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風(fēng)是堅定要絢爛如煙花一般燦爛的人生,也絕對不會堅持要自己后半生癡癡傻傻的度過。
他絕對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這一道坎。
然而對于曲夫人而言,就算自己的兒子日后一腿殘廢了。甚至于變成一個癡傻呆子,也好過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死去,那樣日后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
“風(fēng)兒……你要是真的就……你娘親以后怎么辦?”曲夫人抱著曲清風(fēng)痛哭不已,就是一邊的曲尚也是淚流不止,想著自己的兒子才二十芳華,生命就要損落了。好似有人在挖他的心一般的難受。
“父親,母親,孩兒感謝你們這二十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孩兒能夠身為你們的兒子,覺得很幸福,若是真的不幸,孩兒就去了。那么但愿來生,孩兒再續(xù)骨肉情愿。”曲清風(fēng)盡管很虛弱,聲音也很輕,言語之間,卻顯示出他的幸福感來。
可見,曲家對他的好,點點滴滴都記掛在心間。
“風(fēng)兒,不許胡說,不說,不會的,不會的,老天爺一定不會這么殘忍的。”曲夫人捂著曲清風(fēng)的嘴,不許他胡說八道。
“母親,孩兒謝謝你對孩兒權(quán)權(quán)愛子之情。母親,請原諒,讓孩兒任性這一回好嗎?”曲清風(fēng)看著哭得撕心裂肺的母親,心也很痛。只是,他善于隱藏。不想要將自己的痛苦表現(xiàn)在臉上。
有些痛苦不是要喊出來的。
曲夫人看著自己兒子眼中滿滿的哀求,從來這個兒子就非常的乖巧聽話,生下來就沒有讓自己操心過一次。更加沒有開口任性的要求什么。
那么學(xué)業(yè)繁重,其他人家的孩子,還膩歪在父母親的懷中,而他被曲家嚴(yán)苛的教育著。他都淡然的接受了。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也要努力很多。
曲夫人想要答應(yīng)自己的兒子這唯一一次的哀求,可是,那一個好字好似一根魚刺一般卡在喉嚨里,怎么也發(fā)不出來。
倒是這個時候,一個白發(fā)威嚴(yán)的老者,拄著拐杖來了。走進曲清風(fēng)的房間,臉上沒有曲尚和曲夫人的哀泣之色。黑眸凜凜的打在鏡月曉夢的身上,一臉威嚴(yán)道:“小丫頭,你有幾分把握。”
鏡月曉夢雖然第一次見到這個老者,但是能夠出現(xiàn)在這曲府,不用深思,也知道這位老者是誰,他便是這曲府的老爺子曲善。
“二成。”其實她知道,在曲清風(fēng)堅定的拒絕要這樣殘敗的人生,眼中有著不屈服命運的堅韌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多了幾層的勝算。可以說,她心中打的是五成的把握,但是醫(yī)生么,絕對不會將話說得太滿,不會給家屬太大的希望。
人么,首先想到的總是自保,就算一個手術(shù),內(nèi)心里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把握,也絕對不會說成百分百的。因為,誰也無法保證意外。
這也就是為什么在現(xiàn)代,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微創(chuàng)手術(shù),也需要家屬簽署手術(shù)協(xié)議書。盡量將家屬嚇住了。覺得這個手術(shù)有非常大的危險程度。唯有這樣,家屬才會高度緊張,也會心中懷有感激之情。
“小子,你決定要堵這二成?”曲善在得到鏡月曉夢的答案之后看向曲清風(fēng)。
“是的,爺爺,孫兒想要賭這二成的生命。我要生得絢爛,死得輝煌。”曲清風(fēng)虛弱的臉上寫滿堅定,寫滿不屈服命運。
“好,真不愧是我曲善的好孫兒。就依這小子的。”老爺子這是拍板子敲下了決定了。
“嗚嗚嗚……”曲夫人哭得更是不能夠自己。
老爺子聽到曲夫人這就哭成這樣子了。不由得沉下臉來,厲聲道:“哭什么哭,這人還沒有死呢,等死了你再哭個夠本。”
聽到老太子這厲聲的呵斥,曲夫人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哭聲,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嘴,可是只要想到自己的兒子很有可能就這么去了。她是怎么也止不住淚,轉(zhuǎn)為無聲的哭泣。
