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那一天早晨,宮凡在自己的房間里一夜未眠。盡管一直都在這里睡著,環境什么的都沒有發生改變,但是更多的東西都已經變得不再像以前一樣了。那一整個晚上,他都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但凡是閉上眼睛的時候滿腦子里浮現的都是關于這些令他煩惱的事情。
沒有等天亮,他就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等到他洗漱完畢換好了衣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卻看見門口站著好幾個身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壯漢,和他們對立面坐著的正是自己的奶奶。
她依舊是一身的旗袍,依舊是端莊的發型和常年不變的冷漠臉。雙腿旁邊放著一根水晶頂的拐杖,就像她一樣冰冷卻又高雅。
聽到了聲響,宮奶奶并沒有抬起頭來看他一眼,一直都是目視著前方,但是卻開口說道:“如果你是要準備出去工作的話,那么就可以原路走回房間了?!?
宮凡手上拿著公文包,隨著她說的這話,動作僵硬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因此變得更加難堪了。他站在原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奶奶,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就只是自顧自地說著毫無溫度可言的話語。
握著提手的手用力地握緊,他知道和奶奶來硬碰硬的話一定是必死無疑,于是他收回了自己內心的情緒來。
“原諒孫兒沒明白您的意思?!睂m凡壓抑著自己,盡管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但是還是不死心地開口問了一句。
“我已經命人革了你的職務,從今天開始你已經不再是DM娛樂公司的執行總裁?!睂m奶奶極為平靜地向宮凡宣布著這個事情,臉上的表情沒有發生任何一絲變化,“所以你沒有任何事由可以讓你去忙碌?!?
聽到宮奶奶說完這些,宮凡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他低著頭,額頭上的青筋在暴跳著。雙手握成拳,宮凡沒有回答奶奶的話,只是將原本停住的腳步繼續往前走去,然而,等到他走到門前的時候,杵在那里的壯漢突然就互相貼住形成了一堵肉墻,顯然就是不讓宮凡離開的意思。
“讓開。”宮凡壓低了聲音,語氣也十分冰冷地命令著面前的男人們,可是他們卻充耳不聞,這讓宮凡極為不爽地又重復了一句,“我說,讓、開?!?
一字一頓地說完這些,黑衣人們依舊沒有任何動作,這讓宮凡壓抑著的情緒終究是爆發了。既然用言語無法說服對方,那么他就只能來硬的了,伸出手去將面前的幾人扯開,然而寡不敵眾,兩個黑衣人上來就將他的身體鉗制住,另外的幾人則將門口守得嚴嚴實實。
“把他身上的手機給我搜出來,帶過來?!?
就在宮凡臉上是滿滿的憤怒,表情變得猙獰,身體在掙扎出他們控制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奶奶又冷冷地傳來了一聲命令。
聽到這話,宮凡連忙伸出手來想要捂住自己的口袋,但是雙臂都被人架住的他沒能守住自己的手機。兩個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壯漢用身體夾擊著他的,另一個男人就直接從宮凡的口袋里將手機拿了出來,不費吹灰之力。
當手機從自己的口袋中被抽中,那人就往后退了一步換了方向朝著公家奶奶的方向走了過去。如此一來,宮凡原本壓抑著的情緒終究是全部都爆發了出來,他一個用力,將身邊的兩個男人全部推了開去,宮凡壓著怒火朝著奶奶大步地走了過去。
“奶奶,我……”
“別這么叫我,我嫌惡心?!?
宮凡的話還沒有說話,就宮奶奶就冷著臉說著,從剛剛的壯漢手中接過了手機,都沒看一樣就一把塞進了自己身邊的坐墊后面。面對奶奶這樣的態度,原本一直壓抑著情緒的宮凡終究是再也忍不住了,但是她是長輩,又是在宮家最為德高望重的人,他又著實不能拿她怎么辦。
想到這里,宮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聽著樓下的動靜,在樓上樓梯處偷聽著偷瞄著這一切的左漫青和宮炎,都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面對如此發展,她們兩人自然是喜聞樂見,臉上滿滿的都是得逞和期待著好戲的表情。
“如此一來,我們翻身當地主的機會就不遠了。”
將這些都看在眼里的左漫青,用身體輕輕地撞了一下宮炎,臉上的表情是迫不及待。細細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笑容,而她這副模樣卻讓宮炎聽得似懂非懂的樣子,他沒能明白這樣一來他們怎么當地主?
