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的眾人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森冷的寒意,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十有八九。”燕染頂著風霆燁一身的冷氣,一臉冷靜的回道,心中實則卻在大呼救命。
為毛受傷的總是我?他上輩子究竟是欠了這對狗男女多少債務,今生才會被他們這么折騰?!
“哼,竟然敢戲耍欺騙愛妃,當真是好大的狗膽,愛妃若是知道了,不知該有多傷心!”
“……”皇上,您的重點原來在這里嗎?
燕染及冷若楓幾人抽了抽嘴角,無辜望天,服侍一個漸漸成為妻奴的男人,真他媽傷不起啊傷不起。
“說起來,愛妃去哪了?”風霆燁轉頭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邊的小順子。
小順子忙上前一步道:“啟稟皇上,今兒個中午,娘娘便帶著一幫丫頭往賀將軍府里去了。”
“賀府?愛妃去賀府做什么?”
“聽說今兒個一早娘娘身邊那位云曦姑娘的爹爹就往賀府去了,云曦姑娘擔心她爹爹到賀府鬧事,便請求娘娘許她出宮,結果……”
“結果愛妃就忍不住想湊熱鬧,跟著那小丫頭一起去了賀府?”
“……皇上英明。”
風霆燁單手托腮,不再說話,眉宇之間卻是多了幾分復雜。
“說起來,那小丫頭若真有問題,文忠近來可與他走得很近,若是貿貿然對那小丫頭出手,恐怕傷及文忠。”燕染斟酌片刻,囧囧有神的說道。
這番話雖然說得很是委婉,但在場的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又怎么會聽不出其話中的深意?好不容易鐵樹開花,枯木逢春,傻大個也開竅喜歡上了個人,若那個小丫頭真的心術不正,怕是會在傻大個脆弱的玻璃心上留下不可磨滅的……裂痕?
“文忠心思單純,除了帶兵打仗以外什么都不懂,若那小丫頭真不是善茬,更應該早一些查清此事,省得文忠今后受到更重的傷害,痛苦一輩子。”
風霆燁的話讓房內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了下來,就在這時,外面忽的傳來一陣敲門聲。
“皇上,徐老有急事求見。”小太監尖細的通報聲自門外傳了進來。
風霆燁雙眸微瞇,似是想起了什么,起身道:“請徐老進來。”
話音未落,徐老便已經一臉寒意的走了進來,隨手將門關上之后,方才上前道:“皇上,老夫今日前來乃是為了前不久我那小徒弟遇刺一事。”
幾人臉色微變,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徐老平日雖然難纏,但很少這般急言令色,大多數時候都是為老不尊得讓他們很是頭疼。而且平日里他都是喚風霆燁為風小子,今日卻恭敬的喚他皇上,足見接下來他要說的事情并不簡單。
風霆燁似是一早便預料到了徐老的來意,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挑了挑眉道:“徐老可是有了什么線索?”
徐老抿了抿唇,沉聲道:“實不相瞞,這次刺殺小徒弟的那些刺客是……是老夫那三徒弟手下的人。不……不對,應該說是入宮行刺的那幾個刺客是老夫三徒弟的人。”
“徐老的三徒弟?”燕染驚呼一聲,“徐老你家三徒弟不是江湖中人嗎?怎么會摻和進皇室紛爭之中?”
燕染這一問卻是讓徐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咳咳,老夫那三徒弟確實是江湖中人,不過卻是個開殺手樓賺錢的江湖中人。”
“開殺手樓賺錢的江湖人?”邵子唐抖了抖眉毛,驀地想起徐老的那幾個弟子除了夏雨晴以外基本上都在江湖上有些不俗的產業,心中不由得浮現了一絲猜想,“徐老,你當初不會是看中他家殺手樓賺的錢可以支付你的那些個機關器材所用的支費,才……”
邵子唐太過直白的話,讓徐老頗有些掉面子,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
“哦……”
“不過,老夫的機關器材料倒是很大一部分是他提供的。”
“……”原來還真是啊!幾人翻了個白眼,不知為何忽的有點同情起徐老那幾個被他當成財神爺的弟子了。
“那個,別插嘴,讓徐老繼續說下去。”最先將幾人的話題重新引回來的卻是冷若楓。
經他這么一提醒,風霆燁臉色微沉,狹長的鳳眼之中亦衍生出了幾分殺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老輕嘆一聲,娓娓道來:“那日在擷芳殿,我偶然看見那個被拖出去的刺客身上滑了下來一塊玉屑,那玉屑的質地與我那三徒弟曾經給我瞧過的,他們殺手樓每人身上都佩戴著的標志玉玦甚是相似。我便連夜修書一封與我那三徒弟問起此事,他卻一直矢口否認。只因當初自我收了小徒弟之后,我便與其提起過,他小師妹是這燁國皇宮中的娘娘,他雖頑劣,但決計不會對自己的小師妹下殺手。”
“那為何剛才徐老進門之時還說,那些刺客是您三徒弟手下之人?”燕染聞言立刻跳了出來插嘴,剛才徐老進門之時說的那些話他可還記著呢,怎么這會又說他三徒弟不會對那丫頭動手?
