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破壞
在綠蘿苑里坐了一陣,過了許久,云羅才慢慢地回過了神。
“小蝶。”
“公子,屬下在。”
“你去百樂門瞧瞧。”
袁小蝶出了一陣,回來后,神色有些慌張,“公子,百樂門周圍站著官兵。”
這個慕容禎,還以為他是說說而已,居然真這么做。
袁小蝶道:“這些官兵并沒有進去,也不支聲,就站在外面,惹得進出的客人好奇得很。百樂門京城分堂的堂主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回一趟綠蘿別苑,與汪伯、阿青說一聲,這幾日我不回去了。還有,百樂門那邊也打個招呼,官兵只是例行公事,不會有事,就當作他們并不存在。”
她原想隨慕容祎一起去西北,而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慕容禎居然步步緊逼,在外頭處處讓著她,可在這王府就暴露出魔王本性,半分也不肯吃虧,到底還是不是男人?干嘛非得和她扛上。
云羅在這里暗罵、擔心,慕容祉已坐在曙堂的花廳上。
“大哥,為什么要我派五十名官兵包圍百樂門。”
慕容禎遞過一張紙,這是云羅給他的。
“哈哈……大哥,沒想到云五這么有錢。”
慕容禎道:“我看這是一年前的,她和我玩,還嫩了些。”
他所調查來的,就比這單子上的更多,很顯然是以前的,各地百樂門每個月都有新開的,各郡每季都有自己的計劃,堂主們為了分到更多的賺頭銀子,會在各州、各縣再開大戲院、茶樓,本錢是門主的,賺了他們卻能一分羹,這也是各郡主百樂門堂主如此用心、拼命的原因。還有一點。堂主們都想做日后百樂門真正的堂主,就是用自己的法子多買下幾家大戲院、大茶樓、大酒樓什么的。
慕容祉的一雙眼樂成了一條縫,“我明白了,大哥是不想白白便宜了慕容祎。要說這云五本事夠大,夠有錢,這可比娶公主還要厲害,更重要的是,她有才華,人也長得漂亮、出身門第也不算差……怎么看都配得上大哥。”一抬頭,就迎視上夏候逸怪異的目光,慕容祉一時怔忡。
慕容禎未言,但那神色就是:你瞧過那簿子上的秘密。否則,慕容祉怎么會知道云五是女的。還說配得上他的話。
“大哥,你別誤會,這事……這事是我聽凌學武說的,是他瞧過那簿子。”
慕容禎移開視線,“再不許有下次。”
明明一早就看到了。還騙他說沒瞧見。
這會兒,慕容禎的心情很好,懶得教訓慕容祉。
慕容祉小心應答“是。”慕容禎雖有些生氣,并沒有罵他。懸著的心復又落回到肚子里,斂起了之前的得意,越發變得謹慎起來。
慕容禎道:“今年開始,百樂門是豫王府名下生意之一。我不在京城,你得替我照看著。”
慕容祉又應了。
“慕容祎想把她帶走,本世子偏不讓,看他能奈我何?”
“大哥是想帶云五去徽州?”
“你瞧她那身子,能去徽州么?我不想讓她隨慕容祎去。”
慕容祉附和道:“大哥,你不讓她去徽州。把她留在府里做什么?”
“不留她在府里,要由著她跟慕容祎好?慕容祎優柔寡斷,容易搖擺,旁的不說,便說去秋他與凌雨裳訂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拖了大半年都不給個回話,最后還是蜀王出面逼迫他,才與凌雨裳訂了親。這等小事如此拿不定主意,著實讓人失望。”
慕容禎從來都不認為慕容祎是自己的對手,反是他的出現,慕容祎如臨大敵。
慕容禎斥退了夏候逸,與慕容祉細細地叮囑了一番,說的都是些京城諸事,這事如何,那事怎樣。
慕容祉一一點頭應承,“大哥放心,你不在京城,我會用心的。”
“待我回來,少不得賞你。我與賬房那邊叮囑,每月除月例之后另給你五千兩零使銀子,五弟、六弟每人額外一千兩,勸著他們節儉些。”
慕容祉依是笑著,“上回,我哄騙凌學武,說大哥疼我,每月給我少則五六千兩,多則五六萬兩銀子,他竟信以為真了,卻不曉得上回大哥給我幾萬兩銀票,原是還有旁的花銷、打點。呵呵……”
“在我面前裝弟弟,又在五弟、六弟擺哥哥的樣兒。都要成親的人了,不用學小孩子樣。我不在,你事事都得盡心。把棋盤拿來,我再陪你下兩局棋。”
慕容祉取了棋盤,兄弟二人相對而坐。
一邊下著棋,一邊說著話,慕容祉正色道:“大哥,這幾日在宮里,皇伯父讓我陪他下棋,有時候他贏,有時候我贏。大哥和慕容祎下過棋沒?前兒在宮里,我與他下了一局,都說他的棋藝好,我竟贏了他。”
“你的棋藝,是我與父王教的。別在慕容祎和皇伯父面前提你跟誰學棋藝的事,也別在慕容祎面前提我棋藝好。”
慕容祉走了兩子,道:“大哥不想讓他知道你的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慕容祎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度量小些,又喜較真,何必惹他不痛快,他打小就喜歡出風頭,什么都想做得最好,要是發現我的棋藝比他高,這不是要他又得幾日不眠不休地找人練棋。”
“他還真是自找罪受。”慕容祉扁著嘴,“魯王世子就比他強很多,只不曉得是怎了,最后竟是他贏了。”
慕容禎淺淡一笑,“用心下棋,少說話。”
云羅與袁小蝶正在用暮食,慕容禎到了。
“宮里的太醫一會兒就到,讓方太醫再給你診診脈。”
云羅想要推辭,轉而又想,已經招惹他不快,何必非得與他對著來。此念一閃,就放棄了。
太醫請了脈,慕容禎問:“以太醫之見,她能遠行嗎?”
