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李玉平還是第一次在終點站看到人影,嚇得大聲驚叫道。
半晌沒有聲音,那個身影還是站在車燈的邊沿處,一動不動,好像在黑暗裡冷冷盯著李玉平。
李玉平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俯身從地上撿了一塊磚頭,舉在手裡緩向公交車走去,心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敢對老子不利,我就在你頭上來一磚頭,看你死不死。
離燈光邊上的身影還有三四米的時候,那個黑影忽然晃了一下,李玉平舉起手裡的磚頭就要向對方砸下去,卻聽到了個蒼老的聲音咳了一下道:“咳,別打,我是人!”
聽到對方說話,李玉平心裡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是人他就不怕。
李玉平雖然只是一個司機,但是同時他又是譚腿的傳人,而且一雙腿有碎石的功力,腿上有千斤的力量,十分了得。
“是人,黑古隆冬的,你裝神弄鬼的嚇人呢?”
李玉平不滿地嘀咕了一對,以爲這個老人只是乘客,可能因爲天黑又下了霧,所以在站外等得害怕,便到站裡來上車了。
想不到那個老人卻是嘿嘿一笑道:“和你開個玩笑呢,別生氣。不滿你說,我以前也是這趟公交的司機,聽說37路又換了新人,覺得好奇,今天晚上又下了這麼大的霧,覺得那話兒應該會出現,便來再坐坐37路,也順便再領教了下那話兒。”
李玉平當然知道老人嘴裡的那話兒也是說的鬼,知道老人也是37路原來的司機,心裡卻是好奇,難道老人不怕鬼嗎?
李玉平看了一眼身邊的老人,因爲對方站在車燈的邊沿上,他被車燈晃著眼,所以並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只是隱約看到一頭的白髮。
李玉平轉身上車,老人也跟在他的身後,上了車以後,李玉平轉過身來這纔看到老人的樣子,卻是嚇得一屁股坐在駕駛座上。
眼前的這個老人,雖然是人,可是樣子卻是比鬼還要嚇人三分!
只見老人的臉上,左半邊臉是血紅一片,就好像被烤熟的牛肉一樣,結著明亮的疤,而左邊的鼻孔只是一個黑窟窿,連鼻翼也沒有了,嘴角更是露出森白的牙齒,甚至可以從牙齒縫裡看到舌頭。
而且,老人的左衣袖耷拉著,很顯然裡面並沒有胳臂。
這樣一樣殘疾老人,怎麼會是公交車司機?難道他出過車禍?
看到李玉平在看自己,老人卻是微微一笑,這一笑牽動臉上的傷疤,讓李玉平看得心裡又是一畫抽搐。
“怎麼樣,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可怕?”
老人問道。
李玉平心道,你老人家的樣子何止是可怕,簡直是極其可怕,可是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只好強自笑了一下道:“還好了,不知道你老人家是不是出過車禍?”
老人卻是牽強地一笑道:“呵呵,年輕人,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什麼樣子自己還不知道?說實話,每天早晨對著鏡子,我簡直不敢相信裡面的那個就是我!要說我怎麼變成這樣的,說是車禍,也未嘗不可!”
是車禍就是車禍,不是車禍就不是車禍,什麼叫說成車禍也未嘗不可?
李玉平心中腹誹一句,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便發動了車子。
老人並沒有向無人售票箱裡投幣,因爲他也曾是這個車子的司機,而且現在又是這一副可憐相,李玉平也沒有提醒他。
老人卻是沒有坐下來,而是掃了一眼車廂,然後對李玉平道:“小夥子,我看這車似乎剛刷過呀,地板上的水漬都還沒有幹呢,是不是……被人在上面灑過血?”
聽到老人這麼說,李玉平心裡不由“咯噔”一下,腳猛地在剎車上一踩,然後大聲問老人:“你怎麼知道?”
這個老人既然以前也是37路車的司機,也許聽說過這車鬧鬼的事?
老人卻是笑了笑道:“小夥子,難道你不知道,只有早晨班和末班車才叫37路,其他班次的車都叫73路嗎?”
有這樣一說嗎?
這一點李玉平卻是沒有注意,他應聘時領導就告訴他要開的是37路,也沒說過還有個73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