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豆豆!”
手機里傳來田靜殺人般暴怒的吼聲:“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床上!”
前一秒還迷迷糊糊的熊豆豆觸電般從床上一躍而起,完了,作為怕相親男太丑太色太沒品而被女友抓去當成脫身借口的某豆不小心睡過頭,田靜的怒吼讓熊豆豆恢復軍訓時代的速度,一邊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衣服,一邊抓起包包拎著鞋子,蓬頭垢面單腳蹦出大門:“唉,唉,我這就到!”
田靜早已經等在“相親勝地”必勝客里了,滿臉溫柔的嬌笑,可眼珠子里透出沖天的殺氣,她對面坐著一個男人,只看背影身材似乎很高大,完美的倒三角體形,只是氣場很冷峻,就是誰敢近我身就死啦死啦的那種,熊豆豆低眉順眼地蹭過去,狀似偶遇一樣沖田靜捂嘴驚呼:“呀,好巧啊。”(戲好假……)田靜沖熊豆豆“溫柔”地一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好巧啊,熊豆豆你也來喝下午茶?”
熊豆豆自知理虧,訕笑著撓頭:“是啊,是啊。”
直挺挺地戳在餐桌前,熊豆豆使勁兒發揮著高瓦數的光和熱,田靜對面的男人隨意地瞥了一眼,黑沉沉的眸子投射出冰刀一樣鋒利的視線,登時一股徹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哎呀,豆豆,快過來坐,瞧你滿頭大汗的。”田靜忙招呼熊豆豆坐下,熊豆豆硬著頭皮擠進相親二人組,手指絞著皺巴巴的T恤,活脫脫一副鄉下柴火妞的土鱉造型,倒是田靜一身昂貴的香奈兒衣裙,襯得她格外窈窕動人,氣質超群。
“喝什么?”田靜掐了一把傻坐著的熊豆豆的大腿,溫柔地問,熊豆豆扭曲著臉干笑:“檸檬紅茶……”
幾分鐘后,服務生端著一杯紅茶過來打破尷尬:“小姐,您的檸檬紅茶。”熊豆豆接過紅茶,沖著服務員招手:“別走,你等一下,”端起紅茶很豪爽地一飲而盡,把杯子往目瞪口呆的服務生手里一塞,熊豆豆瞇瞇眼笑得很可愛很小市民,“請續杯,謝謝啦。”
田靜撫額,我怎么有這么個土鱉朋友……太掉價了!
“熊小姐似乎很渴?”那男的突然開口了,渾厚略帶著雄性氣息的嗓音破空而出,低沉磁性,擲地有聲,熊豆豆抬起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當即愣住。
墨黑色的頭發軟軟地耷在前額,隱藏著睿智調笑的雙眸,高挺的鼻梁與薄薄的嘴唇,淺小麥色的皮膚讓他看起來不失優雅卻又充滿魅力,一襲合體的黑色襯衣將他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完完全全的巧奪天工恰到好處……太完美了……肯定是整的!
痛……田靜在桌下用高跟鞋狠狠地踩了某花癡一下,用眼神示意:喂喂趕緊干活不然扣你工錢!
熊豆豆忙收回視線,一本正經地操起老本行:“哦,我不渴,小靜沒告訴你嗎,這里的下午茶續杯不要錢,我們一般至少三杯,平均五杯,有時候還帶著瓶子來裝點回去。”
站在旁邊的服務員狂汗:……(俺會被開除的啊!)那男人十分淡定地打量了一下田靜一身六千多的裙子,本來就很冰山的臉慢慢變成了冰川,好嘛,穿著香奈兒跑必勝客喝下午茶,就為了占那二十五塊錢的便宜,品味實在很……獨特。
田靜狀似嬌羞,一手暗地捏住熊豆豆的大腿猛掐,一手捂臉:“討厭啦,你不要老是泄我的底啦!”接著轉頭對那男人嬌笑,“我們只是偶爾玩玩而已。”
玩玩?還而已?男人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饒有興趣地望著兩個沒臉沒皮的女人。
寒意逼來,熊豆豆抹了把冷汗,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第二杯紅茶,在服務生驚悚的目光中再次一飲而盡:“那個……續杯。”
看閨密就能得知這個女人的品味,為了詆毀田靜的形象,某豆可是豁出去地猛灌紅茶,男人輕咳兩聲,將視線轉移到田靜身上:“不知道田小姐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知“難”而退,竟然抓住重心,轉移目標,田靜使勁兒掐熊豆豆的大腿,熊豆豆沒辦法了,只得使出絕招。
擺正姿態,壯起鼠膽,熊豆豆沖那男人咧嘴傻笑:“這個我知道啊,她啊,特別喜歡豪車,就是那個‘別摸我’,她上個男朋友是一開寶馬的胖子,上上個男朋友開的也是寶馬,上上上個男朋友……”
田靜:汗,為了個破車我至于嗎……男人無動于衷,冷眼觀看熊豆豆自編自導自演的鬧劇,嘴角暗藏一抹看戲的淺笑,熊豆豆見效果不大,便猛煽了把火:“小靜啊,我知道你的標準,只要是男的,開寶馬的就行,是吧……”
田靜:熊豆豆,咱倆排練時沒這段,你趁此改戲公報私仇,損起來沒完了!
