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經(jīng)一個星期過去了,期間那位威嚴的封將軍來看過明蕁三次,每次多半是詢問傷勢,叮囑休養(yǎng),然后就是靜默一陣,接著離開,硬邦邦的,真的是個嚴父啊,每次來都弄的明蕁渾身不舒服,但明蕁不得不公平的評論他還是相當重視他這個女兒的。
相反的封夫人便毫不掩飾她的愛女之情,天天必來上好幾遭,并對明蕁的飲食起居親自監(jiān)督,閑下來便拉著明蕁的手不緊不慢的講著封月瑤的往事,從剛出生到牙牙學語,再由童年到少年。想通過這種方式喚醒明蕁現(xiàn)在這個身體的記憶。
一個星期下來明蕁如同隨著封夫人將封月瑤十六年的人生又重新的經(jīng)歷了一遍,鮮活而生動,活潑又驕縱。也許將軍府的小姐就應該是那樣的,有時候甚至明蕁自己都出現(xiàn)了錯覺,覺得那就是她自己的一些往事,歷歷在目,那樣的清晰。明蕁想她真的和這個封月瑤分不開了。
可明蕁又想到這么多天了,自己竟是什么都沒做,連個將軍府都出不去,更不要說尋找冥鼎了,還有這個郡主逃婚的事情…想著想著明蕁心里面便有些煩悶起來,抬腳向外走去。正在收拾房間的喜兒見狀趕緊跟上來叫著:“郡主”
明蕁做了個深呼吸,盡量叫自己平靜下來,轉過頭淡淡的道:“我只是在房子呆悶了,想出去透透氣!”“那喜兒服侍您。”喜兒乖順的道,明蕁甩了甩頭無奈的向外面走去,心里不住的琢磨:怎樣才能走出這個像牢籠一樣的將軍府呢?可不要回頭糊里糊涂的就被嫁了出去才好。
正想著迎面撞上一個人,明蕁本能的說著:“對不起!”慌亂的看向被撞的對象,只見封夫人一臉錯愕的盯著明蕁瞧,明蕁猛然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本能反應蹦出來的“對不起”估計把這個封夫人弄糊涂了,明蕁趕緊掩飾自己尷尬的輕喚道“娘”
封夫人才一下回過神來,趕緊上前握住明蕁的雙手,細細打量了明蕁一番,關切的詢問道:“瑤兒,沒傷到你吧?”“娘,沒有,是瑤兒剛才魯莽了!”明蕁急忙道歉。封夫人微微笑著道:“瑤兒這是要去哪兒啊?”明蕁慢慢應著:“我在屋子里呆的有些悶,所以想出去走走。”封夫人接道:“那娘陪你四處走走。”還沒等明蕁回應,封夫人便已經(jīng)牽著明蕁向園林的走廊方向踱去。
現(xiàn)在正值早春,園林里各色花草都擺出爭奇斗艷的姿態(tài),好不熱鬧,看的人眼都有些花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明蕁時不時和封夫人搭上幾句話。看著封夫人滿臉的溫柔,明蕁心里開始琢磨怎么試探一下這個郡主逃婚的事情呢?也順便求求她讓自己出府一趟。
正想著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原來姐姐和瑤兒在這,我正尋你呢!”明蕁扭過頭看向說話的女子,只見她圓潤的鵝蛋臉,細長微微上挑的媚眼,幾縷發(fā)絲隨意用三支蝴蝶發(fā)簪攬在頭頂及兩側,一身水綠色的羅裙,腰間垂下的銀白色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著,看著眼前的女子,明蕁的心里直接跳出一個成語——媚骨天成。
“妹妹何事?”身邊封夫人淡淡的應和聲將明蕁投在那女子身上的注意力強拉回到了現(xiàn)實,對了,這應該就是封將軍的二夫人了,封月石的母親。明蕁不覺有些感嘆這個封月石真是辜負了他母親的天生麗質(zhì),竟是沒有遺傳多少他母親的優(yōu)良基因。
二夫人感覺到了明蕁注視的目光,媚眼淡淡的掃過來,輕聲細