鏡月曉夢但看著曲清風(fēng)這位爺爺一臉的威嚴(yán),腦海里劃過自家那老紅軍的爺爺,額,還真別說,挺像的。看著一點都不疼愛孫兒,非常的嚴(yán)苛,嘴上也總是罵罵咧咧的,但是心底里可是非常的疼她。家中誰要是敢欺負她,他就會狠狠削他們。
想到家人,鏡月曉夢的眼底也是劃過一絲黯然。不知道,現(xiàn)代的家人得知自己的噩耗,是不是也如此的傷心。
不過,鏡月曉夢并沒有將自己這黯然的情緒帶入到工作之中來。工作就是工作,個人情緒就是個人情緒,她管制的非常的好。
“好,我也說明這風(fēng)險。我只能夠盡我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曲公子只有二成的希望,是不是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就看曲公子的命了。”鏡月曉夢淡淡的道。
曲夫人知道,現(xiàn)在只能夠求鏡月曉夢。
“一定會的,我相信我會創(chuàng)造奇跡的。”曲清風(fēng)溫潤如玉的臉上寫滿了堅定。他這么信心滿滿的樣子,讓曲夫人的心里是安慰不少。其實曲清風(fēng)內(nèi)心里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自己不會死,一定能夠存活下來。
他這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眼前這個女子有信心。
鏡月曉夢看著曲清風(fēng)那堅定的眼神,以及眼神里對自己滿滿的信任。好像她的手中就托著他整個生命一般。被人信任的感覺的確是很不錯,讓她的心里劃過暖流。
鏡月曉夢實在是好奇,自己都無法對自己那么的有信心,可以說,她頂多也就只有五成的把握,可是在曲清風(fēng)的眼中,她看到的是百分之百的信任。真不知道,這個家伙對自己的信任是從哪里來的。
這樣如風(fēng)如玉的男子,她是打從心底里欣賞的。因為他的全然信任,讓她的內(nèi)心里倒是真的有壓力了。本來還不至于如此的有壓力。人么,生老病死,這是很正常的,作為一個醫(yī)者,見過的生死比任何人都要多。
她足夠淡定,足夠冷靜的了。
看著眼前傲骨錚錚的男子,寧愿如此絢爛的人生。鏡月曉夢面色非常的沉凝了起來,對著曲清風(fēng)也是堅定道:“好,我們一定會創(chuàng)造奇跡的。你可不許給我泄氣啊。不然,我拿不到診金,我哭死去。”
這是鏡月曉夢說給自己聽得,也是她說給曲清風(fēng)聽的,那意思就是鼓勵曲清風(fēng),你絕對不要放棄。
“放心,本公子定然會雙手奉上診金的。不會讓你下輩子還對我說,我上輩子欠著你診金。”事關(guān)生死,然而到了這兩個人的身上,就云淡風(fēng)輕的好似在談?wù)摻裉斓奶鞖馊绾我话恪?
“好,你們聯(lián)絡(luò)感情就到此,要觀看一邊,我有言在先,只準(zhǔn)觀看,不準(zhǔn)打擾我救治。不然一切后悔自負。”鏡月曉夢烙下狠話。曲夫人和曲尚連連點頭。
這個時候,曲清風(fēng)喝下的麻沸散已經(jīng)起了藥效。
曲夫人盡管好像就這樣和自己的兒子一個勁兒的說話,她生怕自己和兒子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可是看到一邊的鏡月曉夢,她也不敢出生,只能夠生生的將內(nèi)心里的擔(dān)憂壓制下去。
因為,她也怕,怕自己多和兒子說幾句話,就會耽誤了王妃救治自己兒子的性命。
鏡月曉夢根本就不來虛的,動作利索就來附身,用手術(shù)剪刀剪掉自己上一次替曲清風(fēng)縫合好的三針的線,又鑷子快速的抽出線頭。絲毫就沒有溫柔。
尤其是作為母親的曲夫人,看到鏡月曉夢這樣毫無溫柔的對待自己的兒子,真想要上前開口,讓她輕一點,溫柔一點。
這個時候的鏡月曉夢根本就不知道,她這才不是最不溫柔的,最野蠻的,因為接下去很快,曲夫人就知道了。
鏡月曉夢這個女人哪里是女人啊,比男人更加的要彪悍,要知道,她現(xiàn)在手中握著的可是手術(shù)刀子啊。
快速的一刀子一刀子的割掉曲清風(fēng)那腐爛的傷口,然而一邊的曲夫人看著鏡月曉夢一刀子一刀子快速利索的割著自己兒子小腿上的肉,早已經(jīng)不行了。
饒是曲尚這堂堂一個男人也對鏡月曉夢這樣血腥的握著刀子割著自己兒子的肉,心也隨著她一刀子一刀子的揪緊。將自己的夫人擁入懷中。
最后實在是不忍直視,微微的撇開頭去。
此刻看著老爺子是最最的冷靜的。冷著臉,淡定的喝著茶,坐在一邊,冷眼看著鏡月曉夢,其實,要是這個時候,鏡月曉夢有時間轉(zhuǎn)過頭,便能夠看到,他拿著茶杯喝茶的次數(shù)顯然的過多了。過多則不淡然。