“所以我剛剛才改口說,入宮行刺的那幾個刺客是我三徒弟手下的人。”徐老瞪了他一眼,不服氣的說道。
燕染摸了摸鼻子,與冷若楓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明所以,風霆燁卻是有些明白了過來,猜測道:“莫非,你那三徒弟并不知那幾個刺客刺殺的是愛妃?”
徐老搖了搖頭:“我那三徒弟也很是疑惑,為何他樓中之人會出現在皇宮之中,便與我詢問了那幾個刺客的特征,回去探查。結果這一查,才發現查出了一個烏龍。”
“……烏龍?!”
“沒錯,他手下的那幾個刺客接的單子并不是刺殺小徒弟,而是……小徒弟身邊那個叫云曦的丫頭。”
“也就是說,那幾個刺客壓根不是沖娘娘來的?”燕染手中的折扇一合,卻是被這一轉折給嚇住了,刺殺人卻被圍觀路人給宰了,那幾個刺客的點……要不要這么背啊!
徐老面容凝重的點了點頭,風霆燁回想了那日的場景,若有所思道:“那日綠蕊說起過,當時殿中除了愛妃以外只有她、云曦還有幾個小宮女在,而且當時愛妃正在教習云曦射箭。”
“這樣的話,兩個人應該靠得很近吧。”冷若楓冷著臉面無表情的回道,看似平靜,但若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在細細的抽搐。
“所以,其實那天那兩個刺客撲過去想殺的人是云曦那小丫頭?”邵子唐雙眸微瞇,眉宇之間泛著幾分危險。
“所以,那天娘娘驚慌之下扔出的那把弓純屬意外?”燕染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來談論這烏龍的事件了。
“……”話音落下,御書房內陷入了一片令人啼笑皆非的死寂,幾人心中同時升起的只有一個念頭:那二死一傻的三名刺客真的……好可憐啊!
風霆燁掃了一眼眾人,輕咳兩聲拉回正題:“徐老可有問清是誰想要殺害那個云曦丫頭?”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對于這種委托人的消息,照理說即便任務失敗了,也是不能往外傳的,尤其是此人好似不愿讓人發現他的身份,一開始便是遮遮掩掩,不過出的價錢倒是挺高。我那三徒弟百般調查之下,只給出了一個小小的線索,那人出自蜀國。”
“蜀國?”風霆燁擰了擰眉,江湖中人的那點規矩他多少也知道點,徐老那個三徒弟能說出這么個線索,已屬不易,不過……
“一個小小的尋常女子,竟讓人花重金勞動江湖有名的殺手組織,將其暗殺,這其中……”
邵子唐白了燕染一眼:“興許人家本就不是什么尋常的女子呢?”
此話一出,幾人盡是一愣,轉頭看向風霆燁,卻見他亦沉下了臉。
身份成迷的小丫頭,不是臣子之女卻欲蓋彌彰,有人花重金刺殺她,蜀國國主突然造訪,還有……蜀國王儲失蹤一事!
“難不成那丫頭是……”
風霆燁莞爾一笑:“是不是試試不就知道了?”
幾人瞬間將目光全都挪到了他的身上:“皇上準備怎么試?”
“她若真是蜀王費盡心機想要尋回的滄海遺珠,那那個什么郝大人自然不可能是她的父親,如此的話,我們不妨做個好人,幫她好好尋回自己真正的父親,也算是美事一樁。”
“……皇上的意思是?”
