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并沒有人看守,這也許是因為任何人都想不到阿飛敢在白天來救人的,也許是因為大家都想趁機睡個午覺。
這間柴房只有個很小的窗子,就像是天生的牢房一樣,陰森森而黑暗,堆得像是小山般的柴木下,蜷伏著一個人,也不知是已暈迷,還是已睡著。
一見到他身上那件貂裘,阿飛胸中的熱血就沸騰了起來,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會對這人生出如此深厚的友誼。
他一步竄過去,嗄聲道:“你”
就在這時,貂裘下忽然飛起了道劍光!
劍光如閃,急削阿飛雙足!
這變化實在太出人意料之外,這一劍也實在很快!
幸好阿飛手上還握著劍,他的劍更快,快得簡直不可思議,那人的劍雖已先刺出,阿飛的劍后發(fā)卻先至。
只聽“嗆”的一聲,阿飛的劍尖竟點在對方的劍脊上!
那人驟然覺得手腕一裂,掌中劍已被敲落。
但這人也是少見的高手,臨危不亂!身子一翻,已滾出丈外,這時才露出臉來,居然是游龍生去而復(fù)返。
阿飛不認得他,也沒有看他一眼,一劍出手,身子已往后退,他退得雖快,怎奈卻已遲了。
門外已有一條藤棍,一柄金刀封住了退路。
阿飛剛頓住身形,只聽“嘩啦啦”一聲大震,小山般堆起來的柴木全都崩落,現(xiàn)出了十幾個人來。
幾個人俱都急裝勁服,手持弩匣,對準(zhǔn)了阿飛,這種諸葛弩在近距離內(nèi)威力之強,無可比擬。
無論是什么人,無論有多大的本事,若在一間柴房里被十幾口諸葛弩圍住,再想脫身,只怕就比登天還難了!
田七微笑道:“閣下還有什么話說?”
阿飛嘆了口氣,緩緩坐了下去,道:“請動手。”
田七仰面大笑道:“好,閣丁倒不愧是個痛快的人,田某就索性成全了你吧!”
他揮了揮手,弩箭便已如急雨般射出。
就在這剎那間,阿飛突然就地一滾,左手趁勢抄起了方自游龍生掌中跌落的奪情劍。
劍光飛舞,化做一具光幢,弩箭竟被四下震飛,光幢已滾珠一般滾到門口,趙正義怒吼一聲,紫金刀“立劈華山”,急砍而下。
誰知他一刀尚未砍下,光幢中突又飛出一道劍光。
這一劍之快,快如閃電。
趙正義大驚變招,已來不及了,“哧”的,劍已刺入了他的咽喉,鮮血標(biāo)出,如旗花火箭。
田七倒退半步,反手一棍抽下。
但這時光幢又已化做一道飛虹,向門外竄了出去。
田七要想追,突又駐足,只見趙正義手掩住咽喉,喉嚨里格格作響,居然還沒有斷氣。
阿飛奪路為先,傷人還在其次,是以這一劍刺偏了兩寸,恰巧自趙正義氣管與食道間穿出,并沒有傷著他的要害。
再看阿飛已掠到小院門外,反手一擲,奪情劍標(biāo)槍般飛向田七,田七剛想追出,又縮了回去。
長劍“奪”的釘入了對面墻壁。
游龍生到這時才長長嘆了口氣,道:“這少年好快的身手。”
田七微微一笑,道:“他的運氣也不錯。”
游龍生道:“運氣?”
田七道:“少莊主方才難道未瞧見他身上已挨了兩箭么?”
游龍生道:“不錯,我已看出他左手舞劍,劍光中仍有破綻,必定擋不住七爺屬下的神弩,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受傷。”
田七道:“這只因他身上穿了金絲甲,我千算萬算,竟忘了這一著,否則他縱有天大的本事,今日也休想能活著走出這間柴屋。”
游龍生出神的望著插在墻上的劍,沉重的嘆息了一聲,道:“他今天不該來的。”
田七笑道:“勝負兵家常事,少莊主又何必懊惱,何況,那廝縱然闖過了我們這一關(guān),第二關(guān)他還能闖得過去么?”