那男人估計是看夠了情景劇,聲稱下午有個會議要參加,表示了下歉意抬腿就走,一出門,才發現外面雨下得正是熱烈,那人倒是很有紳士風度,禮貌地邀請兩位小姐搭便車。
等三人坐電梯到了車庫站到車跟前時,熊豆豆和田靜嘴角都抽了,丫開什么不行,居然開一寶馬七系新款!
那男人沖著傻眼的熊豆豆陰笑,熊豆豆登時毛骨悚然,一哆嗦腦袋就抽筋:“是不是寶馬快破產了,誰都開……”
那男人:……后記,在某豆英明神武的“撮合”下,田靜這場相親再次被扼殺在襁褓中,為了感謝她,田靜專門跑到旋轉餐廳請某豆大撮了一頓,但俗話說得好啊,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姻,干這種事雖然回報不多,但惡果很嚴重。
上次拆了田靜和一“海龜”,手提電腦當晚就燒了硬盤,這回,居然被炒魷魚了!熊豆豆抱著滿箱子的物品站在大街上跟田靜打電話哭:“姓田的,你賠我工作……”
田靜不但毫無安慰之心,居然還對熊豆豆冷嘲熱諷:“少來,你上班遲到辦公睡覺請假不報,哪個老板能忍受你這樣的員工,早該辭了!”
熊豆豆:……不過,田靜還是比較有人性的,當晚扔給熊豆豆一堆外企簡介,讓她以仙女散花的形式將夸大百八十萬倍的簡歷扔出去,沒準兒能傍上一公司坑人家半年的薪水,熊豆豆破涕為笑,揮舞著爪子開始投遞簡歷。
嘿別說,就憑“名牌大學”的出身,還有中英日韓法等各類鳥語“精通”的身家,第二天就有兩家外企給熊豆豆打電話說可以去面試,某豆忙喜滋滋地跟田靜借了身人模狗樣的漆黑正裝,顛兒顛兒跑去面試了。
去第一家面試的時候,那面試主管猥瑣的小綠豆眼就沒離開過某豆的胸,水靈靈的臉蛋放你跟前你不看,眼珠子老往下三路掃蕩什么啊,找了個借口,熊豆豆趕緊抱著包包溜了。
去第二家,面試的人還挺多,十幾個呢,前面的不是“海龜”精英就是女中豪杰,一水的博士生MBA,熊豆豆瞅了瞅自己扎眼的大學本科,垂頭喪氣地蹲在一邊排隊,等著等著,碰見一熟人,還真巧,居然是昨天跟田靜相親的那個氣場能嚇死熊的男人,熊豆豆趕緊低下頭,面朝墻壁默念“那人沒有看到我沒有看到我”。
那男人走到熊豆豆跟前停下,一步步逼近縮在墻角企圖隱身的熊豆豆,男人環著手冷笑:“熊小姐,昨天‘氣壯山河’的自信哪兒去了?”
狹路相逢,田悍婦不在,一豆實在難當,熊豆豆低著頭,腳在地上畫圈圈:“我……我昨兒個沒睡醒……”(都是夢話啊夢話)那男人再逼近了一步,泰山壓頂般籠罩在弓腰縮肩的熊豆豆身上,一米八幾的魁梧身材襯得縮頭縮腦的某豆格外低矮:“你(加重語氣)來應聘?”
