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3
站在城牆上面,便可以看到皇宮此時的慘況——以國庫爲中心,火勢迅速地蔓延開來,小半個皇宮都在燃燒。
我匆匆地跳下了城牆,朝國庫的方向衝去。
“修羅!!”樑和楚的咆哮聲在我的身後響起,可是我卻顧不得他們了,直直地奔向國庫,心裡不斷祈禱著司瑾軒沒有點燃引線。
黃山和秦宋兩個人緊緊地拽住了暴怒的樑和楚,差點被他們兩拽了下去,還好琴鈺和吳呈及時搭了把手,纔沒有讓樑和楚步上我的後塵!
“放開我!!”樑和楚同時咆哮。
“你們兩個冷靜點!”琴鈺也同樣咆哮了回去,“你們兩個下去只會連累修羅!她是修羅,不是別人!難道你們還不相信她嗎?!”
樑和楚沉下臉,不說話。
琴鈺將垂在牆上的繩子分別交給樑和楚,低聲說:“暗月閣的第一條就是無條件聽從閣主的命令,聽修羅說這條閣規(guī)是你們創(chuàng)立的,難道你們想帶頭違反嗎?”
當然不想!
樑和楚都緊緊地拽住了手中的麻繩,兩雙眼睛瞪著朝國庫跑去的那個倩影的身上。而離我不到五米的地方,冰墨初領(lǐng)著數(shù)千人的軍隊朝這邊奔來。
我朝著國庫的方向狂奔,旁邊的宮殿火勢越來越大,順帶著火勢朝國庫的方向蔓延開來,而身後還有冰墨初的軍隊緊緊相逼,實在有些頭疼。
“修……”司瑾軒蹲在國庫的門口,已經(jīng)點燃了引線,引線燒的很快,眨眼間就已經(jīng)燒了一米遠了!可是顧傾的身影還沒有出現(xiàn)在國庫門口——他,還在裡面!
“你怎麼來了?!”司瑾軒皺著眉頭,盯著我看。
“廢話說那麼多幹嘛!”我將繩子往他的腰上一綁,打了個結(jié)實的死結(jié),將繩子的一頭交到了他自己的手裡,隨後用力地一拉,之後我便不管他了,轉(zhuǎn)身便往國庫裡跑!
“修羅!!”司瑾軒想伸手拽住我,可是腰突然被用力地一扯,整個人就朝後面飛去,他扭頭一看,是樑他們在用力地拉著繩子的另一端,轉(zhuǎn)身他已經(jīng)上了城牆!
“這到底在搞什麼!!”司瑾軒轉(zhuǎn)頭對他的同伴們怒吼,“她胡鬧你們不攔著她就罷了,難道還要陪著她胡鬧不成?!你們知不知道里面有多危險!”
沒有人回答司瑾軒的問題。所有人都安靜地趴在城牆上緊緊地盯著國庫的方向,手中還抓著另外一根沒有半點動靜的麻繩,隱藏在暗夜之中的幾個人就像鬼魅一般。
而我,已經(jīng)匆匆地跑進了之前的那個偏殿。
顧傾背對著我站在偏殿裡,那幾箱黃金就擺在他的面前,他背手沉默地看著黃金,不知道在想什麼,他身邊的侍從也都沉默地站著。
這一刻,他的背影像極了蘇流。
可是時間已經(jīng)容不得我再去多想什麼了,引線最長也不過二十米,卻燃地極快,眨眼間就可以引燃炸藥!四顆炸藥,足夠移平這個國庫!
“顧傾——!”我破開侍衛(wèi)的防備,準確地抓住了顧傾的手,他的手上有厚厚的繭子,磨的我的手有些生疼。
“你怎麼回來了?”顧傾低頭
看見是我,眼底劃過一絲訝異和緊張,還有濃濃的擔心,“你瘋了!冰——皇上馬上要來了!”
“快走,炸彈要爆炸了!!”我拽著他就往外面跑,同時對他身邊的侍從吼道,“你們的公子交給我,自己快點跑!!否則就死定了!!”
只要看看現(xiàn)在的真煌城,就可以想象地到炸藥的威力。那些侍從更是知曉那炸藥的威力的,臉色微變緊隨我的腳步出去了!
到了國庫門口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冰墨初已經(jīng)讓人將整個國庫包圍了!我大概掃了一眼,至少有五千個人,估計整個真煌城的守衛(wèi)都調(diào)來了。
“修閣主,真是別來無恙啊。”冰墨初看著我冷笑,“一來就炸了朕的真煌城,這還不能滿足你,還要毀了朕的國庫?!”
他說話間,我已經(jīng)將繩子緊緊地綁在顧傾的腰間,他的侍從也嗯已經(jīng)跑了出去。我看著他,露出了嘲諷的笑容,說:“冰帝真是個聰明人,前幾日真煌城那場美麗的火花也算是十三王爺囚禁了我大半個月的回禮了!”
冰墨初收起笑容,冷冷地盯著我,還有我身邊的顧傾,說:“顧公子,你和修閣主什麼時候認識的,朕怎麼不知道?”
