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不能出事……你聽著,即刻派人到莽原去,務必打探到皇后的行蹤!不管用什么辦法,都要把朕的皇后救回來!”夜鴻弈憤怒低吼。
“屬下遵命!”青龍領命退下。 щшш⊙TTκan⊙C ○
御書房一片寂靜,夜鴻弈懊惱的坐在龍椅上,后悔自己沒能保護好姚莫婉。對于夜君清造反一事,夜鴻弈雖然憤怒,卻也不甚在意,畢竟堂堂大楚,四十余郡縣,千萬軍卒,若想將莽原夷為平地,簡直輕而易舉,他恨的是夜君清居然劫持了姚莫婉,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女人。
翌日早朝,夜鴻弈封鎮國將軍曹坤為帥,親率十萬大軍趕往與莽原對臨的濟州,同時下旨,在與濟州臨近的十個郡縣里各抽出精兵五萬率先到達濟州,以解燃眉之急,總數算下來,足有六十萬大軍,對莽原虎視眈眈。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夜君清不禁感慨,夜鴻弈是有多天真呵,他放消息出去說自己有五十萬大軍,他就派出六十萬對陣,難道在自己這位皇兄眼里,他的能耐就只值這十萬軍卒么,更何況,夜君清在放消息出去的時候,隱瞞了三十萬的兵力。
適夜,月朗星稀,秋風瑟瑟,姚府后園內,夜君清十分愜意的為姚莫婉斟了杯酒。
“其實早在入宮那一天開始,你就想到了會有今天,對嗎?”原本夜君清只道姚莫婉有數不清的錢財,卻不想兩年的時間里,姚莫婉居然建造了這樣一支龐大的軍隊,而且戰馬和兵器都是最好的。
“大姐將莽原留給莫婉,莫婉又豈能辜負她一片良苦用心。”姚莫婉端著酒杯,清冷的眸遙望著天上的圓月,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在夜君清面前提及姚莫心。
心,忽然似被一根弦纏繞著,隨便牽扯一端,便疼的夜君清呼吸困難,他沒有打斷姚莫婉的話,也不想提出質疑,因為夜君清感覺到姚莫婉接下來要說的,便是自己求而不得的那些真相。
果不其然,姚莫婉在停頓片刻后,繼續開口。
“大姐死的很慘,慘到莫婉只是想想,都覺得心痛欲裂。”水樣的眸子沾染上滴滴晶瑩,姚莫婉輕搖著杯里的美酒,此刻飲下,百種滋味涌上心頭。
“是夜鴻弈。”夜君清的聲音里沒有質疑。
“是他,是他籌謀策劃了一切,在大姐誕下他的孩子之后,絕然將大姐打入冷宮,且逼著大姐簽下不利于王爺的證詞,請你相信,大姐不是自愿的。”姚莫婉的眼里有淚,聲音沙啞不堪。她在懺悔,為彼時對夜君清所做的一切懺悔。
“舐犢情深,沒有哪個做母親的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出事,君清明白莫心的苦,如果能用君清的命換回仲兒,換回莫心,君清不會眨一下眼。”夜君清的眼淚流進心里,即便他早猜到真相,可當這些話從姚莫婉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那種心疼,遠比知道莫心死訊還要讓他痛不欲生。只是現在,他學會了隱藏情緒。
“可就算大姐違心簽下字箋,還是沒能救回仲兒……夜鴻弈居然當著大姐的面將仲兒狠狠砸在地上,滿地鮮血……仲兒甚至沒來得及叫一聲…….”姚莫婉櫻唇顫抖著,淚水模糊了視線,天上的圓月不再清晰,從仲兒死的那一刻開始,她的生命里,不再有月圓。
“該死!”夜君清攥著拳的手狠砸在石案上,額頭迸起的青筋幾欲爆裂,他真恨啊,彼時身處皇宮,他為何沒一刀宰了那個畜牲。
“大姐憤怒極了,甚至想沖上去殺了夜鴻弈,跟他同歸于盡都好,可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算豁出命去,又能做什么?大姐哭訴著質問他原因,換來的就只有四個字:大恩成仇!”多么滑稽的原因呵,姚莫婉至今都想不明白,夜鴻弈的靈魂是扭曲到了怎樣的程度,才會下得去那樣重的手。
“大恩成仇?”夜君清的聲音透著濃重的殺意,眼底漸染血紅。
“是,就是這四個字,大姐到死都沒想明白,何以她無怨無悔的付出,到最后竟成了仇!呵,很可笑是不是?”姚莫婉的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般落在酒杯里,蕩起一圈圈的漣漪。
“是他心胸狹窄,所以容不下莫心的睿智?該死的夜鴻弈!他怎么可以這樣踐踏侮辱莫心!簡直畜牲不如!”饒是如今的夜君清,也無法承受這樣的事實,暴起怒吼。
“可他就是踐踏了,侮辱了,心狠的殺了仲兒,逼的大姐生不如死。有時候莫婉是感激姚素鸞的,如果沒有她的那把匕首,大姐不知道還要承受多少痛苦,可是這不能成為莫婉寬恕她的理由,她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接受懲罰……”姚莫婉將酒杯擱在唇角,手卻顫抖到了極致,杯里的酒不停的濺灑出來,浸濕了姚莫婉的衣襟,可她卻停不下來。
“莫婉?”感覺到姚莫婉的異常,夜君清強忍住心底的極痛,走到姚莫婉面前,只見那雙深幽的眸子緊盯著地面,其間滾動著濃烈的窅黑,仿佛兩個巨大的漩渦正吞噬一切,包括她自己。
“莫婉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夜君清驚恐的搖著姚莫婉,試圖將她從魔障中喚醒,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姚莫婉卻似著了魔似的顫抖不止,瞳孔緊縮,臉色慘白。
恨啊,好恨!姚莫婉眼淚滾滾而落,眼前一片白茫,她不停的追著仲兒的身影奔跑著,狂嘯著,質問著她到底錯在哪里?可耳邊回蕩的就只有仲兒的哭聲,那聲音落在姚莫婉心頭,便如一根根利箭,刺的她心血直流。
“噗—”眼見著姚莫婉氣極攻心,鮮血自喉間噴濺,夜君清害怕的無以復加,他拼命的晃著姚莫婉,大聲吼著卻依舊不見效果,直至最后,夜君清突然出掌,狠狠擊在姚莫婉的后頸處。
“呃……”姚莫婉昏厥在了夜君清懷里,安靜的像睡熟的貓兒,一動不動。
“有你這樣的妹妹,莫心可以瞑目了。你放心,莫心的仇,從來就不是你一個人在扛,兩年的時間,你為君清鋪就逆天之路,兩年之后,君清便逆天給你看!”夜君清心疼的將姚莫婉抱回房間,直到姚莫婉沉睡過去方才離開。
這一夜,夜君清遙望著皇城的方向喝了近十壇陳年女兒紅,第一次哭的一塌糊涂,直至醉到不省人事,才被奔雷抬回房間,這種事彼時在肅親王府時奔雷做過不少,不過讓奔雷欣慰的是,這一次,他在夜君清口中聽到的,不只有姚莫心一個名字,還有姚莫婉……
翌日午時過后,當夜君清自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的時候,赫然看到那張美的近似妖孽容顏的主人,正悠哉的坐在自己床榻上,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兒。
“醒了?”見夜君清以手撫額,緩緩起身,燕南笙方才開口,眼底竟升出一絲同情之意。
“你怎么來了?”看慣了那張魔魅的臉,夜君清甚至沒有一絲驚訝,只隨口問了一句,便朝桌邊走去,大口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