阿飛剛掠出門,突聽一聽“阿彌陀佛”,清朗的佛號聲竟似自四面八方同時響了起來。
接著,他就被五個灰袍白襪的少林僧人團團圍住。
這五人俱是雙手合什,神情莊穆,行動時腳下如行云流水,一停下來就立刻重如山岳。
當(dāng)先一人白眉長髯,不怒自威,左手上纏著一串古銅色的佛珠,正是少林護法大師心眉。
阿飛目光四掃,居然神色不變,只是淡淡道:“出家人原來也會打埋伏。”
心眉大師沉聲道:“老僧并無傷人之心,檀越何必逞口舌之利,需知利在口舌,損在心頭,不能傷人,陡傷自己。”
他緩緩道來說得似乎很平和,但傳入阿飛耳中后,每個字都變得有如洪鐘巨鼓,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
阿飛道:“和尚的口舌之利,似乎也不在檀越之下吧!”
他嘴里說著活,人已斜斜沖出。
他知道自己若是凌空躍起,下盤便難免空門大露,心眉的佛珠掃來,他兩條腿就算廢了。
是以他只有乘機自旁邊兩人之間的空隙中沖出。
誰知他身子剛動,少林僧人們也忽然如行云流水般轉(zhuǎn)動起來,五個人圍著阿飛轉(zhuǎn)動不休。
阿飛腳步停下,少林僧人的腳步也立刻停下來。
心眉大師道:“出家人不愿殺生,檀越你掌中有劍,腳下有足,只要能沖得出老僧小小的羅漢門,老僧便心悅誠服,恭送如儀。”
阿飛長長呼吸了一次,身子卻動也不動。
他已看出這些少林僧人們非但功夫深厚,而且身形之配合,更是天衣無縫,簡直滴水不漏。
阿飛八九歲的時候,就看到一只仙鶴被一條大蟒蛇困住,那仙鶴之喙雖利,但卻始終不敢出擊。
他本來覺得很奇怪,后來才知道仙鶴最知蛇性,因為這蟒蛇盤成蛇陣后,首尾相應(yīng),如雷擊電閃,它鋼啄若是向蛇首直啄下,雙腿就難免被蛇尾卷住,它若啄向蛇尾,便難免被蛇首所傷。
所以這仙鶴一直站著不動,等到蟒蛇不耐,忍不住先出擊時,仙鶴的鋼啄有如閃電般啄住了蟒蛇的七寸。
阿飛在旁邊樹上看了一夜,這才明白“首尾相應(yīng)”固然是行兵的要訣,但若能做到“以靜制動,以逸待勞”這八個字,更能穩(wěn)操勝券。
這道理他始終未曾忘記。
是以少林僧人不動,阿飛也絕不動。
心眉大師自己似有些沉不住氣了,道:“檀越難道想束手就縛?”
阿飛道:“不想。”
他的回答素來很干脆,絕不肯浪費一個字。
心眉大師道:“既不愿就縛,為何不走?”
阿飛道:“你不殺我,我也不能殺你,就沖不出去。”
心眉大師淡淡一笑,道:“檀越若能殺得了老僧,老僧死而無怨。”
阿飛道:“好。”
他居然動了!一動就快如閃電。
但見劍光一閃,直刺心眉大師的咽喉。
少林僧人身形也立刻動了,八只鐵掌一齊向阿飛拍下!
誰知阿飛劍方刺出,腳下忽然一變,誰也看不出他腳步是怎樣變的,只覺他身子竟忽然變了個方向。
那一劍本來明明是向心眉刺出的,此刻忽然變了方向,另四人就像是要將自己的手掌送去讓他的劍割下。
心眉大師沉聲道:“好!”
