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霞暈染了整個紫龍皇宮。
水漣漪殿中,劉貴妃穿了一身簡便的長衫,領著幾個侍女,前往紫龍殿。
小申子遠遠見到了,忙上前問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李公公早,皇上可曾起了?”
“皇上今日上早朝去了,娘娘還是請回吧。”小申子看了一眼劉貴妃,知她必是為劉姓王一事而來,可是皇上一早便進了殿上早朝,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如此,本宮就自己去找皇上了。”劉貴妃說話間欲走,小申子攔道:“娘娘恕罪,皇上說了,再有妃子在上朝期間進殿,一律軟禁。”
“什么?”劉貴妃俏臉頓時變色,面冷如霜。
小申子見慣了劉貴妃對奴才們不一樣的面容,倒也不以為異,只是頷首又道:“奴才請娘娘先回殿等候,待皇上早朝之后,奴才跟他稟報一聲,娘娘,你看可好?”
“那好吧,本宮便回去了。”
劉貴妃暗暗嘆了口氣,不平地心緒在胸口慢慢起伏,半晌,她拂袖說道:“有勞公公了。”
“娘娘慢走。”
小申子遙望著她風流裊娜,漸行漸遠的身影,搖了搖了頭,他也是為了劉貴妃好,如今皇上整個心思都在皇后娘娘身上,如果劉貴妃貿然進殿去煩皇上,不管以前有怎么樣的寵愛,皇上都會不耐煩的。
在宮中做事,要學會看人臉色,小申子嘆氣,劉貴妃居然忘記了自己一向是以什么惹皇上歡心的了,一向以溫柔順從贏得帝皇寵愛的女人,如果一旦不聽話,不順從了,不善解人意了,又會有什么下場呢?
劉貴妃沒有回水漣漪,她直接去了天牢。
侍衛們見有人來探望,便打開了鐵門讓她進去。
天牢內陰氣森林,這座天牢自紫玄國開國起便存在,不知道關押過多少亡魂,整座牢獄陰涼不見天日,有難聞的腐敗氣味傳來,劉貴妃皺眉下了臺階,便見到了被關押著的劉恒。
“表弟。”
“姐姐,是你?”劉恒沒有起身,劉貴妃也不以為意,侍衛們將牢門打開,她便一腳踏了進去。
牢內有干燥的草鋪在地上,劉恒身上的白衣已染上塵埃,骯臟不堪,發絲也有些凌亂,他抬起臉來望她。
看她的一雙眼依然如三月暖陽一般,柔和溫潤,劉貴妃心中一痛,“弟弟?你沒事吧?”
“你應該很開心吧?姐姐。”劉恒的聲音輕輕淡淡,透著說不出的厭倦,聽著這樣的聲音,劉貴妃的臉色也有些白了。
她一慌,說道:“為什么這么說?”
“若是不提議讓皇上關押我,你怎么會再受寵呢?”劉恒笑得自嘲。
劉貴妃略有心虛,說道:“不管你怎么想,你也知道,這件事很難辦,現在劉姓王府里人太敏感,我若不是和皇上提議要重重辦你,我這邊也會有問題,咱們劉家也就我們兩個依靠,只要我們不倒臺,你總會沒事的,況且你又沒有殺人,你怕什么!”
說話間,她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在劉恒面前,她永遠不需要偽裝,她略低下身子,纖指扶上了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別忘了,我們是劉家人。天生有劉家人的使命。”
“不!我寧可不是劉家人。”劉恒讓開了她一拂,站了起來,神色間有她看不懂的痛楚。
“你說什么?你的意思是,忘記我們的大業了?”劉貴妃俏臉含怒,眼里再也沒有溫情。
“沒有。”
“還說沒有?”
劉恒只是沉默,劉貴妃還想再說什么,侍衛已說道:“天牢探監時辰已過,貴妃娘娘請回吧。”
劉貴妃欲言又止,卻也只能退出了牢門,眼看著獄卒將牢門再度關上,她看著劉恒垂臉低下了眉眼,靜靜地背著她站著,不禁咬了咬銀牙,轉身便走。
后面傳來劉恒淡淡的一句話:“姐姐,你們好自為知。”
她的腳步再不停頓,臺階后的鐵門轟然關上。
劉貴妃一離開,劉恒整個人癱在了牢里,他真的不想過這種日子了!惶恐不安!不可終日!
劉貴妃去牢中探監一事很快便傳入了玄溟的耳朵里,他聽了只是點了點頭,問一殺:“紫鳳殿里有什么異動?”