“你們好像都沒有發現那個郝大人和蜀王的身形異常的相近,若是除卻衣著打扮的話朕根本認不清他們誰是誰。”
“你這是想……”燕染幾人恍然大悟,一個個臉色都有些微妙了起來。
風霆燁眼中劃過幾分明顯的算計:“朕相信蜀王寬容大度,一定不會在意朕的無心之失。”
“……”為什么一個人能把整人說得這么理所當然?而且照風霆燁這說法,是準備將自己的弱點暴露于人前了?
“皇上,此事若是一出,朝中那些大臣們知道您……怕是要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了。”冷若楓眉峰微擰,難得說出這么一長串的句子。
風霆燁卻是不甚在意:“自古福禍相依,一直以來與群臣隱瞞著這件事情,是因為擔心他們借著朕的這一弱點做些什么不該做的事情。但現在朕卻是明白了,有些東西并不是你極力隱藏它便真的不存在。朝堂最近太過安寧了,可這也不過只是表態,真正危險的就是他們極力隱藏的東西。”
風霆燁注視著幾人猝然變色的臉,冷笑道:“借著這個機會,也讓朕瞧瞧朕手底下哪些人真正忠誠于朕,哪些人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虛以委蛇的應付朕,又有哪些人容易被外力所牽制,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事來,讓我們大開眼界一番。”
“皇上似乎早就想這么做了。”邵子唐望著風霆燁,雖是問話卻帶著幾分篤定。這樣的心思絕非一時興起所致,而且以眼前之人的性子,絕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瑞王那次的事便是一個先例。
“有些人不安分,有些人卻安分過了頭,總得花點心思注意一點。”風霆燁一笑置之,房內的幾人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他已經有了萬全的打算,也便不再反對。
時間不知不覺的在幾人的談話中流失,待幾人回過神來之際,夜幕已經悄悄降臨了,知曉某人今晚定然又得跑去陪自己家豢養的萌寵,幾人識趣的提早告了退,只不過臨行之前幾人不忘落井下石了一番,不是對風霆燁,而是對徐老。
“徐老,我說這話也是為了你三弟子好,你千萬別生氣。以后派人出去刺殺,好歹也找個經驗豐富、武功高強的人隨行,否則的話,任務失敗丟命事小,死得那么憋屈傳揚出去壞了你三徒弟殺手樓的名聲可就事大了。好在這次遇上的是我們,要是別的什么大嘴巴的人……”燕染沒什么誠意的說著名為關心,實為嘲諷的話語,眼中盡是掩不住的幸災樂禍。
“……”你這是讓我如何告訴你,其實那幾個刺客已經算是老手了,功夫其實也是不錯的,關鍵還是他家小徒弟太兇殘了,根本惹不起啊!
徐老總算是體會到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滋味,這個啞巴虧他在燕染幾人面前是注定吃下了,但這不代表他就這么算了,當天晚上他就修書一封,痛斥了自家三徒弟的不務正業,教養出了一群酒囊飯袋,直接導致了殺手樓的殺手們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一幫子礙事的人都走了,風霆燁便丟下了御書房滿桌子的奏折起身朝著擷芳殿走了過去。
轎攆抵達擷芳殿之時,夏雨晴也是剛剛回宮不久,正窩在榻上,單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的表情亦隨著她的思考而變化,時而蹙眉,時而傻笑,時而又帶點憂郁。
風霆燁進入內殿之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場景,面容漸漸柔和了下來,唇邊亦揚起了一抹淡淡的淺笑:“想什么這么出神,連朕進門都沒有發覺。”
“皇上!”夏雨晴恍然驚醒,剛一抬頭便撞上了風霆燁的臉,嚇了一跳。
“進來怎么都不出聲,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嗎?”拍著自己被嚇到的小心臟,夏雨晴低聲咕噥道。
風霆燁被她這自以為無人聽見的小聲抱怨給逗笑了,上前一步坐到臥榻之上問道:“聽說愛妃今日去了賀將軍府中,怎么回來就變成這幅模樣了?你身邊那個叫云曦的小丫頭呢?怎么沒看到她?”