“好”字出口,他衣袖已卷起一股勁,“少林鐵袖”,利于刀刃,這一著正是攻向阿飛必救之處。
四個少林僧人雖遇險著,但自己根本不必出手解救,這也是“少林羅漢陣”威力之所在。
誰知就在這剎那間,阿飛的劍方向竟又變了。
別人的劍變招,只不過是出手部位改變而已,但他的劍一變,卻連整個方向都改變了。
本是刺向東的一劍,忽然就變成刺向西。
其實他的劍根本未變,變的只是他的腳步,變化之快,簡直告人不相信世上會有這么樣一雙腿。
只聽“哧”的一聲,心眉大師衣袖已被擊實。
接著,劍光忽然化做一溜青虹,人與劍似已接為一體。青虹劃過,人已隨著劍動了出去。
他行險僥幸,居然得手,但卻忘了背后的空門已露出。
只聽心眉大師沉聲道:“檀越慢走,老僧相送。”
阿飛只覺背后一股大力撞來,就好像只鐵錘般打在他的背脊,他身上雖有金絲甲,但也被打得胸口一熱。
他的人就像斷線紙鳶般飛了出去。
一個胡渣子發(fā)青的少林僧人道:“追!”
心眉大師道:“不必。”
少年僧人道:“他已逃不遠了,師叔為何要放他逃走。”
心眉大師道:“他既已逃不遠了,為何還要追?”
那少年僧人想了想,面露微笑,垂首道:“師叔說得是。”
心眉大師遠望著阿飛逃走的方向,緩經(jīng)道:“出家人慈悲為懷,能不傷人,還是不傷人的好。”
田七一直在遠遠瞧著,此刻“哧”的一笑,喃喃道:“好個出家人慈悲為懷,若有別人替他殺人,他自己就不肯動手了。”
阿飛借著掌力飛起,也借著飛起之勢來消解掌力。
少林護法的掌力果然是雄渾沉厚,不同凡響,阿飛直掠過兩重屋脊,才勉強站住了腳。
等他再次掠起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內(nèi)力已受了傷,但這點傷他相信自己總還能禁得起。
刻苦的鍛煉,艱難的歲月,已使他變成了個不容易倒下去的人,他的身子幾乎就像是鐵打的。
暮色漸深,四面看不到人蹤,但每株樹上,每重屋脊后,每個角落里都可能有敵人潛伏著。
阿飛若能逃出去,已是萬幸——在少林護法和四大高手的圍攻之下,天下本就很少有人能沖出未的。
只是阿飛并不想逃走。
一件事若還沒有成功,他絕不肯半途放棄。
田七他們將李尋歡藏到什么地方呢?
阿飛的目光鷹一般四下搜索著,貍貓般掠下屋脊,竄入后園,一個人在屋脊上的目標(biāo)太大,后園中卻多的是藏身之地。
突然間,他所到有人在笑。
笑聲并不高,卻距離他很近,仿佛就在他身旁發(fā)出來的,他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笑的人竟距離他很遠。
數(shù)丈外有座小亭,這人就坐在亭子里,倚著欄桿看書,看得很出神,似乎根本沒有留意到別的事。
他穿著件很破舊的綿袍子,一張臉很瘦,很黃,胡子很稀疏,看來就像是個營養(yǎng)不良的老學(xué)究。
但老學(xué)究若在數(shù)丈外發(fā)笑,別人絕不會以為笑聲就發(fā)自身旁的,只有內(nèi)功絕頂?shù)母呤郑拍軐⑿β曀偷眠@么遠。
阿飛停下腳,靜靜的望著他。
這老學(xué)究似乎沒有看到阿飛,用手指醮了點口水,將書翻過了一頁,又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
阿飛一步步向后退,退了十步,霍然轉(zhuǎn)身。
一轉(zhuǎn)身他就已到了三丈外,再也不回頭,急掠而出,三兩個起落,已竄入梅林。
梅花開得正盛,一陣陣梅香沁心。
阿飛長長吸了口氣,將喉頭一點血腥味壓了下去。
他已發(fā)現(xiàn)自己傷勢比想象中重得多,方才一動真氣,胸中便似有鮮血要涌出,只怕已難和人交手了。
但就在這時,突聽一陣笛聲響起。
笛聲悠揚而清冽,梅花上的積雪被笛聲所摧,一片片飄落下來,一片片落在阿飛身上。
雪花飄飛間,可以看到一個人正倚在數(shù)丈外一株梅樹下吹笛,身上穿著件破舊的綿袍子,赫然就是方才看書的老學(xué)究。
笛聲漸漸自高亢轉(zhuǎn)為低迷,曲折婉轉(zhuǎn),蕩人幽思。
阿飛這次不再走了,凝注著他,一字字道:“鐵笛先生?”