熊豆豆低頭使勁兒看自己的鞋,被駭人的氣場壓迫得抬不起頭來。
“嗯?”鼻音透著不耐煩,龐大的身體再次壓低,某豆忙點了點頭,被熟人抓到在應聘現場,而且還是一只落魄山雞跟一群耀眼鳳凰競爭職位,夠丟人。
男人略帶嘲諷地輕笑一聲,熊豆豆的臉“噌”地紅了,頭埋得更低了,默念“我知道這個公司招聘的人都是高學歷高智商高標準的優秀人才,我就是過來溜達,溜達一下……”
男人沒再說什么,一屁股坐在熊豆豆旁邊拉著臉看她手里的簡歷,熊豆豆想搶過來卻被他一個眼神釘在原地,為什么人家一個眼神就能殺死一個連,怨念啊,某豆撓墻。
“身高一米七?”
熊豆豆埋下頭,站在墻根小聲回答:“穿上七公分的高跟鞋后……”
“精通計算機?”
熊豆豆摳著墻上的縫兒:“會聊QQ。”
“精通日語?”
熊豆豆心虛地點點頭。
“真的?說一句。”
熊豆豆咬咬嘴唇,輕聲吐出一個詞:“呀滅爹……”
男人:……(噗……)終于輪到熊豆豆面試了,某豆趕緊整理了下衣服,默念兩聲“我只是過來溜達”穩定軍心,這才挺挺胸脯走進去。進去一看一共兩人面試,中間空著一個位置,熊豆豆剛坐下就聽后面門響了一下,扭臉一看那男人也跟進來了,坐著的兩個面試官忙站起來沖著門口的男人欠身。
熊豆豆突然有點找不著北。
只見那男人奔著中間那個位置就去了,熊豆豆目瞪口呆地看著男人一屁股坐在那倆面試官的中間,那男人坐下后沖著呆傻的熊豆豆陰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順便伸手正了正桌上的名牌。
總經理:李明哲。
李明哲從坐下后一言不發,拉著臉舉著早已經看過一遍的簡歷“嘩啦啦”地翻,旁邊倆面試官也跟著裝深沉,氣氛壓抑詭異,房間里安靜得只剩下某豆慌亂的心跳聲,熊豆豆瞄了眼坐在中間似笑非笑非陰非陽的李明哲,小腿開始哆嗦。
面試開始。
“熊小姐,請問,”李明哲抬起頭,眼神認真神態嚴肅地問,“你會沖咖啡嗎?”
“我……嗯?”熊豆豆沖著李總經理大眼瞪小眼,面試關咖啡什么事?
別說熊豆豆瞪眼,就連旁邊兩個陪著面試的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可人李總經理問得還特別認真,嚴謹得跟作報告似的:“到底會不會?”
熊豆豆狂汗,抬起手背抹了下額頭:“那個……如果是速溶咖啡的話……會。”
李明哲正襟危坐,又問:“喜不喜歡加班?”
熊豆豆:……算摸著李明哲面試的路數了,這丫忒不靠譜,公報私仇呢,熊豆豆視死如歸,閉著眼大聲回答:“只要給夠加班費,當牛做馬無所謂!”
旁邊倆面試官一口茶噴了出來。
李明哲贊許般地微笑,再問:“最后一個問題,熊小姐叫什么名字?”
熊豆豆:……你拿著我的簡歷你問我叫什么,上面第一欄寫的就是我的姓名,整人不帶這樣的,熊豆豆泄氣:“我叫熊豆豆,熊豆豆的熊,熊豆豆的豆。”
那倆面試官:……(這兩人肯定有JQ!肯定!)李明哲裝模作樣翻了下簡歷上面的胡吹海扯后,抬起英氣逼人的臉沖著熊豆豆笑得陰風陣陣,熊豆豆早料到他是報昨天擠對他的仇,耷拉著腦袋抬起屁股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后面傳來雄渾的男人聲音:“熊小姐,你被錄取了。”
接著聽到兩聲咕咚,回頭一看,除了李明哲笑得陰險狡詐,陪聘的那倆高層主管全都蹲地上抽搐呢,就這樣,熊豆豆被錄取為李氏集團的總經理秘書,也就是李明哲的秘書。
“現在開始上班。”
“嗯?”