語的問道:“瑤兒可好些了?”說著又轉頭看向明蕁身旁的封夫人道:“前段時間因妾身娘親身子有些不爽,便歸省了一段時日,直到今日才得知瑤兒受傷的事情,是妹妹怠慢了,姐姐勿怪。”說著向封夫人福下身子行著禮,封夫人趕緊上前扶住嗔怪道:“妹妹多慮了,老婦人現(xiàn)在好些了么?”二夫人不緊不慢的回道:“謝姐姐記掛,娘親她好多了。”“咱別光站著了,去前面亭子坐下來,咱姐妹兩好好嘮嘮。”封夫人邊說著邊熟絡的拉著二夫人和明蕁向前面的涼亭走去。
明蕁狐疑的看著眼前兩個女人,大片的疑云在腦袋里面飄來飄去,記得喜兒跟自己說過自封月瑤的同母哥哥亡故以后,兩房多有不合,言外之意也就是那個亡故的少爺?shù)乃缿摵投棵摬婚_關系的,按理說這種深仇大恨,兩個人就算表面再偽裝也不應該感覺跟親姐妹一樣啊。
或者說這兩個女人的心掩藏的都夠深的,想到這明蕁渾身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太可怕了,一個深府內(nèi)院的婦人都能如此,那么外面肯定更恐怖的多,明蕁不禁有些氣餒,就自己這點簡單的腦子怎么去應對,又從何去尋找冥鼎,而且更重要的,自己還得頂著這個將軍府有婚約郡主的身份行動,那么憑空就多增加幾分困難。想著想著明蕁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看瑤兒的氣色還不錯,身體應該沒什么大礙了吧?”二夫人柔聲細語的問道,明蕁趕緊集中精力恭敬的回道:“謝二娘關心,瑤兒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二夫人聽到此反倒怔楞了一下,明蕁疑惑的看著她,難道說自己的行為談吐哪里不合適嗎。
封夫人見狀趕緊暖場道:“瑤兒這次因禍得福,雖然沒了記憶,但性情卻柔順了不少,這也正是我之前一直所期盼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封月瑤之前的性子太過驕縱任性,估計以前的封月瑤面對二夫人時從來沒有這樣態(tài)度和善有禮過。
二夫人細細的端詳了明蕁一會幽幽的嘆道:“我們瑤兒受苦了。還是要怪那個道士,什么勞什子有關善和王爺?shù)幕榫壧烀蝗晃覀儸巸阂膊粫x府,也不會”封夫人眼里閃過一抹擔憂急急的打斷二夫人的話道:“妹妹,都過去的舊事了,就不要再重提了,好在我們瑤兒安然無恙。”
天命婚緣?看來這個婚約還不簡單呢。明蕁剛想探聽更多的信息,兩個女人卻已經(jīng)達成默契,只聊一些花呀、草呀、布料呀。明蕁心里當下有了主意,看來當務之急,得先搞清楚這個婚約的事情,可不要還沒找到冥鼎就被一個陌生人娶了。
和封夫人用過晚膳,明蕁便借故說自己有些累早早回了房。心里想著,既然喜兒是封月瑤的貼身丫鬟,她必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得想辦法從這丫頭口中套知一些信息。明蕁思諸了一下,親熱的拉喜兒坐到床邊,喜兒被明蕁的舉動驚得有些手足無措,明蕁趕緊安撫式的拍著她的手背盡量讓自己自然的道:“喜兒,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記得了,如果以前我有對你不善的地方,你千萬不要記在心上。”喜兒慌亂的搖著頭。
明蕁笑了笑說,“以后你我人前是主仆,私底下就以姐妹相稱,我還比你長一年呢,以后你私底下就喚我姐姐吧!”嘴上說著心里面卻在惡心自己的虛偽,可明蕁也被逼無奈,況且這段時間確實也覺得這個小丫頭挺招人疼的,當下便決定以后當真認了這個妹妹。喜兒聽了邊慌亂的搖頭一邊就要跪下去
