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緊著眉頭,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渾身的那種氣質(zhì)和壓迫感讓人不能不在意他的存在,雖然掩飾得不錯,但是她能看得出來他眼里復雜的情緒,有怒意,有不舍,還有一絲歉疚。
她完全愣住了,管弦只是盯著她看,兩人俱是沉默。
半晌后,管弦終于開口:“你千辛萬苦找到現(xiàn)在,終于知道答案了吧?”
寧檬盯著他,突然就是明白了,這次出差不過就是一個局,他突然打電話過來就是等著甕中捉鱉。真可笑,她還以為他對她或許是真的動了感情,心里一起歉疚不已,卻不想到了最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午后的陽光落在他的眼睛里,蕩起細碎的波紋。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寧檬想確定。
“一開始有點懷疑,真正確定也是看了監(jiān)控錄象之后。”管弦似乎在斟酌字詞,然后緩緩地說,“管笛費盡心計靠近子奕,不惜設下騙局陷害他……是管笛的錯。”
她苦笑道,“而我為了真相,不惜代價地闖進天翔,還讓你喜歡上我,卻是我的錯。現(xiàn)在是是非非全扯平了,我們也算兩不想欠,是吧?”
寧檬打強精神,可是臉上的蒼白想掩飾卻掩飾不住。
管弦依然不動聲色:“我并不想掩飾小笛的欺騙,但是那一場車禍的真相只有當事人知道……不管怎么樣,我只想說那不過是個意外,誰也無法為它完全負責。”
“愛一個人可能沒錯,錯的只是方式。”寧檬扶著墻站起來,感覺額角隱隱疼起來,“我又何嘗沒有錯,要不是我懷疑他,也許他就不會找管笛攤牌。”
她迅速的說完這番話,頭也不抬的從他身邊經(jīng)過,兩人的衣襟和呼吸輕輕摩擦。她的手剛接觸到門打開,后面腳步聲起,一只手伸了過來,重新把門重重地合了上去。
寧檬抬頭,看到一雙墨玉般的潭眸緊緊地盯著她,低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一點喜歡過我?”
這個時候,喜歡不喜歡還有意義嗎?即使有那么一些真心,但是被這么多的欺騙束縛在小小的繭子里,只怕沒過多久就會窒息吧。
沒有希望只好讓它變成絕望。
“我很抱歉。”寧檬淡淡地說。
管弦眸光一斂,臉色暗了又沉,然后閉上了眼睛又睜了開來,最后咬著牙說,“好吧,我放手。”
門在身后關上的瞬間,她的心突然一陣抽痛,身子突然再也支撐不住似的,她跌坐在墻角邊,半晌之后才爬起,最后一步一步地挪到了電梯口。
她不是一個好棋手,布了局主動進攻,最后卻輸?shù)脕G盔棄甲。
總裁辦的氣氛有點詭異,老板臉色陰沉沉的,被他罵出門的一個連著一個。大家面面相覷,紛紛猜測老板情緒惡化是什么。
周小迪仔細想一想,公司運轉(zhuǎn)順利,股票也沒跌,那么,就剩下一個可能,私人感情問題。她掃了掃寧檬的位置是空的,已經(jīng)空了一個星期了,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聽。
哎,早就知道風暴總有一天會來,卻不知道來得這么快。
寧檬遞了辭呈之后,因為是新人,公司交接手續(xù)辦得很快。離開公司的時候,特意選管弦不在的時候。
周小迪出門送她,眼里帶著疑惑,“寧檬,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寧檬笑笑說,“小迪,你繼續(xù)努力哦,管總那么器重你,以后前途一定會一片光明的。”
周小迪無奈地看著她消失在視線里。
在小公寓里,寧檬只好和盤托出,并告訴告訴自己準備離開申城的決定,蔣婧和蘇梅臉上的表情精彩極了,先是驚嘆,憤慨,最后是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
寧檬輕飄飄地說,“林子奕也好,管弦也好,都是我留不住的人,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
“憑什么,有錯的是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要不是她橫插一竿,子奕能送命嗎?”蔣婧義憤填膺,揮著著手差點跳了起來。
寧檬郁郁地說,“錯不錯,都已經(jīng)過去了。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挽回什么了。”
蘇梅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逝者如斯,真希望活著人的都能擺脫這段噩夢。寧檬,你也快點走出那道陰影。”
蔣婧似乎也冷靜了下來,想了想說,“或者暫時離開一陣子也好,先讓自己冷靜一下。如果運氣好的話,在一個新的環(huán)境里遇見一個不錯的男人,也許你的春天就到了。”
