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餘墨?已經閒到在大街上晃盪了,看來城裡最近還算太平。”
擡手和謝餘墨打了個招呼,小櫻桃便是站在牆邊砌起的石墩上看向一臉無措的郝連玥,帶著些怒意的話說出來便也成了帶著甜味的。
“爲什麼不在麴院呆著!我跟你說了這裡的人都修習玄法很厲害的,你萬一被人傷了我怎麼付得起這個責任啊......人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就是。”
一經提醒,謝餘墨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郝連玥,的卻是沒有半點玄力在身,不過倒像是有什麼高級神獸守護。
姑娘們說話他也不好插嘴,索性就站在那裡看戲。
郝連玥自然是知道小櫻桃指的是赤月宮的人,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卻聽聞謝餘墨輕咳了一聲,朗聲說道。
“你們幾個姑娘住在麴院實在是不大合適,這三位姑娘又是不會玄法,遇到歹人自保都很困難,不如就住到我府上,那裡倒是沒人打擾。”
第一次見面就直接邀請姑娘住到家裡,還是一次性三個!郝連玥心裡對於這個人的信任瞬間歸零,更讓她猝不及防的是,小櫻桃竟然同意了。
路上纔跟她解釋清楚鎮靈差是長涇之域的一個官名,是這裡的執法者。玄法高強的人容貌就不會再有大的變化,這位鎮靈差就是其中一位,從小櫻桃十歲那年第一次見他到現在,他還是一個模樣,至於具體的年歲,她也不清楚。
這個謝餘墨的府上似乎是從玉石裡挖了個窟窿當做房間來住的,不管是地面屋頂還是牆壁都是冰面一樣的光潔,顏色則是碧玉一般,透著溫潤。擺設的也都不是木製傢俱,而是類似金屬的材料。搭在一起的感覺倒是很不錯,只是看上去讓人覺得有些冷。
郝連玥隨便拐進一個房間便看到靠牆放置的一張大牀,兩側是月白色的帷幔,上面鋪著的厚厚一層絨毯看上去就很舒服,加上她連夜趕路的疲倦時刻催促,鞋也不脫便直接躺了上去。
“我就睡這了,春辛和良渚你們看著安排。”
看到郝連玥把別家當自家一般不客氣,謝餘墨已經伸出的手便還是收了回來。心下的好奇卻是更重,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大膽,竟這樣佔了他的牀榻。
謝餘墨和小櫻桃等人到了隔壁的房間,趁著良渚和春辛四處打量,便是壓低聲音用摺扇擋著俯身問了句小櫻桃。
“這幾位姑娘得你庇護,想必來頭不小。但半點玄力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他自幼在崇淮長大,並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小櫻桃也懶得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只含糊其辭的說了幾句。
“她們從前是生活在一處蠻荒之地,根本就不知道有玄法這回事,這兩位是她的手下,你要是有時間就和她們說說崇淮的事,免得日後被人拐走了。”
小櫻桃似乎對於這府上也不是很熟悉,轉了幾圈才走進一個房間。謝餘墨則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的開始講解這片大陸的事。
“崇淮整片大陸呈品字形,縱有昱昭山作隔,左爲疊陵,右爲令嵐,橫有洈水流淌其中,居上最大的一個口,就是我們所在的此處,稱爲長涇。三片領域原本距離不近,但大家都有玄法在身,動動念頭也就到了。不過對於兩位姑娘來說......確實有些爲難。看兩位姑娘也是面有倦色,就在此處休息吧,謝某就不打擾了。”
謝餘墨則是半刻也未休息,斂了溫和的笑意朝著牆邊的竹林說了句話,到書房走了一遭便又離開了,也不知是去做什麼。
另一邊,一個紫衣女子站在寬敞華麗的房間內擺弄花草,花架上的幾盆花草長勢喜人,都已經含苞待放,她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甚至直接將一些側枝上的花苞剪掉。而見到走進來的一個男子後,便當即轉過了身。
“你又來做什麼,我說過,那個孩子不是你的。我在東翎做了那麼久的皇后,你以爲,我還能守得住心裡的那一點點淨土?”
在郝連靜姝的心中,他無疑是一個靠不住的男人,這樣的一個人,並不值得她一如當初那般真心相待。
那男人似乎並不死心,雙手緊握成拳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低沉而痛苦。
“靜姝,我知道這些年來是我沒能照顧你,害你一直在東翎受苦,但你要相信我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如此。”
“不想如此?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還是一樣負了我不是麼!隱瞞,欺騙,不告而別......十幾年過去,你忽然就把我帶到這裡,告訴我你是長涇域主,日後會好好待我。何傅卿,我如今一點都不想!”
兩處完全獨立的大陸,何傅卿在失憶的情況下根本就無從憶起那些事情,又如何能找到她呢。直到血落玉中他才恢復記憶,他已經儘快的找到她帶回來了。
可終是藏住了她的人卻留不住她的心。
何傅卿長嘆了一口氣,吩咐守在門口的侍女好生照顧後便離開了這個位置隱蔽僻靜的一方別苑。
那孩子明明是被選中的繼承人,怎麼會不是他的呢......也許是因爲他們二人當初心意相通血脈相融,他這些年來又沒有其他孩子,所以纔會成了繼承人,得了鳳凰紋身?
如今他腹背受敵,這繼承人再不出現,他就要當真另娶她人了。如今郝連靜姝還不願諒他,若是日後有了其他女人和孩子,他們之間纔是真的回不去了。
別苑內被陽光照著,卻總還是有陽光未及的角落,郝連靜姝憶著舊日裡的種種,紅著眼眶修剪窗臺上的一株月鏡草,語氣淡淡。
“玥兒,不要怪我......我知道你喜歡那君攸暗,也知道他有能力照顧你,但你真的看透他了麼?我這半生爲情所苦,實在不希望你再因爲這一情字失神。平平淡淡過完這一輩子,就是最好的。”
月鏡草上的一支嫩芽落地,隨即化作光點四散而去,只留下淡淡的香氣瀰漫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