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然被看得很不自在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愧疚感浮上心頭。
自古成王敗寇,誰對誰都不需要愧疚。
因為他的心慌,所以手中的盒子都來不及讓人放好,當著長情的面只好訕訕放到案上的一邊。
鳳卿然正想叫人賜座,長情已提著裙擺走上去,與他坐在同一個位置。
面上笑得如花綻放:“王爺,長情過來給您倒酒。”
她的纖纖玉指已提起酒壺,說得這么謙卑,但神情傲然,仿佛她才是主人。
長情像是不經意撇到案上的盒子一樣,故作新奇地道:“王爺,這是魏小姐給您的定情信物嗎?”
魏靜儀臉立馬紅了,不敢看長情,而長情說著卻伸了手去拿盒子。
“魏小姐驚才絕艷,眼高于頂,她能王爺送禮物,證明這王爺對她而言非同一般哦。”
鳳卿然被那句訂情信物說得也有些心里不舒服,竟然來不及阻止就讓長情拿到了盒子。
一時叢人皆驚!
“玉璽,傳國玉璽?!”
長情又震驚又氣惱,好你個魏國公,竟然把傳國玉璽都獻出來了,要叛就叛得徹底,你就不怕祖墳被人扒了嗎?
她震驚得手都在抖,鳳卿然暗叫不好,剛想從她手里接過。
長情卻又嫣然一笑:“好漂亮的血玉呀。”
那神情像是不認得自家的玉璽一樣。
安陽帝已死,但鳳卿然就是找不到東俞的傳國玉璽,四方暴亂,他若扶持新君,沒有玉璽,也絕對不能服眾。
長情繼續笑著,手托起玉璽,通體血紅晶瑩,在燈光下煞是好看。
魏霆華一時情急竟脫口而出:“你大膽!”
“你才大膽!”‘砰’的一聲玉璽被她重重扔在案上,嚇得鳳卿然忙去查看有沒有摔壞。
“你們送個不吉祥的東西給端王殿下,究竟意欲何為?”
長情目似銳利的刀鋒一樣,射得魏家兄妹不敢抬頭。
魏霆華的反應最快,站起身指著長情:“大膽妖女,你敢胡言亂語迷惑王爺。”
“哈哈哈,”長情不怒反笑,再次抬起案上的玉璽,放在手中轉了轉。
聲音出奇地平靜:“東俞的玉璽確實用千年血玉做的,這是血玉不假,值萬兩百銀,”她說著又舉高一點:“但這塊血玉黑里透青,一看就是從墳墓里挖出來的!”
魏霆華聽得冷汗直冒,慢慢坐了下去,而鳳卿然明顯也是神色不好。
“黑里透青的原因是因為尸氣已經透入玉里,視為不吉利,魏二公子,你將此玉送給王爺,是想折他的壽嗎,哈哈哈哈……”
“大膽!你們敢戲弄本王!”鳳卿然一杯子摔在地上。
魏霆華純屬是一個沒膽色的人,嚇得渾身發抖,倒是魏靜儀立馬跪到鳳卿然面前:“王爺息怒,我們魏家絕無戲弄王爺之意,此事定是有誤會。”
“誤會,”鳳卿然瞇起眼:“什么誤會?”
“這,這,這定是有人陷害家父,請王爺明察。”大家都明白,東西雖是魏霆華送上來的,但這肯定是魏國公的意思。
魏靜儀跪著的樣子楚楚可憐,可鳳卿然看在眼里卻無端生出一種厭惡。
而長情心里更加討厭她做作的樣子,什么叫‘請王爺明察’,東俞剛亡,這稱臣的姿態真讓人惡心,她怎么以前就沒發現魏家人的嘴臉。
這大半夜的還在這里獻舞,跟蘇玉一樣都是賤人,都在想方設法往鳳卿然的床上爬,若她還是皇后,一定將她嫁給城里的屠夫做小妾,看她還怎么清高自傲。
長情被她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隨后又聽見鳳卿然說:“那你說說是何人敢陷害魏國公。”
長情接口:“魏國公這么精明的人,怎會被別人陷害,莫不是真的玉璽被國公大人藏起來了,留著以后,好-謀-大-業!”
“秦長情!你休要胡說!”魏靜儀也不再顧及她前朝皇后的身份,站起身指著長情。
“大膽!”這一聲‘大膽’不是秦長情說的,而是鳳卿然說的。
長情‘咯咯’地笑起來,她一笑讓自負美貌的魏靜儀無地自容。
“魏大小姐,你身上好香呀。”其實隔得這么遠,她怎么可能聞得到。
魏靜儀一愣,不知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只有鳳卿然神色變了下。
“我聽聞魏小姐你,不但生得貌美,而且還才華橫溢,最難得的是心地善良,因東俞剛經歷了一場戰亂,城中多了許多難民,聽聞魏小姐你在自家門前施粥救濟,別人都稱你為活菩薩,施粥善事做了一個月,小姐你站在門前哭,說什么因家父財力不濟,倉庫已空,不得已停止施粥,百姓非但沒有怨言,還紛紛朝你跪拜,說你是大善人,祝福你全家百年安康。”
不知為何,雖是夸她的事跡,但魏靜儀聽得很是不安心。
果然長情對著鳳卿然笑得嫵媚動人:“王爺,你說魏國公府真會挑時機做善事呀,以前東俞發生什么天災人禍,也從不見他出來接濟接濟。”
鳳卿然的臉色變了,長情的言下之意是:魏府名為接濟難民,實則是在收買人心,加上他還有可能存在私藏玉璽的嫌疑,所以……。
但見鳳卿然的眸色越來越冷,偏偏魏家兄妹又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可長情并沒有想就此放過她:“魏小姐那日哭得好傷心呀,恨不能替那些難民受苦,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你魏府財力不濟,倉庫已空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魏霆華終于也怒了,走來跟魏靜儀一起指著長情。
“我什么意思,”長情也站起身,婷婷裊裊地走下來,站得筆直,對視著魏家兩兄妹,神情傲然。
“只怕,國庫空了,你魏俯也不會空吧,據我所知,鄴城的布行,玉器行,有一大半是歸屬魏氏的。”
仿佛被說中了,魏氏兄妹氣得渾身發抖。
“前幾日還聽說,魏家大公子在青/樓為一個姑娘一擲千金,而魏小姐你……”
長情又往前一步:“小姐身上好香呀,長情不才,但也聞得出是用極其名貴的朱顏花的花粉調制出來的,朱顏花粉有長駐容顏的功郊,一兩可謂值千金,小姐真是有錢,居然還不要臉地對著難民哭訴,說魏府倉庫已空,這張臉這么漂亮,這臉皮怎么比樹皮還厚呢。”她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低。
“秦長情,你別太過分!”
魏家二公子暴怒,抬手準備一巴掌下去。
“魏霆華!”鳳卿然一杯子摔在他腳下,魏家二公子揚起的手不敢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