李明哲撂下話頭也不回地抬腿就走,熊豆豆愣了幾秒鐘,趕忙一路小跑跟著人去了總經理辦公室,李明哲往辦公桌后面一坐,沖著桌上一沓文件使眼色,熊豆豆不明所以,撓頭:您眼皮抽筋了?
看熊豆豆沒動,李明哲立馬特大爺地指使人:“起草和華泰的協議書,中午之前給我,下午安排我跟董總的會面,時間盡量靠前,協調各部門做好準備,布置會場和會議記錄,還有我的午餐你來安排,對了,晚上有個酒會要出席,你提前去云南路上阿瑪尼專賣店把我訂的西裝取回來。”
熊豆豆半張著嘴,風中凌亂中。
李總經理手指在桌上點點:“愣什么,還不趕緊去辦。”
還沒上班就跟頂頭上司結了個大梁子,這份工作不要也罷,熊豆豆悲愴地哼哼:“那個……總經理,我現在能不能申請辭職?”
李明哲冷笑,從桌下摸出一份文件來扔到熊豆豆跟前,在最后一頁上按住:“熊小姐,你已經跟本公司簽了一年的合同,違約要賠給公司三萬,”李總經理的臉上寫滿了“咱算計的就是你”,“現在,熊小姐還要辭職嗎?”
熊豆豆傻眼,拿過那份文件茫然地看了兩遍:“什么時候簽的……”
李明哲微笑著又掏了一份文件出來,里面全是工資啊保險啊福利啊之類的合同,把剛才的合同往里面一夾,竟天衣無縫。
熊豆豆登時明白了,合著這丫居然趁亂讓我簽了賣身契,陷阱啊陷阱,捶胸長嘆,真是瞎了這雙狗眼,怎么就簽了那份合同呢,貧賤不能移,威武……還是屈一下吧:“總經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成不?”
李明哲置若罔聞,大牌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經十點二十分了,如果熊小姐十一點半之前還沒有將協議書放到我的辦公桌上,這個月的獎金可就要泡湯了。”
熊豆豆:……李明哲看著一臉凄慘的熊豆豆笑得特大尾巴狼。
失魂落魄地從總經理室出來,熊豆豆抱著一堆文件淚灑長空,連華泰是干嗎的都不知道,起草協議書?講童話吧……試用期工資極低,為了賴以生存的獎金,熊豆豆低聲下氣地問遍了三個總經理助理,總算在十一點半之前把協議書放到了李明哲的辦公桌上,結果人李總經理拿起來看了不到三秒鐘,沖熊豆豆一耷拉眼皮:“改。”
某豆不解地問:“改哪兒?”
李明哲沖熊豆豆微笑,吐出倆字:“全改。”
某豆倒。
李明哲居然還沒心沒肺地提醒備受打擊的某豆:“熊小姐,我的午餐千萬不要耽誤了。”
熊豆豆:……(老鼠藥,敵敵畏,還是砒霜?)時間來不及了,里面的大牌李總經理吵著要吃飯,熊豆豆急得滿屋亂轉,最后抓起電話訂了一份肯德基全家桶,然后撲到電腦跟前沒頭沒腦地改協議書。剛改到一半,就見李明哲端著大紅桶出來了,臉拉得特別長,站在秘書桌跟前渾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氣,熊豆豆趕緊站起來,小聲問:“不夠吃?”
?Tтkan?¢ Ο 李明哲怒:我又不是豬!
扔下大紅桶,李明哲陰氣沉沉地跟熊豆豆撒火:“這種垃圾食品,我不吃。”
熊豆豆歪著腦袋想了想:“要不明天換麥當勞?”
李明哲面孔一黑,清晰緩慢地吐出五個字:“想扣獎金了?”
熊豆豆委委屈屈地抱怨:“經理您不老啊,怎么不愛吃呢,小孩子都愛吃的東西您怎么會不愛吃呢……”
李明哲:……(不能掐死她……不能掐死她……)明顯被熊豆豆當做小孩子喂養的想法雷到了,李明哲臉色不善地捧著大紅桶又回去了,“砰”的一聲把門摔上,熊豆豆茫然,半分鐘后坐下繼續若無其事地改文件,回頭李明哲扔給她一把訂餐名片,讓她每天輪流訂餐,菜式不準重復。
等熊豆豆利用午休時間終于把協議書按照規定的格式打印出來送過去時,李明哲指了指桌上的那堆雞骨頭:“先收拾了。”
熊豆豆:……李明哲沖無動于衷的熊豆豆一揚下巴:“需要我再重復一遍?”
