麼鎮得住外人？
魚小月似懂非懂，然後望著滿院的狼藉。
“好了，我們走了。”宋易發話對著所有說道。
展鵬微微疑惑的問道，“就這樣？”
“當然就這樣！還能怎樣？難道留下來收拾殘局麼？”宋易笑道。
當然沒有人願意留下來收拾殘局，所以在場的人開始撤退，還有受傷活著的便帶走，死人自然沒有人管，除非死人有活著的要好朋友會扛起一道屍體，然後離開。
大趙年間，火災頻繁，所以這一把火也不稀奇。
一行人趁著夜色而來，繼續趁著夜色而返。但是，這裡畢竟是臨安府，也畢竟是鹽幫最最重要的地方。哪怕宋易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離開。
宋易沒能殺死曾昱是希望讓康王趙澤好自爲之，沒殺死葛賴子是自己好自爲之。所以河畔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晝，自己來時停船之處被緊緊圍住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那裡會是誰在等著自己。
鹽幫幫主鄭虎。
宋易沒有停下腳步或者選擇後退，而是平靜的繼續往前行去。隨在他身邊的扶搖等人跟緊了他的步伐。
至於其他人則在假駝背的約束下落後了一段距離。
鄭虎的身邊，站了些氣勢十分威武的人，將鄭虎原本並不魁梧的身材襯托得十分強大，而且今晚鄭虎似乎沒有壓抑他凌厲的氣勢。他眼神凜凜的望著走過來的宋易，直到宋易走到他身前十步才冷聲問道，“你知道三娘和我的關係？”
“知道。”
“那你殺我妹妹？”鄭虎冷喝，瞬間有人抽刀。
寒光與殺氣同時散發。但宋易沒有動，他身後的扶搖，展鵬和魚小月都沒動，所以雖然只是有人抽刀，便沒有真正的殺戮。
“有些事，不可對人言，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和你談談！”宋易眼神意味深長的掃了一圈鄭虎身邊的人最後又看著鄭虎說道。
“我也正好想和你談談。”鄭虎說罷，伸手將身旁之人的刀鋒壓回刀鞘，然後徑直上了牀，走入船艙。
船是烏篷船，船艙內沒有人，因爲這本就是宋易來時的船，船中茶壺甚至都還是溫熱的。可見宋易其實殺人的速度是很快的。但是這也說明鄭虎是很厲害的，在宋易殺完人後，他得到消息竟然第一時間守在了這裡等候。
“你雖然放了葛賴子活路，但是你畢竟殺了我妹妹！”鄭虎盯著宋易冷聲說道，他完全無動於衷是假的。但是他想聽宋易的理由，直覺讓他明白自己不能直接殺了宋易。
“他勾結康王府走私兵器你知道嗎？”宋易問道。
鄭虎一愣，望著宋易問道，“怎麼會？我只知道她任性妄爲，但是她怎麼敢私運兵器？”
“和她在一起的是康王府的幕僚曾昱，想必葛賴子也看到了那人。不論你信不信，只要聖上相信了，那她勾結王府私運兵器的事情有多大罪你懂的！”宋易說道。
“你這是誣陷？”鄭虎皺眉。
“現在肯定不止我一人知道鹽幫三娘和康王府勾結的事情，我知道朝廷或許有些人和鹽幫有勾結。但是康王是王，而不是官，他的地位敏感，所以只要和王勾結的人，被聖上知道了又怎麼會這麼簡單？現在三娘死了，她勾結的事情便不存在，所以無論她運鹽也好，運兵器也好，除了康王府自己之外，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不是很好嗎？”宋易笑著說道。
“可是你還知道，還有那麼多人知道。”鄭虎說道，眼色冷冽。
“這不正好，因爲你也知道我和鹽幫勾結的事情...我們互相抓著對方的把柄！”
看著宋易的笑容，鄭虎陷入沉默，然後說道，“可是她是我妹妹，你殺了我妹妹！”
鄭虎的意思是，宋易一定要給他一個交待。宋易聽懂了，所以宋易也有些爲難，他想了一會之後說道，“是她先要殺我的...我不能不殺了她！”
“可你沒死，她死了...”
“你看...現在我需要選擇，而你也需要選擇。如果你要殺我，我就得選擇反抗，如果你真的要殺了我，那麼魚頭張也選擇會反抗！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而且我畢竟是聖上明年欽點要見的人！你真的打算爲了那樣一個女人殺了我？或者說...如果你將這件事看作原本就該這樣的話，她該死！那麼...魚頭張和我綁在一起，這對鹽幫是有好處的。而且三娘斷掉的那條財路，換個人去走也不錯！何樂而不爲？”宋易皺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