就在左漫青湊上了腦袋去想要一探究竟的時候,又聽到樓下宮奶奶的聲音又冰冷的傳來。
“DM那邊,我已經將執行權又交還給了Cherry。”宮奶奶說著就停頓了一下,終于是動了一下她自己的身子,抬起眸子來看了一眼宮凡,“我想你應該知道,如果你還一意孤行的話,吃苦受罪的應該不只是你一個人了吧?!?
宮凡的眼睛和宮奶奶的對視了一眼,兩抹冰冷的光芒相互觸碰,一瞬間就冰封千里。宮奶奶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如果宮凡再一意孤行的話,Cherry的地位也會不保,并且會讓宮凡陷入更多為難的境界。
想到這些,再想到那個不在自己身邊的師一萌,宮凡就覺得自己快要抓狂。可是他現在又知道,如若不找到一個恰當的機會的話,純粹和奶奶來硬的話無非就是雞蛋碰石頭,沒有一絲勝算。
深深地吸了口氣,宮凡最終憤憤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重重地負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就朝著樓梯的方向走了上去。從這一刻開始,宮凡知道,他已經陷入了被軟禁的境地。
聽到了聲響的左漫青和宮炎,見狀連忙往后退著身體,因為宮炎那微胖的身子總是反應比較遲鈍,沒等跑離就已經被樓下的宮凡給看到了。
宮凡瞥了一眼樓上,冷不丁地就冒出了一句:“看樣子還真是挺抱歉,沒能滿足你們的偷窺欲望,也沒能滿足你們的篡權欲望?!?
原本還匆忙逃跑中的夫妻倆,在聽到了宮凡說的這話之后,左漫青突然就停住了腳步。剛剛還面露慌張的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極為不爽,她咬著牙轉過身去,面對宮凡說的這些話毫不客氣地回應道:“作為一個私生子,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們說這些話?”
從樓梯一路往上,已經來到了二層的宮凡,直面碰撞上了自己的哥嫂倆。一如既往的,自己的哥哥是一副木訥的樣子,對于尖酸刻薄的嫂子唯命是從,就像現在唯唯諾諾地跟在她身后不敢說話那樣。
看著左漫青那叉著腰的架勢,原本以為宮凡會因此而退縮,卻沒想到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來。在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冷冷地吐出一句:“那么作為一個正統的孩子,所控的實權都不及一個私生子,又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嘲笑?”
“你……”
左漫青被宮凡弄得說不上話來,氣得一時語噎,漲紅著臉怒瞪著宮凡,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和自己擦肩而過,然后朝著相反的房間方向走去。
在等到宮凡回到房間并且關上門之后,氣不打一處來的左漫青將所有的惱怒都撒在了身后的宮炎身上。她抽回了自己的身子,看著宮炎那一副縮頭縮腦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她伸出手去就對著宮炎的身子打了好幾下。
“說你呢?說你呢?那家伙這么說你居然也能咽得下這口氣,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搞得你才是沒地位的私生子一樣!”
左漫青用不輕不重的聲音指責著宮炎,樓底下的奶奶可能沒能聽得很清楚他說的話,可是卻讓在房間內的宮凡聽得一清二楚。
回到了房間之后的宮凡,隨手就將手中的公文包往旁邊一丟,然后就一邊走著一邊脫掉了腳上的鞋子,最終將整個人都倒在了床上。
門外,又傳來了左漫青喋喋不休的責罵聲,就像是一個怨婦教育自己的孩子一樣。直到最終在宮炎不停歇的認錯聲中,才將左漫青送回了自己的房間里,而后才將一切都歸于寧靜。
躺在床上的宮凡,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他來A市的目的是為了改變現狀,然而現在什么都沒有發生變化。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樣的日子,為了家庭里的地位爭風吃醋的爭吵責罵聲,奶奶的冷眼旁觀,自己的極為不自在。
那些宮凡最為討厭最想避而遠之的東西,就在一夜之間,統統都回到了他的身邊。而那些他原本想盡辦法想要留在自己身旁,用心去守護和改變的東西,也在一夜之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想到了這些,宮凡就頭疼地閉上了眼睛,嘴角揚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來。當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眼簾和腦海里的,全部都是和師一萌認識到現在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讓他就此放棄,他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