“小曦啊,被她爹給拉走了。別提了,臣妾正為了她和賀將軍的事煩心呢。”夏雨晴想起今日在賀文忠家中看到的場景,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噗……”風霆燁被夏雨晴故作成熟的模樣逗樂了,不著痕跡的攬住了她的腰身問道,“發生什么事情讓愛妃這么煩惱,說出來給朕聽聽,說不定朕還能幫幫忙,為愛妃出謀劃策。”
夏雨晴沉默了下,鑒于自己曾在某人手下吃過無數次的虧,足以說明某人的腦袋比自己好使,有風霆燁幫忙說不定還真能解了燃眉之急。
遂將今日云中里跑到賀府考察準女婿,卻因著熊媽媽的安排而被狗熊將軍的彪悍給嚇跑了,很有可能因此對狗熊將軍心懷芥蒂,不愿將云曦托付給他一事給說了出來,當然……是自己給熊媽媽出的那個餿主意引發了悲劇的產生這件事情,夏雨晴是不會說出來的滴!
“原來是這樣啊!”風霆燁聽完夏雨晴的敘述,沉思片刻忽問道,“愛妃可還記得剛遇上云曦和云曦她爹之時,她是怎么跟你說她的來歷的?”
“咦,皇上問這個做什么?”夏雨晴有些不解的問道,現在不是在討論如何挽救賀將軍在郝叔叔眼中破滅的形象嗎?怎么問起了云曦和她爹的來歷?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朕只是想從兩人的來歷著手,看看如何幫助文忠各個擊破,虜獲美人及老丈人的心。”
夏雨晴雙眸微亮:“不愧是皇上!”
風霆燁淡然一笑,渾然不知夏雨晴在心中其實又補了一句:不愧是禽獸,把妹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當初小曦遇上臣妾曾說過,她是大戶人家的獨生小姐,是因為被爹娘逼婚才從家里跑出來的,而且她要成親的那人并非長得不堪入目,而是……長得太漂亮了,像個娘娘腔,她很不喜歡,就自己一個人離家出走了。”
獨生女兒?逼婚?夫君是個非常漂亮的娘娘腔?風霆燁眼中快速的劃過一抹寒光,如果說一開始只是猜測的話,現在聽完夏雨晴的話,他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那個叫云曦的丫頭確實是蜀國的王儲沒錯了。
獨生女兒,沒有錯,蜀王的王后乃是蜀國的關隴貴族之首司徒家的長女司徒嬌,這么多年以來只生了一個女兒,且兩人感情甚篤,壓根不曾動過立妃之念,故而這個唯一的女兒便成了蜀國唯一的王儲,蜀國對于男女的差別并不分明,所以以女為儲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逼婚,被逼嫁給之人還是個漂亮的娘娘腔,素聞夏國四皇子殿下美艷動人,全然繼承了他母妃禍國妖姬的容貌,比之絕色女子不遜分毫。當初夏銘遠來燁國尋求和親穩固邦交之時,便曾經提過他的四皇弟帶著五皇弟去了蜀國,目的也是為了和親,如今想想卻是不謀而合。
風霆燁心頭千回百轉,面上卻半點不顯,只淡笑道:“那位什么郝大人呢?愛妃確定他真是云曦的爹爹?”
“皇上怎么這么問,當然確定了!那天臣妾問他是否真是小曦的爹爹,他還拍著胸脯說,童叟無欺,貨真價實,真是云曦的爹爹呢。”夏雨晴一臉狐疑的看向風霆燁。
“真是云曦的爹爹?”只怕不是真,是朕吧,原來如此。
“皇上?”夏雨晴有些不解,這難道也在知己知彼的范圍之內?
“哦,沒事,朕已經知道該如何做了,明日愛妃隨朕一同前往驛館見過那位郝大人如何?”