笛聲驟頓。
鐵笛先生抬起頭,一雙眼睛忽然變得寒星般閃閃生光,就在剎那間,這萎糜的老人似已年輕了十歲。
他盯著阿飛看了很久,忽然道:“你受了傷?”
阿飛有些意外:“這人好厲害的眼力。”
鐵笛先生道:“傷在背后?”
阿飛道:“你已看出,何必再問?”
鐵苗先生道:“是心眉和尚下的手?”
阿飛道:“哼。”
鐵苗先生笑了笑,道:“少林護法原來也不過如此。”
阿飛道:“不過怎樣?”
鐵笛先生淡淡道:“以他的身份,本不該在背后出手傷人,既已傷了你,便不該還讓你能活著走到我面前。”
他忽又一笑,喃喃道:“老和尚這難道是想借刀殺人么?”
阿飛道:“我告訴你三件事,第一,若不在背后出手,他根本出不了手,第二,他縱然出手也殺不死我,第三,你更殺不死我!”
鐵笛先生縱聲大笑道,“少年人好大的口氣。”
他的笑聲一發(fā)即收,厲聲道:“你既已受傷,我本不愿出手,但你的口氣太大,我不能不教訓(xùn)你。”
阿飛似已覺得話說得大多,連一個字都不愿再說。
鐵笛先生道:“念在你已受傷,我讓你三招。”
阿飛望著他,忽然笑了。
他微笑著將劍插回腰帶上,扭頭就走。
鐵笛先生縱聲長笑,飛身而起,綿袍的衣襟在空中展開,蒼鷹般落到阿飛面前,叱道:“既已見到了我,你還想走?”
阿飛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冷冷道:“我不定,你就得死!”
鐵笛先生大笑道:“是我死?還是你死?”
阿飛道:“沒有人能讓我三招。”
鐵笛先生道:“我若讓你三招,就非死不可?”
阿飛道:“是。”
鐵笛先生道:“你為何不試試?”
阿飛不再說話,轉(zhuǎn)過目光,盯著他。
鐵笛先生驟然覺得有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他享受盛名并非僥幸,而是經(jīng)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次血戰(zhàn)得來的,每次血戰(zhàn)中,他都會面對一雙眼睛。
各式各樣的眼睛,有的眼睛里充滿了怨毒兇惡,有的眼睛里充滿憤怒殺機,也有的眼睛里充滿畏懼和乞憐之意。
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睛。
這雙眼睛里幾乎完全沒有任何感情,這少年的眼珠子也像是用石頭塑成的,這雙眼睛瞪著你時,就好像一尊神像在神案上漠然俯視著蒼生。
鐵笛先生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就在這時,阿飛的劍已出手。
一劍刺出,絕不空回。
這是阿飛的信條,沒有絕對的把握時,他的劍絕不出手!