我抱住顧傾的腰,用力地一拽繩子,說:“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話音未落,顧傾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順帶著我也跟著飛了出去。而冰墨初可不是個傻子,搶過了身邊守衛(wèi)的火槍,瞄準我就打了一槍。
“砰——”火槍口噴射出火龍,直直地打中了我的手臂,手上傳來了劇烈的疼痛,手一脫力,便鬆開了環(huán)住顧傾的腰,整個人便直直地掉了下去。
“素——修羅——”顧傾的雙眸裡充滿了驚恐想伸手撈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被用力地拽上了城牆,被琴鈺緊緊地抓住了。
“砰——砰——砰——”在我跌到地上之前,整個國庫發(fā)出了巨大的爆炸聲,滾燙的巨浪朝我涌來,將我翻出了幾十米,我全身都疼的厲害,可我依舊清楚地看見從國庫蔓延出來的火龍吞噬了大半的士兵,慘叫聲頓時充斥了我的雙耳。
我想,這一定是我聽見的最美的聲音。
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不是在抗議,劇烈的疼痛包圍了我,可是這種劇烈的疼痛並沒有持續(xù)很久,反而過了一會兒,這些感覺都遠去了,身上也不疼了,四周安靜下來,眼前的光慢慢縮小,我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想應該是吧。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蘇流的身影,他站在不遠的地方朝我微笑,他還是那般俊朗,嘴角邊的笑容還是那樣暖心,直直地侵入我的心底。原來,我已經(jīng)這樣離不開他了。
蘇流,等等我,再等等我,我就要來了。
下一個瞬間,一切都暗了下來,我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意識。我,要死了吧?
東臨國。
邯水城門緊閉,可是卻有源源不斷的血從城門的門縫之下緩緩地流了出來。邯水的大雨一連下了三天,整座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片烏雲(yún)之下,站在城門外,隱隱約約地還能聽見裡面?zhèn)鱽淼膽K叫聲、嘶吼聲。
邯水是東方顥登基後御駕親征的第一戰(zhàn),他帶領(lǐng)著手底下的五萬軍隊一
路往北,勢如破竹,攻破了邯水的城門,長驅(qū)直入,奪下了被敵軍攻下已經(jīng)超過三個月的邯水城。城門一關(guān),裡面便只剩下了廝殺。
那一年,鮮血染紅了赤水,一路順著邯水城中的長河流入浩浩蕩蕩的瀾滄江之中,河面上浮起的屍首綿延幾十裡,仔細看眼沒有一具屍體是全屍。野狗豺狼躍進河中,站在層層屍首上如履平地毫不下沉,吃紅了眼睛。
大雨在第四天的時候停了。邯水城被大雨沖刷了三天三夜,終於洗去了所有的血腥味,空氣中只瀰漫著雨後的清新。
當太陽從東邊爬起的時候,邯水城的城牆上懸掛著的雲(yún)之國的軍旗無力地落了下來。寫著大大的“東”字的軍旗升上了邯水城的城牆,在微風下飄擺。
完顏睿晟握著手中的戰(zhàn)刀,站在城牆之上,呆呆地看著那飄揚的軍旗,眼眶竟然莫名其妙地紅了,流下了淚水。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從去年和戰(zhàn)洛王一起出徵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了。流落在外的他終於明白當初爹曾對他說的那句話——
不上戰(zhàn)場,便不懂人間疾苦。
自從兩國開戰(zhàn)以來,他的軍隊便連連敗退,眼見身邊的士兵一天比一天少,可他卻無能爲力,只能帶著身邊還活著的士兵不停地後退,再後退。
他想,還好皇上來了,不然他真的怕這江山斷送在他的手裡。他真的很沒用!
“在想什麼?”他的身後突然傳來的一聲雄厚的男聲,扭頭一看,一身戎裝的東方顥正揹著手站在他的身後。
“皇上。”他正要行禮,便被攔住了。
“這裡只有朕和你,就別拘著這些禮了。”東方顥嘴角含著笑,隨意坐在一個臺階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完顏睿晟猶豫了一下才謹慎地坐在他的身邊。
“別緊張。”東方顥輕笑,“當初朕還沒有登基的時候,朕便時常和你姐姐坐在太子府的屋頂上聊天,怎的在你的身上一點也看不見你姐姐的豪爽?”
提起完顏初月,完顏睿晟的臉色才微微有所緩和,“姐姐是皇上的妻子。”
“妻子?”東方顥低笑著搖了搖頭,眼底裡劃過一絲懷念,說,“我和初月從來沒有夫妻之實,何來的夫妻之談?”
完顏睿晟訝異地看向他。
“朕從來沒有忘記過初月是七弟的愛人。”東方顥勉強扯出了一絲笑容,“想當年,朕和七弟一起並肩作戰(zhàn),共同打退無數(shù)的敵人,生死與共,現(xiàn)下也回不去了。”
不僅是他和東方袂,還有他和東方祁,他和完顏初月,他和尹素,通通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因爲,他成了皇帝。
“聽說了嗎?前些日子真煌城被炸了。”東方顥轉(zhuǎn)頭看向他,笑著說,“素兒永遠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是尹姐姐炸的?!”完顏睿晟的眼底劃過一絲喜悅。
東方顥點了點頭,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因爲一時的失敗就氣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好好打,總能贏得。”
說罷,東方顥轉(zhuǎn)身便走了。
完顏睿晟望著那遠去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