“回豫王世子。云五公子是心疾,不宜奔波受累,不宜受刺激,不宜傷心。需得平和靜養為宜。”
送走了太醫,慕容禎道:“太醫的話都聽見了?”
“是”答得很應付。
他伸手抓過她的手腕,學著太醫的樣診脈。
“你會不會?”
慕容禎道:“不會,做樣子。”
那他是吃她豆腐。
他低頭,哈著熱氣,“感覺你手涼,就想給你暖暖。”這可是五月,天氣早已不涼了。
云羅任他捧著,就在他握得起勁,她猛地抽回手。“聽見太醫的話沒?”
“我又沒打算讓你跟徽州去。”
“那你……”沒這打算,干嗎在百樂門大戲院里說要她跟著去。
“慕容祎想帶你去西北。”
因為這樣,他便說要帶她去徽州。
“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容禎道:“他想做什么我就破壞,偏不讓他得逞。你是我用來氣他的一枚棋子!”
慕容祎的世界里,只有敵人和朋友兩種。而慕容禎顯然就是他的敵人。他著實無法理解慕容禎到底在想什么,自以為自己學了幾天的醫術,就要帶云羅去西北賑災,倘若云羅犯了心疾,就他那點醫術能派上用場?
他只是猜到了慕容祎找云羅的真實原因,所以,他先講出來了。讓云羅隨他去。云羅的拒絕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但他在那以前便已經拿定了主意,他不帶云羅去徽州,旁人也休想帶云羅去旁地。不為旁的,只是因為她的病只有派人將她看住,才會不犯病。
居然說她是棋子。當真可惡。
慕容禎邪魅一笑,“想來在自家府里,養只會說話的豬是件極不錯的事兒。”
云羅刷的一下臉色蒼白,要不是因為她有病,早就被他給氣瘋了。她不待細想。揮起手臂搧搧了過去,迎上手的,卻是他的巴掌。
慕容禎笑道:“疼啊!真疼!你使那么大的力作甚?我的手快被你給打腫了。”
他是男人的大手,她那纖手還不得又疼又難受。
她還沒叫疼,他倒叫疼了。
落到云羅的眼里,這分明就是在說反話。
她不是和他有仇,感覺他就是故意和她作對。
慕容禎道:“你是不認還是怎的?來我府里這么長時間,你且說說,既是我的幕僚、謀士,可與我獻過一次良策?”
他說的都是實話。
“我又沒非得做你的謀士,是你自個兒……”
“在各家府里,幕僚、謀士不是重金聘來便是他們自個兒尋來。一旦入府,還說什么‘沒非得做你的謀士’的話,這些話太傷感情。”
居然罵她,說她是他養的豬,這種話就不傷感情了。
云羅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今兒我要歇了,如果你沒什么事,可以離開。”
慕容禎走了幾步,“告訴阿青,啞巴小狗兒滿月,記得捉一只給我。你幫我先養著,養足兩月我得送給浩兒,他一直想有只特別的狗。”
說她是豬,太可惡了!還說她作為幕僚,從未出謀劃策過。
他不是要去徽州賑災么,西北是黃河泛濫,徽州又是大旱之年,云羅記得自己剛穿越而來時,是謝如茵懷里的小女娃,那場大旱險些沒把她餓死、渴死,要不是謝如茵一直疼著她、護著她,她自己沒餓死,就被馮氏給虐待死了。
想到馮氏,云羅早已不記得她的容貌,就連凌學文的樣子也都模糊起來。只是依稀地記得,常聽馮氏夸凌學文長得好,說他將來和凌德愷一樣,是又高大、又漂亮的后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閨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