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您……您不公平……如今睿王叔犯了事,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平日裡臣妾哪怕是一朝不得已,忘了請安,您都會大發(fā)雷霆,降罪於我。臣妾心裡不平!"
鳳凰委屈垂淚,面容之上悲傷難掩,心中憤恨卻愈發(fā)激昂。
景太后見狀,登時起身輕嘆,緩緩走向那垂首跪地,委屈垂泣的鳳凰。
"凰貴妃,本宮知道你一心想著皇帝,和這南川后宮,你能如此盡心竭力的侍奉淵兒,效忠南川,本宮心裡甚是欣慰。聽聞你昨日裡剛一脫險,便不顧一切的到得禪宮苑行孝探視。想來南川有你這位忠孝兩全的貴妃,當(dāng)真是我南川蒼生的福氣!"
一邊說著,一邊徑直伸手,略一躬身,親自將鳳凰扶起。
鳳凰受寵若驚,心內(nèi)彷徨忐忑一時間噴涌,一番言語到了嘴邊,卻兀自徘徊斟酌,終究沒有膽量說出口。
但見景太后微微起身,又是一聲輕嘆。
"這人啊,一上了年紀(jì),難免糊塗。想必定是上蒼見本宮平素裡太過執(zhí)著苛刻,是以這才讓我這把老骨頭親身經(jīng)歷了一番滅頂之災(zāi)。如今本宮我九死一生,虧得有睿王弟和聖女娘娘捨身護(hù)命,才僥倖撿回了一條老命。
本宮經(jīng)劫歷難,再參佛道,這才恍然生悟。這治理後宮,真真要不得剛愎孤行,凡事多幾分寬容,仁善,想來合宮安寧,定是指日可待。
想我南川皇室後宮若能早一日和睦安寧,這淵兒的江山社稷豈不是便會早一天固若金湯?
凰貴妃,你覺得本宮所言,是也不是?!"
鳳凰聞得此番冠冕堂皇,一時片刻再不好糾結(jié),只能強(qiáng)顏歡笑,諂媚的附和道:"太后娘娘教訓(xùn)的是,臣媳謹(jǐn)記,日後定當(dāng)以此爲(wèi)警,時刻檢點自己言行!"
"好,好,凰貴妃能如此這般深明大義,端的是我南川皇室的榮耀。"景太后面含微笑,甚是欣慰的輕輕拍了拍鳳凰的肩頭,旋即扭身對著四下慈聲命令道:"都平身吧!"
閬淵見得此狀,登時擺手示意,不肖片刻侍衛(wèi)已將那滿身傷痕的宮女帶了下去。
"聖女娘娘,委屈你了!"閬淵親自躬身,面含微笑的上前,正要將臉色蒼白的鳳羽扶起,熟料,鳳羽眸中一緊,下一刻徑直垂首,再次衝著閬淵和景太后又是一番叩頭。
"請皇上和太后娘娘恩準(zhǔn),允許蕊兒早日出宮!"
此言一出,閬淵登時凝眉。景太后面不改色的微微而笑,任由鳳凰虛扶而行,緩緩落座。
凌睿王見狀,登時喜不自勝的一步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鳳羽身旁,甚是興奮的對著閬淵和景太后煞有介事的一番朝拜。
"賢侄聖上在上,皇嫂英明,難得聖女娘娘竟如此這般,與臣下我靈犀相通,還請聖上與皇嫂恩準(zhǔn),即日起譴我等一同出宮,締結(jié)良緣!"
此言一出,鳳羽登時怒目相向。原本心有不甘的鳳凰,正凝眉怨結(jié)立足在景太后身側(cè),如今見得此狀,心中登時快慰了不少,"真真是天助我也!凌睿王你如此這般自作孽,豈不是上趕著要和了我鳳凰的如意算盤?!"
心中雖是一番幸災(zāi)樂禍,口中卻又是另一番虛情假意的幫腔:"看來當(dāng)睿王叔當(dāng)真是對咱們的聖女娘娘,動了真心。如此想來,昨夜的一場誤會,當(dāng)真便有了合情合理的說辭。太后娘娘恕罪,真真是臣媳自以爲(wèi)是,竟然誤認(rèn)爲(wèi)睿王叔會對聖女不敬?不成想,睿王叔早已和聖女娘娘兩廂情悅。"
鳳羽心中惱怒,徑直對著凌睿王冷聲道:"睿王爺雖不拘小節(jié),但端的不該拿蕊兒開玩笑!"