“沒有。皇后娘娘這兩日閉關靜坐,無事便提筆作畫,十分安靜。”
玄溟俊美的臉上看不清神色,揮了揮手,“好好保護母后。”一殺迅速退下了。
“小申子。”
“奴才在。”
“明日便是祭祀大典,去紫鳳殿一趟,提醒一下母后,明日祭祀大典上不能出任何差錯。”他言有所指。
“是。奴才這就去了。”小申子應道,急忙趕去了。
紫龍殿里的盤龍云柱上雕刻著攀天的浮龍,龍首微昂,像是要入云宵里去,玄溟撫摸著柱臂,若有所思。
司天監說過,祭祀時,他要以鮮血滴入元盅,到時候,司天監便可判別他究竟是不是傳說中的天命之子,如果他真的是天命之子,那便真應了慧星現世,天下一統,可名正言順的繼承紫玄國皇位,從此以后,再也無人可撼動!
既使父皇做出什么事來,也不可能會撼動他的地位!
玄溟有些說不清楚此刻心里翻騰的思緒,如果祭祀時出現任何問題,他會怎么辦?出身未捷身先死嗎?
想到鳳瑤華,他突然心生凄然。
鳳瑤華如此怪異,且面容與母后這么相似,極有可能跟血鳳凰有脫不了的干系,母后說整個血鳳凰的后人都有特異能力,假如鳳瑤華與血鳳凰有關系,會不會也有一定的特異能力?
想到她那快速愈合傷口的能力,和勒止驚馬的突然之力,玄溟越發迷茫。
鳳瑤華會不會就是血鳳凰一直在找尋的前朝皇后之后人呢!
突然想到那日司馬成君的出現,現在想想,極有這個可能!
也許那個風華絕世的會跳舞的瑤華之母,就是當年的小公主!因為傳言中不是說了公主擅歌且舞。
玄溟越想越覺得處處吻合,司馬成君呢?是不是也是知道她血鳳凰守護的皇后后人?
知道她乃天命之婦,注定了要一統天下,所以那日他臨走之時,曾經說過,我再出現之日,便是帶走她之時,可見他應該也知道,皇后之女乃是天命之人,說不定也知道藏寶圖的鑰匙正是在她的手上!
對于司馬成君來說,比起千秋霸業,一統天下來說,一個女人算得了什么?即便她聰慧絕倫,鳳儀天下,可是在他手中,江山應該更重要吧。
他不能容易司馬成君有帶走鳳瑤華的可能!
離祭祀越近的這幾天里,皇后像變了個人。
這兩日臨朝,群臣已有異議,不過帝后同朝數月,群臣已經接納了皇后的存在。
如今皇后娘娘祭祀幾日沒有來朝,竟然讓群臣惶惶不……
皇后對朝政竟然可以產生這樣的影響,這一發現讓皇上有些不悅,明日祭祀,若是太子玄溟并非是司天監所預測的天命該繼承皇位的人,他必殺之。
想到太子玄溟懷胎七月便出生,皇上便覺得這個兒子也許并不是自己的骨肉。
他要趁一個機會永絕后患,皇上暗暗下了決心。
紫鳳殿里此時正人仰馬翻,原來皇后居然暈倒了。秀兒是第一次看到皇后暈倒,嚇得魂飛魄散。
宮人們四處奔走,取水的取水,拿毛巾的拿毛巾,又如同皇后第一次暈倒一般,宮女滿殿里亂轉,皇上下了嚴令,任何宮殿內在祭祀前,不許任何一個人外出,可是皇后娘娘病了怎么辦?
秀兒當即立斷,由她出殿,去請太醫。
皇后閉目躺在鳳榻上,半晌已幽幽醒來,見伺候自己的不是秀兒,問道:“秀兒呢?”
“回娘娘,秀兒姐姐去請太醫了,娘娘無故暈倒在梳妝臺前,把奴婢們都給嚇呆了,秀兒姐姐說各個宮殿如今嚴令外出,可是她是娘娘的貼身侍女,她理應去請太醫,回頭皇上怪罪下來,娘娘一定要救救秀兒姐姐啊!”
小宮女淚光盈盈,顯然平時與秀兒很要好,所有的宮女們見皇后醒了以后,都紛紛圍了上來。
皇后有些頭昏,想是近日內要繪藏寶圖,所以日日取血,導致失血暈厥,說道:“本宮沒事,去忙去吧。”
秀兒趕去太醫院里,太醫院只有首院周方正,周方正乃是玉妃的父親,聽秀兒語無倫次的表達不清,眉頭一皺,說道:“娘娘暈倒了?可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各個殿啊,不是老臣不去,老臣不能抗旨,姑娘請回吧。”
秀兒怒道:“我家娘娘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問起來,我就說來請過你,你不去,到時候,我私自出紫鳳殿固然受罰,你見死不救也一樣逃不了懲罰!”
周方正一張端正的方臉上有些尷尬,他擺手道:“老臣不能抗旨不遵,皇上既有旨意不許外人踏入各個嬪妃殿中,老臣并未奉詔,實在不敢逾矩,請姑娘體恤老臣的心意。”
“你這個老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