那是人在緊張的時候才會試圖想要用別的事情來減壓。顯然,這是老爺子的減壓法。
心中也是暗暗的覺得這個丫頭不簡單,這鏡月世家倒是出了一個人物。只是可惜了。難得這么一個人物,卻被鏡月世家生生的推離了心。
剛剛埋在曲尚懷中的曲夫人,盡管看著心疼,但是不看,她又忍不住。
瞥過頭去的曲尚也是,時刻想要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的狀況。
緊緊的盯著鏡月曉夢手中的刀子,眼神隨著她的刀子轉(zhuǎn)動,心好似一根皮筋一般,緊緊的繃緊了。
時間也就是在他們這樣緊緊的盯著鏡月曉夢的刀子,一起一落之間,他們忘記了擔(dān)憂,忘記了害怕,只是緊緊的看著她動作嫻熟的處理傷口。
看著看著,好像握著刀子的就是他們自己一般,繃緊心弦,努力的想要再快一些,再好一些的處理好傷口,救下這一條性命。
那一種感覺,就好像他們現(xiàn)在不是一個旁觀者,而是一個拯救病人的醫(yī)者一般。那一種感覺,很緊張,很刺激。同時也滿懷著希望。
緊張的當(dāng)然是生怕鏡月曉夢這割的將自家兒子好好的肉也割掉了。刺激的是,這一種生命的拯救感覺非常的奇妙。
本來這一個傷口不過直徑約三厘米左右的傷口,不過,不過加上有人故意而為,轉(zhuǎn)化為破傷風(fēng),情況有些不樂觀。
但是病人強烈的求生意志,倒是讓他的生命多了兩成希望。現(xiàn)在這傷口大約有直徑五厘米左右的傷口。
鏡月曉夢的速度是快的,半個時辰,她就已經(jīng)將曲清風(fēng)傷口處的腐肉給處理掉了。在處理過程之中,鏡月曉夢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好在這血管不需要自己再重生縫合。
處理好傷口之后,鏡月曉夢用烈酒替曲清風(fēng)消毒。
盡管曲清風(fēng)是喝了麻沸散了。但是烈酒啊。平常人只是破個小口子,一丁點的烈酒也會有鉆心的痛的。何況,鏡月曉夢是拿烈酒清洗傷口。
“嘶……”曲清風(fēng)忍不住的叫出聲來,他是親眼看著鏡月曉夢替自己處理傷口的。
同樣的在他的心里也是一個感覺,那就是鏡月曉夢不是女人,太過彪悍了。
一個彪悍的女人,一個小綿羊一般的男人。曲清風(fēng)想著彪悍的鏡月曉夢欺負小綿羊一般的百里化殤,忍不住的就打了一個寒顫。
其實現(xiàn)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傷口處浸泡在破傷風(fēng)中藥水里。可是這樣一來傷口沒有縫合也容易感染,所以,沒有辦法,鏡月曉夢再度的快速的將已經(jīng)用烈酒消毒過之后的針在曲清風(fēng)的傷口處將他縫合。
最好是植皮手術(shù),不過,她想當(dāng)然的,曲家絕對無法接受,曲清風(fēng)更無法接受。這曲清風(fēng)和北冥玄根本就不是一類男人。所以,還是這樣自然好得了。
勉強的縫合一下傷口。
鏡月曉夢用破傷風(fēng)中藥又是清洗了幾遍。隨后鏡月曉夢野蠻的將曲清風(fēng)兩邊的肉擠到一起。唯有這樣才能夠?qū)诳p合好。
她粗野的動作,看得一邊的曲家人淡定不了了。曲夫人忍不住的開口道:“王妃,你輕一點。”
曲夫人才開口,鏡月曉夢冷冷的瞪了曲夫人一眼道:“僅這一次。”
言外之意就是再有一次,后果自負。
曲夫人被鏡月曉夢這么冷冷的一瞪,心砰砰砰的直跳。就是一邊淡定的喝著茶水的老爺子的心也是不能夠自己的漏跳了一個節(jié)拍。
這個丫頭真夠彪悍的。只可惜是一個女子,要是一個男子可就好了。
曲清風(fēng)看著鏡月曉夢對自己野蠻的樣兒,心中暗暗的喟嘆一聲,這樣的媳婦,朕不知道,景王那一只小綿羊是如何承受得了的。
埋頭苦干的鏡月曉夢壓根就不知道曲清風(fēng)心中所想,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的心中成了彪悍的人,而百里化殤則是被她欺負的小綿羊,她一定會很淚的飆過去,你知道個毛啊。
其實被欺負的是她好不。每一次,百里化殤都能夠讓她很無語,真正被欺負的是她,崩潰的是她才是。
鏡月曉夢快速的穿針引線,快,直接。當(dāng)最后一針針線收尾的時候,一邊觀戰(zhàn)的曲夫人和曲尚兩個人身子虛軟,好在身后有墻,靠在了墻上。
縫合好傷口之后,再度用猛藥。眼下唯有消毒。除了傷口上涂抹的,還有就是再度灌藥。
在古代沒有破傷風(fēng)疫苗。要是在現(xiàn)代就快了。
曲尚和曲夫人是虛軟在一邊,就是連走過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全是緊張的。倒是老爺子冷靜一些,坐著開口道:“小丫頭,小子的命可留下了?”