寄人籬下還是忍字當先,熊豆豆忙低眉順眼地把那堆雞骨頭收拾了,順便把大紅桶一塊兒扔進垃圾桶,忙活完站一邊等著李明哲簽字,李明哲只看了幾眼便把協議書扔桌上,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其實,像這種公文性質的文件,一般都是由助理來寫。”
“那你為什么讓我寫?”
李明哲沖熊豆豆邪魅一笑:“閑的。”
熊豆豆:……(還是老鼠藥吧)李明哲蹲在椅子上瞇起眼睛,有些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我要休息一會兒,熊小姐可以出去了。”
還沒走到門口,李明哲又叫住她:“熊小姐,你最好先熟悉一下工作內容。”
問了助理才知道,總經理秘書說得好聽,其實就一跑腿的兼老媽子順便還是接話員,說通俗點就是誰想見那姓李的大尾巴狼得先跟她說一聲預約時間,有什么下發文件啥的得她去干,泡茶沖咖啡訂酒店做衣服叫外賣只要是跟那頭狼切身利益相關的破事,統統都是她的工作。
當熊豆豆聽說李明哲脾氣特別臭,見天挑毛病一點面子都不留,已經把全公司的人都換了一遍,實在找不到受氣包才從外面招聘的時候,某豆囧了。
樓梯間內。
抹鼻子抹眼淚的某豆抱著手機倒苦水:“小靜,我……我跳火坑里了……嗚嗚……”
田靜正在做指甲,漫不經心地問:“怎么了,你不是面試去了嗎?”
熊豆豆蹲在樓梯間里抱著手機哭:“我就說我再也不陪你相親了……你非讓我去……我這回是真的死定了……你是沒見那大尾巴狼……嗚嗚……他就是披著人皮的狼……尾巴老大老大了……”
田靜氣定神閑:“哪只大尾巴狼啊?”
熊豆豆委屈地抽泣,大聲控訴:“就昨兒個跟你相親的那個……”
只聽手機里一陣嘈雜,田靜的女高音破空而來:“什么?你去李明哲的公司了?”
熊豆豆抽抽搭搭:“你知道那是大尾巴狼的公司你還給我發信息……你成心害我……昨兒個咱倆剛擠對完他……今兒就給我下馬威了……不但騙我簽了賣身契……還虐待我……嗚嗚!”
田靜“嗷”的一聲炸了鍋:“誰知道你能被錄取了,那公司非博士生不要,人家招總經理秘書你連面試都去不了,我KAO,姓李的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熊豆豆抹了把眼淚,叉腰做茶壺狀,悲憤不已:“他要是看上我,我就去自殺,哦不對,我先殺了他然后再去自殺!”
田靜蹲那邊沒心沒肺地笑:“好啊。”
這邊居然有個陰森森的男聲回音:“好啊。”
熊豆豆還想“咦怎么有回聲”,突然反應過來,頭皮一麻,汗毛一下豎了起來,艱難地轉過頭,只見一張掛滿冰霜的帥臉,李明哲面孔黑黑地站在身后,熊豆豆魂兒登時嚇飛了倆:“你……你什么時候……”
“就在熊小姐抱怨跳進了火坑的時候,”李明哲逼近過來,氣勢逼人,熊豆豆嚇得連連后退,“咚”地撞到墻上,李明哲竟欺身上來,單手撐在熊豆豆畏畏縮縮的腦袋旁邊,“請問,熊小姐,我怎么虐待你了?”
熊豆豆哆嗦:“你讓我多干活……還不讓吃飯……”
“你沒吃飯?”李明哲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才想起來某豆被壓榨得中午沒吃上飯,不禁問道,“為什么你沒訂自己的飯?”