“皇上要去驛館見郝叔叔?”夏雨晴怔了怔,驚訝道。
“那是自然,文忠乃是朕的好兄弟,好兄弟有難,朕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朕親自前去拜見郝大人,在其面前為文忠多說幾句好話,郝大人縱然心中不愿,向來也不會不賣朕一個面子才是。”
夏雨晴剛一聽完,眼中便迸射出了感動的光芒:“皇上,你真好,賀將軍能有您這樣好的兄弟,真是他的福氣。”
風霆燁莞爾一笑,毫無心理負擔的將夏雨晴的贊賞照單全收:“愛妃言重了,文忠與朕從小一起長大,應該的應該的。”
此刻若是邵子唐幾人在此,定會毫不客氣的賞眼前這個沒臉沒皮的男人一記白眼,只可惜此刻風霆燁的面前只有夏雨晴一人,所以這番無恥的言論成功的收獲了娘娘感動的小眼神一枚。
次日一早,風霆燁便帶著夏雨晴直奔驛館而去,同行的自然還有一幫子準備湊熱鬧的損友們。
為了安撫昨日某老爹碎了一地的兒控心,云曦便在驛館之中住了一晚,沒想到剛起床沒多久,便聽外面的人說起燁國皇帝帶著娘娘到了驛館,心下一驚,難不成晴姐姐是發現自己一夜未歸,過來找人的?慌忙拉了同樣剛起身的云中里往外跑,跟著裝扮成云中里模樣的郝功放一起迎接風霆燁與夏雨晴。
然而出乎驛館之中所有人意料的是,風霆燁率先上前打招呼的人卻是站在云曦身邊的云中里:“蜀王別來無恙,今日朕前來是有要事要與蜀王座下的郝大人詳談。”
說著又在眾人愕然的注視下,一把握住真郝功放,假云中里的手道:“郝大人,貴千金容貌出眾,天資聰穎,溫柔賢淑,與朕手下的賀文忠賀將軍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實屬天作之合,不知大人能否給朕一個面子,成全了他們這一對癡男怨女,成其好事?”
此話一出,驛館之內猝然陷入了呆滯的死寂。
“……”夏雨晴呆怔的望著風霆燁臉上無懈可擊的微笑,心中各種抓狂。啊啊啊啊……總攻大人乃快醒醒,抓錯人了,真的抓錯人了!第一次見面就認錯人神馬的會被拉黑的!夏雨晴內心小人抱頭開始風中凌亂,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做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小曦和傻大個本來就已經很危險了,這么一鬧更加悲劇了,啊啊啊,臉盲神馬的真心傷不起啊傷不起!
不同于夏雨晴的好似天都要塌下來的悲痛欲絕,云中里等人都被風霆燁這出其不意的一撲給嚇了一跳,恍然驚覺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
事發太突然,在場幾人根本來不及掩飾,臉色便是一變,并不是一般的被認錯而惱怒的變臉,爾是心虛之余帶著些許防備的變了臉色。
跟在風霆燁身后的幾人早在來時,便聽風霆燁說起了其昨晚聽夏雨晴的話而生出的猜想,如今看到幾人這般反應,越發證明了風霆燁的猜想是正確的,眼前的這位郝大人和蜀王怕是從一開始便偷梁換柱,蒙騙了他們所有人。
見眾人的臉色變了幾遍之后,風霆燁才裝作剛發現氣氛的異常般,疑惑道:“怎么了嗎?”
說完更是握住郝功放的手,疑惑道:“難不成郝大人看不起我燁國子民,連朕的面子都不肯給,執意棒打鴛鴦?”
“……”幾人看著風霆燁那到位的表情以及痛心疾首的話語,嘴角不由得抽了一抽,這個人的演技果然還是這樣的無懈可擊。
“……”夏雨晴怔了怔,為免風霆燁將事情越搞越糟,慌忙上前拉住風霆燁的衣袖提醒道:“皇上,錯了錯了。”
“嗯?”風霆燁轉頭疑惑的看著夏雨晴,卻見夏雨晴使勁的朝他使著眼色道:“皇上,錯了。你握的那個是蜀國皇帝的手,剛才那個才是郝叔叔。”
“咦?”風霆燁臉色微變,慌忙甩開緊握著的手,一臉訝然道,“這位是蜀王?朕還以為……”
此話一出,云中里與郝功放的臉色更是不約而同的變了一變。
風霆燁卻好似絲毫沒有注意到般,淡笑道:“真是抱歉抱歉,失禮了。不瞞蜀王和郝大人,朕自出生以來便有個小毛病,不認人,這么多年以來除了愛妃與朕母后以外,朕都不曾認清他人的臉,只得憑借別人的身形以及穿著辨認。”
這話一說出來,不只是蜀國這邊的人,連夏國這邊的跟著的幾個循聲而來的臣子都是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望著淡然處之的風霆燁,他們的皇上不識人,那平日里他們皇上又是怎么辨認他們的,還是說他們所有人在皇上的眼中長得都差不多?這……這未免也……
“剛才進來得匆忙,加上蜀王和郝大人的身形以及今日的穿著都差不多,朕才會誤認了兩人。還請蜀王大人有大量,莫要因此與朕生了嫌隙才是。”
“……不會不會。”郝功放與云中里對視了一眼,有些勉強的回道。
雖然風霆燁這么說了,但是這種事情他們本就心虛,被風霆燁這般一錯一個準未免太過巧合了,而且看風霆燁身后那些官員們臉上來不及掩飾的驚訝,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這樣若還真以為風霆燁剛才的誤認只是意外的話,他們這些年的皇帝與大臣也算是白做了。