鏡月曉夢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回道:“還不能夠敲定。我這只是替曲公子處理了傷口,關(guān)鍵是這破傷風(fēng)的毒。還有退燒。”
本來親眼看著鏡月曉夢替自己的兒子處理好了傷口,兒子還能干睜著眼睛,暗暗的松了口氣,覺得,這下子,自家兒子的命是留下了。果斷的創(chuàng)造了奇跡。然而聽到鏡月曉夢這么一說,他們才放下的一顆心又是提到了嗓子眼。
“求求王妃,你趕緊替我兒消毒退燒。”曲夫人忙又哀求道。
“明天早上若是能夠退燒,那么就說明曲公子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今天晚上至關(guān)重要。你們在一邊替我安置一個軟榻。我在一邊將就著休息,你們看著他。有什么情況,隨時叫醒我。在這六個時辰里,你們每隔兩個時辰喂他喝下藥。若是他昏迷,就用我方才的方法煎十份,強行的灌下去。”不是鏡月曉夢不講究,現(xiàn)在也講究不來。
她是一個喜歡靜的,但是現(xiàn)在沒有辦法。替曲清風(fēng)這么動手術(shù),再加上現(xiàn)在還是懷孕著,體力什么的各種的不如前。
曲家人趕緊的將軟榻安置好,弄了一個紗簾給鏡月曉夢掛上。
鏡月曉夢清洗好雙手,顧不上別的,直接的倒在軟榻上就呼呼大睡。實在是太累了。要是平時的話,鏡月曉夢是不打呼嚕的,可是因為累,這些天來都沒有好好的消停過。所以,鏡月曉夢的呼嚕聲非常的響亮。
好似雷鳴聲一般,讓曲家人心中那叫一個狂抽,這個女人太過強悍了。還是一個打呼嚕如雷一般的女人,還好啊,還好,這個女人已經(jīng)是嫁給了百里化殤這個傻王爺了。
要是這個女人還沒有嫁人,按照現(xiàn)在她留宿在曲府,曲府就應(yīng)該對她的名譽負責(zé)。
話說,聞訊,自家女人留宿在曲府,不是百里化殤不吃醋,他吃醋的緊。可是,眼下,他還是為不久之后,遠行東吳布局。每一步,都必須精密布置。他容不得有半點的閃失。
一個晚上,曲家人是別想要安歇。一邊是曲清風(fēng)昏睡的哼痛聲,一邊是鏡月曉夢的打鼾聲。兩道聲音一短一長,好似長短調(diào)一般,很有節(jié)奏感。
鏡月無法一夜到天明,因為在子夜時分的時候,曲清風(fēng)這高燒不退反倒是燒得越來越厲害,一邊的曲家人,急得不行,曲夫人過去,就將鏡月曉夢給生生的推醒了。
盡管這一刻的鏡月曉夢很想要睡,可是無奈,只能夠硬生生的強打起精神來。用冷水清洗了一邊,清醒了一些之后。這才撩開紗簾,來到曲清風(fēng)的床榻邊。
眼下沒有辦法,一邊鏡月曉夢讓人拿來冰塊物理降溫。另一邊,再加重了藥量,退燒加消毒。
本來是倆個時辰灌藥的,改成了一個時辰便灌藥。
可以說,已經(jīng)是將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治了。
終于在天亮?xí)r分,鏡月曉夢野蠻的灌藥的時候,曲清風(fēng)醒來了。
曲清風(fēng)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的嘴巴里一根翠綠色的竹子,一邊自己的爹娘扳開他的嘴巴,而這個女人則是給自己強行的灌藥。
這樣的野蠻的畫面深深的將曲清風(fēng)給弄無語了。
我說兩點左右更新,不是百分百的確定,只能夠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