熊豆豆低頭小聲地說:“忘了……”
這都能忘記!李明哲額上的青筋“噌”地冒了一根,再次逼近三分。
人高馬大的男人籠罩在頭頂上方,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尤其是他呼吸時吹動額前的發絲,在深邃的眼前飄動,帶著縹緲的古龍水味道飄了過來,像無形的壓力在擠壓心臟,卻又撓得人心底發癢,哇哇……越來越近了……熊豆豆面紅耳赤地縮啊縮,可李明哲越逼越近,近得都能聞到他身上若隱若現的男性氣息……心慌氣短之下,熊豆豆的花崗巖腦袋中居然蹦出一個天雷滾滾的詞:性騷擾。
偷偷瞅瞅李明哲胳膊下面的空當,某豆準備伺機逃跑,剛要毛腰跑路,就感覺到李明哲俯視著她頭頂噴熱氣,男性獨有的強烈氣息撲面而來:“熊小姐,你想干什么?”
熊豆豆動作一滯,忙仰臉干笑,心臟狂跳:“沒……沒啊。”
似乎很滿意某豆尷尬窘迫的表情,李明哲大發善心把堵著人的大長胳膊撤了,卻環著手站在樓梯間的門口,熊豆豆松了口氣,可發現跑不掉,不免又緊張起來。
李明哲挑起眉毛,玩味地看著手足無措的某豆。
熊豆豆著急地看表,快上班了,總經理不用打卡可熊豆豆得打,幾番較量之下,熊豆豆敗下陣來,連跟人對看都撐不過十秒,更沒那本事把李門神從門邊上推開,只能妥協:“我……我要去上班……”
李明哲無辜地攤開雙手:“沒人攔著你。”
熊豆豆噎住,突然想起件事來,底氣“噌”地回來了:“對啊,你偷聽我打電話!”這下理直氣壯了,某豆沖著李明哲瞪圓了眼睛,氣鼓鼓地質問他。
李明哲板著臉,一字一句地陳述原因:“熊小姐,你打電話吼得全樓都聽得見。”
熊豆豆……囧。
欺負夠了,李總經理爽了,放熊豆豆回去干活,熊豆豆一路飛奔去打了卡,差幾秒就遲到了。下午,某豆焦頭爛額地搞定了李明哲的商務安排,又馬不停蹄地取了衣服回來,還沒等坐下喘口氣,又接到明天接機的任務,據說是接李明哲的弟弟,李雨軒。
慘不忍睹的一天,熊豆豆再次明確了自己掉進火坑的悲催現實,好不容易盼到下班,身心疲憊的某豆拖著沉重的腳步前往遙遠的公交車站,就見那銀灰色的寶馬無聲無息地滑了過來,熊豆豆當沒看見,手撐傘仰頭看云,嗯,天邊的火燒云不錯,很紅很蓬松。
李明哲降下車窗,沉著臉對熊豆豆說:“上來,我順路捎著你。”
熊豆豆抿了抿嘴,蹦出一句:“不要。”
從來是名門閨媛爭相追求的鉆石王老五李明哲居然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李明哲面孔一黑,升上車窗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熊豆豆心道,鬼才信大尾巴狼有這么好心,肯定又出什么餿主意折騰人,還是公車安全。
于是,熊豆豆坐著公車,擠在人堆里晃了快一小時才到家,田靜貼著面膜跑出來開門,一見熊豆豆就大呼小叫:“哎喲,我的小豆豆啊,怎么才一天就蹉跎成這樣了,李明哲也太不憐香惜玉了!”
熊豆豆鞋一甩一頭栽到沙發上,無力嘆息:“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天,熊豆豆手忙腳亂把李明哲的午餐會面都弄好,跳上車急急忙忙去接他弟弟了,到了機場熊豆豆有點暈,這么多人,到底哪個是李雨軒?萬一接不到人肯定又要被扣獎金,沒轍了,喊吧。
“李雨軒—”
“李雨軒—”
“小軒軒—”
“李雨軒你死哪兒去了,人都走光了還不出現……”
熊豆豆蹲著一邊喘一邊喊,從包包里摸出小本子瞅瞅莫不是接錯了機?突然本子被人搶了去,熊豆豆剛抬頭就見一金黃色亂糟糟鳥窩般的腦袋在眼前晃。
“你是我哥的新秘書?”
熊豆豆愣,點頭。
金黃鳥窩抬起臉沖熊豆豆咧嘴笑,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來,臉上一個大得擋住半張臉的墨鏡,亮晶晶地映出某豆慘兮兮的模樣,一身亂七八糟的破布,肩膀上背了個不倫不類的大包,還是大紅色的,犀利哥?潮人?