故而風霆燁的說辭也就只能騙騙夏雨晴,不過也不算是騙,因為不管從哪方面講風霆燁其實都是說了實話的,只不過這其中摻了一些假話,真真假假之間,誰相信的是真的,誰相信的假的就不是他所能夠左右的了。
幾人之間的氣氛正透著些許怪異之時,邵子唐的雙耳忽的動了動,臉色微微一變,只因他在這還算熱鬧的驛館之中,依稀聽到了一道刀劍出鞘的聲響。
“皇上小心,有刺客。”邵子唐高喊出聲的一瞬,驛館之中原本跟在云中里以及郝功放身后的那些侍衛竟然一個個抽出了手中的長劍,朝著風霆燁與郝功放撲了過來。
好在邵子唐的那聲驚叫,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兩人反射性的都往后退了幾步,這才堪堪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
風霆燁臉色大變,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轉身上前抱住了夏雨晴往邊上躲去,而邵子唐等人亦快步上前擋住了那些來勢洶洶的刺客。
“晴姐姐!”云曦被云中里護在懷中,見狀也是驚叫了一聲,好在翠兒等人也跟了過來,快步上前護在了風霆燁二人的身邊。
夏雨晴窩在風霆燁的懷中,一臉驚呆的望著不遠處已經亂成一團的胡亂場面,我勒個去,還來!自己真的是走三步就遇上兩伙刺客,難不成自己身上裝了傳說中的刺客雷達,別人流行招蜂引蝶,而她卻流行招刺客?!
“這次又是哪路人馬?是小曦她……”夏雨晴一臉惶然的問道,實在不愿意相信,是小曦的爹爹想要置他們于死地。
“不是。”風霆燁看出了夏雨晴的驚惶與失落,蹙眉安撫道,“不是小曦那邊的人,應該是隱藏在他們隊伍之中,伺機而動的人。愛妃你瞧那些人不只想殺我們,還想殺蜀王。”
夏雨晴一愣,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與那些刺客纏斗在一塊的郝功放,驚訝道:“真是啊,怎么他們還對自己的人動手?”
風霆燁搖了搖頭,冷笑道:“就怕他們根本不是什么自己人。”
這些行刺之人早不行刺晚不行刺,偏偏在自己出現之后才動手,明顯就是想趁著自己與蜀王皆在之時一網打盡,蜀王在自己登門拜訪之時遭遇行刺,而自己則在蜀王親衛隊的奮死拼殺之下不幸殞命,到時候蜀國那處得了這個消息,自然有了由頭出兵攻打燁國,而知道真相的燁國大臣們定然不會咽下這口氣,勢必與蜀國大軍拼個你死我活,到時候真正漁翁得利的……怕就是這幕后操縱之人。
如此想來,這次的這次刺客和上次的那些刺客只怕都是同一人所授,只不過上次的刺客是江湖中人,而如今的這些倒像是經過特意訓練的死士。所以,該人極有可能就是蜀國官場中的一員,蜀王怕也是察覺到了什么,方才會喬裝打扮,兩人互換?
風霆燁這方心頭百轉,面上卻平靜如水,讓人看不出半分異樣。
夏雨晴二人此處有翠兒與邵子唐等人護著,那些歹人根本無法近身,云曦那邊可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云中里本身武藝不高,平日里養尊處優慣了,武藝越發懈怠。那些歹人雖然無意與他糾纏,卻好似知道云曦的身份,想要對云曦下手,云中里一開始還能護得住云曦,但漸漸的卻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終于,在一個刺客兇猛的朝著云曦撲過來之時,云中里一把推開云曦,卻不小心被那刺客自手臂之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父皇……”云曦跌倒在地,剛一抬頭便看到云中里的手受了傷,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驚呼了一聲。
“父皇?”夏雨晴愣住,滿臉驚訝的看著跌倒在地,渾然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的云曦。
云中里手上的開了一道口子,看著嚇人卻并不嚴重,咬了咬牙,與那名刺客纏斗在了一起,卻發現因著云曦剛才的那聲喊叫,有幾名刺客也往自己這邊過來了。
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不要說云老爹這種對付一人尚且很是費勁的菜鳥。于是乎,在那些人圍上來之時,云曦這邊可算是大危機。
云中里將女兒擋在身后,一步步往后退,臉色有些難看。再這么下去,他根本護不住云曦,云中里自繼位以來第一次感到這么無助,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
“皇上,快去救小曦!”夏雨晴剛從云曦剛才那聲叫喊中回過神來,一抬頭便見到兩人被包圍了,慌忙讓身邊之人伸出援手,卻見風霆燁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低聲安撫自己道:“別著急,有人已經過去了。”
“咦?”