可是春天真的能到嗎?寧檬懷疑。
申城火車站大門口,離開快要來臨的那一刻,她們緊緊地抱在一起,眼里含著熱淚。寧檬拍了拍她們的肩,笑笑說,“開心一點,我這是去南方富庶之地,不是去過清苦日子,你們要為我高興。”
“要走就走吧,別忘了打電話。”蘇梅說著說著,聲音已經(jīng)哽咽。
蔣婧嘆了口氣,說,“如果還想回來,就說一聲,我一定幫你。”
寧檬強扯出一抹笑,“謝謝,我次多虧了你。”短時間能火速幫她聯(lián)系一家知名外貿(mào)公司的人,除了蔣家七小姐,還能有誰。
終于決定離開這座城市了,寧檬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突然眼睛模糊了。
云海市雖然不大但貴在精致,處處綠樹盎然,一派生機勃勃,特別是k大附近的環(huán)島路游人特別多,大海一望無際,藍天白云,金黃色沙灘連綿起伏,最適合沒事打發(fā)時間。
住了幾個月之后,寧檬真正愛上了這座美麗的小城市。
ck是一家外貿(mào)公司,寧檬到了云海市之后才知道,老總陸凱是她爸的老戰(zhàn)友。
陸凱知道她父親去逝之后驚嘆不已,因為自己生了兩個兒子,所以一心想讓她當干女兒,最后寧檬征求了老媽同意之后,選了個好日子上門認親。
好在陸家十分親切,完全沒把她當外人看,尤其是她的干媽鄭云,親切賢惠,對她好到讓人側目的地步。
兩個兒子都是大帥哥,陸家俊、陸家誠和她年齡相當,很會開玩笑,再加寧檬完全是自來熟,第一次見面就氣氛融融。
本來,陸家一直堅持讓搬到家里住,但是,寧檬還是堅持在外面租房子,但答應他們,只要周末有空都會去聚一次。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三個春夏秋冬過去。逢年過節(jié)回家團聚,聽寧楊說起申城的變化,她只是笑了笑。
這座都市雖然離她很近,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再踏進一步。
最早到了ck,寧檬先去了業(yè)務部門,四門外語終于有了切實的用武之地。一年之后,在陸凱的指導之下,她很快熟悉了公司的運作,工作順利地進了軌道,加薪升職就成了必然。每當聽到小美叫她寧經(jīng)理或老大時,她就涌起一種感慨。想起當年她在天翔集團辦公室打雜的那段日子,成天忙得腳不著地,可是回憶里滿滿的都是酸澀。
這座城市臺風特別多,尤其是七八月份的時候,往往這個還沒走,那個又接著趕來,這種時候,她就躲在公寓里泡杯熱茶看書。
有時候手癢,就會在瀏覽器上面輸入天翔集團幾個字,然后看著上面一串串新聞和圖片跳出來。管弦依然一副豐神俊朗的樣子,眉宇間,更添一份淡定之色。
寧檬從一個清澀的大學畢業(yè)生變成了都市女郎,時尚貼身的職業(yè)裝,五寸高跟鞋,長發(fā)發(fā)尾微卷,憑添了幾許女人味。
兩個干哥哥怕她寂寞,時不時就會帶她出去轉(zhuǎn)悠,時間長了,朋友漸漸也就多了。有一天在陸家聚會,干媽有意無意地帶點試探。
“寧檬,你看看這兩個小子成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這么大的人女朋友也不帶一個回家,都快愁死我了。”
寧檬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嘮叨,所以也不甚在意,“干媽,大哥二哥在女人堆里都屬于熱銷品,你就不用操心太多了。時間一到,他們自然會把人領進門的。”
鄭云扯著她胳膊,突然認真了起來,“寧檬,我這兩個兒子你有沒有相中的?”
寧檬笑得打跌,“干媽,你開玩笑吧,他們都是我親哥。”
“可是我舍不得你呀。”鄭云哀怨地說,“家俊事業(yè)心強,但是人也比較穩(wěn)重,一旦認了真,也是個癡情種,不會虧待你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寧檬有點尷尬。
家誠立即抗議,“老媽,你推銷老大做什么?你這不是偏心眼嗎?”
鄭云一個鍋貼蓋了過去,“你個臭小子,成天在外面混,寧檬跟了你,連我都不放心。”
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家俊朝她擠眉弄眼,再擺擺手,意思就是不要理會她。寧檬淡然一笑,反正左耳進右耳出。
說實話,家俊家誠都是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寧檬已是高攀不上。可是喜歡一個人太累,她到云海這座美麗的小城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心情放空,其余的,她想都不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