凌睿王聞言,徑自含笑,旋即不由分手,一把將手攀住鳳羽的肩頭:"我知你臉皮薄,不好意思承認(rèn),沒關(guān)係,有爲(wèi)夫在,你只管做你的小鳥依人便可!"
言罷,不待鳳羽掙脫自己的胸懷,登時爽朗高聲道:"請聖上,太后娘娘賜婚!"
"你……混蛋!"鳳羽拼力掙脫凌睿王的手,蒼白的臉色因爲(wèi)激動一時間紅暈叢叢,"凌睿王,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景太后見兩人一番撕扯,面上卻是一片明媚,瞬目含笑之際,任由鳳羽和凌睿王一番暗暗爭執(zhí),自己卻兀自偏了頭,對著閬淵笑言道:
"淵兒,這就是本宮要跟你說的重要的家事,昨日夜裡,你這素來風(fēng)流不羈的睿王叔,竟然不辭辛勞,苦苦在我那禪宮苑跪了一整宿,說是自己難得遇上了聖女娘娘這樣的知己紅顏,發(fā)誓此生非她不娶。這不,這一大早的,本宮來早膳也沒用,就被他連拖帶拽的請到這謫仙樓,說什麼非要當(dāng)面賜婚,他才能心安!"
閬淵聞言,凝眉冷笑:"哦?想不到,睿王叔也有情有獨鍾的時刻?!"
"讓賢侄聖上見笑了!本王也沒想到聖女竟然便是本王的真命天女。若非昨夜裡,聖女娘孃親口所言,本王當(dāng)真不敢相信,聖女這樣的天人,竟然早就對一無是處的本王,暗生傾慕!至於本王,嘿嘿,想來聖上和皇嫂心知肚明,似聖女這樣的天仙聖女,又怎能不讓我這般素來沉醉紅顏的凡夫俗子動心呢?"
"你胡說!"鳳羽義憤填膺,"蒼天在上,你如此這般信口雌黃,難道就不怕遭天譴雷劈?!"
凌睿王聞言,佯裝委屈的一聲輕嘆:"怎麼?你吃完了就想不認(rèn)賬了?!"
"你……無恥!莫說我昨日裡中毒暈厥,不省人事,根本不可能與你有什麼瓜田李下的曖昧,便是我沒有中毒,也端的不會看上你這樣的人渣!"
凌睿王聞聲興奮,"對,對,對,昨日裡,你與我肌膚相親之時,說得也是這樣的言辭!真想不到,聖女娘娘雖久在靈山,卻還懂得這般欲拒還迎的誘人之術(shù)?!"
"胡說八道!我……我什麼時候跟你有過肌膚之親?!"
前仇舊恨涌上心頭,鳳羽一時間咬牙切齒,恨不得徑直撕裂凌睿王的嘴。
凌睿王凝眉輕嘆一聲,下一刻手掌再一運(yùn)力,徑直扣上鳳羽不盈一握的細(xì)腰,不由分說的又是一番搶白:"做都做了,你就別害羞了!你若不是急著想跟本王成親,怎麼會這般急切,請辭出宮?你的心思本王瞭解的很。難得今日聖上和太后娘娘大駕蒞臨,親自賜婚,這般榮耀,你也該知足了吧?!"
鳳羽心中恨火烈焰洶洶,身子卻因爲(wèi)昨日裡的折騰甚是虛弱,是以此刻任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端的掙不開凌睿王的手掌,一時間暴怒不已,想也不想,徑直擡手,啪的一聲狠狠甩了凌睿王一個耳光。
一聲狠辣響過,景太后登時變了臉。
鳳凰心中得意,口中卻是一番唏噓:"怎會如此?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麼不爲(wèi)人知的誤會?!"
閬淵鋼眉怒目相向,徑直對著兩人不著痕跡的怒聲警惕:"放肆!"