云中里已經抱定了拼死一搏也要護住云曦的決定,忽覺得面前一道勁風刮過,擋住女兒的同時,忙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免受風沙侵襲。
待風過之時,緩緩地睜開眼睛,卻見自己一道黑影罩了過來,準確的說,是一個好像寶塔一樣的人擋在了他們的面前,映出一道黑影。
那人幾拳收拾完那幾個圍攻他們的刺客,回過頭來,撓著后腦勺展露出一貫的傻笑,關心的問道:“你們沒事吧。”
“……”丫的怎么是這貨?!
原本混亂的戰場因著賀文忠以及其手下幾人加入后,越發的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那些個喊打喊殺的刺客便死的死,抓的抓,盡數失去了戰斗力。
在宮里會遇上刺客,出個門也能遇上這樣的暗殺,出宮還會遇上綁架,這個世界還有哪個地方是安全的?哪個地方是偶的容身之地?夏雨晴看著那些被逮住的黑衣人輕嘆一聲,四十五度望天明媚憂傷,為毛自己老遇上這種糟心事呢?
風霆燁看著夏雨晴的表情失笑之余也不由得松了口氣,生怕夏雨晴看到這種血腥場面,又會像上次那般心情不郁一陣。
確定夏雨晴沒事之后,風霆燁的視線便移到了不遠處的云曦幾人身上。
“爹爹你受傷了,還在流血,快叫人給您包扎。”云曦臉色煞白的看著云中里手上的劍傷,眼中滿是愧疚。
云中里慌忙勉強笑道:“沒事的沒事的,就擦破了點皮,不要緊的,曦兒不用擔心。”
“那個……要是不介意的話,俺先幫伯父止血吧。”
“賀將軍會止血?”云曦驚訝的問道。
賀文忠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行軍打仗,總會受傷,俺娘就讓俺學了一點。”
“賀將軍真厲害,我爹就拜托你了。”
“……”朕的意愿呢?云中里心酸酸的看著自家女兒為了情郎就這么把自己賣了,片刻之后……
“啊……你殺人啊!”一聲長長的尖叫從驛館的上空響起,令在場的幾人不由得一抖。
“額,爹爹,你就忍一下,你看血止住了止住了!賀將軍你真厲害!”
“嗚嗚嗚……”云中里抱著自己被包成木乃伊的手淚流滿面。
“賀將軍怎么到這里來了?”云曦安撫了下云中里,轉頭問道。
“俺聽說皇上和娘娘往你這里來了,就過來瞧瞧,沒想到……”賀文忠說著不知為何臉紅了。
“……哦。”云曦看著他這樣,驀地想起剛才的英雄救美也臉紅了。
云老爹看著兩人這幅樣子:“……”
就在兩人旁若無人的臉紅紅,一人在邊上恨得牙癢癢的時候,三人忽聽得邊上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小曦,你剛才喊郝叔叔……父皇?”
云曦渾身一僵,詫異的轉過頭去,正好對上夏雨晴疑惑而探究的雙眸,雙唇微顫,卻是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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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曼珠晴天的7朵鮮花
感謝13822508559、sai1979、小小米米白、輕舞飛揚星、天天好心情7935、amy72614的一張月票、伊紗藍肆的2張月票以及大海無聲的8張月票
感謝魅舞凝霧的全五分評價票
吼吼吼,不要低估了總攻大人的智商,多來幾個線索就基本猜的七七八八了,猜猜接下來小晴兒知道小曦曦就是蜀國皇儲會是神馬樣的反應(ˉ﹃ˉ)