鐵笛先生的身子突又凌空掠起沖上梅梢,只聽“嘩啦啦”一片聲響,雪花、梅花,飛滿半天。
白雪和紅梅在半空中文織成一幅綺麗的圖案,往下面望上去,只見鐵笛先生的身子在白雪紅梅中飄飄飛舞。
阿飛根本沒有抬頭,劍已收起。
鐵苗先生已輕飄飄落了下來,他落得那么慢,看來就像是一個紙扎的人,他身子還在空中,雪地上已多了一串鮮血。
阿飛凝視著地上的血,緩緩道:“沒有人能讓我三招,一招都不能!”
鐵笛先生倚著梅樹,喘息著,他的臉色蒼自,咽喉之下,胸口之下,血跡淋漓。
他那只名震天下的鐵笛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阿飛道:“但你沒有死,也因為你讓我三招,你沒有失信。”
他忽又笑了笑道:“你至少比心眉強得多。”
心眉說絕不傷人,只要他沖出羅漢陣,但后來還是傷了他,這教訓(xùn)他發(fā)誓永遠也不忘記。
鐵笛先生喘息著,忽然道:“還有兩招。”
阿飛道:“還有兩招?”
鐵笛先生咬牙忍受著痛苦,勉強笑道:“我讓你三招,你只出手一招。”
阿飛再次轉(zhuǎn)過身來凝注著他,凝注了很久很久,道:“好!”
仙輕輕出手,在鐵笛先生面前擊了兩掌,道:“現(xiàn)在三招都已”
就在這時,只聽“叮”的一聲輕響,十余點寒星暴雨般自鐵笛先生手上的鐵笛中射出!
阿飛凌空一個翻身,掠出三丈,等到落下來時,人已站不住了,兩條腿一軟,蹼地坐下。
鐵笛先生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興奮的紅光,喘息著道:“今天我已學(xué)會了一件事,絕不讓任何人三招,你也該學(xué)會一件事若要出手,就一定要令對方倒下,否則你就絕不要出手!”
阿飛咬著牙,瞧著釘在他腿上的一點寒星,一字字道:“這件事我一定忘不了的!”
鐵笛先生道:“好,你走吧。”
阿飛還未說話,已聽得一陣腳步聲響起。
有人在呼喚著道:“前輩,鐵老前輩,你得手了么?”
鐵笛先生道:“快走,我已無力殺你,也不愿你死在別人手上!”
阿飛就地一滾,滾出兩丈。
他的腿雖已不能走,他的手卻同樣有力。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走不遠的,這一片白銀般的雪地,就是他致命的對頭,他已無力消滅自己在雪地上留下來的痕跡。
田七他們遲早都會追上來的。
何況他此刻喉頭又已感到了一陣陣血腥氣,他雖然在勉強忍耐著,但這口血遲早還是難免要吐出來。
用不著別人來追,他自己已支持不了多久,他只想見李尋歡最后一面,告訴李尋歡他已盡了力。
就在這時,已有一條人影向他撲了過來。
屋子里只燃著一只燭。
燭光映著李尋歡蒼白而還帶著病態(tài)婿紅的臉,他不停在咳嗽著,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龍嘯云默默地望著他,等他咳完了,才遞過一杯酒去,遞到他嘴邊,慢慢地倒入他的嘴里。
喝完了這杯酒,李尋歡就笑了,道:“大哥,你看我一滴酒都沒有漏出來吧,我就算被人懸空倒著吊起來,但若有一人喂我喝酒,我也絕不會漏出來的。”
龍嘯云想笑,卻沒有笑出來,黯然道:“你為什么不讓我解開你的穴道?”
李尋歡笑道,“我是個禁不起誘惑的人,你若解開我的穴道。我說不定就想跑了。”
龍嘯云道:“現(xiàn)在現(xiàn)在他們都不在這里,你若”
李尋歡打斷了他的活,道:“大哥,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自我的意思么?”
龍嘯云嘆道:“我明白,可是”
李尋歡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又想說那句話了,但你實在并沒有什么對不起人的地方,你將我從柴房搬到這里未,又有酒喝,這已不虧我們兄弟一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