,顫顫的道:“奴婢萬萬不敢,郡主有什么吩咐喜兒定謹記在心。”看她這個樣子明蕁不由的嘆了口氣,哎,古代社會的等級制度真是作孽啊。
明蕁雖然心里百折千回,手上卻是本能的加重了力道穩(wěn)住她的身子,輕聲嗔怪道:“傻丫頭,我又不會吃了你,就這么說定了。”喜兒見明蕁如此堅決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怯怯的看著明蕁。明蕁慢慢進入正題道:“喜兒,一直就想找個機會問你,我那天在府外受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喜兒思諸了一下,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道:“其實上次郡主受傷時,本是逃婚,卻不想半路出現(xiàn)意外而受了傷。”“是今天二夫人說的與善和王爺?shù)幕榫壧烀鼏幔俊泵魇n鼓勵著喜兒接著說下去。
只見喜兒點點頭道:“善和王爺是當今皇上的二哥,是出了名的親民王爺,前一段時日,善和王爺不知為何患上一種怪病,遍尋名醫(yī)診治都查不出究竟,直到有一位太白道人到來,善和王爺才得以康復,自此太白道人得到善和王爺?shù)囊兄亍:髞碛幸蝗眨堑廊藫P言善和王爺要日后福澤增厚需與一位與其天命相符的有緣人相結合”
喜兒停頓了下見明蕁全神貫注的樣子,抿了抿嘴角接著道:“再后來有一天那位道人在路上遇見了從郊外游玩歸來的郡主,便認定郡主便是與善和王爺天命相符的有緣人”
聽到這,明蕁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暗罵這些人的愚昧。但轉念便催促喜兒接著講下去。喜兒接著道:“不幾日善和王爺便帶著聘禮親自登府提親,并允諾封將軍,郡主嫁過去必定為正王妃,封將軍和封夫人見善和王爺態(tài)度至此,又是如此尊貴的身份背景便應允了下來”明蕁不禁暗驚,這種背景下的婚約可就更麻煩了。
喜兒頓了頓接著道:“后來郡主堅決反對,與將軍發(fā)生多次爭執(zhí),如同是患了”喜兒停頓下來細細打量明蕁的表情,明蕁不禁問道:“患了什么?”喜兒咽了咽唾液繼續(xù)道:“如同患了瘋癥一般,最后將軍發(fā)怒了便揚手打了郡主一巴掌”
明蕁愣了下,這是什么情況?喜兒接著道:“然后郡主便在當晚帶著奴婢逃出了將軍府。沒想到在半路上突然馬受驚,郡主跌落下來傷到了頭部,再后來的事情郡主就知道了。”明蕁慢慢的消化著喜兒剛才所說的。
“郡主”喜兒的輕喚將明蕁神游的思緒拉了回來,明蕁輕輕的笑了笑,道:“怎么還這么小心翼翼的,忘記我剛說過的嗎,以后私底下你我就是姐妹相稱。”眼看著喜兒又要拒絕,明蕁緊接著道:“好了,慢慢你總會適應的,現(xiàn)在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喜兒見狀也不再堅持,福了福身退了出去。明蕁卻愁緒萬千怎么都睡不著,怎么辦,怎么辦?能眼睜睜的等著那個什么善和王爺來娶自己嗎?還是皇上的二哥,天,恐怕都老的可以當大叔了!
翌日一大早明蕁被喜兒喚醒,腦袋昏昏沉沉的,昨晚因為剛剛得知的信息,琢磨了半晚上,沒有睡好。明蕁咕噥了一句:“好喜兒,讓我再睡一會兒。”喜兒輕聲道:“郡主還是快些起來吧,一大早善和王爺便帶著那位太白道人來府,說是要親自為郡主驅驅邪氣。”
善和王爺?明蕁一驚,猛的坐了起來。正對這個婚約理不出頭緒呢,來的剛好,去會會這個善和王爺是何方神圣!梳妝完畢,明蕁便緩緩向后堂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