"臣下不敢!"凌睿王敷衍公事的一聲陽奉陰違,手掌卻愈發(fā)運(yùn)力的掌控著鳳羽的周身。
鳳羽氣得周身顫抖,想也不想,一把拔出凌睿王腰間的匕首,徑直抵在了凌睿王的頸部。
"大膽!"鳳凰不失時機(jī)的火上澆油,"來人呢,護(hù)駕!"
一衆(zhòng)侍衛(wèi)聞聲上前,景太后卻陡然間朗聲一語,徑直逼退衆(zhòng)人。
"退下!此乃我南川皇門家事,任何外人不得插手!"
一心仇恨的鳳羽置若罔聞,此刻手中的匕首徑正要狠狠刺入凌睿王的喉頸,身側(cè)的洛無雙卻陡然間一躍上前,徑直拉住了她的手,壓低聲音急切道:"蕊兒,切莫衝動……"
鳳羽強(qiáng)忍著一刀結(jié)果凌睿王性命的衝動,任由往日的屈辱恨痛,排江倒海般的在心內(nèi)洶涌,咬牙切齒道:"凌睿王,今日你若不還我一個清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凌睿王眸中寒光一閃,下一刻突兀的挺身運(yùn)力,徑直將頸舔刃而附,不待鳳羽回過神,一股殷紅頃刻間順流而下,徑直暈紅了他雪白的衣衫。
鳳羽心頭一驚,凌睿王卻依舊笑面生風(fēng)。
"想來也怪不得你,昨夜你昏沉的厲害,若是什麼也記不得,真真情有可原。但本王既已一親香澤,定要負(fù)責(zé)到底,如若不然,我這周身上下僅存的一處優(yōu)點,豈不是也要因此殉節(jié)了?!"
"你信口雌黃,污我聲譽(yù),我當(dāng)真看不見你裡裡外外,究竟還有那一處優(yōu)點???"
"那是聖女你沒看到我的心裡,我若愛上一人,勢必火海刀山,生死相隨!"
"你這畜生也配談愛???"
"這當(dāng)真要感激上蒼,讓我這野獸邂逅你這聖女!"
"你……"
"我若娶你,勢必一生不離!"
"你住口……"
"你若嫁我,定會一世幸福!"
"我呸,便是全天下的男子死絕,我亦不屑正眼瞧你!"
"斜眼看我,我也不介意,只要能與你執(zhí)手到老,我閬邪軒至死無憾!"
"你無恥……"
"那是從前,這日後一生的時光,我只願與你相伴相依,你若喜歡,本王便只對你無恥!"
"你……"鳳羽氣結(jié),但見凌睿王眸中堅定愈發(fā)彌堅,一時間心一橫,略一瞬目之際,一聲冷笑響在凌睿王的耳畔:"好,你如此這般費勁心機(jī),無非是想害我一命,我成全你!"
言罷,猛然收手,一把揚(yáng)起匕首,狠狠朝著自己心胸插去。
"娘娘……"洛無雙驚呼之際,凌睿王眸中一緊,下一刻徑直揚(yáng)手一把將那匕首緊緊握住。
鳳凰見得面前好戲,*跌出,急忙悲聲一語,推波助瀾:"唉,聖女妹妹這是何苦?男未婚,女未配,既是兩廂情悅,何苦這般爲(wèi)了面子,生生折騰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鳳羽淚眸含恨,拼勁周身氣力,死命的將匕首朝著心胸處狠狠插去。
"凌睿王,便是死,我也不許你侮辱我!"
凌睿王任由掌中鮮血滴滴而下,雙眸之中滿是意味深長的沉吟,"我就這麼讓你討厭?你便是死,也不遠(yuǎn)嫁我出宮?!"
"若無清白,生不如死!更莫說,要與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同堂共室!"
凌睿王面容之上,落寞漸生,"聖女當(dāng)真不願給本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jī)會?!"
鳳羽冷笑,"除非河水倒流,日出西山,不然,畜生永遠(yuǎn)只是畜生!"
凌睿王聞言,一雙明眸頃刻間消散了滿心的溫暖,寒意叢生之際,手掌略一運(yùn)力,徑直拔去了鳳羽手中的匕首。
染血匕首,噹啷墜地。
"好,既如此,本王問你,你不願嫁我,可是心中已有了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