既然說“我哥”,那就是李雨軒本尊了,熊豆豆虎著臉奪過小本子:“李雨軒,你剛才干什么去了,我嗓子都喊啞了。”
“我就站在你前面二十米處。”
“那你怎么不過來?”
“哦,我看你喊得挺帶勁兒的,沒想打擾你。”
“……”
果然是兄弟倆,都這么氣人。
李雨軒抓抓鳥窩腦袋,湊近氣鼓鼓的小女人,熊豆豆連忙后退卻被抓住了肩膀,似乎覺得看得不夠清楚,李雨軒干脆摘下了墨鏡,一雙細細的上揚的丹鳳狐貍眼冒了出來,勾魂奪魄漂亮得不沾人氣,還沒等熊豆豆說什么就飛了個火辣辣的媚眼:“我哥怎么找了你這樣的秘書,換口味了?”
熊豆豆的小心肝兒沒出息地劇烈抖了一下,趕緊低著頭拖著李雨軒的行李就走,那媚眼太……太驚悚了。
李雨軒跟在后面沖熊豆豆叫:“急什么,我還有行李托運呢。”
等熊豆豆見了托運的行李后,不禁“內牛滿面”,丫居然托了三個巨大的箱子,每個箱子都能把熊豆豆塞進去還能滾兩下的那種,核對完,李雨軒雙手插褲袋直直地看熊豆豆,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樣。
蹲公司伺候你大尾巴狼的哥,蹲機場還得伺候你個黃毛大狐貍,招誰惹誰了嗚哇……跑去借了個推車,熊豆豆吭哧吭哧把那幾個大箱子拖走,李雨軒在后面幸災樂禍地看熊豆豆揮汗如雨,末了還來了句:“你臉臟了,跟大花貓似的。”
某豆差點當場碰死在風擋玻璃上。
回到公司李明哲抓著熊豆豆好一通忙活,訂酒店晚上給他弟接風,訂完酒店李明哲又讓她辦卡劃錢給他弟揮霍,辦完卡又把人叫進去訓話,說今兒中午的外賣熱量太高容易發胖,還抱怨剛沖的咖啡放奶太膩了,訓完話又讓熊豆豆在半小時之內把明天的活動安排報給他,腳還沒跨出去李明哲又把人叫回去,板著臉說為什么沒匯報接機情況,一點工作主動性也沒有。
忙完都快下班了,收拾了下包包打完卡熊豆豆腳還沒跨出大門,手機就“嗷嗷”地叫了起來,睨眼一看,來電顯示“李大尾巴狼”,翻個白眼接起電話:“干嗎?”
李明哲頓了一下,接著義正詞嚴地教育熊豆豆:“你什么口氣,你這是跟你上司講話的語氣嗎?什么工作態度!”
被蹂躪了一天的熊豆豆都被吼傻了:“可是,下班了呀……”
李明哲哼了一聲:“馬上給我回來。”
熊豆豆愣:“嗯?”
“立刻,馬上,給我回來。”李明哲蹦完這句話直接掛了電話,完全不給某豆拒絕的機會,熊豆豆站在大街上半天才反應過來,跺跺腳掄著包跑回去,氣喘吁吁地沖進辦公室就見李明哲夾著皮包要出門,熊豆豆問:“你要走了?”
李明哲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順手揣進口袋里:“哦,跟飛亞談判的時間臨時提前了,你把機票改簽,酒店提前,帶上背景資料和攝影機,還有我的手提,明天早上七點直飛北京。”
熊豆豆腦筋轉了三圈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讓她加班呢,李明哲機關槍似的一下交代完抬蹄子就出去了,熊豆豆一想不對啊,趕緊追了出去:“那個,談判提前總經理你為什么不加班?”
李明哲回頭給了熊豆豆一個英俊瀟灑欠扁至極的微笑:“因為,我是總經理。”
熊豆豆:怨念中……終于干完活,熊豆豆美滋滋地走進電梯,明天是周末,周末耶,不用見到李明哲的臭臉啦!回家寵幸被窩去……第二天清早,熊豆豆抱著被子橫著大腿正睡得口水橫流時,手機突然爆響了起來,熊豆豆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差點閃了腰,抓起電話沒好氣地吼:“誰啊?”
李明哲陰氣深重的聲音噴了出來:“熊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